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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难过美人关       
英雄难过美人关
作者:太阳雨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6-8

第五章  夜惊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方学渐只觉一阵凉风扑面而来,一个柔软的物事倒入自己的怀中,触手一片冰冷。
   
他吃了一惊,借着月光仔细打量,却是一个姿容秀丽的年轻少妇,看上去约莫二十八、九年纪,一副标准的瓜子脸蛋,挺直小巧的琼玉秀鼻,花瓣形的美丽樱唇,和初荷倒有四、五分相似,只是她全身的肌肤都似寒冰雕成,摸上去冰冷刺骨,浑没有荷儿的温嫩柔滑。

俊秀少妇软软的倚在方学渐的怀中,全身一阵阵的轻颤,双目紧闭,一张面孔苍白如纸,月光之下,她的面孔和眉发之上竟隐隐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嘴唇青紫,嘴里呼出的气息都是彻骨寒冷,每一口气呼出,都会在口边凝结成一团青白色的冷雾。

“娘!”身后一声惊呼,却是初荷跑了出来,身上衣衫整齐,只是轻纱里面的肚兜穿反了。

“她是你娘亲?她的身上好冷。”只抱了片刻工夫,方学渐的嘴唇已都冻得有些麻木,语声发颤,连张嘴说话都难以把控。

初荷吃了一惊,挤出房门,把手背放到那少妇的额头上,惊叫一声“好冷”,一触即离,好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两人将少妇抬进卧室,放到床上。初荷翻出一床棉被,裹在少妇身上。初秋酷热,少妇身上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被,仍旧冻得瑟瑟发抖。

方学渐摸到桌上的火刀火石,双手发颤,连打数次都没有把火引子点燃。他刚才和少妇肌肤接触,虽然时候不长,受她身上寒气的影响,竟然冻得手指僵硬,不能如意。

初荷听到牙齿打架的格格声响,站起身来,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道“很冷么?”

“不…冷。”

初荷爱惜地瞟了他一眼,接过火刀火石,点燃了桌上的烛台。一灯如豆,摇曳的烛光把屋子照得昏黄一片,方学渐全身轻颤,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方学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用尽量正常的语声道:“荷儿,我真的没事,过一会就好了,赶快看看你娘怎样了。”

初荷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拉了方学渐,两人走到床边,只见棉被瑟瑟,少妇的身子犹在不住抖颤。露在被外的一张面孔苍白得可怕,眉头微蹙,双眼紧闭,依然昏迷不醒。

方学渐暗中运气吐纳,一股淳厚的内力从丹田中直涌上来,在他的周身经脉迅速流转了一遍,全身登时暖烘烘起来。那些寒气被他体内的热流一冲,好像雪花遇到了暖日头,纷纷化作无形蒸汽,从毛孔中散了出去。

方学渐心中一喜,睁开眼来,却见初荷泪水涟涟,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床上的少妇。他把美人的玉手握得紧了些,轻声问道:“怎么样了?”

初荷摇了摇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滑过她白嫩光洁的面颊,挂在柔和尖细的下巴上,看上去更是楚楚动人。

方学渐伸出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水,道:“不要担心,你去烧些热水,好给你娘亲敷面。”

看着初荷走出卧房,方学渐心里惴惴不安,不知刚才所想的法子能不能成,但是别无他法,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揭开棉被一角,露出整条右臂,他依着晦觉禅师传授的吐纳方法,把丹田热气运行一周,先护住自身的心脉,然后握住了少妇的手掌。

刺骨的冷气立时从她的手上传来,掌中握着的不似一只人手,倒像是一块万年冰魄。方学渐猛地一个哆嗦,马上凝心静息,运起内力,将体内的真气经掌心渡了过去。

他第一次用内力替人治伤,完全不懂细水长流,让对方慢慢接受他的真气,只知道将真气拼命地输入那少妇的体内。

只一盅茶的工夫,方学渐已累得满头大汗,棉被里钻出丝丝白雾,少妇体内冻僵的经脉也给他打通不少。他累得呼呼喘气,忽觉额头一热,抬头一看,却是初荷打来了热水,正拿着一块毛巾给他擦汗,脸上虽然愁云笼罩,眉梢眼角却掩饰不住一丝喜色。

