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一章
“下一场,铁剑门对大刀门,第一局,铁剑门万里流对大刀门李定远!”
其实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李定远自己恐怕也没有想过要在这场比武中胜出。就像此番报名的众多门派一样,他把赌注压在后三台自己的门派会有出色的发挥上。
如果我没有卧底大江盟的话,或许对这些中小门派的实力还不会瞭解的那么透彻。就像科举中很少有穷乡僻壤的学子金榜题名一样,登上江湖名人录这种光耀门楣的事情也很少发生在这些中小门派身上,即便有,通常也无法从根本上改变门派的实力,因为这些登上名人录的好手并不是因为自己门派的武学有什么过人之处,反而多是因为个人的武学天分高,或是极端的刻苦纔造就了他们的威名。
换言之,就像李定远,如果他当初拜在少林门下的话,他一样可以成为名人录中人,而出身少林的鲁卫若是从小就在大刀门廝混,或许名人录里就没有他这一号人物了。
当把这些门派的特异份子排除在外的时候,就很难判断这些门派的实力是强是弱。而把这个结论映射到武林茶话会,我就不奇怪为什么这么多武林抢着报名参加候补战了。
万、李二人都是以一身外功驰名江湖。剑本轻灵,可万里流那四尺有余的奔雷剑显然是剑中异类;而李定远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虽然没有关老爷八十二斤那么夸张,可看起来也有二十多斤了,一刀力劈华山竟比漕帮李展那口秋水雁翎刀施展出来的还有看头,虽然在我眼中他几乎浑身都是破绽,可台下却是一片叫好声。
万里流的眼光虽然没有我那么锐利,可脸上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身子一侧,便避开了对手的招数,李定远不等招式变老,青龙偃月刀一横,顿成铁索横江之势。
万里流此刻纔拔出奔雷剑,直刺过去,正点在了李定远的刀杆上。李定远登登登后退了三步,脸立刻变成了酱紫色,正张口欲喝,万里流的剑又点在了刀杆上,就这样万里流连发三剑,竟生生把李定远逼下了擂台。
「万里流的本事也没什么长进呀?」唐三藏微微皱眉道。
「那是当然,你想,老天爷会让奇迹发生在这种人身上吗?」
就在我说话的当儿,台上已经宣佈了万里流的胜利。虽然过程简单了些,可结果还是在众人预料之内,不过,当大家看到铁剑门第二个出场的竟是在报名表中只排名第四的胡一飞,台下不由得传出了唧唧喳喳的声音;待看到他的模样,那声音就更大了。
如果他脸上没有那纵横交错的刀痕的话,他颇为优雅的举止配上他蜂腰削背的身材,该是一个很风流倜傥的人,然而那满脸刀疤把一切都破坏了,加上他眼中不时流露出仇恨一切的目光,或许只能用狰狞来形容,相比之下,他对面大刀门那个满脸络腮鬍子的丑陋汉子此刻看着都顺眼了许多,当然气势也弱了许多。
「这个胡一飞的岁数看着似乎比万里流小不了多少,怎么会是万的弟子呢?」唐三藏再度皱起了眉头。
「闻道有先后嘛!」我笑谑道,转眼看乐山派的胡大海正惊疑地望着我,便向他招招手道:「胡兄,这面坐如何?」
胡大海下意识地望了唐三藏一眼,而我大舅子的颔首轻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我顿时明白了唐门在西南武林中的地位,几十年下来,凡是敢于反抗唐门的恐怕都已经从西南武林销声匿迹了,饶他胡大海是个浑人,内心也极是忌惮这位比女人还要秀美的唐门大公子。
「胡兄是个直率汉子,在下甚是喜欢。听说上午比武胡兄奋勇胜出,真是可喜可贺呀!」
大棉袄下根本看不出包紮的痕迹,看他依旧生龙活虎的,显然伤势并不重。
「龟儿子,先人板板的,啥子意思嘛?」
胡大海愣了一愣,虽然唐三藏就在眼前,可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髒字,只是声音比昨日小了许多。
「胡兄不必多虑,在下只是想和胡兄藉着候补战切磋一下武功而已。」我笑道,对这个粗鲁汉子,我倒是有种莫名的好感,便有心指点他一二。
胡大海狐疑地望了我一眼,转头向擂台望去,那边大刀门的弟子正拱手道:「俺叫……」
他的名字尚未说出来,胡一飞已经不耐烦地喝道:「啰嗦什么,老子管你是谁!有本事,放马过来!」
大刀门弟子丑脸一红,他手里的鬼头大刀虽然没有李定远那么夸张,可舞动起来也很有气势,只是他败得甚至比他的师父还惨。
同样是一招力劈华山,他甚至还在蓄力的当口,胡一飞已经如箭一般的沖了过去,短短眨眼的功夫,一柄三尺三的铁剑变戏法似的出现在他的手中,等大刀门弟子「啊」的一声惊叫后,剑尖已经堪堪抵在他的喉咙上,而他的对手胡一飞的眼中正流露出一股嘲弄的神色。
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就连作为今日比赛两大监督的木蝉和宫难都微微有些动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胡一飞竟然有着名人榜的实力。
「「一往无前」,铁剑剑法在他手中还真是别有一番气象呀!」
唐三藏的江湖见识毕竟比我丰富得多,一眼认出了胡一飞的招式。他看我的眼神中就颇有些探究的味道,如果说方纔他对我的话还抱有怀疑的话,此刻,他心中该是惊讶我是如何知道这些人底细的了。
这真的是「一往无前」吗?我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迷惑,不知为什么,胡一飞的剑法让我突然想起了魔门的大正十三剑,虽然那十三剑里并没有任何一招与这招「一往无前」相似,可我心里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
「铁剑门胡一飞胜!」
如果铁剑门没有在排名表上玩什么猫腻的话,胡一飞的胜利几乎宣告了十大中一个新门派的诞生。
李展和司马长空的脸色变得极为严肃,李岐山的眼中也闪过几道异彩,而谭家、百花帮等几个有实力争夺十大的门派也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铁剑门第三个出场的齐默。
竟与胡一飞一样,齐默的脸上也佈满了疤痕,唐三藏忍不住问我道:「别情,难道练达他们几人都是这般被毁了容不成?」
我说我不知道,当初他们都蒙着脸,我不清楚究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面孔还是怕自己的脸太过惊世骇俗。其实,如果齐默不是又矮又胖与胡一飞截然不同的话,单从那张脸实在是无法分辨出这两个人来,因为那样的一张脸你很难有兴趣多看几眼,留在你记忆中的只有那些刀痕和一对充满仇恨的眼睛,偏偏这两样东西这两人又是那么的相似!
齐默也乾净利落地赢了对手,当百晓生宣佈铁剑门的胜利时,台下竟是一面默然。
「万里流是文公达的小舅子?这么说来,那些蒙麵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秦楼救他嘛,他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想来你会卖个面子给文公达的。」唐三藏听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立刻就抓住了其中的蹊跷处。
「不错,那些蒙麵人本就是来试探秦楼实力的。虽然万里流是在秦楼素手被擒的,可主要功劳应该记在李思和那个青衣人身上,秦楼究竟实力如何,对他们来说还是个谜……」
唐三藏笑着插了一句:「就是现在也还是个谜喔!」
我回了他一句:「是不是谜对唐门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又接着道:「只是,文公达志在官场,万里流的举动定然不是文的意思,而对万里流来说,统御这么多高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依我看他该是一个被推出来做前台的人物,那么隐藏在他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别情,你是说……魔门?」唐三藏白皙的脸上因为激动霎时被涂上了一抹陀红:「这么说,这些蒙麵人就是在丹阳袭击福临镖局的那帮黑衣人了吗?」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个眼神酷似高光祖的汉子那一招气势恢弘的「天魔杀神」又闪现在我眼前:「天底下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冒出这么多高手来,除了这几十年来蛰伏的魔门,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哪个门派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可……别情,你也是魔门弟子啊!」
听唐三藏这么说,我就明白,无论我如何表白,在江湖人的心目中,我还是和魔门划上了等号。不过,对别人我或许会一口否认,可对我这个大舅哥,我实在不太好意思再欺骗他了。
「少林寺还出了高光祖这么个叛徒呢,我师父也该是魔门中的异类吧,虽然他究竟能不能算是魔门中人还很难说。」
「那么,魔门分为日月星三宗就不是江湖传言了。」唐三藏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大门派的内部想来都有宗派之争,看他的模样,定是想起了唐门内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複杂关系。
「不管是不是魔门,铁剑门此番出战武林茶话会,该是他幕后主使人用的借屍还魂之计。
毕竟,有这么一个门派做幌子,行走江湖要方便许多,而江南江北此刻正打的热火朝天,想来也没有多少人有精力来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旁边的萧潇并不知道我为什么和唐三藏这般推心置腹,给我使了几个眼色我都没有理会。
最后,就连唐三藏也发现了,他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却不说破,只是巧妙地转了话题:「别情,听说四少奶奶还是你的高徒,此番征战十大,可要上场吗?」
「看铁剑门今天表现出来的实力,或许她免不了一战啊!」我感慨了一句,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三藏,往年唐老爷子也很少出席武林茶话会吗?」
「那倒不是。其实老爹他已经到了应天,只是今年江湖乃多事之秋,老爹他实在不便露面,不过,武林茶话会结束之后,他很可能亲自去大江盟和慕容世家走一趟。」
这该是个很稳妥的处世哲学,唐门保持中立,对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局面。当然,在其中一家取胜之后,还会不会保持这种想法就很难说了,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旗鼓相当,纵然胜利,也是惨胜,再去挑战以逸待劳的唐门,恐为智者所不取吧!
唐三藏眼下似乎还没有和自己老爹会面,不然他就该把扬州宝大祥的事情告诉他爹了,那样的话,对收购宝大祥唐门该有个大致的说法。
也不知道他大伯唐天威是不是也一同到了江南,对这个医学和经营的奇才,我倒是怀着浓厚的兴趣。
「不光是我唐门,少林的空闻大师、武当的清风真人也在应天呢!等夺位战的时候,他们就该来龙潭镇了,毕竟少林武当与官府关系密切,总要给百晓生一个面子。」
齐放、高君侯驻足常州,慕容千秋、萧别离徘徊镇江,鹿灵犀更是连影子都不见,这届武林茶话会还真是诡异的很呀!
正说话间,鲁卫敲门进来,显然他早知道唐三藏正在我这里,话题就重新被拉回到了铁剑门身上。
「胡一飞被毁容、齐默被毁容,如果练达、宗亮他们一样也被毁容的话,我可要怀疑他们是借毁容来掩饰自己原来的真实面目了。」鲁卫不愧是捕快出身,很快就联想到了我心中也在暗自揣测的另外一种可能。
「唐老弟,你们唐门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易容术大家,你看他们眼下的面目是真是假呢?」
「那些刀疤都是真的,」唐三藏肯定地道:「至于他们以前是什么模样,因为疤痕太多太重,恐怕无法推测得到了。」
「是这样啊!」鲁卫叹了口气:「如果他们真是藉毁容来掩饰自己的话,那么以往被江湖除名的那些死人究竟是死是活,可要好好验证一番了。」
「万里流消失的这七八年时间里,光是名人录上消失的人物就有六十多,特别是今年,像直接间接死在动少手里的就有杨威、乌承班、钱空、孟子悠和焦无咎五人之多……」
唐三藏斟酌着词句道,鲁卫来了以后,他对我的称呼也由比较亲热的「别情」换成了大众化的「动少」。
「喂,那些人的死可都是我亲眼所见呀!」
「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的。」鲁卫淡淡地道,他一生经手的奇案无数,这方面的经验极其丰富,倒不是像是特有所指的样子。
可我却因他的话陷入了深思,如果连自己的眼睛都不可以完全信赖,那么别人的眼睛呢?
「不管怎么说,你和铁剑门该有一战吧!」鲁卫笑道。
「主子,你和唐大少好像特别投缘哩!」萧潇蜷在我怀里腻声道:「这个唐大少也真奇怪,看起来就像是个女儿家似的……」
「你主子可没有断袖之癖!」我打断她的话笑道,左手中指轻轻戳着她的菊蕾,而大拇指则在那粒珍珠上温柔地画着圈圈。
「男人有的你都有了,男人没有的你更出色,我怎么会去喜欢一个男人?」
「听说,征服一个……男人好像更有……成就感」萧潇娇喘道。我一怔,「这话,你是听谁说的?!」我粗声问道,萧潇认识的人并不多,是谁跟她讲这种混蛋话呢?
萧潇听出我语气不善,忙像八爪鱼似地缠住了我,央求道:「好主子,别吓唬婢子,人家是无意之间听乾娘和庄姑娘说的嘛,乾娘说女人征服一个男人并不难,难的是要征服一个女人,婢子就想这话在男人身上也适用吧!」
原来如此,我心中释然的同时不免对萧潇的举一反三感到有些好笑。
「那今天就把你当男人!」我调整了一下姿势,独角龙王便顶在了她的菊蕾上。
「不嘛,婢子只做主子的女人嘛」萧潇虽然媚眼如丝地娇瞋着,可敏感的肉体已经背叛了她,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菊蕾,让我顺利地进入了一个炽热的通道。
只是那舒爽的感觉并没有泯灭我的思维,我缓缓动了两下问道:「萧潇,乾娘她和庄青烟在讨论谁呢?」
「婢子……也不知道」萧潇浑身酥软地趴在我身上,那话音几乎连不成串。
「婢子就、就听到这儿,乾娘、乾娘……喔……似乎知道来人了,就、就……嗯」
这么说来,六娘她几乎有着和萧潇一样敏锐的六识,虽然六识并不总是与武功成正比,可像萧潇这样的特例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六娘的武功该与我不相上下吧,我耸动着身躯,突然觉得六娘就像萧潇的后庭花一般深不可测。
第二章一天的比武下来,留在胜者组的固然欣然,而被打落到败者组的也因为还有一线生机而保持着高昂的斗志,而且我很快就领略了这种斗志给败者组的那些门派所带来的惊人战意。
第二天首先开战的就是败者组,春水剑派抽中了第一场,对手则是被江北言家击败的凤阳花子帮。
或许是因为再输一场就要被淘汰出局的缘故,帮主李非人昨日虽然被言家的言无心打得口吐鲜血,可依旧带伤出战,只是没走上一招,就被我轰下了擂台。
等玉玲上场的时候,对手显然想起了昨天她对五毒教何雯的那一幕,以为玉玲心慈手软,一上擂台竟不顾她的凌厉剑势,拚命地向她沖去,玉玲此番显露出了她追杀杨威时的那股狠劲,不仅一剑洞穿了对手的肩胛骨,还顺势一脚把他踢下了擂台。
花子帮这纔明白过来,玲珑双玉这两头母老虎虽然嫁人了,可口爪依然锋利,无奈只好弃权第三局,成了候补战中第一个出局的门派。
与花子帮同病相怜的其他八个门派里,就有大刀门,它很不幸地遇到了实力强劲的七星门,虽然大家同为同盟会的一分子,可在擂台上毫不相让,只是前些时日同盟会与慕容世家那场廝杀的后遗症开始显露出来,虽然李定远超水平发挥,在樊津鹏的强大攻势下勉力坚持了十五招,可他大弟子罗毅的牺牲让大刀门失去了第三台的有力人选,从而一败涂地。
在胜者组里,却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西南的五毒教和乐山派都没有通过第二轮,留下的十个门派都是江湖上耳熟能详的,而百花帮则继续着它的好运,再度抽到了轮空的上上籤。铁剑门出战的依然是万里流、胡一飞和齐默三人,其他人竟然连比武场都没有来,显示了它强大的信心,而它打入十大的赌盘竟然和春水剑派一样,都已经不接受下注了。
在几家欢喜几家愁的情形下,同盟会和江北同盟内部之间的和谐氛围也悄然地发生着变化,原本都在如意客栈用餐的同盟会分子开始有个别门派出现在了刘伶醉买醉,而江北花子帮更是早早就离开了龙潭镇,打道回府了。
「老天爷保佑,不要抽中五毒教啊!」去抽籤的玉珑喃喃自语道,可老天爷似乎要捉弄她似的,抽出竹签一看,上面竟赫然写着五毒教三个字。
看到玉珑懊丧的模样,已经有人幸灾乐祸地叫了起来,按照候补战的规则,已经交过手的门派不再进行比武,就按照初次相遇的成绩计算,如此一来,春水剑派可就要被淘汰了。
「怎么会这样?」和玉珑同时发出感慨的是今日两大比赛监督之一的柳元礼,他手里正拿着一封书函,脸上颇有些遗憾。
「五毒教送来了弃权书,春水剑派自动进入下一轮。」
另一个比赛监督唐三藏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算无余策的他定是想到了这种可能,事先安排好了五毒教的弃权,反正五毒教并没有争夺十大的实力,为了避免让春水剑派莫名其妙地出局,弃权自然成了最好的解决办法。我这个大舅哥还真替我着想呀!
我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转头四下张望,果然没有发现五毒教的影子,看来在从我身上赢了一票之后,几个人的心思已经放在了应天那个花花世界了。
「唐门对你不错么,听说唐棠那丫头至今还没婆家,是不是唐天文看中了你想让你做他的东床娇客呀?」
鲁卫「神眼」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叫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让他看出了破绽。
「唐棠长的什么模样我还不知道呢!」我嘟囔了一句,虽然已经俘获了这个天之骄女的心,可她的娇容对我来说依然是个未知数。
「江湖第一美女的名头总不能白叫吧,想想我乾女儿纔只排第四呢!」
鲁卫一直对这个绝色榜颇有怨言,一来此榜无形中给那些下三滥的蟊贼提供了想入非非的素材,甚至成了他们猎艳的标尺;二来绝色榜上的人物有几个就连他也没见过,在替自己乾女儿鸣不平的同时也不免有些遗憾。
「白澜是让栩王爷的妹婿,四川定是要常回去的,虽然他的身份需要保密,可他能遇到唐棠的机率也还是蛮大的。」
提起绝色榜,我又想起了榜上那个神秘的慕容芷和练无双。按照慕容千秋的性子,慕容芷若是没有婆家的话,此刻定会被他用来招揽新生代中的佼佼者,可就算慕容世家与同盟会之间的争斗一日紧似一日,也不见慕容芷的踪迹,显然当初她哥哥的那句「已经有婆家了」
十有八九不是一句託词,而且很可能夫家相当有份量,甚至是官府中人也未为可知。
倒是练无双时不时的在江湖上惊鸿一现,表明她依旧是云英未嫁之身。
「唐门与江南颇多生意往来,此刻示好于我并不奇怪。」
鲁卫点头表示赞同:「原来十大里除了你春水剑派之外,个个都会赚钱,尤以唐门最甚,不过,现在春水剑派出了你这么个怪胎,一切可就不好说喽!唐门要做生意,找你倒是没找错人。」鲁卫笑道,便不在这上纠缠下去,翻弄着对战表,道:「明天倒是有两场硬仗啊!」
「铁剑门对奇门?老哥,这已经不算是硬仗了!眼下,就算铁剑门把恆山挑落下马,我都不会奇怪,遑论奇门了!」
「老弟,奇门不可小窥呀!」鲁卫正色道:「赵清扬能将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融于武学中,绝对是个人才,虽然因为受到自身先天条件的制约而无法跻身江湖一流高手的行列,可总有一天这门绝学会被发扬光大的,他的大弟子姚鼎之也是江湖少有的智谋之士,可惜的是他也没长着一副练武的身板。」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若是赵清扬早遇到了你,或许奇门的名头已经震天响了。」
鲁卫出身少林,是当今掌门空闻大师的俗家师弟,他的授业恩师就是曾经和师父他老人家有过一战的法性。虽然鲁卫不是江湖的一流高手,可在少林熏陶了那么多年,恩师又曾经是藏经阁长老,对各派武功都有所接触,目光绝对一流,等闲武功根本不入他的法眼,如此推崇奇门,让我不由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起在苏州燕园姚鼎之训练同盟会弟子的情形,果然觉得这奇门颇有可取之处,特别是在小规模集团作战方面,更是有着相当多的优点。
「这样的人才落在了同盟会手里,还真有点可惜呢!」我心里暗自感慨,以我眼下的身份和秦楼的特点,不可能把底下的人手弄得和大江盟、慕容世家一样的规模,奇门这种七八人最多二十几人组成的战斗团队的作战方式,与六娘之法相得益彰,倒是最合适秦楼不过了。
「就算它武功别出心裁,也难逃失败的命运,倒是百花帮与一字正教的比武更让我期待。」虽然与鲁卫的关系非比寻常,可在他面前,我还是把我的野心稍稍隐藏了一下。
「百花帮的崛起也是一个谜,易湄儿以一介女流之身登上同盟会七长老的宝座,中间定有许多内幕。」
少林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原本不太起眼的门派,只是目前看来并没有把它和清风联系到一起,这让我越发感慨六娘在收集情报方面着实有着惊人的实力。
「不过,即便百花帮实力不明,我还是愿意把赌注压在它的身上。」鲁卫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狡猾的神色。
鲁卫果然没有看走眼,第二天百花帮轻松地拿下了头三场,不仅易湄儿露了一手不俗的武功,就连她出场的两个弟子武功也紮实的很,虽然与名人录中人还有点距离,可与特训后的武舞就在伯仲之间了。
「瓜娃子的,这娘们细皮嫩肉的,手底下还真不含糊哩!」
唐三藏不在我身边,胡大海便肆无忌惮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乐山派的再度失利并没有让他丧失掉好心情,在对垒七星门的时候,虽然武功不济,却靠着一种蛮不讲理的打法硬生生挺过了十五招,为乐山派赢得了唯一的一局和局。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就算武功比他高一两成,在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下自己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不是名人录中人,等闲人还真不愿意招惹他呢!