方学渐受到佳人无言的鼓励,心中登时热血沸腾,哪里还顾得上会不会油尽灯灭、死而后已,心甘情愿地“鞠躬尽瘁”了。他奋力燃起丹田余热,汹涌的真气源源不绝地输入少妇体内,棉被之中登时雾气腾腾,如处在蒸笼里一般。

过不多时,俊秀少妇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淤血,气喘吁吁,却是醒了过来。她慢慢睁开眼睛,骤然看到一个面容狰狞的“血人”坐在自己面前,脸色一白,“啊”的一声惊叫,又晕厥过去。

方学渐一阵发呆,伸手抹了一把满头满脸的血污,苦笑一下,心想这便宜女婿还不是太便宜就能当的。

初荷“噗嗤”一笑,递上手中毛巾,向他使个眼色,让他出去洗净脸面。方学渐接过毛巾,向床上望了一眼,少妇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呼吸悠悠,明显正常了许多。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方学渐走出大门,眼望碧海般广袤无垠的宇宙苍穹,心想世上多趋炎附势之辈,躲在这个山谷中,和荷儿快快活活地长相厮守,却也远胜在红尘俗世中蝇营狗苟地过完一生。

他快步走到碧水湖边,把毛巾在湖水中浸湿,正要擦去脸上的血迹,突然瞥见湖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朝自己游近。

明媚的月光被一道道的波浪剪成千片万片,在水面上荡漾飘忽,上下浮沉。

那东西来得好快,转眼即至眼前,方学渐正要凑近细看,突然“呼”的一声,一团水花陡然炸开,眼前水珠飞扬,那东西竟然从水中人立起来,头颅高昂,口吐红信,居然是一条手臂粗的大蛇。

方学渐大吃一惊,大叫一声“妈呀”,身子后仰,翻倒在地。

那大蛇血红的眼珠在月色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蛇信吞吐间丝丝声响,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方学渐跌倒的地方扑来。

方学渐吓得腿都软了,匆忙间一个打滚,避过大蛇的扑击,又是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朝竹林中的小屋跑去。

“砰”,房门竟然上了闩,在他舍命一撞之下,门闩“喀嚓”一声断成两截。方学渐呆了一呆,很快清醒过来,推开大门,冲了进去。

“啊!”一个惊恐之极的女子尖叫从卧室传出,穿破屋瓦,气冲霄汉。

方学渐一头冲进卧室,正要开口叫嚷,蓦地听见一声女子的尖叫,立刻收住脚步,定眼望去,登时血压升高,呆立当场。他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裸体了,但是浴盆里的那个女子的身体还是让他脑中嗡的一声,差点晕厥过去。

烛光昏暗,俊秀少妇一身光洁玉润的肌肤成熟得好像一颗新剥的岭南荔枝,水嫩得仿佛轻轻一触之下,便会从里面流出香甜的果汁。肤光胜雪,尽管浴盆中热气腾腾,仍难掩她全身眩目的媚惑光彩,让人一见之下,再难移动半分目光。

女子的一头黑亮长发披在她浑圆纤巧的肩头,更添了三分动人的魅力。双臂牢牢护住胸部,惊恐万状地盯着正呆看自己的方学渐。

少妇的背后突然钻出一个脑袋,娇媚顽皮,正是初荷。她做了一个鬼脸,拿着毛巾的右手比了几个手势,示意他先出去一下。方学渐还想说话,但此刻场面尴尬,只得先退了出去。

淡淡的月光从敞开的门洞里斜斜投射进来,在陈旧的枣木地板上抹下一层难以捉摸的银辉。

断裂的门闩还横在门口,方学渐弯腰去拾,才俯下身子,耳朵里突然听到一阵极奇怪的声音,仿佛猿猴哀号,又像北风呜咽。那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方学渐侧耳细听,隐隐约约中,终于听到有人在吹奏笛子。

笛声哀伤婉约,似游子月圆思归,又似情人伤感离别。方学渐心中好奇,捡了门闩,走出门去。外面空山寂寂,不见一个人影。正纳闷间,忽听屋子周围的竹林中传出一阵“丝丝”声响,而且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传入耳中让人毛骨悚然。

方学渐定睛细看,直吓得魂飞魄散,竹林中黑影重重,竟然密密麻麻地游出许多条蛇来。

笛声呜咽低泣,上万条蛇虫爬行时,仿佛暗合笛声的节拍,成群结队地朝木屋聚拢。那让人寒毛直竖的“丝丝”声响,正是它们在不停地吞吐口中的舌信。

方学渐拔腿就跑,“砰”地关上大门,断了门闩,只得移过饭桌顶上。跑进厨房,关上窗子,上面的烟囱就顾不上了。

生死攸关,方学渐再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掀开卧室门帘,径直闯了进去。屋子里窗户紧闭,床榻、烛火和浴盆等摆在原地,奇怪的是,竟然空无一人。

“人呢,现在的人都会隐身术么?”方学渐到床下探头张望,空空如也。头顶突然“咔哒”一声,天花板上打开了一个二尺见宽的方孔,一根翠绿色的丝带垂了下来。

方学渐心中大喜,端起浴盆塞到床底下,这才返身抓住丝带。方孔中探出初荷秀丽的面孔,朝他眨了眨眼睛。方学渐只觉脚下一轻,身子已被凌空提起,很快升到了屋顶。

卧室的木窗上很快响起了“咄、咄”的敲击之声,听来就像在下着一场猛烈的骤雨。翻板合上,夹层中登时漆黑一片,连敲击窗子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夹层狭小,三人挤在一起,没剩下多少空间可以转动。黑暗中,方学渐闻到一阵阵浓郁的女子幽香,不禁心猿意马起来,揣测是初荷香一些呢,还是那俊秀少妇香一些。

挤在两人中间,他的左右胳膊都贴着光滑柔嫩的肌肤,虽然不敢动手动脚,隐约也有身处温柔乡的香艳滋味。

左边的女子娇喘细细,紧绷的身子不住轻颤,肌肤略有寒意,想来是那少妇。方学渐猛地想起她在浴盆里的样子,不由全身一阵燥热,下身的牛角蠢蠢欲动起来。

初荷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软软的身子依偎过来,靠在他的身上,细软的发丝在颈子里轻轻撩拨,让方学渐更是血脉贲张,情欲大炽。初荷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娘亲说,一个很厉害的对头找上门来了。”

“谁?”方学渐伸臂搂住她的纤腰。

“我也不知道,”初荷的身子在他的抚摩下轻轻颤抖,“娘亲说,她身上的冰魄银针就是那人射的。”

冰魄银针!方学渐温柔的手掌突然变得僵硬。天下最歹毒暗器排名第七的冰魄银针!怪不得那少妇体内的寒毒会这样厉害。“丈母娘”的敌人来头可不小啊。

方学渐心头一寒,突然想起下面还亮着一盏烛火,敌人很可能发觉屋中有人,这才发动万蛇大阵,将这里团团围住,让人插翅难飞。看来,这个夹层也只是权宜之计,细细寻找的话,迟早会被发现。

初荷觉出他的变化,朝他耳朵里吹了口气,道:“牛头怪,你在想什么?害怕吗?”

方学渐苦笑一下,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我不怕,我只是担心我们现在躲的这个地方不太安全。”

初荷的下巴在他的肩上不安地蠕动了几下,两排细密的牙齿突然咬住他的耳垂,道:“有你在这里,我一点都不怕,真的,即使只能再过一刻半刻,也是很好的。”话语微微颤抖,恐惧之中竟似蕴涵着入骨的缠绵之意。

方学渐猛地一颤,胸中热血涌动,这个女孩子不会喜欢上我了吧?如果换成平时,听到她这样表白,怕不要高兴得当场跳起来。此刻大敌当前,生死只在顷刻之间,这些情意绵绵的话听在耳内,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在黑暗中沉默了半晌,方学渐轻轻一笑,道:“别担心,宝贝儿,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其实,一直以来,我有一件事很想告诉你,就是,你的肚兜穿反了。”伸手在初荷丰盈的圆臀上重重掐了一把,同时揭开了夹层的翻板,身子一纵,跃了下去。

身子在空中迅速下坠,还没等他想起来要去运气护身,方学渐的臀部已经和坚硬的地板来了一次火辣辣的亲密接触,疼痛钻心。

头顶的翻板徐徐合上,一颗晶莹的珍珠,从那个正逐渐缩小的方孔中掉落下来,砸在他仰起的脸上,温热潮润,该是她的眼泪吧?