我另一侧的何素素脸上却隐隐有股懮色,面对中原武学日新月异的发展,西南武学就显得有些停滞不前了,就像五毒教,百多年前无论在中原还是西南都是响噹噹的一个门派,然而现在能挤进江湖前三十名都不容易。
候补战刚刚进行到第三轮,西南武林已经全军覆没。在唐门的重压下,西南武林竟然积弱如斯,这难免让人陡生觊觎之心!
我心中暗道,转眼看在台上监督比武的唐三藏那一副木然的表情,也不知我这个大舅哥在目睹了西南武林这般糟糕战绩的同时会作何感想。
「胡兄,易女侠乃是名人录上前五十名的人物,你想胜过她终生无望。不过,若是用点心思,想在擂台上战败她的两个弟子倒不是件太难的事情,不过,这方法只对漂亮的女孩子管用啊!」
胡大海顿时瞪大了眼睛,周围的一乾人等也立刻竖起了耳朵,其中不乏尚存活在胜者组的那些门派的弟子。这本就是我有意为之,武当派肆意散播我是魔门弟子的消息,我怎么会让百花帮就这么轻松过关?!
「所谓「一力降十会」,百花帮的姑娘虽然剑法精妙,可毕竟内力稍显不足。」
我一开口就击中了百花帮的要害:「胡兄一身外功着实了得,只要不理会她们的剑法,把自己门派的武功翻来覆去的变换使出,最多自己身上受点皮肉伤,可拖到后来,定会把她们拖垮的。」
「啥子嘛,格老子这样……咋就行呢?」胡大海一脸迷惑地问道。
「你们乐山派的刀法一共七式九招吧!」我并指如刀,飞快地演练了一遍,两天下来,这套刀法已经看了七八次了,又不是什么高深的绝学,我略加思索,便把零散出现的招数串了起来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刀法。
胡大海惊讶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我叫道:「龟儿子,你偷学武功!」
他师兄忙拉住他,黯然道:「师弟,动少啥子身份,怎会偷学咱家的武功,人家是在教你哩!」
「可这些招数老子闭着眼睛都能使出来嘛!」
「正是让你闭着眼睛使出来。」我笑道:「当然不是让你傻呵呵地从第一式使到第七式,那样的话,百花帮的那个女孩在第三式就会一剑卸下你的膀子来,重要的是勇气和变化。」
「乐山派刀法的第三式和第五式是承上启下的招数吧,虽然这样过渡一下,会让破绽少一些、招式更连贯一些,可正因为如此,这两式防守的意味就多一些、刀法中的杀气就弱一些,遇到易女侠那样的高手倒没有什么,反正你用什么招数都免不了失败的命运,可遇到像她弟子那样的身手,这两式正给了她们大张剑势的机会,这时候你只能拼了命的防守,再想扳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可没有了这两式,破绽就更多呀?」胡大海的师兄不解地问道。
「所以说,这方法只对女孩子管用。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又是怕羞的,想想看,你使出第一式的时候,虽然她很可能一剑刺穿你的喉咙,可你的大刀恐怕也把她前胸的衣服劈开了;你使出第二式的时候,虽然她也很可能一剑洞穿你的心脏,可她脸上恐怕也要多条疤痕,那些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肯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我边说边用手指演练着,把第三、五式去掉之后,招式虽然不那么流畅,破绽也多了许多,可始终保持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当然,你还要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保不准那些女孩子一生气,豁出自己的名誉,要了你的小命。」
众人恍然,这果然是对付百花帮那些女孩子的一条妙计,心思灵活的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利用女孩子的这个弱点来使自己的门派获得最大的利益。
当然,也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我身后的四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百花帮与动少有冤?」
「没有。」「有仇?」
「也没有。」
易湄儿露出困惑的表情,那模样越发显得楚楚动人。百花帮成立有十几个年头了,算起来易湄儿至少是三十多岁的人,可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像无瑕、辛垂杨和练青霓一样,那些上乘的内功心法显然有助于她们保持自己娇媚的容颜,就算与她那几个年轻貌美的弟子相比,她也毫不逊色。
「真正与我结下冤仇的是你老公清风。」我心中暗道,眼光不经意地扫过窗外,却正看见宫难陪着自己的师叔清雨匆匆往鑫鑫客栈走去,让我一下子又想起了苏瑾身旁的那个青衣人——他该是武当派的二号人物清云吧,说起来,我和武当的关系还真是一团麻似的乱呢!
心里正胡思乱想,脸上却浮出了一个动人的笑容:「易女侠您误会我了,您想想看,我春水剑派和贵派一样也多是女弟子,我怎么会蠢得教别人对付自己的方法呢!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在帮自己,当然也顺便帮帮贵帮。」
恐怕她也想到了春水剑派的组成实在是与百花帮有着太多相似之处,而那些用来对付百花帮女弟子的招数同样可以用来对付春水剑派,这让她对我的话不由得多了几分信任。
「擂台如战场,对敌人心存慈悲之心,只会害人害己。遇到真刀真枪的时候,难道你能为了自己的脸蛋就把命送掉吗?况且,容貌对女人就那么重要吗?如果玲珑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我宁愿她的脸上被划成了花也不愿意失去她,对于我的女人来说,那颗爱我的心实在比容貌重要多了,红颜易老,十年二十年之后,谁能保证青春永驻呢?!」
饶是易湄儿聪明过人,此刻也有些目瞪口呆了,我发自肺腑的心声显然不像是做作的产物,那么眼前这个少年和传言中的那个淫贼就有太多的不同了。
她思索了半晌无法得出正确的判断,只是道:「或许动少是出于一片好心,只是这样一来,敝派岂不徒增了许多烦恼?」
「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百花帮过不了这一关,又怎么能跻身江湖十大呢?」我淡然笑道。
易湄儿再度陷入了沈思,良久,她纔展颜笑道:「动少言之有理,百花帮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它的存在还有多少意义呢?」
第三章由于被淘汰出局的门派越来越多,候补战的进度陡然加快,开战的第四天连着进行了第四、五两轮的角逐,败者组里仅存了春水剑派、七星门、奇门、一字正教和言家五个门派。
胜者组里的百花帮再度福星高照,抽到了轮空签,而铁剑门与谭家的比武则成了候补战开战以来最为惨烈的一场。
谭玉碎付出了小腿骨折的代价也没能抵挡住万里流的奔雷剑,而那条腿依旧还长在他身上则完全是万里流剑下留情的缘故。
当万里流的铁剑几乎要斩断他小腿的时候,台下慕容仲达的眼珠子差点都要蹦出来了,就算最后万里流大发慈悲将剑身转了九十度,慕容的脸色也没有强多少。
为武林茶话会折损了己方大将,可是同盟会和慕容世家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岳幽影的情况也不比谭玉碎强多少,不知道谭玉碎使出了什么绝招降服了她,这两人显得伉俪情深,见到自己的丈夫受伤,她几近疯狂,在她蛮横的进攻下,胡一飞也只好敲断了她的腿骨,纔让她平静下来。
谭家就这样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它在跌落到败者组的同时宣佈了自己的弃权。
照理说,敌人的失败就是我们的胜利,可谭家的失利却让同盟会属下的七星门、奇门等门派心有戚戚焉,铁剑门的诡异与强横让敌对的双方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十大的名头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能让谭玉碎在明知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依然拚命如斯?」
枕着萧潇的大腿我喃喃自语道,回想起在镇江与谭玉碎打的那次交道,他该是个很冷静的人才对,为什么突然改了性子呢?
「谭夫人对她相公的感情可真深呀!」不瞭解江湖的武舞发出了艳羡的感慨。
我不禁哂笑了一声,岳幽影对谭玉碎的感情,这可从何说起!难道她是三从四德的忠实信徒,一旦嫁了人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这未免有点太不可思议了。虽然岳幽影在江湖上算不得艳旗高帜,可和她的名字联系到一起的江湖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吧!她那种疯狂模样,看起来倒像是做戏似的。
做戏?我心里猛地一震,难道谭玉碎竟是在演一出苦肉计吗?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觉得慕容世家前景不妙,借此机会脱离江北同盟呢?
谭家以腿法闻名江湖,而谭玉碎却是左腿微跛,巧的是今天他受伤的正是那条已经跛了的左腿,这更让我对他产生了怀疑。
「个中冷暖,唯有谭玉碎自己知道啊!」我答覆武舞道,又叹息一声:「可惜,眼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不然,我倒真想去拜访拜访他,问问他是如何降服了岳幽影的。」
萧潇跟了我七年,我表情的些微变化都逃不出她的眼睛,她很快就明白我的言不由衷,眼珠一转,笑道:「相公,你不是和齐小天说要追求魏姐姐的吗?好几天了,那该去问候她一声了吧,何况,她还是今天的比赛监督呢!」
我眼睛顿时一亮,伸手扳过萧潇的身子,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不错,比赛监督不仅要确保比武的公正性,出现了伤亡事件也要负责慰问伤员,运气好的话,或许魏柔就在谭玉碎那儿呢!
天很早就黑了,可这时辰龙潭镇还热闹的很,除了几百号参加武林茶话会的江湖人之外,因为年关已近,回家过年的行商旅人也多了起来。
从刘伶醉出来,虽然外面溜着刺骨的小北风,可依旧能见到三五成群的行人。
到了对面的鑫鑫客栈一问,不仅魏柔外出不在,就连辛垂杨也没了踪迹。倒是宫难见到我领着四女来见魏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魏姐姐和我哥哥出去了。」齐萝亲热地搂着丈夫的胳膊微笑道。
和齐小天在一起?我心中吃味的同时也明白如此一来魏柔就不可能去谭玉碎那里了,只是这么晚了两人出去做什么呢?
和宫难夫妇闲扯了顿饭功夫之后,我泱泱离开了鑫鑫。齐萝虽然天真烂漫,可对哥哥的行踪却是守口如瓶,我试探了几次都没有结果;而宫难话里更好像带着呛药,让我胸口时不时地堵上一口闷气。
「咦,这不是别情吗?」迎面正碰上白澜和陆眉公,而白澜的身旁却立着一个高瘦清臞的文士,竟是化名杨安正在江东四处游玩的杨慎!
「他怎么来了龙潭?!」我心中突地一跳,在给皇上的上疏中杨慎可是在苏州养病的呀,而白澜却是皇上派出来掌控江湖的密探头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甚至负有监视南京百官动向的秘密使命,让他知道杨慎活得悠闲自在什么毛病也没有,就算桂萼圣眷甚宠,这欺君之罪恐怕也吃罪不起吧!
「别情,我们又见面了。」杨慎态度极其自然地招呼我道,又转头对白澜道:「晓生,我在扬州过江的时候,正碰上了别情,我们还合作了一首「临江仙」呢!」
说着,把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念给了白澜听。
「好词!」白澜听得眉飞色舞:「用修,虽然这词是从你那首诗里化用出来的,可意境就仿佛凤凰涅槃一般,远高前作了!」
看他俩的模样,似乎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虽然官场上恩怨情仇变幻莫测,可这还是让我稍稍放下心来,看陆眉公神色如常,显然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已经混得成精了。
我眼珠一转,笑问道:「昇庵公该是在苏州养病吧,怎么到龙潭镇来了呢?」
「哦?我还以为别情你知道呢,晓生可是朝中有名的金匮圣手,听眉公说他到了龙潭,自然要请他替我诊治一二喽!」
我眉头轻皱,杨慎的病已经好了七八成,若是白澜真是精通医术的话,岂不一眼就看出了破绽,不过,就算他杨慎跟我没什么交情,总不能去陷害陆眉公吧!
果然陆眉公偷偷递来一个眼色,似乎是暗示我别多说话,我就含糊其词地应了一声。好在白澜并没有在杨慎身上纠缠下去,目光却落在了萧潇四女身上。
「别情,我看过你的序齿录,未娶妻而先娶妾,与礼不合呀!不过,那日看到尊宠,我就想,换做是我,恐怕也先把这几位佳人偷娶回家了。」说着,拍着我的肩头哈哈一笑。
气氛顿时轻松下来,我招呼四女过来拜见几位大人,萧潇玲珑自然有些拘谨,倒是武舞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显得落落大方。
「你是杭州卫指挥使武承恩大人的女公子武舞小姐?」白澜客气地问道。
武舞惊喜地点了点头,而我却一阵心惊。武舞的身份就连秦楼也没有几个人知道,白澜竟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显然他注意我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或许从我出现在齐放五十寿筵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进入了他关注的视野。
打发四女回刘伶醉,我和白澜三人来到了他在鑫鑫客栈的别院里。
「身为外戚,是绝对不允许有自己的政治主张的,对我来说,皇命就是一切,所以用修的遭遇我无法发表任何评论。」
白澜的一席话顿时让我对他另眼相看,这就是他得信于正德、嘉靖两任皇帝的缘故吧!
不过,他却马上露出了诙谐的表情:「不过,法外还有人情。」
「当然,这话只能关起门来,三五知己偷偷说说而已。」白澜笑道,他似乎已经发现了我的那一丝紧张,不过他似乎把这紧张情绪归结到了我不想让身份公开在杨慎面前上。
知己?我背后忍不住泛起一丝凉意,我是什么时候和白澜成了知己的呢?陆眉公与他搭档了十几年,或许可以算他的知己;而他是正德六年的进士,与杨慎同科,没准儿和杨慎也是知己。
可眼下的我算什么!说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纔更贴切吧!
「别情,我不瞒你,瞒也瞒不了你,你是武学的大行家,从来医学武学相通,用修的棒伤早该不碍事了,不用我说,你也该看得出来。只是用修他早一天晚一天去云南又有何妨,这就是法外容情。」
白澜转头又对杨慎笑道:「用修,你也不用担心,阳明公虽然与你政见不一,可他老人家是个正大光明的人物,想来他的弟子也不会私下玩这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只是,眼下龙潭镇鱼龙混杂,不少门派与官府暗通款曲,为了以防万一,用修你还是用杨安这个名字吧!」
「白公且放宽心。」我心中顿时释然,笑道:「昇庵公的才学在下是极其钦佩的,岂能多嘴饶舌?!」
白澜提起武学医学相通,却让我想起瞭解雨,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纔真称得上是武医双修呢!唐门精通医术,门内先贤也确实有人做过太医院的太医。
「这蜀地还真是人傑地灵,就像眼前的杨慎,他也是巴蜀出来的才子……」
想到这儿,我心念忽地一动,杨家是蜀中的名门望族,而白澜则是蜀王让栩的妹婿,这两人的关系恐怕不光是同科那么简单。杨慎敢来拜访白澜,其实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不过几人还是默契地闭口不谈朝中时政,只谈江南的冬日风光。杨慎已从被谪的灰暗心情中解脱出来,谈锋甚健,加上白澜的会心点评,陆眉公粗俗的打诨插科,佐之美酒佳餚,不知不觉已近三更时分。
四人意犹未尽,白澜便招呼小二再上夜宵,竟有秉烛夜谈的意思,倒是陆眉公看了一眼西斜的月亮,笑道:「晓生,明天王老弟还有一场比武等着他呢,是不是先放他回去?」
白澜微微一笑道:「眉公,你这是杞人懮天呀!放眼候补战,恐怕只有铁剑门纔能给别情找点麻烦,别人就休想喽!」
「嘿嘿,王老弟倒是没问题,我是怕那几个女娃子等的心焦,王老弟用心安慰,到明天大家都没了力气。我可是在春水剑派身上下了重注,赌它能进入江湖十大的喔!」
「眉公,你可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杨慎莞尔笑道,他似乎并不太清楚龙潭镇发生的事情,陆眉公就简单给他讲解了一番。
「晓生,我知道你身负秘密使命,原来是替朝廷掌控江湖,真是难为你这个书生了。」
杨慎感慨道,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而他父亲杨廷和做了多年的宰辅,朝中的机密杨慎不可能一点都没有耳闻,两下参照,顿时就明白了白澜的身份;而纔经历了一番江湖追杀的他对其中的险恶也有了些切身体会。
「这么说,别情该是你的接班人了吧?」他投向我的目光里颇有些同情的味道。
「你可别吓唬别情老弟!看你的眼神,倒像是在指责我诱骗未成年少女似的!」白澜开玩笑地道,末了还说,用修,你瞭解江湖吗?
见杨慎摇头,我心自明瞭,他是世家弟子,又久居京师,若是没有这番锦衣卫串通慕容世家千里追杀他的话,他恐怕一辈子与江湖无缘。
不料过了一会儿,他竟又点了点头,道:「说起来眉公他该是江湖人吧!」
陆眉公刚想辩解,却见他沈默下来,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嘴角也扯出了一道温柔的弧线,让他清臞的容颜越发动人起来。
「眉公,你还记得吧,我初入恩师东阳公门下的那年,就是弘治十四年,恩师府上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现在想想,她们也该是江湖人吧,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么英姿勃发的女儿,虽然都过了二十多年了,可她们的名字我至今依然记得——师父尹雨浓和弟子辛垂杨。」
杨慎浑不知自己的话会给江湖带来多大的震撼,我和白澜已经惊讶得面面相觑,而陆眉公却幽幽地叹了口气。
自从踏入了江湖,我就知道江湖上那些有头有脸的门派大多和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左顺门一案就能看出朝中局势对江湖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不过,隐湖竟然联系上了一朝宰辅,这还是让我心中震惊不已,作为江湖正义的化身,众望所归而又没有称霸江湖野心的它有必要向朝廷献媚吗?!
看白澜的模样似乎也不清楚隐湖与李东阳之间的渊源,倒是陆眉公该知道其中的一些隐秘吧!