门窗都在剧烈地颤抖,整座房子好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随着一排排的惊涛怒浪,不住颠簸起伏。

哀泣般的笛声已由委婉转成急促的凄厉,在群蛇暴雨般密集的撞击声中,忽隐忽现,依旧可闻。躲在暗处的,这个用笛子的鸣声指挥蛇群进攻的牧蛇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可怕人物?

方学渐在桌台前的椅子上坐下,两腿却在不自禁地轻轻打颤。镜子反照,里面的少年头发蓬乱,面如土灰,哪里还有半分昔日的俊朗模样?

他使劲咳了两声,突然想起一副对联,便大声朗诵出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对联中洋溢着读书人立志经世治国的雄心豪情,他大声朗诵,原本想给自己壮胆,但嗓子嘶哑,语不成调,深夜听来,倒是堪与乌鸦的叫声同比媲美。

方学渐心中沮丧,随手去拉右边的一个抽屉,入手沉重,居然纹丝不动。他 好奇心起,长长地吸一口气,运劲于指,硬拉之下,抽屉终于缓缓移动,露出了一道八分宽的细缝。

烛光昏暗,细缝上竟然金光粲然,不知道这个抽屉里藏着什么珍奇宝贝。

方学渐左掌搭在右手腕上,猛地使劲一拉,两尺长的抽屉一下被拖出三分之一。开口处登时金芒陡长,将幽暗的屋子映得黄澄澄一片,居然是一抽屉的金元宝。

方学渐自幼孤苦,在寺庙中长大,过惯的是清贫日子,有生以来,给他手掌捂暖过的,最体面的也只是一个二两重的小银角,突然见到这许多金子,一时血气上涌,心口怦怦狂跳,呆呆地望着那堆小小金山,目光痴定,再难移开。

好半天才从梦境返过魂来,心中暗叫一声:“好家伙,有了这许多金子,我方学渐还不成了桐城县里的一大阔佬,回去以后,购房买地,娶上七、八房的美貌妻妾,下半辈子就可以好好享福啦。”

想归想,知道自己转眼便是那群蛇虫的夜宵糕点,方学渐长叹一声,伸手取了一锭,装入怀中,道:“不拿白不拿,留个纪念也好。”

左边的抽屉很容易就能拉开,外面是一些瓶瓶罐罐,里面放着一个灰沉沉的扁长盒子,木质密实细腻,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奇异香气,闻一下就知道是一种极珍贵的木料。

方学渐伸手取过,打开锁口,里面是一本数百页厚的书册。纸张已经略略泛黄,封皮上写了四个篆体大字:逍遥神功。

方学渐手握秘籍,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死到临头,美女、黄金和武功秘籍,一样不少地送到自己的面前,老天爷还真会作弄人啊。

随手翻开一页,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十六个字:天下无道,唯我逍遥;神功出世,顿悟天道。

方学渐差点吐血,为什么这样好的东西,早不“出世”,晚不“出世”,却偏偏拣这时候“出世”,临时抱佛脚显然是来不及了,唉,只怪自己命不好,这个“天道”多半要到蛇肚子里去领悟了。

随手把秘籍往怀里一揣,想想又不对,拿出来卷成一团,塞到自己的底裤里面,外面用裤带束紧,万一被人搜身,那人不会和荷儿一样,喜欢到自己的内裤里鼓捣吧?

结束停当,方学渐瞥见盒子底下还有一张素笺,展开一看,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上面画着一男两女,一个脸长长的丑恶女子躺在地上,眼光狠毒地盯着站着的一男一女。男子左脚点地,右足凌空,作势要踹地上的妇人,脸上一副委屈的顽皮样,龇牙咧嘴,却是被另一个女子揪着一只耳朵。女子娇嗔薄怒,眉目俊秀如画,身子婀娜飘逸,正是初荷的娘亲。

图画虽只寥寥数笔,但把几人的形态和神情皆描摹得妙到毫巅,看了让人忍俊不禁。

那丑恶女子和顽皮男子的边上还各自注了一行小字,方学渐凑近烛火,仔细观看,只见那恶女子的边上写着“天下第一心如蛇蝎貌比无盐的强盗丑婆娘袁紫衣”,男子边上则写着“天下第一负心薄幸不识好歹的无赖坏男人龙啸天”。