我和白澜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陆眉公的身上,陆眉公瞥了一眼尤自沈浸在回忆中的杨慎,苦笑一声,道:「不错,恩公他确与隐湖尹仙子师徒有过一段交往。」
杨慎吃惊地望着陆眉公问道:「你、你知道她们的身份?她们是谁?现在在哪里?」言辞竟甚是急切。
陆眉公点点头:「昇庵公你说的不错,她们都是江湖人,而且是江湖上的名人,只是师父尹仙子已经故去了,而弟子辛垂杨却正在这龙潭镇上。」
「什么?!」杨慎「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似乎就想往外走,只是脸色变了两变之后,却又缓缓坐了下去,拨了拨炉火,把一小罈女儿红小心翼翼地注入到炉火上的酒瓮中。
杨慎的举动正在我的意料之内,二十多年前,尹雨浓还是四十几岁的人,以隐湖的绝世心法,她不会比现在的无瑕显得老多少,而辛垂杨那时更是花样年华,这两人的绝世风姿该给杨慎留下终生难忘的印象吧!
陆眉公看他平静下来,慢慢将杯中酒饮乾,整理了一下思绪纔道:「恩公的大太太体弱多病,就有人向他推荐了尹仙子,尹仙子看过几次后,大太太的病情就有所好转。尹仙子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恩公着实喜欢她,只是她似乎心有所属,就婉拒了恩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就没有往来,至于昇庵公见到她们的那次,却是为了昇庵公而来的。」「为我而来?」杨慎一怔。
「不错!说起来,那时候昇庵公你可是大大的有名哩,京城里谁不知道文渊阁的李大学士收了一个神童弟子!」陆眉公记起当年的往事,脸上颇有些唏嘘之色。
「嘿嘿,老师是一朝宰辅李公,老爹是朝中的新锐左春坊大学士兼日讲官杨公,自己又是神童,多少名门望族盯着你呢,尹仙子也想给自己的弟子找个归宿,可惜被令尊杨公以你已与黄家指腹为婚为由拒绝了。」
「啊?」饶是杨慎在朝中练就了一身城府,此刻也不由发出了惋惜的叹息。而我听到这段秘辛,已经大体猜测出来那个向李东阳推荐尹雨浓的某人或许就是嫁入了豪门的隐湖门人。
「怪不得隐湖弟子皆佳丽,原来还有这般妙用。」杨慎人物俊秀,文采风流,正是辛垂杨的良配,虽然辛垂杨该比杨慎大上几岁,可女大三抱金砖,若不是他老爹杨廷和从中作梗,或许真是一对佳偶呢!
我心中暗自感慨的同时,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隐湖行事的奥秘了。
就像杨廷和不愿自己的儿子与江湖扯上干系一样,对于黑暗得几乎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隐湖也该是一清二楚吧,这么用心的结交官府中人,难道它还有不为人知的野心?
而看陆眉公的样子,似乎知道的并不止这些,有机会倒要向他讨教一番了。
四人各怀心事,一时间屋子里寂静无声,半晌纔听白澜笑道:「别情,听说你要追求隐湖的魏仙子,可要小心了。」只是他的笑容里竟隐隐有着一丝苦涩。
第四章从鑫鑫的别院出来,冷风一吹,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隐湖介入江湖的方式远比我想像的还要複杂,我不禁头疼起来。虽然每一代隐湖弟子出现在江湖上的不过三几人,就像从尹雨浓开始,现身江湖的只有尹、鹿、辛、魏和那个五十年前战死在魔门一役中的李裳五人而已,可隐湖门人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五人之数,出现在江湖上的该是那些在武功上有所成就的弟子,而其他人或许并没有老死隐湖,嫁入豪门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条出路。
而既然能嫁入豪门,嫁给江湖上那些呼风唤雨的强力人士的可能性也就大增,就像魏柔和齐小天的交往,没准儿就是隐湖和大江盟有心运作下的产物。而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力量究竟又有多大?
街道上早没有了行人的踪影,道两旁的客栈酒楼的烛火也都熄灭了,只有挂在屋檐下的气死风灯在寒风中摇曳。
望了对面的刘伶醉一眼,自己的房间还闪着昏暗的烛光,把几个绰约的人影映在了窗纸上,天虽然很晚了,可萧潇她们显然还未就寝,都在等着我回来,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暖意。
颇有些自豪地向四周逡巡了一圈,绝大多数的房间都沈浸在睡梦中了,目光漫不经心地收了回来,却猛地见到东面街角处闪过三道黑影。
如果他们没有施展出上乘轻功的话,我或许会以为是从哪个酒楼里尽兴而归的江湖人,可事实上这三人的身法之妙、速度之快,与华青山、谭玉碎之流不遑多让。
甚至,其中的一个胖大身影看起来竟是那么的眼熟。
「咦,这不是在丹阳和杭州两度相遇的那个酷似高光祖却比高光祖多了一只眼睛的蒙面汉子吗?」
自从凭空冒出这么一个高手之后,我就托鲁卫调查高光祖的身世,虽然天下之大,容貌相似的人甚多,可两人都是武林一流好手的机率实在是小之又小。然而鲁卫调查的结果却是语焉不详,高的兄弟在他进入少林寺没多久就失去了踪迹。
当时我甚至开始怀疑高光祖的死和那只瞎眼,可鲁卫信誓旦旦的说,高光祖的那只左眼确实是在与同门的对练中被误伤打瞎了,此事少林寺许多人亲眼目睹,绝不会有假,而以目前的医学水平,给他安上一只好眼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我只好认为天下的事情就是那么巧,偏偏有人长得和高光祖那么相像,也同样是武学的奇才——当然,如果他是高光祖的兄弟,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不过,我当初并没有把他和铁剑门联系到一起,直到万里流说出了他是文公达的小舅子又有一帮黑衣人前来搭救他的时候,我纔把他也归结到了万里流那伙人当中去。
这三人莫非就是铁剑门未曾露面的练达、宗亮那几人吗?心念电转间,我也藉着夜幕施展轻功跟了过去,可跟到街角,那三人却是踪影皆无。
「莫非是去了江北同盟住的富贵客栈?」
这不光是因为富贵客栈离这儿只隔了一条街,而是那些黑衣人有袭击慕容世家的前科,只是富贵客栈眼下高手云集,究竟出了什么大事值得他们冒如此大的风险呢?
一面可惜没有带解雨来——只有她可以飞快地把我易容成别的模样,而夜色正可以把易容术发挥到极致,一面藉着楼房的阴影向镇东的富贵客栈快速移去,果然,刚望见富贵客栈的屋檐,那三个蒙面黑衣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客栈的围墙上。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可惜眼下刚过了腊月十五,月亮又大又圆,加上没有半点云彩,在皎洁的月光下,十几丈远的景物都很容易地分辨出来,而那三人竟然就坐在了围墙上四下张望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咦?这是在弄什么玄虚?」这三人的举动大出我的意料,我也只好停下了脚步:「难道他们还没搞清楚下手的目标究竟住在什么地方吗?」
就在我狐疑之际,那三人却飞快地跳进了客栈,我急忙沖了过去,离客栈还有几丈远,就听见客栈里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有人高声呼喊:「不好!有刺客!抓刺客……哎呀!」然后就是叮噹一阵乱响。
我倏地一下收住了脚步,心里蓦地一动,就算富贵客栈里住着不少高手,可凭那三人的武功,怎么会这么快就把自己给暴露出来了呢?难道江北同盟早知道他们要来不成?还是其中另有文章?
想到这里,我忙一闪身躲在了客栈旁边一家酒楼的屋檐下。
却见那三人又飞快地从客栈里跳了出来,其中一人还呼喝着:「刺客,有刺客!」
边喊,边把手中双刀敲得震天响,过了一会儿,墙头上纔现出慕容仲达那瘦小的身影,之后,韩元济那张马脸也映入了我的眼帘,两人都穿着单薄的内衣,显然是听到有刺客,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沖了出来。
我看得一头雾水:「这三人搞什么搞?」
看他们逸去的方向,似乎又不像是在调虎离山。再看墙头上的慕容仲达四下观瞧了一番,似乎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动静,沈声问道:「方纔是谁喊有刺客?」就听十几个人纷纷说听到有人喊「有刺客」,就发现自己的窗户上出现了人影,自己也就跟着喊起来了,可究竟是谁先喊的,对方有多少人,问了半天竟没问出个头绪来。
慕容仲达一皱眉,薄薄的单衣抵挡不住料峭的北风,他似乎也急于回房去,便道:「大家先回去歇息吧,只是各派务必要留一个人守夜,以防万一。」
江北众人骂骂咧咧地各自回房去了,我想了一会儿,终究放弃了等在这里看看那三个黑衣人是否还会回来的念头,转身准备回刘伶醉,那里也正是铁剑门下榻的住所。
刚走了没几步,我就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杀意,接着就能听得极轻的脚步声在呼啸北风的掩映下快速向我接近,那风声也几乎让我忽略了那一缕剑风。
迢迢……不断如-春-水!
我毫无徵兆地猛的向前跃出一丈多远,在半空中我的身躯轻盈地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等落地的时候,斩龙刃已经挥出了一片剑雨,正碰上了急速而来的一柄长剑,那剑招极是缠绵悱恻,在斩龙刃的强力攻击下,长剑的主人也只是仅仅后退了一步。
「慕容二哥?」在我看清楚身后跟上来的这个胖大汉子竟是传言说还在镇江的慕容万代之后,对方也惊讶地喊了一句:「别情!」
「喂,你什么时候来龙潭镇了?」
「喂,半夜三更的你跑到富贵客栈做什么?」
两人同时发问,却都立刻明白了对方行踪的目的。
比起同盟会的齐小天和几乎是公开支持同盟会的武当宫难,江北同盟的慕容仲达和韩元济显然缺少份量,若是没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压阵,江北同盟的底气就略显不足,而这个人选眼下却非慕容万代莫属。
「别情,你看见刺客了吗?」
我摇摇头,眼下那些黑衣人的用意不明,我也不想那么快就把他们的资料转给慕容世家。
「我从鑫鑫出来,就听这面乱糟糟地喊有刺客,等过来一看,就只见到慕容仲达他们。」
说着我微微一笑,道:「二哥,回去你告诉你那位大总管,虽然来不及穿衣服,可也别让鸡鸡就那么露在外面呀!」
慕容万代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半晌纔道:「妈的,定是同盟会那帮兔崽子搞的鬼,上次他们吃了大亏,此番来探听我们慕容世家的虚实来了。」
我说不排除这种可能,却提醒他道:「二哥,武林茶话会可有严格的规矩,会议期间,所有江湖恩怨都要放在一旁,违反者立刻成为武林公敌,百晓生甚至可以动用军队来镇压!」
「就算不是他们,也要让他们背上几天黑锅,难受难受!」慕容万代嘿嘿笑了两声,却又赞起我来:「听我大哥说,别情你的武功已经不在你师父任公之下,我原本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是我大哥有眼光呀!」
「呸,他妈的你大哥也是个事后诸葛亮,若是他那么有眼光,你那心肝宝贝妹妹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呀?」
「看来江湖上说你是个淫贼一点都不冤枉你,你连玉夫人都敢明目张胆地收了做小妾,我妹妹还不得被你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啊!」
「喂,可别乱说话,谁是玉夫人?我娶的可是玉家三姐妹!」说虽这么说,可我语气却是轻松的很,而慕容万代显然也没有把我的警告当回事,热情地邀请我去富贵客栈坐坐。
「四头母老虎在等我回去呢!」我推脱道,只是脸上却故意露出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慕容万代按照自己的理解点了点头,可临道别前却还是问了一句:「别情,听说最近你和百晓生走的很近,可曾听他提起过官府对前些日子的那场争斗有什么处置方案吗?」
我摇摇头,心中却是一凛,这倒是我没有深究的一个问题。早先听鲁卫说过,像这种大规模的江湖械斗,只要双方当事人没有报官,当地官府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它自生自灭就不了了之,因为从朝廷的角度来看,只要不涉及到平民百姓,这些江湖人之间相互残杀打个你死我活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我就有些忽略了这一点。
现在想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绝对的事情?!如果官府由于某种原因并没有置身事外,或者争斗的结果有可能诞生一个强者,那么官府就无法保持一种超然的态度。
何况,这种大规模的械斗又怎会一点都不波及无辜的平民呢,就像慕容世家攻击大江盟廪实行,那些帐房先生和夥计难道都是大江盟的人吗?
这恐怕就是慕容世家所担心的吧!只是奇怪的是,南京总捕苏耀并没有给各州县下发协助调查应天一案的命令,是因为年关将近,还是因为大礼一案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亦或是有人压下了这桩惨案呢?
因为我很大程度上要借重官府的力量,一旦想到这一点,我胸中顿时燃起一股焦虑之火。
拜别了慕容万代,在回刘伶醉的路上,我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武林茶话会当中挤出一点时间去应天府拜会一下苏耀。
等第二天来到镇外比武场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不仅江北同盟的不少弟子乌黑着眼圈无精打采的,同盟会也是如此,而柳元礼和慕容仲达正在白澜面前相互指责,说对方派人刺杀己方人员,幸亏自己防范得当,纔没让对方得逞云云。
我这纔明白,同盟会竟然遭到了同样的骚扰待遇。白澜见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可谁也拿不出证据来,只好各打五十大板,却藉机下令五百神机营将士进驻龙潭镇,分别驻守富贵、如意两客栈,而驻军的费用则由双方均摊。
虽然被白澜敲了一竹杠,可同盟会和江北同盟看起来似乎都很满意,或许昨夜的那通折腾让双方都有些害怕吧!
不过,两家弟子的怀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昨晚平安无事的春水剑派、铁剑门和西南诸门派,特别是唐门的身上。
想不到是这样的结局,我不禁替唐三藏感到一丝担懮。
今天的头场就是胜者组的最后对决,因为胜者肯定会佔据候补战三强中的一个席位,故而大家对这场比赛都十分期待,等到比赛监督悟性宣佈百花帮弃权之后,台下顿时发出了一片不满的嘘声。
「这有什么好嘘的!」我教育着我身边的四女:「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醒的认识,避重就轻,本是智者之道,那些不自量力的人在战场上肯定是最先被人杀死的。所以……」
我正色道:「万一你们需要面对那些武功比你们高的人,记得一个字,逃;逃不了,记得两个字,投降。就算你们因此受到了侮辱,那也是我的责任,千万记得,对我来说,你们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男人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女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怎能苛求女人来保护自己的贞洁呢!不过听到四女发出宁死也要替我保持清白之躯的誓言,我心里还是觉得莫大的慰籍。
在轻松战胜了一字正教之后,春水剑派和随后获胜的七星门,轮空的言家以及从胜者组跌落下来的百花帮一道抽籤决定出对战的双方,结果是春水剑派对言家七星门对百花帮。
「谢谢你,王叔叔,又赢喽!」抽籤一结束,何霏何雯姐妹俩就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在不远的棚子里,何素素正笑着沖我点点头。
因为玲珑喜欢何氏姐妹,而何素素也是个大方爽快的女人,颇得我的好感,我就替她支着下注,结果每注必中,虽然赔率都不是很高,可几天下来,她也赚了百多两银子。
苗人心性爽直,敢爱敢恨,何素素很中意我,言辞神情上就毫无顾忌的表现出来,弄得武林茶话会上已经有风言风语说何素素很快就要变成玉夫人第二了,可我却只把她当作一个谈得来的大姐姐,让她的满腔热情无从宣泄。
「格老子,这粉子咋笑得这巴适开心嗦。」身后的胡大海小声嘀咕道,而他师兄则慌忙偷看了我一眼。
其实这个问题让我颇有些困惑,西南武林不乏出类拔萃的人物,就像我的大舅哥唐三藏,即便放眼中原也是顶尖的人物,何素素和他接触的机会更多,怎么没擦出火花来呢?是这家伙眼高于顶,还是另有原因?若是眼睛长到了头皮上,那么连魏柔都无法让他动心,天下还有谁能让他放在心上?
「好了,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了,看得我直起鸡皮疙瘩,大少爷,该你上场了。」
耳边响起了唐三藏的声音,那声音却又忽地压低:「现在,瞎子都能看出来何教主对你的情意,你若是真喜欢她的话,晚上我替你约个时间,只是千万别告诉阿棠是我给你拉的皮条呀!」
第五章言家注定成为我的垫脚石,而百花帮也顺利地击败了七星门,候补战的三强便名花有主,剩下的只是三强的排位之争。
按照之后夺位战的规定,候补战的第三名首先向十大的最末一名挑战,成功则取而代之,否则就只有等下届继续努力了。在挑战成功的前提下,可以逐级向上挑战,直至失利为之。
在第三名的挑战结束后,第二名和头名的挑战也照此相继进行。故而十大的最后一名很可能要承受多次挑战的沖击,而候补战的头名则可以用最少的场次来取得自己最满意的排名。
在武林茶话会前十一届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候补战第三名挑战成功的例子,第二名倒有一次,不过它还没把十大的位子坐热,就被那届候补战的头名鹰爪门给赶了下去。
正因为如此,每届武林茶话会候补战的头名之争都是极为激烈的,所以当鲁卫听说我又要弃权的时候,忍不住跑来问我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儿,非要现在去应天不可?」
「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和苏耀苏老总捻熟,替我引荐一下,如何?」
鲁卫一怔:「老弟,这么着急见新上司,可不像你做事的风格。」他狐疑道。
我这纔明白他竟然错会了意。苏耀是南直隶宣承布政使司的从六品理问所理问,有督导属下州县刑名的责任,算起来也是我履新的职务苏州推官的半个顶头上司,倒是鲁卫陞官之后,与苏耀再没有直接的关系,因为自己的品轶比老上司还高,鲁卫就有些犹豫。
「老鲁,你这顶乌纱帽也是自己多年辛苦赚来的,又没偷谁的抢谁的,怕什么?」
我笑道:「何况,过年过节去探望一下老上司,苏耀心里只会高兴。再说,我真的有要事与他商谈。」
于是老马车行用官府八百里加急快报的递送方式,途中接连换了三次快马,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赶到了应天,中午离开的龙潭镇,等到应天的时候,天光还大亮着。
苏耀的家对鲁卫来说是熟门熟路了,只是苏耀却不在家,苏老嫂子见是鲁卫,惊喜地把他迎进屋去,还埋怨他干嘛买那么多东西。看她模样,我和鲁卫都明白,南京吏部定是把我俩擢昇的消息给公佈出来了。
苏老嫂子又问了我的姓名,听我就是王动,她一面吩咐自己的小儿子去衙门找苏耀回来,一面笑道:「我那老头子这几天也不知道忙什么案子,每天都是二更纔回家,弄的我连觉都睡不踏实。」又吩咐下人置办好酒好菜。
看苏耀的住处不仅十分宽大,地角也好,家里佈置得也相当讲究,还僱了几个仆人,我就知道他和鲁卫一样,虽然称得上公正严明,却不是个死心眼的人。刑名本就是一块肥肉,是廉是贪仅在收钱的先后之间,贪官事先收钱,看原告被告谁的银子多而定官司输赢;而清廉一点的只是事后收些谢银,倒也无伤大雅,苏耀和鲁卫就是江南刑名系统中的这种清官。
江湖出身的苏耀能稳坐南京佈政司理问所理问近十载、鲁卫擢昇没有遇到什么阻力皆出于此,毕竟朝廷也需要像苏、鲁这样的清官来装点门面。
等了半个多时辰,苏耀纔匆匆赶了回来,一见面就向鲁卫道了恭喜,而我也过来拜见他。
他对我颇为热情,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倒让鲁卫看着眼馋,感慨道:「老大人可是从来没对我这么好呀!」
「两个老头子这么亲热,不当你是妖怪纔怪了呢!」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老嫂子和他几个儿子都静悄悄地退下去了,苏耀纔换上了一副严肃面孔,道:「别情老弟,老实说,当初吏部推荐你接任鲁公职位的时候,我是极力反对的,一来听说你那经历司的经历做得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不像是个热心公事的人;二来日后你也不会在刑名系统久留,你在这个职位上待个一两年,就让我少了一两年培养别人的时间。不过朝廷很有人替你说话,我人微言轻,到头来你还是一年之内得到了第三次陞迁的机会,而且每次都是超迁。」
我心中一愣,我和苏耀并没有什么恩怨,严格说起来,因为我在花想容全家被害一案中被人陷害的时候他力排众议支持素未谋面的我,我和他可以说还有些渊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旗帜鲜明地反对我,不过听他举出的那两个反对我的意见,倒是一心为公。
只是,我暂时还要借助官府的力量,搞好和苏耀的关系十分重要,又不想委屈自己,想了一下,便开口自辩起来。
「大人想必听过三国时庞统治耒阳的故事吧!几个月积纍下来的公事,庞统一天就尽断毕了,何邪?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这是朝廷用人的原则,对庞统来说,区区一个知县实在是大材小用呀!」
苏耀微微一皱眉:「这么说,经历司的经历是屈你大才了,那么苏州推官是不是也让你无法施展抱负呢?」
「不怕大人说属下狂妄,一个经历司的经历也只配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于那些收收文件、发发文件,用几个读过几天书的女人就可以干好的工作,属下已经够专心的了!官者,管也,做官的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那摊职守管得政务通达,公正严明,至于怎么管,该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吧!南京御史台的老爷们不是纔把属下里里外外查了一个遍吗?在他们的评语中,眼下的苏州经历司不是十年来最出色的吗?」
「有鲁公前人栽树,大人英明领导,苏州推官该是一桩轻松的差事,属下不敢说苏州会变得路不拾遗,不过把它变成百姓安居乐业的天堂、宵小闻风丧胆的地狱,属下倒是很有信心。至于抱负不抱负的,朝廷既然授给属下这个职位,就算它无品无轶,属下也要把它干好,只是方法或许与大人想像的有所不同吧!」
苏耀半天没言语,换做一个毫无背景的下属,这么和他说话或许早就被他一脚踢出门外了,可惜我不仅是一榜解元,还是军中巨擘王阳明的弟子,而朝中新贵桂萼、方献夫又与我交好,到底道行有多深谁也说不清楚,这样的人只可以公论,不可以狭私呀!