方学渐哈哈大笑,心想自己这个未来的丈母娘竟然还有这等幽默的艺术细胞,当真十分难得。笑声未歇,只听客厅里“砰”的一声巨响,顶住房门的饭桌倒飞而起,重重地摔到对面墙上。“嘶嘶”声中,无数蛇虫爬进屋来。

第六章 蛇吻

    方学渐大吃一惊,转眼望去,只见门帘轻轻抖动,几个蛇头已从帘布下方冒了出来。他的心弦一下子抽得死紧,不及多做思考,把那张素笺往怀中一塞,操起门闩,跳过去朝那几个蛇头挥去。

蛇性最是敏锐,一觉风声不对,立时纷纷躲避,有的伏低,有的缩回,有的侧偏,一等劲风袭过,蓦地又弹射回来。

方学渐门闩挥出,手上陡然一轻,三尺多长的一根门闩竟然一分为二,杖尾横飞,“啪”地撞在墙上,只有半截杖头留在手中。他暗暗叫苦,匆忙之间,竟忘了手中的武器已被自己撞裂,刚才还连皮带筋,现在是彻底分了家。

蛇头蓦退蓦进,只一眨眼的工夫,房中已窜进数条蛇虫,皆是头颅高昂,红信吞吐,呼啸着向他猛扑过来。

方学渐失了趁手武器,哪里还敢应战,提了半截门闩,踩着椅子,跃上了桌面。

翠绿色的卧室门帘如筛糠般不住抖动,红的、黑的、绿的、花的,美的、丑的、妖的、艳的,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各类蛇虫从门帘下汹涌而入,一股腥骚恶臭之气越来越浓,让人闻之欲呕。

方学渐居高临下,像是在观看一场万蛇大展览,“蛇模特”们依次从门口徐徐游入,挤进这间原本就不是宽敞的卧房。蛇信吞云吐雾,房中“丝丝”之声一时大作,听在耳内,让他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桌子离地三尺,方学渐站在上面,一般的小蛇对他鞭长莫及,只有身长五尺以上的大蛇才能威胁到他。

小小的卧室之中,很快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蛇虫,放眼望去,犹如一口搅动着的污泥池塘,色彩斑斓的,好像漂浮着一层滑腻腻的污物。让人更恶心的是,这些污物还在不停地飘荡起伏、上下翻腾,发出一阵阵的冲天恶臭。

方学渐握紧手中的半根门闩,双股颤颤,心中直喊“我命休矣,我命休矣”,两只眼睛却紧盯着正挤上前来的五、六条大蛇。这几条大蛇之中,最苗条的也和成年男子的手臂相仿,大的更是有汤碗口那般粗细。

眼睁睁地看着几条大蛇在自己的面前慢慢地人立起来,血红色的长长舌信蓦吞蓦吐,几双冷冰冰的蛇眼一齐瞄准自己,寒光湛湛,似乎正在打量哪块皮肉下口比较肥嫩一点。

冷汗澄澄而下,方学渐早已没了丝毫人色,心中恐惧之极,又绝望之极。

进攻终于开始了。五条大蛇仿佛受过严格的训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嘴中尖尖的獠牙,分上中下三路,朝他的头、腹、腿扑咬过来。

方学渐避无可避,吼出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嚎,双目充血,抡起手中门闩,朝那个正往自己头顶扑落下来的巨大蛇头用力挥去。

那条巨蛇的全身鳞甲鲜红欲滴,两只蛇眼晶莹幽深,犹如两粒天上的寒星,发出琥珀一般的光芒,正是传说中能炼化人形的赤练毒蛇。

赤练蛇将头一偏,躲过门闩的挥击,巨口猛张,正待将方学渐的脑袋整个咬下,突然被施了什么定身术一般,张嘴停在了那里。

四颗的尖利毒牙离方学渐的脸颊肌肤不到半寸,舌信吞吐间,一道晶亮的液体从蛇口中垂落下来,湿嗒塔的滴落到他乱发丛生的头顶上,然后沿着额头、鼻翼、唇角、下巴,一路滑溜下来。

方学渐惊恐地张大了嘴巴,双目圆瞪,两颗眼珠子有一半凸在眼眶外面。刹那间,时光停顿,呼吸停顿,连心跳都似停顿了。

怪事就这样突然发生了。屋子里的这些蛇虫,好像遇到了生平最害怕的东西,纷纷骚动起来,开始争先恐后地往屋外游去,层层叠叠的蛇群,好像一波波翻滚沸腾的浪涛,汹涌地席卷而去,场面巍伟壮观。

头顶上的赤练巨蛇也慢慢收回了它的尖牙,朝屋外游去的时候还瞟了方学渐一眼,可能是在惋惜已经到口的夜宵就这么泡汤了。

等意识从地狱或者天堂一点点回到那个站在桌上,双手紧握半根门闩做挥舞状,面孔扭曲、眼珠暴突的少年脑子里的时候,卧房里的蛇虫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翠绿色的门帘又在筛糠般不住发抖,方学渐猛然清醒过来,他还活着!他没有被那些仁慈的蛇虫们瓜分美餐!他的美女,他的黄金,他的武功秘籍,一样不少的都还在!

“扑通!”方学渐双腿打颤地跪倒在桌子上,这次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向老天爷,向佛祖,向太上老君,向玉皇大帝表示他最衷心的感谢,并口头郑重许诺,若干年后一定给以上诸君都塑十七、八个金身,都建十七、八个高塔,以报答对他的眷顾之恩。

“嘶”的一声,卧室门口突然传来的撕帛之声,打断了他正准备许诺的“天天烧香、月月祭祀”的豪言壮语。

方学渐抬眼一望,惊奇地发现那块翠绿色的门帘正迅速地张大嘴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飘然落地。

一只轻巧纤秀的绣花小红鞋伸进来,踩在了门帘上面,远远望去,就像一朵大红牡丹盛开在一大片绿叶之中,显得格外鲜艳好看。方学渐瞧得呆了,耳中却听到了一个铃铛般清脆悦耳的声音,道:“娘,这里有个傻小子,好像还活着。”

方学渐抬起头来,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自己。

明眸皓齿,杏眼桃腮,挺胸翘臀,全身衣裙鲜红如火,方学渐心中大赞一声,好一个人见人爱的泼辣大美女。

一群人鱼贯而入。跟在泼辣美女身后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身穿一件对开襟的淡紫色宫装,步态从容,神情安详,除了脸形略有些偏长之外,倒也是个有五、六分姿色的美貌妇人。

方学渐心中一动,想起那张素笺中,初荷母亲画的那个脸长长的丑恶女子袁紫衣,莫不就是眼前这个妇人?

中年妇人的身后跟着四个装束一模一样的男子,有老有少,身上衣衫尽是耀眼的金色,看上去都是家奴一类。四人之后,走进一个满脸皱纹的佝偻老人,手中拄着一支黝黑的铁拐杖,正是那个逼他跳崖的驼背老头。

两人一个照面,都愣了一愣。这个老头子原本垂头丧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见到他之后,突然眼睛一亮,黑黑的脸上居然放出光来。

他疾步走到美貌妇人的面前,手指方学渐,激动地道:“是他,夫人,他知道金蛇王的下落!”

“哦,”美貌妇人环视屋子的目光转到了方学渐的身上,启齿一笑,道,“小兄弟,你知道金蛇王的下落?”

她笑起来的时候,先是把眼睛咪起来,然后才露出牙齿。俗话说“笑眼弯弯,勾人魂胆”,这弯弯的笑眼,给她平添了三分勾人的魅力。

方学渐也咪起眼睛朝她笑了一下,装出一副很陶醉的模样,道:“这位大姐姐,你好漂亮啊。”

美貌妇人“噗嗤”一笑,道:“你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我岁数大的可以做你娘了。”

“真的吗?”方学渐眨巴眨巴眼睛,然后使劲地摇着脑袋,一本正经地道:“我看大姐姐的岁数,最多比你身边的这个红衣妹妹大上四、五岁。”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虽然称赞之人是个近乎邋遢的少年,但赞语入耳,还是逗得美貌妇人“咯咯”地轻笑起来。