「鲁公,看来我是老喽!」苏耀瞇着眼感慨了一句,又转头对我道:「你心中有百姓,这推官也算能做得,再说有鲁公这位行家里手坐镇苏州,我就乐得轻闲了。」
「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说苏州还隶属南京,就算两地远隔千里,也都是我大明国土,岂能骤分彼此。且刑名一系,最重信息流畅,上下配合,大人把苏州轻轻往外一推,岂不是因我而废公事!」
「好你个王动,倒给上司扣上大帽子了!」苏耀勃然作色道,鲁卫也忙给我使眼色,可对于已经从秦楼的情报中瞭解到苏耀少年时代的狂傲不羁的我来说,苏耀眼中闪过的一丝激赏纔是他的本意吧!
「说吧,别情,你和鲁公从斗得正欢的龙潭镇眼巴巴地跑到我这里来,不光是为了给我这个老头子拜年吧?」
果然,苏耀那张脸飞快地变成了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仿佛前一刻发火的并不是他似的。
「苏公,」我也改了称呼:「眼下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正联合江南江北的武林同道,打一场二十年未见的江湖争霸战,苏州地处要冲,很有可能发生像应天府福临镖局和廪实行那样的惨案,晚生特来请教,万一出现了这种情况,官府该如何处置?」
「咦?鲁老弟不是发了通告,谁敢在苏州惹事,就调军队对付他吗?这就是官府的处置办法。」
他饮了口茶,见我想说话,一摆手道:「别情,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问应天府怎么不派兵镇压这两起血案的主事者,是吧?」苏耀果然老辣,立刻就洞穿了我的来意,白了我一眼道:「你以为我这些天都在忙什么,难道像你一样左手拿着官印,右手却抱个美女,整日吃吃喝喝的不务正业吗?」
我心中一凛,顾不得他言辞上的嘲讽,问道:「难道南京有意对付这两大门派不成?」
「谈何容易!」他叹了口气:「且不说这案子是由南京五城兵马司负责的,而五城兵马司又是受南京守备徐公爷直接管辖,饶是布政使李大人也不能轻易插手,就算是南京佈政司接下了这个案子,也是两桩无头公案,廪实行的夥计被屠杀殆尽,凶手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而福临镖局阵亡的十几个註册镖师据报都是路遇劫匪战死的,剩下的我虽然知道在应天镇江两地死了二三百人,可一具屍体也没见到,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交战一方出了血案,你总不能说就一定是对方所为吧!」
苏耀并没有说什么以江湖制衡江湖的话,他是个老刑名,在他看来,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都要被绳之以法。不过,他的话却让我生出一丝疑惑。
「徐老公爷虽然是个老好人,可不是个糊涂人。」中山王徐达的后人确实有糊涂蛋,可当今的魏国公徐辅却不是。
「五城兵马司想要证据的话,大江同盟会和慕容世家江北同盟里有的是证人,随便抓几个回来,何愁证据不足?」
「谁去抓?难道让我这把老骨头深入虎穴去抓人吗?没等我把人抓来,我老命可就送进去了。」
苏耀冷笑道:「别情,我不是你,别人顾忌你老师的军中身份,怕一旦惹怒了他老人家,要吃不了兜着走,宸濠怎么样,拔根寒毛都比大江盟、慕容世家的鸡巴还粗,还不是叫这位老大人几十天功夫就给灭了!我也不是鲁老弟,他师门少林寺也是江湖人不愿意轻易招惹的主儿,而我,若不是小心翼翼的话,很容易就因为一个意外而挂掉了。」
「当然,像白澜那样有背景的人还是可以得到军方的支持,他一个五品文官能调动神机营的老爷,绝非一般人物,而他那个不伦不类的武林茶话会其实可以把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首脑一网打尽,可惜他的想法与我完全不同,偏偏上司看中的就是他的想法。所以,鲁老弟,我真羡慕你呀,你从哪儿找到了别情这么一个宝贝,军政两大系统都有强力奥援,自己又是文武双全……」
听苏耀话里流露出的一丝苦涩,我不禁也感慨起来,朝中做事难,难就难在各人有各人的主义吧!不过,单单就江湖来说,苏耀斩尽杀绝的手段可谓是「堵」,而白澜「以江湖制江湖」
的方法却是「疏」,孰高孰低已是一目瞭然,就像一位先贤说过的那样,什么是江湖?江湖就是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又怎么能被堵住、被赶尽杀绝呢?
又询问了这两桩案子的进度,我已经大致明白了眼下的形势,五城兵马司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而消极怠工;军方则是冷眼旁观;刑部本着不报不咎的原则,乐得见江湖人斗个你死我活;而以苏耀为首的佈政司理问所却是有心无力,只靠着一些蛛丝马迹来追查这两件血案的奥秘。
带着一丝沮丧,我和鲁卫离开了苏府。鲁卫说应天还有一些老朋友,正好去给他们拜个早年,而我则打马扬鞭,直奔南京中军都督府而去。
塞给门房一个红包,我很容易就打探到了新任五军断事官沈希仪的住所。回到街上大肆采购了一番之后,便在离魏国公府不远处的一条幽静巷子里,敲开了沈家的大门。
和沈希仪密谈了一个多时辰,因为他纔到任,五军都督府内的事务还不清楚,并没有给我提供太多关于血案的情报,不过,就在他上任的短短几天功夫里,已经有密函弹劾军中一些实权人物与江湖来往过密,其中赫然就有杭州卫指挥使武承恩的大名。
我请他留意五城兵马司和军方对付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动向,他痛快地答应了;却也请我帮他收集军中高官与江湖不法之徒相互勾结的情报,准备找人开刀立威,我也是一口应承下来。
心中大致有了底,便带着愉快的心情秘密回到了父亲的王老实米店,那里,萧潇玲珑武舞正陪着我娘和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说笑,萧潇更是乖巧地站在我娘的身后,替她老人家细心按摩着肩头脖颈,看起来正是一幅其乐融融的天伦享乐图。
「动儿,娘真是有福气哩,你看,多好的媳妇呀,你可别辜负了人家!」娘拉着我的手笑着对四女道,四女顿时都害羞起来,半晌纔听玉玲细声道:「婆婆,媳妇能嫁给相公纔是我们最大的福气呢!」
一句话说得老人家心花怒放:「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我老太婆就更是了。」
招呼玉玲玉珑过来,端详了半天,笑道:「这两丫头,生得一模一样的,究竟谁是玉玲儿,谁是玉珑儿,为娘总是弄错。你们相公是不是也总叫错你们的名字?」
玲珑摇摇头,眼中也有些惊异之色,我从来就没认错过她们,这世上或许只有她们的母亲无瑕纔能做到这一点吧!
「你是玉珑,你……当然是玉玲了。」
「好主子,你就告诉奴呗,究竟,我和姐姐有什么不同嘛」一身赤裸滚在我怀里的玉珑腻声道。
「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你和姐姐的肌肤虽然都是那么的晶莹剔透,可你还是稍稍白一点,当然这种差距只有像我这样六识通神的人才能感觉出来;你姐姐胸前的那对玉兔比你稍稍大一点,毕竟她是姐姐嘛,大一点也应该,不过你的小嘴却能把你主子的肉棒槌含的更深,真是奇迹;你的菊蕾是圆的,而姐姐则是椭圆;只要轻轻抚弄三四下你的相思红豆,你下面就开始一片汪洋,姐姐要比你慢一点,可那张小嘴可就大张着要吃人了……」
姐妹俩羞得抡起粉拳一阵乱打,带动胸前一阵乳波荡漾,十分养眼。
半天,玉玲纔笑道:「主子最会骗人,都把你眼睛蒙上了、手也捆住了,又、又没用……
那个,可主子还是能分辨出来呀!」
「剩下的就只有闻香识女人了。」我把姐妹俩搂在怀里,一边嗅着她俩身上那馥郁而迥异的香气一边笑道,其实这时候的她们是最容易分辨的,那两张亦喜亦羞的俏脸看上去虽然就像是一个模子刻下来似的,可妹妹玉珑对我爱宠的向往完全写在了脸上,而姐姐玉铃则要细心拂去她脸上的矜持,纔能体会到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腻人媚态。
「来吧,让我一点一点告诉你们,你们究竟有什么不同。」将二女平放在榻上,我一手一个分别握住了姐妹俩那挺拔结实的椒乳。
第六章「只见万里流使出了一招「猴子摘桃」……」
「停!小富,莫不是你看易女侠丰满成熟,动了什么歹念吧,怎么又是龙爪手,又是猴子摘桃的?」
「啊……这个……总之,易女侠和万里流对战了十五招不分轩轾,第一局双方和。」富来坷微红着脸道。
这个结果早在我预料之内,两人在名人录上的排名相差无几,武功该是在伯仲之间。我关心的是,因为这局和局,如果铁剑门想拿候补战头名的话,就至少还要推出一位新人。而百花帮前几轮出战的时候,它第二台那个叫做郭盈的女孩一直没有露面,此番是不是也该上场了呢?
「之后胡一飞速胜林筠,齐默胜孙无言……」
「等等,若是齐默打第三局,那后面铁剑门都放弃了,双方打成了平手?」我诧异道:「那究竟谁是抽籤的幸运儿呢?」
「当然是我们易女侠的百花帮了。」富来坷兴奋地道:「冷门,绝对的冷门,咱们可是大大的赚了一票呀!」
就这样,在三强刻意隐瞒自己实力的情况下,百花帮夺得了候补战的头名,而铁剑门、春水剑派分列二、三,一场闹剧渐渐接近了尾声。
「明天,要打好几场比赛。」武舞有些紧张,毕竟自幼娇生惯养的她平生只在前几天的候补战中亮过两次相,虽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特训,可与人对决的经验还是极度匮乏。
「五儿,过来,你相公给你放松放松。」我笑嘻嘻地掀起她的百衲裙,隔着她的亵裤轻轻揉着她丰腻的雪臀。
「人家说正经的嘛!」嘴上这么说,可身子却老实地扭动起来。
「我怕、怕自己上去就打输,多丢人呀,姐妹们该笑话我了。」
说着她竟幽幽一叹:「就我最没用了……」说着,一行清泪划过她白皙的脸颊。
是什么让这个娇蛮的大小姐变得如此脆弱?这个极其容易得到的答案却让我内心泛起一丝波澜,百炼钢化绕指柔,爱有改变一切的威力,只是武舞究竟爱上我什么?
「技不如人就没用吗?那么天底下绝大多数的女人都要在你面前惭愧死了!你比玲珑懂诗书,比无瑕明音律,比宝亭会武术,虽然每一项都不是很强,可这样也很难得呀!」
或许从没听到我这么温柔的夸奖,武舞的俏眼顿时闪过一道异彩,含在眼睛里的泪珠仿佛放射出来七彩光芒,一排玉碎银牙紧紧咬住了嘴脣,好像下了某种决心。
「我们的目标是排行榜的第八位,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鹰爪门是我们要过的第一关,司马长空和宋维长并不可怕,棘手的是那个王炯,因为他就是十二连环坞的余孽李岐山,他武功甚至还在司马长空之上,不过,现在他倒是我的同盟军,只是不清楚他在大江盟究竟展示了几成武功。」
夺位战就要开始了,那些前段日子见首不见尾的十大门派头头脑脑们终于开始出现了,虽然缺少了隐湖鹿灵犀、大江盟齐放、慕容世家慕容千秋、唐门唐天文、离别山庄萧别离等重量级的人物,可少林空闻大师、武当清风真人、隐湖辛垂杨、大江盟高君侯、慕容世家慕容万代等人的到来,再加上魏柔、齐小天、宫难、唐三藏等年轻一代的顶尖人物,这届武林茶话会虽然开始有些黯淡淒凉,可最后毕竟还是迎来了一个绚丽的高潮。
「夺位战第一场,鹰爪门对春水剑派!」比赛监督空闻大师的声音清晰地送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武林的传奇人物,二百年来唯一一个练成三种少林绝艺的绝世天纔和佛法精深的有道高僧,或许是长年吃素的缘故,他看起来有些瘦弱,可就是这副瘦弱身躯,担负起了少林千年不坠的威名。
听他用七十二宗绝艺里的天龙禅唱颂出的这句话醇和平正,虽远尤近,我大致判断出来他内功要比他的得意弟子木蝉至少高两成,甚至还在清风之上,不用点计谋,眼下的我要击败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正暗自寻思间,却听隔壁百花帮的棚子里有人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往年况大侠在世的时候,替春水剑派挡了多少挑战,可眼下春水剑派倒反过来挑战鹰爪门了,这是什么世道呀!」
玲珑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固,我知道这是百花帮开始施展心理战了,不过,我并没有去劝解这姐妹俩,江湖本就险诈,很多事情就要靠自己体会了,而我则提着斩龙刃登上了擂台。
对司马长空的武功我早已瞭然于心,眼下我只是考虑究竟是用三招击败他以立威,还是韬光养晦让他走过五招顺便卖个面子给他。在我心中,我更关心李岐山,自从他在武林茶话会上结识我之后,他看我的目光里总有一丝疑惑。能击败他的少年高手本就没几个,体形又是那么相近更启人疑窦,如果不是因为我在自己地头上易容成别人有些匪夷所思和考虑到江湖毕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的话,或许他早该指认我就是那个商人李佟了。
小楼一夜听春雨。
「这就是春水剑法?」
「是呀,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仿佛春雨般的剑法了,往事如烟呀!这招王动使得意境高远,说不定他真是宋仙子的弟子呢!」
「不不,他该是玉夫人的得意弟子纔是,宋仙子教不出这种弟子来。看这剑法,怎么也得下十年八年苦功,说他是魔门弟子,别又是江湖谣言吧!」
武功相差太多,司马长空虽然竭尽了全力,可他的鹰爪镰在我眼中还是慢的出奇,我甚至可以分心将台下唧唧喳喳的议论声一一收进耳朵里。
「听说在齐萝婚礼上他一剑就击败了铁平生铁大侠,司马长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倒是那个一直没露面的萧潇究竟是什么来路,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记不记得阎王钩乌承班在苏州被王动和玲珑双玉联手杀死那次,听说与王动同行的就有一个少女,武功不在双玉之下,或许就是她吧!」
萧潇在公开场合就出手了那么一次,便被江湖所知,想在江湖上保持什么秘密,看来真是很难呀!
「这、这是昨夜西风凋碧树吗?!我、我怎么看不清楚,是吗?真的是吗?天哪,太强了吧,春水剑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啊!」
「真是帅呆了,要是能嫁给他,该多好呀!」
「别做白日梦了!你连玲珑双玉的一根寒毛都比不上,就算是那个武舞,也比你美上一万倍,王八配绿豆,你、你还是嫁给我吧!」
「啊!我赢了!三招,王动只用三招就击败司马长空了!你、你还有你,银子、银子、拿银子来!」
我一心二用,可司马长空似乎也是满腹心事,结果原本想让他橕过五招的,却仅仅过了两招他的鹰爪镰就飞上了天,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败,他倒似乎精神一振,微笑着对我道:「恭喜动少了!」
我心中微微有些疑惑,想安慰他一句,却听他低声自语道:「鹰爪门的复兴之路还很漫长啊!」
在玉玲击败宋维长之后,众人对这场比武已是兴趣缺缺了。玲珑双玉的武功在伯仲之间,就算那个小有名气的王炯武功可以与宋维长比肩,可失败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了。
只是像空闻、清风这样的高手已经发现,玉珑似乎谨慎得过了头,仿佛她面对的不是王炯,而是司马长空似的。
相比之下,王炯倒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甚至连手都没有去握住剑把,却是一个劲儿地用手帕擦着不时从鼻中流出的又黄又浓的鼻涕。
「玉珑还是嫩了点。」虽然我开导了她半天,可李岐山这个名字还是让她心理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已知的十二连环坞高手里面,李岐山稳坐第三把交椅,而除了杀人狂「屠夫」尹观之外,他的手段恐怕是最阴毒的,他以往的事迹看来已经影响到了玉珑。
「若是换做魏柔,甚至萧潇,她们会怎样呢?」
想起杭州湖心亭魏柔那惊人的一剑和从容的态度,我不得不承认只比玲珑大一岁的魏柔远比这姐妹俩老辣成熟,天分,这是学武之人谁都无法回避的问题。
我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魏柔,或许是因为今天风沙太大的缘故,她和绝大多数女孩一样,也用一块面纱遮住了自己的脸,那块面纱是用一块极其普通的白布剪裁而成,与萧潇四女戴着的湖丝绣花面纱截然不同,只是她的面纱点缀的那些朴素花边,却让我看出她胸中萌动的依旧是颗少女之心。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也在迷惑擂台上的局势。因为辛垂杨是今日的比赛监督之一,隐湖的棚子里就坐着她一人,她也无法向别人瞭解王炯的情况,只是又把报名表上的资料看了一番。
「还好李岐山是个心机深沈的人!」我暗自庆幸。
这几年李岐山一直在利用一切机会来丰满王炯这个人物的形象,虽然很多人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可也有同样多的人渐渐从一些小事上熟悉了这个颇有些侠气的书生剑客。他把一切资料都做得十分紮实,这纔在大江同盟会中站稳了脚跟。
虽然玉珑的反常举止或许会让大江盟心生疑虑,不过因为玉珑背后有一个可以演绎出很多题材的我,李岐山想过关并不是件难事吧!
「鹰爪门王炯对春水剑派玉珑。」
辛垂杨的话音刚落,就听「沧啷」一声,玉珑和李岐山的剑已经同时抽了出来。玉珑并没有拿上春水剑派的传世之宝春水剑,却是源藤壶向谦字房老闆何定谦学习打造华夏剑的第一件作品若水,因为原来就是计划给玲珑用的,所以没有像斩龙刃那样重,虽然比不上春水剑的锋利,可由于剑脊稍稍宽了一点,舞动起来,竟让春水剑法生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李岐山当然无法使用他的成名兵器穿心刺,不过他怀抱长剑不丁不八地立在擂台上的时候,就仿佛是一只振翅欲飞的猎鹰,竟有一种卓然气势,而那剑势看着似乎也有些眼熟。
「鹰视天下,武当鹰蛇十二变的起手势。」玉玲轻咦了一声之后,在我耳边小声道。
我心中顿时恍然。少林武当因为弟子众多,不少武功流传到了江湖,像少林的罗汉十八拳和武当的武当长拳甚至已经成了许多门派入门必须修习的武功,鹰蛇十二变流传的范围虽然没有那么广,但不少人会使上几招,李岐山正是利用这一点来掩饰自己的本门武功,只是听无瑕说,鹰蛇十二变的后四变有着严格的传授途径,等闲俗家弟子只能得到前八变,让这套剑法的威力无形中打了不少折扣,现在倒要看看李岐山怎么来串连起这前八变了。
同样是那招「小楼一夜听春雨」,可那春雨淅淅沥沥的就缺少了点「润物细无声」的精致,李岐山双瞳一亮,手中长剑突然化作了一条毒蛇,直扑玉珑的左肋,那儿正是她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如果玉珑不理会的话,李岐山固然会被那春雨般的剑法分成十几块,可玉珑身上恐怕也免不了被刺上一剑。
「好一招「毒蛇吐芯」!」台下已经有人叫起好来,旁边棚子也传来易湄儿的夸赞:「王炯眼力不俗!」
却见玉珑在剑势即将用老之际,竟能收转回来,那剑光虽然如烟似柳,却在三声脆响之后,将李岐山的长剑击出了门户之外,正是一招「回头烟柳渐重重」。
玉玲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好!」,易湄儿却惋惜地叹道:「可惜可惜!王炯的内力实在是差了些!」我心情也是一松,看来李岐山还在刻意隐瞒自己的武功,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功夫,虽然已经让大多数人震惊了,可仅仅是刚够进入名人录的水平,如果玉珑发挥正常的话,三招之内就可以结束战斗了,可现在她心有所忌,两招过去了,刚刚试探出这个假王炯内力的深浅。
接下来的战况几乎和方纔如出一辙,玉珑的剑法固然精妙,可李岐山似乎总能找到她力量最薄弱的地方进行攻击,可惜因为内力实在无法和他敏锐的眼光相配合,每每功亏一篑。
不过玉珑虽然内力比他高出许多,可他手上的感觉十分好,总能利用剑势的变化来抵消长剑传来的一次次重击,当然随着他身法快速移动而胡乱飞舞的那些鼻涕无形中也帮了他的大忙,好几次玉珑都是为了躲避这髒兮兮的东西而放弃了击败他的机会。
又拖了十招,李岐山终于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饶是外面冷得几乎滴水成冰,他的额头鬓角已经见汗了,急促呼吸呵出的热气在他眼前形成了一道薄雾,握剑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那浓黄的鼻涕更是流的甩的脸颊、衣服到处都是,显得异常的肮髒。反观玉珑,呼吸依旧平稳,虽然只剩下两招,可大家心里都明白,王炯再也橕不过去了。
「昨夜西风凋碧树!」
在瑟瑟寒风中,这一剑显得越发肃杀,只是李岐山的目光依旧落在了玉珑的破绽处,不过当他的剑如约而至时,玉珑剑招变换之迅速就好像那破绽是她故意留出来似的,只听叮噹一声脆响,李岐山的剑再也握不住了,直直飞上天去。
「完了!」同盟会不少人一闭眼,更有人急得直跺脚,一招,就差一招啊!王炯他终于没能坚持下来!虽然他虽败尤荣,可毕竟败了,鹰爪门也和十大彻底说再见了。
「哈啾!」
就在玉珑也认为自己获胜,正准备收剑的当儿,李岐山突然打了一个巨响的喷嚏,随着喷嚏而飞出的鼻涕直奔玉珑而去,玉珑急忙后退躲避,身子就和李岐山拉开了一段距离,而这时李岐山的长剑却正好落下来,不等长剑落地,李岐山手一抄,将长剑接住,顺势使出了鹰蛇十二变中的「鹰击长空」,等玉珑重新沖到他面前的时候,这一式鹰击长空恰好刚刚使完!
仿佛李岐山赢得了比赛一般,同盟会那边顿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就连辛垂杨宣佈和局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更有十几个年轻的同盟会弟子不顾长辈的劝阻,挤到擂台上,把已经瘫软在台上的李岐山给抱了下来。
我迎向一脸茫然的玉珑,她见到我那张微笑的脸,纔从极度懊丧中清醒过来,不顾众目睽睽,一下子扑进我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傻丫头,哭什么,你输的可是李岐山呀!」我在她耳边小声道:「想当初,大江盟和排帮那么多高手都没留住他,输给他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你也给武舞留个露脸的机会。讨厌他的大鼻涕?不要紧,哪天我把他抓来,你一泡尿尿他个水淹七军!」
「讨厌,谁……那个他呀!」玉珑破涕为笑。
「那,你主子回去把你嘘嘘好不好?」我调笑道。
玉珑使劲掐了我一把,可胸前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嗯」却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
第七章这场意外的和局让鹰爪门士气大振,因为报名表中排名在前的萧潇并没有出场,如果自己的第四台徐图能够击败籍籍无名的武舞,那么已经无人可派的春水剑派自然就输掉了第五局,从而使双方的总比分战成了平手,谁能留在十大中就全凭天意,比起完全绝望地跌出十大,这仿佛伸手可及的希望顿时让鹰爪门的斗志急速地上扬起来。
而武舞却似乎心事重重,虽然春水剑派只需要一场和局就可以将鹰爪门淘汰出局,可这似乎更加重了武舞的心理负担。
「十大对你相公来说并不重要,严格说起来,这只是一场挺好玩的游戏而已。没有十大的帽子,你相公头上还有一顶七品乌纱帽呢!」
「我要一品的!」武舞噗哧一乐,撒娇道。
「好,一品就一品,不过,可是一品大肉棒啊!」我压低声音笑道,四女顿时飞红了脸,都小声啐了我一口,我又在武舞耳边叮嘱了一番,她凝思了一会儿,沖我嫣然一笑。
徐图早在擂台上等着了。武舞走上了通往擂台的梯子,上到一半多,她长剑突然往木板上一点,身形陡然拔起,一眨眼,半个身子已经超过了擂台台面,虽然看起来她似乎已经力竭再也无法昇高,可她长剑向台面一拍之后,整个人顿时又拔高了三尺,轻飘飘地落在台子上,身法看起来竟是那么的优美。
比武的擂台高达两丈,不借助飞爪之类的工具,就连我也无法一跃而上。武林茶话会的比武已经进行了好几天了,武功高的不屑用这种方式来显露自己的武功,武功低的藏拙还来不及,自然也不会傻得使用轻功登台,只有几个想震慑对手的采用了这种方式,可身法远没有武舞这么快速优美,单看武舞露的这手轻功,运气好的话连名人录都可以挤进去了。
同盟会的呐喊声顿时小了许多,徐图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谁也没想到,前两次上场并没出什么彩的武舞实力竟然这么强。
只有我心里最明白,武舞只不过是个外强中乾的纸老虎。武舞的武学天分并不突出,小时候又不用功,武功的底子其实并不好,否则以武承恩的武学造诣来说,武舞的功夫应该不在玲珑之下。
虽然自从我接纳她以后她苦练武功,可女孩子练武的黄金岁月毕竟已经过了,她内力的增长极为有限,倒是在武学原理及招式的领悟上比起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或许武承恩和无瑕一样,虽然自己有一身好本事,却不是个好老师吧!
轻功虽然与内力息息相关,可身法同样重要。对于轻功来说,强大的内力会带来更强的爆发力和更持久的耐力,而精妙的身法则是充分利用肢体的摆动变化在短时间内形成可以与强大内力支橕下的轻功相媲美的效果来。
正因为如此,轻功就成了武舞进步最为显着的一项,在一个相对比较短的时间里,她的轻功甚至不比玲珑差,而这则成了震慑徐图的有力武器。
其实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比武。鹰爪门能这么快就招揽到几员大将,背后定是大江盟在全力支持,因为从已故去的况天到司马长空两代掌门都与大江盟交好。
不过,为了照顾江南其他同道的利益,大江盟也不能大包大揽,支援鹰爪门的人手究竟该派谁就十分讲究,既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想来当初齐放定是费了一番苦心。
比如宋维长,他是江南着名的镖师,早先与鹰爪门也打过交道,虽然早洗手不干了,可出来辅佐司马长空也算说得过去,当然其中的代价或许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至于李岐山被派到鹰爪门,一来他声名不着,不易招惹他人注意,二来他与司马长空关系密切,能够得到司马的信任,如此他的智慧纔有充分发挥的余地。
在武林茶话会这种五局三胜制的比武规则下,扬长避短,避实就虚,纔能取得事半功倍之效,让实力并不坚强的鹰爪门能有机会立足于十大之中。
在顺位战中,徐图隐而未发,不过,鹰爪门毕竟是白道中人,在排名表上做手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按照我的推断,徐图的武功该和武舞在伯仲之间,只是李岐山素来机智,定是为徐图定下了对策,其中的一条就该是我教育胡大海的那条如何击败百花帮弟子的搏命手段吧!
比武的锣声刚敲响,武舞立刻闭上了眼睛,与我和玲珑一样,长剑挥洒出一蓬春雨,正是春水剑法的第一式「小楼一夜听春雨」。
见到武舞双目紧闭,徐图脸上顿时露出紧张的神色,台下也议论纷纷,莫非这武舞的内功已经强到了听风辨数的地步,那样的话,还打什么打,徐图乾脆认输算了。
只见徐图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之后,却发现武舞根本没有理会,只是把招数完完整整地使了一遍,第二式「红英落尽青梅小」顺势发出。
徐图再退。就这样武舞根本不顾徐图的反应闭着眼睛一连使出了四招,徐图就跟着退了四步。
台下终于大哗,因为此刻徐图已经距离她至少一丈有余,她的剑根本无法威胁到他,在凛冽的寒风中,武舞就像是个独自起舞的舞者,而原本应当投入到这场比武中的徐图反倒像是个茫然的旁观者。
徐图看起来并不是个善于权变的人,当武舞的举止超出了他以及李岐山的预料时,他并没有立刻应变的能力,一开始武舞的轻功就给他留下了强者的印象,在这种错误的导向下,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而此刻候补战第一天对五毒教认输的好处终于体现出来,同盟会中虽然已经有人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可碍于比武的规矩,却不能出声提示;而江北众人更是幸灾乐祸,哄笑连连。
徐图自然明白那哄笑声绝不是给武舞的,他该是渐渐发现,武舞的剑风并没有那么强,哄笑声中,他眉头一皱,身子小心翼翼地迫前了一步,台下的众人似乎也配合地闭上了嘴巴。
台下这一闹一静的变化似乎对武舞毫无影响,她就好像对周遭的事物失去了感觉一般,依旧独自舞动着长剑。
徐图此刻倒不虞对手会发起攻击,而因为武舞的表现,他的心理也似发生了某种变化,看他握剑的那只手动了几次,我就知道他正压抑着自己进攻的念头。
春水剑法是江湖少有的攻守平衡的剑法,破绽极少,就算他曾经得到过李岐山甚至大江盟高层的指点,要想轻易击败武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武舞眼下紧闭双眼,正如同盲人一般,他更是要利用这个机会,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丰硕的成果,故而他只是握紧了长剑,双眼紧盯着武舞,却没急于出手。
我知道他在等他熟悉的一招,而我心中也在默默算计着招数,果然,又过了三招,在武舞使出「斜阳只送平波远」的时候,他眼神陡然一亮,长剑突出,竟有一种置之生死于度外的气势!
可就在这时,武舞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
「陷阱!」
看到徐图猛地煞住自己的剑势,甚至双足点地,一口气倒飞了七尺有余,脸上惊疑不定,我已在心里替他喊出了这两个字。
而武舞见到所有的情景就和我预料的一模一样时,脸上的表情顿时轻松下来,她甚至收了剑,沖徐图顽皮的一笑,配合台下一片「噢」声,直把徐图变成了一个瓜头瓜脑的木桩子。
不错,这一切正在我的预料当中。李岐山机智过人,却是个很谨慎的人,虽然很可能使用激烈的手段,可他定会让徐图先试探一下武舞武功的深浅。
在军师这番叮嘱下,就算徐图是个莽撞之人恐怕也要依计行事,何况李岐山刚刚取得了一场几乎不可能到手的和局,说话就更有份量了。
武舞的轻功必然会给徐图的心里带来压力,而春水剑法即便是闭着眼睛使出,只要施展开来,就不容易轻易被攻破,七八招之后,他纔能下定决心进行攻击,因为第六招是春水剑法中攻击力最强的一招「满地落红花带雨」,到第七招攻击由强而弱的当口,徐图很可能转守为攻,此刻武舞睁开双眼,徐图定会以为她识破了自己的进攻意图,从而把先前闭目所使出的招数当作了诱敌之计。
就算徐图此刻还没有发动攻击,只要他有攻击的念头,一样可以取得相同的效果。
等武舞再度使出春水剑法的时候,就连白癡都看得出来,徐图已经陷入了一场苦战,原本实力相差无几的两人由于心境的缘故,看起来竟不像是同一级数的人。
对我的计策越来越信任同时也越来越自信的武舞,将自己的实力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她那被压抑了许久的大小姐脾气此刻也迸发出来,让缠绵的春水剑法多了些指颐使气的味道。
反观徐图,畏首畏尾的,一身武功连八成都没发挥出来,瞬间显露出来的武功差距甚至让徐图越发高估了武舞,就这样,五招过后,武舞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徐图。
听比赛监督辛垂杨报出「还有两招」的最后提示,徐图的眼中突然放射出困兽般的凶光,当武舞一剑刺来,他只微微挪动了身子,竟用自己的左肩头生生撞向那寒光四射的长剑,然后发出了一声巨吼:「呔!」,右手剑也同时刺向武舞的小腹。
如果换做萧潇玲珑,她们或许都会迟疑一下,可骨子里对江湖人并没有多少尊重的武舞却毫不犹豫地一剑刺了过去,徐图恐怕也没想到她竟如此心狠手辣,只听噗哧一声,血光顿现!
徐图左手一下子将武舞的剑钳住,右手剑也堪堪到了武舞近前,却听武舞鄙夷地一声轻笑,突然松开了手中的长剑,身形急退中,已经飞快地拽出了腰间藏着的一条乌黑长鞭,这长鞭有如灵蛇一般卷向徐图,猝不及防下他手中的长剑一下子被鞭子卷了出去,划了一道弧线,远远落在了擂台之外。
徐图呆若木鸡地立在擂台上,茫然失措,而胜利后的武舞一下子松懈下来,就连跳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可还是望着我兴奋地叫道:「赢了!相公,我们赢了!」
我飞身抢上擂台,在她瘫倒在台上之前抱住了她。
武舞的胜利虽然与她这段时间的刻苦训练密不可分,可若不是她全心全意地信任我,信任我的智慧,恐怕她也不会完胜,很可能在徐图两败俱伤的打法下身负重伤。她是如此依赖我,竟让我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愧意,若是萧潇、玲珑,我还会设下这其实隐藏着莫大危机的计策吗?
「舞儿,是的,我们赢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在这一刻,我纔把她那个武承恩女公子的身份完全抛到了爪哇国,开始把她当作我的女人来接纳她。
武舞并不知道我内心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见我直起腰来,她大胆地搂住了我的脖子,在台下众人的嬉笑声中,被我抱下了擂台。
虽然夺位战并没有结束,可不少人还是涌到了春水剑派的棚子里向我祝贺,就连刚刚失利的司马长空也神色自若地过来道了恭喜,还说希望我在十大中待得久些,他明年可要卷土重来。
人群中并没有魏柔,抬眼望过去,隐湖的棚子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自从我对齐小天与宫难公开了追求魏柔的念头之后,几天过去了,我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去接近她,我甚至不清楚她究竟知不知道我的心意,齐萝虽然天真,可她哥哥能让她把这样的消息传给魏柔吗?
「诸位,既然敝派重生于十大,那么我绝不会满足第十的位置,一个时辰后,敝派就要挑战漕帮了,现在还是让我们一家子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下吧!」我下了逐客令。
大多数人兴奋地散去,无论是以候补战第三名的身份夺位成功,还是之后接着挑战上一级,都是茶话会历史上的头一次,不过,江北同盟的弟子却有些心事重重,春水剑派目前展露出来的实力,远远在漕帮之上,漕帮该如何应对呢?