站在一旁的红衣少女听他这样“调戏”自己的母亲,心中早就不耐,“呛啷”一声,拔出肩头的“凤语”宝剑,遥指方学渐的胸口,道:“臭小子,你是谁?其他人呢?快快交代!否则…哼哼,本姑娘的宝剑可没长眼睛。”柳眉倒竖,秀目圆瞪,给她明珠般光洁的俏脸平添了三分威仪。

方学渐装出很害怕的样子,道:“我叫方学渐,是这里的山民,靠砍柴为生,今天起来练习嗓子,就遇到了这位老丈,问我小金蛇的事情,然后…然后他拿着铁拐杖来追我,我没有办法,只得从一个山崖上跳了下去,掉进下面的一个水潭,然后被水冲到这里来了。我见这个屋子空着,就进来借用一下,谁知……刚才来了好多蛇……”

美貌妇人向铁杖老者横了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抬起脸笑道:“小兄弟,你还真是命大,跳崖没死,刚才那么多蛇进来也没有把你咬死,你这个人的福气可不浅啊。”

方学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呵呵笑道:“刚才好险,我的这个吃饭家伙差点就被那条赤练蛇咬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蛇好像突然见了鬼似的,跑得一干二净?”

美貌妇人笑颜如花,眼睛的细缝里却闪烁着一丝尖锐的寒光,盯他的脸,道:“你很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可以再演示一次给你看看。”

方学渐被她眼中的冷光逼得寒气直冒,摇着双手,道:“不用,不要,这个…危险性实在太高,不被咬死,吓也吓死了。”

驼背老者突然走到美貌妇人的身前,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美貌妇人的笑脸登时变得甜蜜起来,向方学渐瞟了一眼,道:“是吗?”

方学渐心中打鼓,这妇人笑得越甜蜜,他就觉得越害怕,就好像柳媚娘对自己笑得越妩媚,自己就觉得越害怕。难道厉害的女人,都是这样子的吗?脸上笑得很甜,让你吃的苦头就越大?

方学渐心中揣测,那美貌妇人柔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道:“小兄弟,听说,你的武功很不错?”

“我哪里会什么武功啊。”方学渐连连摆手。

“哦,”美貌妇人的笑容开始变冷,好像结了冰,让人听在耳内,却冷到骨子里,“你小小年纪,为什么会有二十年的内力修为,难道你在娘肚子里就开始练武了么?”

方学渐一下子呆在那里,他没想到这个该死的老头居然告这样的状,真是阴险、狡诈、恶毒、无耻到了极点!不过话说回来,那条金蛇和那只蜈蚣真的能让自己增长二十年的内力吗?

他正想开口解释,那个美貌妇人一声厉喝,道:“金威,你跟这位小兄弟走两招!”

一位长相英俊的高大汉子应了一声,躬身向美貌妇人行了一礼,回转身子,手指方学渐,道:“小兄弟,快快从桌上下来,让金某领教领教你的高妙武功。”

虽然内裤里藏了一本《逍遥神功》,方学渐的武功实在不算高妙,在名剑山庄呆了一年,学到的也只是武林中最最入门的入门功夫:十八路少林罗汉拳。

十八路少林罗汉拳的招式都是僵尸般的直来直去,练练肌肉效果十分明显,至于要揍人,还不如乱打一通来得有效。

方学渐勉强笑道:“金少侠年少英俊,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我这个…独脚猫的功夫,还是不要在金少侠的面前露丑为好。”

美貌妇人有令在先,金威虽然被他说得心里喜滋滋的,吃了蜜糖一样甜,这个武还是得比,最多过招的时候,自己下手轻些,让他少吃些苦头。他瞟了一眼红衣少女,手指方学渐的鼻子,道:“小兄弟,只不过走两招,你不用害怕,赶快下来吧。”

方学渐平生最怕的就是“打架”两字,当下脚步一缩,双手乱摇,道:“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行。”

金威见他磨磨蹭蹭,心中不乐,也不想和他罗嗦,长臂一伸,两只手掌已握住他的脚腕,用力往后一拉。

方学渐骇然变色,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双腿已被金威凌空提起,身子后仰,“咚”的一声巨响,后脑重重撞上桌面,正压在那面翻倒的铜镜上。

新鲜的血液汩汩而出,顷刻便把铜镜染得殷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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