何素素和她那一对胞胎女儿却留了下来,好心的她捧来了一罐汤药,见我放心地喝了起来,她顿时眉花眼笑,直到喝了快一半了,她纔偷偷告诉我,这罐恢复体力的汤药其实是唐三藏亲手熬制的,末了她还颇有些奇怪地问我,究竟我和唐三藏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他是我的大舅子!想来他也希望自己的妹婿能在武林出人头地,不过这药竟然委託何素素送来,看来这兄妹俩的思维方式都特殊的很。
不过唐门的汤药果然有奇效,半个时辰之后,就连已经有些脱力的武舞似乎都完全恢复了过来,又变得有说有笑起来。
就在沙漏里的沙子即将落完的时候,漕帮突然弃权了。
「我不是动少的对手,何副帮主也敌不住玲珑双玉,既然胜负分明,又何必多此一举?!」
李展的话虽然没有错,可大家心里却都有些迷惑。无论是顺位战、候补战还是夺位战,名誉固然是奋战的动力,可有机会向别派讨教也为大多数门派所重视,所以即便实力不济,也很少发生弃权的事情,反正在擂台上不准蓄意伤人,就算被砍几刀,能增长些经验也值得了。
更何况还有铁剑门在虎视眈眈,光是这几天包揽了所有出场机会的三人就几乎可以判定漕帮的命运,也难怪它的弟子神色都有些黯然。四女却很高兴,对于动刀动枪的,她们实在没有多少兴趣,再听说上午的比试到此结束,更是欢呼起来,至于下午还有与恆山派的一战,眼下她们似乎都忘记了。
回到刘伶醉,却发现鲁卫和木蝉早等在那里了。
「老弟,你我二人陞迁的吏部令已经到了苏州,白大人派人送来书函,说你我至少要回去一人,咱哥俩什么时候交接都好说,可刘大人过了年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我怎么也要回去和他交接一番,所以必须要赶回苏州,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少林帮忙,就找悟性师侄吧!」
悟性就是木蝉,他练的枯禅心法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中与易筋经、金刚伏魔神通齐名的前五大绝艺之一,练成之后,枯荣相济,威力无穷,可惜他现在只练到了一岁一枯荣的境地,并没有把枯荣两重天完全融合起来,当他的肌肤渐渐变成枯木的颜色,他的心渐渐进入枯禅境地,他的名字也由木蝉变成了悟性,这也是一段江湖趣话。
木蝉沖我点点头,此刻的他连话都少了很多。
我沖鲁卫笑道:「这里有空闻大师坐镇,谁敢胡来?!老哥你放心去吧,明后天,武林茶话会也该结束了。倒是烦劳大驾去一趟竹园,替我先报个平安。」
第八章「真希望恆山派也有漕帮的觉悟,乖乖的认输啊!」
由春水剑派放弃十大而引发的贪念让江南江北同盟的内部都产生了裂痕,无论大江盟与慕容世家怎样去弥和,总会有一丝芥蒂横在那些曾经面对面交过手的门派之间。
而春水剑派也重新回到了十大,我表现出来的实力也让许多萌动着野心的江湖人看到了另一个可以追随的目标,日后若是秦楼扩军的话,该不会太发愁没有人报效。
既然当初的目标都已经达成,老实说,接下来的比武除了能满足一下虚荣心之外,实在比不上抱着娇媚的少女享乐一番来的有趣。
厚厚的窗帘将阳光完全的遮挡开来,大套房的里间靠着火炉里不时窜出的火舌纔能大致分辨出四周的景物,屋子中央的那只浴桶里两条白腻的身子在做着剧烈的运动,不时发出劈啪的声响,而溅出的水珠落在火炉上,「滋」的一声就化作青烟散去了。
榻上还有三个佳人支着脑袋偷望着这令人心跳的一幕,不知是因为炉火掩映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少女的脸上全是娇红一片,有一个甚至轻咬了嘴脣,三双眼睛都媚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若是一个定力稍差的男人被这样的眼光注视着,恐怕早就一泻千里了,可浴桶里的我却还能好整以暇的用目光挑逗着她们。
再看三女的满头青丝遮盖不住雪白浑圆的肩头,显然那床浆洗得异常乾净的大被下是三具赤裸的躯体。
「主子……他……好过分呀!」
「可是,舞姐姐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哩!」
当玲珑的对话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正把毛巾撕成几条,将武舞的一对玉乳绑了起来,被勒成了竹笋模样的乳很快因为充血而变得紫红,那两粒葡萄更是肿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武舞和无瑕一样,都有着被虐的嗜好。
无瑕的受虐心理有着清晰的脉络可寻,因被奸污而成孕的她本就背负着不洁的沈重心理负担,而春水剑派的覆灭更是让她的心灵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作为一派掌门,她把同门之死完全归罪于自己,被虐让她的心灵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解脱,换言之,那是另外一种方式的赎罪。
而武舞显然不同,出身豪门的她如果说是个虐待狂纔更符合逻辑,事实上,当初的武舞也确实有着虐待狂的潜质,她曾经毫不犹豫、一个接着一个地甩掉自己身边的男人,也曾经无缘无故的鞭挞自己的侍女,然而遇到我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这还要归功于沈熠的指点。中土并不推崇男女之间的暴力,就算是洞玄子秘注十三经包罗万象,其中的虐经也多是介绍如何来对付那些不听话女人的酷刑和淫具的,对心理的探讨则停留在很浅显的范畴。
相反的是,一水之隔的日本对此却有着深入的研究,沈熠与倭人相交甚久,对此中之道倒是十分的熟稔。
按照沈熠的说法,出身高贵而又生性活泼的女子竟是调教成被虐狂的良好素材。
高贵的出身往往与叛逆的性格同卵而生,生性活泼又注定了她有丰富的好奇心,有可能接受新鲜事物,如果把握好她的心理一步步加以诱导的话,很容易就调教出一只人形犬来。
不过这正是沈熠感到迷茫的缘故,高超的手段和合理的选材,让他身边的每个女子最后都变成了人形犬,当调教过程中的乐趣消失之后,面对着一群几乎不会思维的女人,他恐怕只剩下苦笑了;而那些应该可以和他形成互动的女子他却一个也钓不上手。
我可不想把自己的女人变成整天只想着捆绑和鞭挞的动物,不过,在欢好中加些佐料我自然十分愿意,我始终掌握着被虐嗜好和被虐狂之间的那一点点区别。
玲珑并不知晓自己的母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这种特殊的癖好,无瑕的被虐都是在极端隐秘的情况下进行的,只有和我最亲近的萧潇纔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就算是像今天这种程度的捆绑,姐妹俩也是头一次见到,玉玲嘴上说我过分,可羞涩的目光里已经有了几分好奇。
武舞双臂反剪背对着我,身子倚着浴桶的边缘,木椽正顶着那对玉乳的下缘。精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把她的脸全部包住,那儿究竟是副怎样的表情只有通过榻上三女的眼睛纔能体会出来,不过,从她阴中传来一阵阵颇有规律的蠕动和满耳的娇吟,想来她已经快到了幸福的顶峰。
「小淫妇,你主子的一品大肉肠好不好吃?」
「呜呜,好……好吃」
其实,当鲁卫和木蝉告辞之后,我并没想在中午打个牙祭。因为今天的风沙太大,和我一样喜好洁净的四女都嚷着要洗个澡,想下午第一场比武是铁剑门对漕帮,等轮到自己上场还有大票的时间,便同意了她们的请求。
这间客房的浴桶是富来坷特地为我订制的,三人同时在里面洗澡也没有任何问题,玲珑动作快,便抢到了服侍我洗澡的机会,只是洗到半截腰玉珑内急,我就依了前言,抱着她把了小解。
这让四女想起了我许下的那个「一品大肉棒」的诺言,而就在此时,武舞有口无心地说了一句:「相公的该说是绝品纔对,它实在是比别人厉害太多了。」
虽然武舞立刻就后悔了,可我已经是怒火中烧,武舞的糜烂生活固然是发生是结识我之前的事情,可毕竟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于是,武舞的被虐就成了必然。
「好吃?那可就不是惩罚了。」我一下子把独角龙王拔了出来,带起的热流涤荡着武舞那绽放的花蕊,让她忍不住「咦呀」娇喘了几声。
「玲儿,去拿几个晒衣服的木夹子来。」
玉玲应了一声,从柜子里翻出几只木夹子便赤裸着娇躯走到浴桶旁,通红的炉火映照着她的脸庞,上面颇有些迷茫之色,显然她并不知道我的用意。
「来,玲儿,把它夹在这儿。」我扳起武舞的腰,顺着她肩头望下去,那对已经涨得发紫的娇腻凸起正挺拔在玉玲的眼前,在我手指的搓揉下,那乳尖更是紫得发亮。
「这儿……行吗?」玉玲不由得轻呼了一声,可目光却在那对蓓蕾上流连了好一会儿,似乎心中正犹豫着什么,直到我催促了一声,她纔手忙脚乱地把一只木夹子夹在了武舞的乳尖上,边夹边小声道歉:「舞姐姐,这可是主子让我夹的呀!」
「嘶」
武舞似乎根本没有听见玉玲的话,她充血的乳首已经变得异常敏感,而木夹子又比手指粗糙百倍,从她乳首传来的该是一种刺痛的感觉。
她先是浑身一哆嗦,让我手上不由得一重,接着她丰满的玉臀便开始在水中追逐着我的独角龙王,一连串不明意义的喉音霎时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武舞身子不规则的扭动着,玉玲怕伤着她,半天也没能把另一只木夹子夹上,自己肌肤上倒沁出了一层细汗。
「呜好主子,你就饶了舞儿吧!」武舞的声音几乎腻到了骨子里,听起来竟与紫烟有几分相似,与其说是求饶,倒不如说是诱惑纔对,就连玉玲似乎都受到了影响,不仅动作慢了下来,眼光还下意识的瞟向我壮大的分身。
我顿时记起武承恩乃是魔门月宗的高手,虽然精通的是天魔刀法,不过天魔吟也该有所涉猎吧,那么武舞对魔门的武功有着一定程度的瞭解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听着她若断若续的靡靡之音,望着她佈满了汗珠水珠的白蛇似的娇躯,我心中那股情欲之火也越烧越烈,双手钳住武舞的纤腰,武舞心有灵犀地将玉臀高高撅起,双腿分张,将已情乱不堪的私密之处完全呈现在了我的眼前。独角龙王带着一股热流霎时间没入了蜜壶中,喜得武舞忘情地呼喊了一声,身子一下子趴在了木椽上,然后玉臀就开始忘情地耸动着。
旁边的玉玲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我使了个眼色,她纔抛去手中的木夹子,轻轻撮弄着那只尚未被禁锢的乳首。
在双重刺激下,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武舞快速奔上高潮的轨迹,就在她即将达到顶点的时候,我的一只手指开始轻轻扣击她的菊门。
和武舞高亢的呻吟一起传进我耳朵里的是门外富来坷的声音:「大人,漕帮速败,就要轮到春水剑派上场了!」
如果慕容世家没有私下支援漕帮的话,那么它的失败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然这需要一个前提,就是排在胡一飞之前的练达、宗亮和来护儿至少要有一个在比武中露面,因为李展和万里流的武功相差无几,在规定的十五招内,这两人之间的比武结果只会有一个——和局,这样铁剑门就至少还要再派出一人来纔能确保击败漕帮。
我询问比武提前的原因,富来坷说众人都觉得天气太坏,故而要求提前,没有通知我却是白澜的主意,说是让我安心歇息,准备下一场比武。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问今日铁剑门出战的人选,果不出我所料,来护儿出场了。
「你说他也破了相?」我心中一震,连脚下都微微一缓。
「可不是嘛,他那张脸不仅和胡一飞、齐默一样能吓死个人,就连左腿也瘸了,就有人说铁剑门乾脆改名叫残缺门算了。不过,别看人家残疾,可手上的力道大得吓死人,手里那支狼牙棒怕不下三十斤重,可在人家手里,倒像根稻草似的。」
富来坷感叹道,还说,若不是他腿瘸,漕帮的那个什么副帮主必输无疑,结果倒弄了个和局收场。
我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比武的结果上了,照此说来,隐身铁剑门的这几个人恐怕都已经毁容破相了,其目的无非只是一个——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如此一来,我就排除了他们是魔门暗中培养的弟子这种可能,因为若是那样的话,没有在江湖公开露面的他们实在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面孔;而胡一飞几人的真实面目定然是江湖所熟知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属于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那种。
就像唐三藏说的那样,在铁剑门偃旗息鼓的七八年间每一个失踪或死亡的江湖人士都有嫌疑,而若想利用江湖目前的信息管道来彻底清查那些人的资料,没个三年五载是不会有什么结论的。
「真是让人头疼呀!」我喃喃自语道。
「头疼?」站在我对面的练青霓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下意识地反问道。
「是呀,练掌门的绝世风姿让晚辈都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我压低了声音笑道:「想到无论如何大姐您都要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身为淫贼的我怎么能不头疼呢?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去……死吧!」练青霓陡然换上了一副冰雪容颜,手中流萤剑划出一道道流光,那流光就像被冰山反射回来的阳光,泛着七彩的颜色,却让你察觉不到一丝阳光的暖意,正是恆山剑法中出名的杀招「千山雪」。
我并不是想在擂台上激怒她让她发挥不出真实的水准。严格地说,歌舞昇平的十几年,江湖强者之间并没有多少机会拔刀相向,像我这样有着与高手作战的丰富经验的江湖人恐怕已经很少见了,练青霓这种角色我有绝对的把握十招之内击败她。
我只是讨厌她对待无瑕的态度,忍不住讥讽几句罢了。无瑕是母女同嫁,可我们的老祖宗还母子通奸呢,再说你一个出家人管那么多俗事做什么呢?!
「破!」我随手挥去一剑,斩龙刃与流萤剑相交之后,我正待变招回剑,流萤剑已经贴着斩龙刃的剑脊如附骨之蛆般地缠了上来,剑上更是传来了一股连绵不绝的强大阴柔之力,震得我几乎握不住剑,而练青霓冰冷的目光里分明有着一丝嘲弄。
「咦?」
我本能地向后退去,可流萤剑的速度虽然看着并不快,可剑势飘忽矫奇与武当真武剑法不遑多让,让我不得不分心观察她的剑招,于是脚下移动的速度便不那么迅速,那柄泛着寒光的名剑也就始终和我保持着相当近的距离,直到我施展出了幽冥步,纔堪堪将局势稳定下来,而此时练青霓已经发出了七剑。
我心中已是惊讶无比,虽然方纔我有些大意了,可练青霓的招式和力量与传言和她在名人榜上的地位实在是有着相当的差距,在我看来,这一剑之威竟不在慕容万代之下。
「练青霓的武功怎么提高了这么多?」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立刻就明白了这力量的真正含义,已过不惑之年的她不可能打破千百年来每个江湖人都不得不遵守的客观规律,以前该是她在刻意隐瞒自己的实力吧!
练家人的心机都这么深沈吗?
当我赶到比武场的时候,我特地注意了一下恆山派的棚子,里面还是没有练无双的影子,已到最后关头,恆山派的这张王牌依旧没有出现,练青霓的心思真是不可捉摸。再想到她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地隐瞒武功,我心头不禁昇起一丝寒意。
台下却鼓噪起来,不是为了练青霓显露出来的惊人武功,而是有人说我滥情放水给练青霓,还引来了一片赞同声。
除了几位绝顶高手之外,没有身临其境的众人恐怕根本想像练的武功有多么强悍,不过就算是空闻、魏柔,虽然能看出练青霓的武功有所进步,可基于同样的理由,他们还是要低估她的功力。
强用幽冥步的结果让我胸口一阵气血翻腾,连着深吸了两口气纔平复下来,而练青霓此时也是强弩之末,当然,如果她还有余力追击的话,十大都可以排进去了。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我突然笑道:「练掌门好强的武功!既然大家都是斯文之士,对彼此的武功也已经瞭然于心,何不握手言和,难道非要打得鸡毛鸭血纔好看吗?」
练青霓显然是个相当有决断的女子,几乎想都没想就表示同意,而且出乎我的意料,她随即宣佈之后局次恆山派的弃权。
真是相当高明的策略!我心中不由暗赞了一声,由于练无双的缺席,恆山派后三台明显出现了弱点,她的弃权并不能算作失利的表现,反倒隐藏下了自己的真实实力,如果这是练青霓本人主意的话,那么眼前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无论武功还是智谋都不可小窥。
第九章虽然夺位战并没有结束,可这个春水剑派在武林茶话会中的历史最高排名还是让玲珑脸上露出了欢喜的表情,她俩只是在齐萝过来道贺的时候纔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不是说要退出江湖了吗?」
「……」
「不要得意的太早,和铁剑门肯定还有一场苦战。」
「……」
就算嫁了人,玲珑依旧保留着几分少女心性,十大名号就像她们中意的一个玩具,握在手里,就不想给别人了。
还没到晚餐的时间,白澜就送来请帖说他要设宴款待今天刚到的几位重量级人物,邀请我作陪。等我安抚好四女来到鑫鑫客栈,却发现席上只有三位客人。
「别情,听说在齐萝丫头的婚礼上你已经见过辛仙子和清风真人了,那这位大师是谁你猜也该猜到了吧!」白澜笑道。
「那是,早听鲁卫鲁大哥屡屡提起大师,焉能不知?」我笑道,随手一合掌,叫了一声「方丈大师」,心中却暗暗揣摩,白澜只是礼节性的宴请武林最具份量同时也最超然于江湖俗事的这三大门派,还是另有文章要做呢?他邀请我的目的何在,不怕让别人看出我的密探身份吗?
辛垂杨微微皱了一下眉,鲁卫是空闻的师弟,如果我喊鲁卫大哥的话,就和席间三人同辈,这可是依然活跃在江湖的武林中人的最高辈份了。
而事实上,当初无瑕就矮了空闻半辈,眼下打着宋思弟子名号的我无论如何也该对空闻执弟子礼纔对,倒是空闻、清风却似浑不在意,清风笑着赞了一句「英雄出少年」,而空闻竟更是道了一句「久仰」。
这倒不是我有意抬高自己的辈份,无论鲁卫也好、空闻也好,原本都和我既不沾亲,也不带故,两人谈得来就做个朋友,谈不来就一拍两散,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叫师叔师伯,我还缺乏这种自觉。
「龙潭镇虽是通衢大镇,可究竟不比镇江扬州,张罗这席素斋,花了我一下午功夫。」白澜微笑道,配合着他的动作,这话听起来绝不像是平常的诉苦亦或是示好,倒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而借此点出眼下江湖的形势,又似乎是在说希望下一届武林茶话会不要再在这种地方举行了,言外之意,竟是要尽早结束大江盟与慕容世家之间的争斗。
我不禁暗自叹服,在白澜那里恐怕没有「说难」这两个字吧!
他虽然每每宣称自己是「游侠列传」的拥戴,举办武林茶话会、修订江湖名人录皆出于个人爱好,可谁能忽略他的官家背景呢?特别是他新近入主南京吏部考功司,更让人无法忽视他手中的权柄。
他话里的含义究竟是他自己的意见还是官府的想法,就让人颇费思量了。
不过空闻三人胸中俱有丘壑,就顺势谈起这席素斋来,倒是白澜把今天叫我来的目的告诉了我。
「别情,年底我就要公佈新修订的江湖名人录了。虽然名人录当初只是我的游戏之作,可演变到现今这种状况,不由我不小心对待。一来我白晓生毕竟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讲究治学严谨,考据周详,我也改不了这个毛病;二来自古就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名人榜上的每一个变动都牵扯到一个人的荣誉,实在马虎不得,每一次落笔我都是战战兢兢。
为此,我总要多方求证,特别是在茶话会期间定要听听三大派的意见,十几年下来,已经成了惯例。」
说到这里,空闻三人都点点头。我肚子里却暗笑,名人录成了游戏之作,也亏白澜能想得出来,当初他不会像在刘伶醉那样把名人录资料「无意」之间遗失给了江湖吧!
「然而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齐盟主和慕容家主已经明确表示,今年不会向我提供门下弟子的武功资料了,这让我十分为难。后来空闻大师提醒我,虽然今年战事繁多,而且几乎集中在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两大帮派之间,不过,还是有个人与名人录中人有着相当多的对战记录。」
「我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好战分子?」我笑道,心中却倏然而惊,不错,从杭州楼外楼擒下杨威开始,无论是十二连环坞、慕容世家还是大江盟都能见到斩龙刃的影子,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啊!而且,空闻的这番提议,是助我扬名,还是让我陷入四面楚歌之中呢?
「死人也需要点评吗?……不需要?那就轻松许多了。」
在白澜的提醒下,从杨威开始,到春水剑派的灭门、十二连环坞的覆灭、大江盟与铁平生之战,秦楼青衣人与万里流之战等等等等,甚至在丹阳慕容仲达遇到的黑衣人都被揪了出来,我不知道是白澜自己的情报网打探出来的结果,还是另有情报来源,似乎除了少数几场相当机密的比武之外,几乎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随着白澜的发问我渐渐明白,他只是利用了空闻大师的提议,间接地表明他和我之间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当然,同朝为官而又志趣相投,私下有些交往也易被他人所理解。
只是这些隐秘并没有让空闻三人动容,空闻清风是出家人,而隐湖向来是世外桃源的代名词,三人练就的都是出世的内功心法,就算心中有滔天巨浪,也不会喜怒形于颜色。
不过,这三人和白澜还是流露出了倾向性,他们对那些早就成名的江湖闻人并没有多少兴趣,反是更关注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我虽然也是其中之一,但看来魏柔已经把我俩在杭州灵隐寺比试的那一剑上报了自己的师叔辛垂杨,而辛显然也把资料转给了在座的几人,因此白澜听了我在春水剑派与尹观、高光祖对决的几招之后,已经大致把握了我在名人录中的位置,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李思便是备受重视的一个,他在秦楼与万里流的一战,从招式到两人的对话,甚至表情,白澜都问的十分详细,我这纔知道他虽然没有练过武功,却对各门各派的武学有着深刻的了解和理解,想来定是大内和刑部那浩瀚如海的藏书提供给他丰富的资源。
「这么说,那七招内李思始终压制着万里流?」
「万施主的武功与前些年没有多少进步,如果按此衡量的话,李施主该与敝寺空离师弟的实力大致相仿。」
「不,李思说进则进,说退则退,该是保留了一两分的实力,贫道以为他的实力应该更高一些,想当年敝派清云师弟曾与陈万来有过一战,个中情形与李思颇为相似,如此看来,李思的武功不应该比清云师弟弱。」
「我支持清风真人的意见,李思不仅剑法出众,而且身负轻功绝学幽冥步,王少侠,我说的没错吧!」
望着辛垂杨的笑脸,我也嬉笑道:「魏仙子见多识广,自然不会看错。」
心中却是波涛汹涌,魏柔无疑认出了李思湖心亭上施展的那一式「闲庭信步」,只是她怎么会知道这是师父的绝学幽冥步呢?
当初在湖心亭上我见到魏柔那一丝疑惑的表情,我心中已有所疑,但因为师父的幽冥步化用了诸多门派的轻功绝学,这一招「闲庭信步」或许与某派的轻功不谋而合,而魔门与隐湖几百年的恩恩怨怨,对彼此的武功都十分熟悉,这招甚至用的就是隐湖的招数也未为可知。
不过,辛垂杨的话显然否定了这种可能,而师父平生与人交手的次数并不多,特别是近十年来,他几乎没有出过手,以魏柔的年龄,绝对不可能和师父有过一战。
唯一能让魏柔瞭解幽冥步的只有她的师父鹿灵犀了,而要能一眼认出这招式的来历,最有可能的就是鹿灵犀亲自施展过幽冥步,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幽冥步不光是身法,它牵扯到心法的诸多妙用,就算鹿灵犀天纵其纔,想要模拟出来也绝非易事,虽然十七年前鹿灵犀和师父曾经有过一战,可当年师父是以魔门日宗宗主的身份与她一战的,师父会使用并不是魔门七绝的幽冥步吗?就算使用了,难道鹿灵犀光凭那一战就把它模拟出来吗?还是……在那一战之前,她和师父之间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且,若是师父用上了幽冥步,鹿灵犀该清楚地知道李逍遥和任独行其实是同一个人,那么为什么十七年来隐湖从没打扰过师父?魏柔又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我魔门弟子的身份呢?
「幽冥步?那不是令师任独行的独门轻功吗?难道李思与你是同门不成?」白澜好奇地问道。
「师父只有我一个弟子,李思为什么会使幽冥步,我也奇怪的很。」
在座的三位都是成精的人物,想完全隐瞒我的武功来历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宋思就成了我师父的老熟人,我的女师父,至于这会不会毁了她的清誉,反正人都死了,也就无所谓了,而看三大派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天下武学殊途同归,一招半式相合,并不奇怪。」
除了官家,少林寺恐怕是武学典籍最为丰富的一个门派,千百年来,寺内始终保持着钻研的精神,对武学本质的认识比别派要强上一些,此言一出,就得到了清风和辛垂杨的认可,辛垂杨也说大师说的没错,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
「巧合?太多的巧合都发生在李思身上,恐怕就不是巧合了。」
我心中暗忖,不过虽然我已经隐隐察觉到了李思对我的威胁甚至还在齐小天之上,可现在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好隐而不发。「那好,就把他列在武当清云真人之后,唐门唐天行堂主之前。」白澜一言定下了李思的位置。
名人录就是这么炮制出来的,我心里已然明瞭,怪不得几大门派都对名人录十分推崇,原来里面掺和了许多他们的想法和意见,自己又怎么能打自己的嘴巴呢!
空闻说自己的师兄、达摩院长老空相过完年之后就要正式退休转掌藏经阁了,特此申请不再进入名人录的排行。
今年已经六十二岁的空相是名人录上唯一一名超过六十岁的高手,按照一般规律,男人在接近花甲之年的时候,武功就开始下滑,年纪越大,下滑的速度就越快,虽说空相自幼练就童子功,让他年过六旬依旧在名人录上佔据了第十七的位置,不过,现在看来,任谁也无法和无情的时间相抗衡。
木蝉接替了空相的职务,他留下的戒律堂长老之职则有空相的弟子木蝶担任。这是一个我相当陌生的名字,不过听清风和辛垂杨的口气,显然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可少林寺眼下并没有让他行走江湖的意思,故而他就被排除在了新名人录之外。
这或许就是没有人敢轻捻少林虎鬚的缘由,在寺中还不知隐藏了多少像木蝶这样的无名高手,与这样的门派为敌,胜算实在少之又少。
而木蝉、木蝶分掌少林两大极其重要的堂口,表明其新一代的弟子已经完全成长起来,联想到方纔清风提及他的小师弟、武当四清中最年幼的清雾这一年来武功大进,宫难也在稳步成长中,被正道武林视为中流砥柱的两大门派果然握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在江湖历史上有多少强大的门派是因为没解决好接班人的问题而变成了昙花一现的匆匆过客呢?大江盟总算培养出了齐小天这个后起之秀,而有着世家之称的慕容家在出了两个天才兄弟之后,就沦落到了虎父犬子的悲惨境地,就算打赢了和大江盟的战争,又能保得了几年风光?!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在评价这些高手的时候,空闻三人都相当的公正,这也是白澜重视三派意见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白澜问及无瑕,被我严辞拒绝了,和玲珑姐妹不同,无瑕已经完全厌倦了江湖,名人录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荣誉,而是相当沈重的负担。白澜见我坚持,只好撤下了无瑕的名字。
不过,解雨和玲珑却作为新人登上了名人录,清风甚至说,看武舞对徐图那场比武表现出来的水准,考虑到今年名人录上的人物伤亡过多以及新近弟子不足的因素,她该是名人录的一个有力竞争者。
想到还要在江湖廝混一段时日,我身边的高手越多,表现出来的实力越强,对那些至今没有归属的江湖浪荡儿越有吸引力,我就点头表示同意。
一席素斋吃得宾主尽欢,等从鑫鑫出来的时候,已是星斗满天。走出客栈大门,却发现对面刘伶醉的屋檐下立着两人正向我这儿张望着什么,虽然两人脖子上银鼠围脖遮住了大半个脸,灯光也很昏暗,可我依然认出了两人来。
解雨,许诩?!
就在我微微一怔她俩怎么会来到龙潭镇的时候,解雨已经看清了我的模样,脸上顿时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发足猛奔过来,我刚刚张开双臂,她已经扑进了我的怀里。
「雨儿,你怎么来了,我走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们乖乖在家等着我吗?」
「人家……想你,就来了嘛」
其实所有的话都已经多余了,捧起她的脸,虽然有围脖遮风,可着手却是冰冷,眉梢发髻甚至能见到些些细小的霜凌,看得我心痛不已,这傻丫头到底在外面等了多长时间呢?
「我就是个傻丫头……」怀中的解雨呢喃道。
「抱紧我。」我抄起她的双腿,把她横抱在怀里,她顺势搂住了我的背,把脸贴在了我胸前,轻轻「嗯」了一声之后,闭上了双眼。
不用问,她那双如春水乍破般情意横流的眸子已经告诉了我一切。接到高七带回的消息后,解雨按耐不住相思之苦,便偷偷跑了出来。可能是问起我住处的时候,夥计告诉她我去了鑫鑫,她就傻傻地一直等到现在。
带着一脸艳羡的许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萧潇四女见解雨到了,惊讶之余都过来问候,武舞更是开玩笑说她恋奸情热。
众女嬉闹一番之后,听说两人还没吃晚饭,萧潇又赶忙向店里订了些酒菜,等酒菜齐备,解雨和许诩已经梳洗完毕了。
「吃饭往后放一放,相公我先要执行家法!」
众女顿时都噘起了嘴巴,玉珑还小声道:「解姐姐是挂念相公嘛,干嘛非要责罚她?」
只有当事人脸上却始终坦然挂着笑意,眼中并没有一丝的委屈,甚至还袅袅娜娜地跪在了我身前,显然她离开竹园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自己将要面临的惩罚。
面对我留守的严令,或许只有这个性格叛逆的女孩敢为了那份相思而置之于不顾吧,我心中早被她勾起了万丈柔肠,只是眼下江湖凶险异常,没有周全的计划和安排,像她这样轻率的行走江湖实在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对我来说,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人出了问题,都会让我心碎不已。重申家法,只是为了今后的日子过得更长久。
接过武舞磨磨蹭蹭递过来的鞭子,众女都忍不住要背过身去,只是在我的严令下,纔含泫欲滴的望着趴在春凳上高翘起玉臀的解雨。
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瞭解雨的屁股上,糅合了乌金丝的鞭子轻易地划开了她下身的裙裤,在雪腻的肌肤上留下了三道乌紫的鞭痕。
解雨疼得浑身哆嗦起来,原本还保持着笑容的那张脸痛苦地拧紧起来,眼泪也「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快拿伤药来!」我随手把鞭子一扔,一把抱起解雨,三步并两步的进了里屋,把她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榻上,而萧潇此刻也把上好的刀伤药放在我手边,拉着玲珑武舞悄悄退了出去,顺手还把房门轻轻掩上。
「雨儿,治闺阁如治军……」我心痛地望着她臀上的鞭痕不知该说什么好,那儿三道血廪子已经开始鼓起来。
「人家……还没……嫁给你哪,就先吃你的……家法……」解雨委屈道,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
「啊?」我心中顿时一怔,是呀,解雨还没嫁进门,怎么能把家法用在她头上?
「可是,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女人了。」
我心中悄然昇起一股感激,这个看似叛逆的女孩其实有着一颗善解人意的心,她方才分明是为了成全我纔忍受了三鞭之苦啊!
只是我那句发自肺腑的自语却让解雨一下子破涕为笑:「呸,谁……谁是你女人啦?」
她轻啐了一口,梨花带雨的脸上露出一抹动人的娇羞。
女人心、海底针,师父说她们常常为了一件看似寻常的事情所感动,想来此刻的解雨也是如此。我不再多言语,吩咐许诩拿来剪刀,伸手去剪开她的儒裙。
解雨大窘,下意识地瞥了许诩一眼,眼中似有哀求之意。
「我不放心别人。」一句话堵住瞭解雨的嘴,她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再也不敢看我,只是那一下紧似一下的呼吸,却把她紧张而激动的心暴露无遗。
儒裙、衬裙、小衣,在锋利的剪刀下都乖乖地分向了两边,我的目光也随着剪刀的移动从她浑圆的小腿渐渐上移到了那团仿佛明月般饱满圆润的玉臀上。
「老天!」
我不知道解雨究竟生得怎样一副羞花闭月的容颜,竟把谪仙似的魏柔挤到了绝色榜老二的位子上,可光是这两条浑似天裁的玉腿和两瓣雪臀,已经是我从没见过的完美,如果上面微有瑕疵的话,就只有那三道紮眼的鞭痕了。
于是我心中还在怜惜她的伤,可胯下的独角龙王好似不听使唤地昂首怒目起来。
或许是我半天没有动静让解雨察觉到了什么,原本就已经染上了一抹陀红的肌肤此刻更是嫣红的仿佛滴出血来,玉腿不期然地并了一并,却让我发现,那两腿之间隐约可见的稀疏毛发间似乎蒸起了一股湿气。
「雨儿,你今天就嫁给我吧!」我一边把伤药温柔地涂在鞭伤处,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
「……不嘛」解雨的声音几不可闻,语气也不似以往那么坚决,也不知是因为刀伤药刺激了伤处,还是内心情绪激荡,她的肌肤一下子绷得紧紧,身子也有些僵硬了。
看来还没到时候呀!虽然是欲火中烧,可我依旧能体会出解雨的心情,虽然几日不见的相思之苦让她颇有献身之意,可毕竟心里有些遗憾。
罢了!我暗叹一口气:「……也好,再过一个来月,来年二月二宝亭就进门了,操办完这场婚事,我就娶你,忍也不过两三个月的事儿,就饶了你吧!眼下令尊正在应天,乾脆我去拜会一下他老人家,人说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咱俩的婚事好歹也要他老人家同意纔是。」
解雨偷偷侧过来半张脸望着我,目光既感激又隐隐有一丝失落,只是身子此刻却变得柔软起来。
两人情意绵绵地对视了良久,解雨纔突然想起了方纔的话题,眉头微蹙,有些担心道:「爹正生我的气哪,你现在去,怕他正在气头上,不给你好脸子看。」
「为了你,就算他老人家打我两巴掌,我都心甘情愿。」
「就你嘴甜。」解雨索性把脑袋全转了过来,泪痕尤在,可脸上已满是笑意。
她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突然小声笑道:「人家想你还能忍得住,可有人的心早就从苏州飞到龙潭镇了,再见不到相公,可就变成了离魂记里的倩娘了。」说着,眼睛直望着我身后端着糖粥藕的许诩。
「小姐!」见我转过头来,许诩窘得手足无措,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儿看,自从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就越发安心于解雨侍女这个角色,只是面对我的时候,却不似以往那样能放得开自己了。此刻听解雨调笑,更是倍添羞涩。
「知道了。」我笑着接过许诩手中的粥碗,试了一下温度,刚好合适,把一片糖藕喂进解雨小嘴里,笑道:「你放心吧,相公先把你这张小嘴喂饱了,就去喂她下面那张小嘴,不饱不算数!」
第十章虽然今天是春水剑派的最后一战,可解雨主仆二人却都留在了刘伶醉,解雨臀上有伤,而一夜云雨也让许诩几乎下不了床。
「主子,身体要紧啊!」萧潇趁别人不注意,忍不住悄悄提醒我。
师父曾经跟我说过,我天生就是阳气旺盛之人,而修炼不动明王心法和洞玄子秘注十三经所积纍下来的阳戾之气也需要阴阳调和纔能宣泄,可旦旦而伐究竟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谁也说不清楚,过犹不及,萧潇的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
师父身边只有五个女人,就算加上六娘,也只不过六人,从数量上来说,我肯定要青出于蓝了。不过,若是没有鹿灵犀的话,他老人家后宫的人数该不止此数吧,究竟十人还是二十人是个极限,眼下的我还不得而知,换言之,按照师父的说法,我现在正处在美女多多益善的境界里。
不过,当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也偶尔生出一丝烦恼。倒不是怕自己的身体无法应付,而是怕这越分越薄的感情。
而且,虽然我不时地暗示自己,对于我身边的每个女人,我的爱都是毫无二致不分厚薄的,可内心深处总是更喜欢某人,总是更想把她搂在怀里恣意爱怜不想放手,可一想到对我翘首以盼的其他人,我的心就怎么也硬不起来,这,或许也是做淫贼的代价吧!
等我赶到比武场的时候,整个夺位战竟以一种让我吃惊的方式结束了。恆山派在再度弃权落到第十的位置上之后,身为候补战头名的百花帮竟然也放弃了挑战的机会,让我越发相信六娘的情报绝对真实可靠。
更令人惊讶的是,铁剑门临阵变卦,声言对已经获得的第九心满意足,不再向上挑战,让期待着一场龙争虎斗的众人大失所望,咒骂之声不绝于耳。
「难道是怕我看出什么破绽吗?」我不由得暗忖起来。
这也让白澜措手不及,不过他毕竟在官场十几年,久经风浪,见等了一个多时辰却等来三场弃权的群雄情绪有些失控,他在当机立断地宣佈了新一届十大门派的排名后,立刻请空闻、清风和辛垂杨对比武中出现的一些问题进行点评。
虽然并没有涉及到什么高深的武学原理,也没有把自己门派的不传之秘拿出来演示一番,可就算是平常的一招「黑虎掏心」,三人就能讲出诸多用法和变化,众人有机会聆听大师的教诲,自然而然地都静了下来。
等三人一番精彩纷呈的演说结束之后,众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场外已经支起了一溜灶台,几十个厨师或切或剁,或炒或烧,正忙成了一团,而神机营的老爷们也正督促着镇子里的人把鸡鸭鱼肉和一坛坛的酒源源不断地运过来。
白澜这纔宣佈,第十二届武林茶话会顺利结束,为了感谢大家,他以新十大门派的名义宴请大家。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生性豪爽者没等白澜的话说完就已经开始抢好酒去了。菜随即流水似的传了上来,虽然都是整鸡整鸭、大鱼大肉大锅菜的,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正合群雄的脾胃。
虽说几大阵营泾渭分明,可盟内大家也是聚少离多,又接近年关,众人都开始放纵自己的感情,或是老朋友举杯高歌,共祝新年;或是新结识的青年男女牵手细语,倾诉衷肠,气氛霎时间就达到了高潮。
「白大人的脑子里不知装了多少花花主意。」万里流望着欢乐的众人若有所思地道。
第一个跑来祝贺的就是万里流,他与江湖脱节了七八年,原先的朋友也淡漠了,加之大多数门派各有同盟归属,看来看去,我还真是能与他同享欢乐的第一人选,想想还真有讽刺意味。
「你从哪儿找来了这么多牛黄马宝?」
如果我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纔让人奇怪,而且,胡一飞等人的出处也需有个说法,由我来传播出去也是一条不错的途径。
果然万里流回道:「他们都是因为犯错而被军队除名的军中高手,这几年陆续聚集到敝门,说实话,人家也是想借铁剑门的招牌闯一番事业!」
万里流的话半真半假,利用铁剑门自然是真的,可说胡一飞他们是军中弃将,打死我也不相信。虽然出场的胡一飞和齐默身上都带着一股杀气,可他们身上的杀气与沈希仪那种在战场上形成的杀气截然不同,胡齐两人更多的是因为怨气而引发的暴戾之气,可若是去军中调查他们的来历想来也是件十分繁琐的事情,从正德帝到嘉靖帝,内懮外患,大小战事不断,且不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一句自己的长官同僚都战死了,就会让你半天摸不着头绪。
「军中弃将?这些人纠合在一起要闯出什么样的事业来呢?」我笑问道,看万里流的脸色微微一变,我心中更如明镜一般,不待他回答,又问道:「文大人知晓此事吗?」
「是我老姐嫁给他,可不是我嫁给他,他管不着我。」
可我一眼就看穿了万里流做作出来的轻松姿态,而他显然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瞒不过我,便换了一副诚恳的表情:「说起我这个姐夫,他总是对江湖人有偏见,说侠以武犯禁,我流连江湖对他仕途影响甚坏,等等等等,总之,在他眼里江湖就是一堆狗屎,甚至连狗屎都不如。可人家陆眉公、苏耀、鲁卫都是江湖人,不是一样在朝中为官吗?百晓生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可他的江湖朋友遍天下,也没见他仕途受到什么影响,人家最近还陞官了呢。头上的乌纱帽是靠自己本事去赚的,和我这个小舅子是不是江湖人有什么干系!」万里流虽然激动,可顾忌着旁人听见,声音还是压得很低,显然他虽然对文公达不满,可内心还是相当忌惮,生怕让别人知道他和文公达之间的关系。
「动少,江湖里唯一能让我姐夫有点好感的就是你了。你和他不打不相识,现在也算有些交情,若是他问起来,动少能不能替我美言几句,告诉他我绝不会做影响他仕途的事情呢?」
原来他过来道贺的目的竟落在这里,我顿时就想回绝他,可转念一想,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
「万兄,文大人天资聪慧,又在官场浸淫了二十年,孰是孰非还用我这个末学后进去告诉他吗?你也太小瞧他了!」
见他脸上露出失望之色,我话锋一转:「美言谈不上,他若是愿意和我做个朋友,想来对江湖人的看法已经有了改变,万兄别忘了,我也是江湖人哪!」
万里流想了半天,纔哈哈笑道:「是极!是极!我怎么忘了这一点?!」
「万掌门忘了什么?」说话间,齐小天和宫难联袂过来道贺,万里流也算急中生智,陪笑道:「光顾着自己高兴,却忘了若是没有白大人举办这武林茶话会,我铁剑门怎会获得这十大的荣耀,该先去谢谢他纔是。」
齐小天顿时正容道:「吃水不忘挖井人,万掌门言之有理,是该好好谢谢白大人!」
他眼珠一转,沖我道:「动少,不若今晚新的十大一起做东办一桌答谢宴,答谢白大人如何?」
还没等我回答,万里流已经一拍大腿,兴沖沖地道:「好主意!少盟主,算我一个。」
又转头望着宫难,宫难却看也不看他,只对齐小天道:「大哥,武当派我做不了主,回去要和师父商量一下。」
宫难似乎对此并不热衷,这也难怪,武当早就屹立在江湖顶峰,逾百年而不坠,白澜的江湖十大对它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有或没有并不影响它卓然的地位。
不过这个建议是他大舅哥提出来的,就算他心里并不见得赞同,也要尽力促成此事,反正此事无伤大雅,并不代表着什么。而以清风对他的宠爱程度来看,这件事他去说项,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成功。
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做个坏人,也点头同意,还道年关已近,大家再送点年货更实惠。
齐小天见转眼说通了三派,愈加兴奋,先是约好了大致时间,又说隐湖、少林、唐门、恆山四派他去说项,至于慕容世家和离别山庄,就烦劳我走一趟吧!
齐小天真会抓差呀!不过放眼十大,或许只有我最适合这份差事,在排除了鸿门宴可能之后,我痛快地答应了。
见西南诸派的棚子里胡大海、何素素几人此时都站起身来,一齐向我望来,似乎是要过来道贺,我忙和齐小天几人告了罪,沖西南诸人点点头,提笔写了几句话封好,让一个传菜的送给那边的唐三藏,之后便带着四女扬长而去。
西南是唐门的地盘,若能得到唐门的支持,西南诸派自然也会全力支持我,倒不便绕过唐门去刻意结交他们,以免唐门心生芥蒂。信上也只是写了些感谢支持的话语,并将齐小天的动议告知他,请他自己定夺。
创下多项第一的第十二届武林茶话会就在前所未有的盛大午宴中宣告结束。因为高兴亦或郁闷而喝醉的人实在太多,绝大多数门派取消了原定的行程,改在龙潭镇再歇息一晚。只有西南诸派因为路途遥远,加之归心似箭,虽然也有不少人醉倒,但还是与唐天行率领的唐门大部一同率先离开了龙潭镇。我本来想去送行,却被众女指责是贪恋何素素母女的美色,只好着刘伶醉的夥计给胡大海和何素素分别送上了精美仪程,想来日后若是有缘,自会再见。
少林武当两派却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大部弟子在两派掌门的带领下,踏上了归途,只留下了木蝉宫难参加晚上的答谢宴;辛垂杨也飘然而去。
从武林茶话会的紧张情绪中放松下来的江南江北两集团此刻却有些无法压抑对彼此的仇恨,虽然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极力约束,不想给白澜和官府留下什么口实,可一下午还是发生了几起小规模的冲突,双方各有几人受伤,有鉴于此,原本要返回南京的神机营将士也被白澜留了下来以防万一。
「经过这届武林茶话会,江南江北都要花些力气整顿自己内部的纪律吧!」
依偎在我臂弯里的萧潇轻声道,方纔站在窗前的我俩正目睹了一场由漫骂而昇级的斗殴,斗殴并没有酿成人员伤亡,因为神机营很快就出现在了现场,虽然只是十人一小旗,却森森然有大军之意,威压之下立刻解除了双方的武器,责令管事的将各自人员带回。
「是啊,这样也给我多一些准备的时间。」
萧潇沈默了一会儿,犹豫着道:「江南江北的战事凶险的紧,主子非要冲到最前线吗?」
她转头望了一眼床上的玲珑,姐妹俩睡得正香,她把身子又往我怀里靠了一靠,低声道:「主子你卧底大江盟的时候,奴都担心死了,怕被人看出破绽,怕在战场上陷入重围,更怕……更怕主子你遇到爹爹……奴真连想都不敢想,可每天都做恶梦。好主子,婢子求求你,别再去扮那个王谡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泪水很快就把我胸前打的精湿一片。
我心头顿时生出一丝歉意,当我决意去扮演王谡的时候,我真的没有去想萧潇的感受,作为敌对双方,我和萧别离在战场上相遇的可能性着实很大,父亲与夫君,这两个至亲之人又让萧潇如何去选择,她不愁得肝肠寸断纔怪。
望着抽泣的她,我不禁用力把她搂在怀里。
「可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他老人家的遗命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啊!」
我心中长叹一声,想起韩元济的几番暗示,原本是怕离别山庄是魔门余孽,为魔门门主之位与我夹杂不清,也怕萧潇夹在中间为难,可现在看来,有必要弄清楚它的真实意图了。
「萧潇,年前泰山老大人诸事繁忙,去离别山庄多有不便,正月十五之前,我和你走去一趟滁州,如何?」
虽然已经和她商量过要去拜会萧别离,可听我把日期都定了下来,她眼中顿时闪过一阵惊喜。
晚上的答谢宴几乎就是预备会议的翻版,不过是鹰爪门的宋维长换成了铁剑门的万里流,又多了个练青霓而已。
而正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纔免去了慕容仲达和韩元济的尴尬,毕竟面对一群年纪比自己小十几岁,武功却远远超过自己的对手,心中都该是苦涩难言吧!
席上不外乎一番歌功颂德而已,几个爱出风头的虽然都是名震一方的高手,可胸中并无多少学问,赞美的话翻来覆去只那么几句,别说我听得头大如斗,就连他们自己后来都有些讪讪然,倒是白澜一直态度从容,一副雍容可亲的模样。
当然其中不乏有趣的插曲,特别是宫难十分难得的一展他那毒蛇般的口才,明捧暗讽,把个老奸巨猾的慕容仲达和韩元济说的哭笑不得,却碍于他的身份无法发作,只好说些「今天天气哈哈哈」和「这个叉烤鳜鱼好吃,那个清饨鸡孚好喝」之类的废话。
因为唐门和春水剑派分列十大的第六、八位,我和唐三藏便相邻而坐。
虽然顾忌席上的众多高手,可问候一下他的长辈也是人之常情,故而我很快就弄清楚了唐天文的行程计划,算算日子刚好可以赶得上去应天见他一面。
他奶奶的,我心中暗发牢骚,自己的女人越多,泰山大人也就越多,若是些升斗小民倒也好办,大不了在苏州多买几处宅子,把老人家安置下来颐养天年,一来女儿们免受思念担懮旅途奔波之苦,二来我孝敬起来也方便。可偏偏除了无瑕玲珑母女三人之外,剩下的几人都是谱儿比我还大的主儿,不是萧别离唐天文这样的江湖大豪,就是殷乘黄这般巨贾,甚至还有武承恩这样的高官,偏又分散在东南西北各处,加上自己的父母和师娘,以后到了年节,恐怕自己腿都要跑断了。
「老子一气化三清,宫兄,武当心法真有这么神奇吗?」
本来是想自己能变化出几个分身就好了,便顺口问了宫难一句,却不成想话一出口,宫难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而我突然说出来的这个话题显然十分敏感,众人先是诧异地望了我一眼,之后目光都集中在了宫难身上。
许久之后,我纔知道,就在宫难脸色微变的时候,我身旁的练青霓眼中也闪过一道异色。
「动少,你可是犯了武林大忌呀!」齐小天半真半假地笑道:「「一气化三清」乃是武当内功心法中的不传之秘,据说只是掌门代代相传,法不传六耳,你让我妹夫怎么和你解释呢?」
「我真是孤陋寡闻,以为武当心法在外流传甚广,便贸然相问,见笑见笑,莫怪莫怪。」
我起身向宫难道歉,宫难笑了笑,却没言语。
此时白澜却笑道:「我听说江湖流传的武学,大半出自少林武当二派,不少着名的剑法刀法和内功心法,都是脱胎于这两派的武功。」
他望着慕容仲达道:「就拿贵门来说,好像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前次和慕容家主闲谈,他就告诉我慕容家的移花心法与武当乾坤大挪移心法有相当深厚的渊源,而移花指则和少林拈花指颇多相似之处。」
不待慕容仲达有什么表示,他又沖我道:「别情,贵派的春水心法与少林易筋经一脉相传,你不用惊讶,这可是玉夫人亲口告诉我的。」
慕容世家的武功来历在江湖上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在这种场合下被人说出来,特别是自家的武功还是出自对头的门派,慕容仲达脸上就有些讪讪,可白澜那春风拂面般的声音和亲切和蔼的态度,无不让人觉得他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何况后面还饶上个我,他转眼就释然了。
倒是我因为白澜后面的话而看穿了他的用意,虽然我没练过春水心法,可无瑕曾给我详细讲解过,那分明是道家一脉,若说与武当有些渊源倒还可信,可无论如何也和少林寺扯不上干系。他这么说,分明是给慕容仲达找个做伴的,免得他尴尬,反正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说,我都不会反驳,何况又可以顺便撇清一下他和我的关系,一石数鸟之计,就在顷刻间被他想了出来。
他真是不放过每一个可以挑拨离间的机会呀!且不说江湖十大门派和名人录已经让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他只几句话,明着是夸赞少林武当武学源远流长,可暗里却把这两家门派给孤立起来,用意实在险恶。
可惜在座的要么是魏柔、齐小天这样江湖经验并不十分丰富的江湖新人,要么是万里流、慕容仲达这种自以为自己聪明却是愚笨到家的蠢货,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彀中。相比之下,宫难和慕容仲达之间的冷嘲热讽就像小孩子斗嘴一般可笑。
当然,比可笑更可悲的是,我还得尽力配合他。
「阿弥陀佛!」我笑道:「还好是和易筋经一脉相传,若是和枯禅心法扯上干系,岂不要像木蝉……啊不,现在该叫他悟性师兄纔是,像他那样哭丧着脸不成?!那岂不坏了我的名头?」
「你那淫贼的名头坏了也就坏了。」众人顿时笑了起来,席上的气氛顿时为之一缓,齐小天也开起了玩笑,木蝉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大概也算是笑了。只有魏柔那锐利的目光如雷霆般扫过我的脸之后,又转到了白澜的身上,她脸上的淡淡笑容似乎并不是发自肺腑。
可白澜看来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眼前的大好机会,他微笑道:「几年前看到木蝉长老的脸我也很奇怪,问过空闻大师纔知道,他的枯禅心法尚未大成,等他练到最高层次枯荣相济的时候,他的脸就绝不会变成眼下这种枯木模样了。不过这一年来,木蝉长老的枯禅心法该是有相当的进步,原本是一岁一枯荣,可现在枯荣交替的时候只有十个月吧!」
木蝉点点头,他脸上的变化众人都看在眼里,想瞒都瞒不住,而大家心里也清楚,一旦他神功大成,名人录前五名定然会有他的位置,只是按照他眼下的进度猜测,那该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因为内功愈到后来愈艰深难练。
「动少,想进十大你可是多了个对手啊!」唐三藏低声对我道,那声音低的恰好能让练青霓听到。
却听白澜接着道:「木蝉能从少林寺千余弟子中脱颖而出,无疑是武学上的天才,不过他毕竟还是站在了前辈的肩膀上。像大江盟齐盟主,虽说定有师承,却自创出了一套不世刀法大江流,更让人钦佩呀!」
其实无论是褒是贬,白澜都在暗暗挑起人们的忌妒之心,用意无非就是一个,在江湖上绝对不可以出现一个足以号令整个江湖的强者,而这一点正合我的心意,如此我纔有机会征服隐湖。
于是我施展出吹拉弹唱的功夫,与白澜配合的滴水不漏而又不着痕迹,把十大门派中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家夥搓揉得既觉得前途是无限光明,又觉得道路是那么曲折,在奔上顶峰的路上总有那么多的坎坷,而那些坎坷似乎隐隐约约的就是坐在自己身旁的人。
第十一章「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三藏,那我宁愿你什么也没听到。」
已是月斜河倾,答谢宴纔在众人的恋恋不舍中结束。
原本只是个应酬的宴会,可当白澜试着从佛道儒以及绘画书法等诸多不同的角度来阐述人生和武学原理的时候,众人都觉得眼界大开,虽然彼此之间的联系有些牵强,很多比喻也不恰当,可毕竟让大家开阔了思路,对自己今后武功的提高大有裨益。
于是结束的时间便一再延后,等大家离开鑫鑫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莫名的兴奋。一旦讨论的范围超过了武学的范畴,就能看得出世家弟子的优势。
宫难、唐三藏甚至练青霓都与白澜有过激烈的争论,就连一向沈默寡言的魏柔和木蝉偶尔也能亮出机锋,而其他人包括齐小天在内就并不太适应这种天马行空似的话题,不过白澜总能找到一些浅显但蕴涵着深刻哲理的话题,让他们特别是齐小天有发挥的余地,绝不会让这几人感到尴尬和无趣。
当然,在这种几乎是为我量身订做的命题下,我更是放射出了熠熠光华。
如果说在座的这些人以往对那顶解元帽子究竟意味着什么并没有深刻体会的话,那么今晚他们总算体会到了。
我涉猎之丰、见解之精,就连魏柔都不时送来关注的目光,此时唐三藏的话正是有感而发,只是听到我意外的回答,饶是他机智过人,也迷惑起来。
「难道白大人说的「学武之人不能拘泥于武学」错了,还是「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总要珍惜」错了?」
「都对!功夫在诗外本没有错,可一味追求诗外的功夫,最后连诗都不会做了,是不是本末倒置?特别是你的本门功夫还在精进中,心有旁鹜可是大忌,至于如何做好诗外的功夫,像你这样的天才还是等到三十五岁以后再说吧!」
「你这话倒像是老爹说的。」唐三藏笑道,可眼中依旧有不解之色。
果然他忍不住问道:「可是,按照你的话来说,我眼前可是站着一个活生生的反例啊!」
基于生理的因素,男子普遍要比女子晚十年纔能达到相同的武功境地,魏柔以不足花信年华即登上名人录第九的高位,而我像她一般大的时候恐怕连她五成功力都达不到,江湖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武林四公子」中最年轻的宫难今年也有二十八岁了。
当然,作为补偿,男人在江湖上有着更长的寿命,花甲之后纔开始退隐江湖,而女子则要早十到十五年,故而名人录上鲜有超过五十岁的女性高手,像已故春水剑派长老李清波那样五十三岁还高居名人录第三十一位的就简直是异数了,这也是当初齐萝婚宴上铁平生说春水心法有驻颜之功能让那么多人相信的重要原因之一。
通常,各大门派和世家的男弟子在二十六七岁开始秘密行走江湖,一方面增长见识,另一方面在实战中提高自己的武功,一年后,正式开始江湖生涯。当然,这个惯例如今被打破了,而打破它的人正是我。
二十四岁就拥有十大的实力,这恐怕是每个江湖男儿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只是这个叫王动的小子如何做到的呢?今晚白澜有意无意地指出了一条道路——功夫在诗外。
这个结论是对是错,天才的师父和天才的徒弟这种绝配所产生的结论究竟能不能作为普遍的规律,白澜没有明说,他只是在不经意间把我博闻强记、精通百家的另一面展露给了大家。
这正是白澜的高明处,就连机智如唐三藏者也得出了他所想要的结论。
其实我内心相当感激白澜,他今晚所做的一切,大半是为了我日后能顺利掌控江湖做铺垫,但是,我可以看着少林、武当、大江盟、慕容世家陷入误区,甚至换一个唐门中人我都会置之不理,可唐三藏毕竟是解雨最尊敬的大哥呀!
犹豫再三,我终于说出了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三藏,你是雨儿最亲的大哥,我无法骗你,不然,我无颜面对雨儿。」
我正色道:「我七岁跟随师父习武,辅之诸子百家,琴棋书画。说实话,每当我练功遇到了瓶颈,我总能从其他的非武领域里获得灵感,」
我苦笑了一声:「谁让我是个不摺不扣的天才呢!」
「于是我练功进境之快就连师父都瞠目结舌。可是,等我明白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时候,已经晚了。」
「代价?」听我说的如此郑重,唐三藏的脸上不禁现出一丝懮色。
「不错,是代价,因为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三藏,你我都知道,衡量一个人武学修为的高低,内功是基础,特别是想步入江湖绝顶高手的行列,内功更是关键,这就是名人录十大没有一个外功高手的缘故。」
唐三藏颇有感触地点点头:「我爹就说过,若是寒家的内功心法能与少林武当比肩的话,或许天下第一的名头就落在了寒家也不一定。」
「此话正说在了关节处!可内功修炼是没有捷径的,而且越到艰深处越需要苦心磨砺方可有大成,我走偏门捷径走习惯了,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修炼内功的黄金岁月已经过去了。」
「难道说,别情你的内功再也不能进步了吗?」
唐三藏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可你今年不过二十四岁,至少还有十年的修炼时间,大可换一种方式专心修炼内功呀!」
「可是,我已经静不下心来了。」
是啊,我已经静不下心来了,江湖、官场、金钱、美女,当你经历了软玉温香的甜美、横刀四顾的快意、钩心斗角的险诈、玉堂金马的富足,你能有多少大智慧让自己静下心来呢?
「何况十几年养成的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我叹息一声:「三藏,我修练的是江湖第一流的内功心法、第一流的刀法、第一流的剑法、第一流的轻功,如果我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话,以我的天分,至少有五成把握能站在武林的颠峰。可现在,如果没有奇迹,我或许还能向上攀登两步,可顶峰终生无望。」
唐三藏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我拦住了:「不必安慰我了,我的大舅哥,其实明白了这一点我反倒解脱了,我本就无意江湖,名人录上究竟能排老几对我来说没有半点意义,现在的我可以放开心思倚红偎翠了。而你不同,你需要拥有强大的实力纔能顺利接掌唐门,纔能保持唐门百年威名不坠,你身上的责任太重!因此多强的内功对你来说都不嫌多,每一点进步对你来说都弥足珍贵,所以千万别走弯路,弯路就让齐小天、宫难他们去走吧!」
是啊,就算我的武功再无法精进半寸,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眼下的这身功夫也该足够用了,如果拼尽全力的话,即便对手是齐放或是慕容千秋,鹿死谁手也是未知之数。
如果魏柔没像我一样藏拙的话,我有十足的把握击败她;当然,如果她的师父鹿灵犀也如传说那般强横的话,我也只剩下智取一条路,不过对于我的智慧,我可是从来没有丧失过信心。
其实我心里隐约感到恐惧的是,就像我比别人更快的练成了内功一样,我会不会比别人更快的失掉它呢?
内功不仅是武学的基础,也是我一身床上功夫的根基,若是散功现象出现的比我想像的还要早,面对虎狼之年的众女,我恐怕只有头疼的份了。
唐三藏凝望着我半晌,纔幽幽道:「别情,你这般推心置腹,我很感激。不过,世事无绝对,或许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或许吧!」
「你和大哥聊了那么长时间都说什么啦?」解雨偎在我怀里小声问道。
真是一句话泄了女儿家心事!她在窗前该等了多久已是不言自明。
「自然是谈婚论嫁喽,还能谈什么!」我笑道:「大小姐就不必说了,可老爷子有什么喜好,有什么忌讳,总要问个明白,别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一棒子把我打出来。」
「为什么我就不必说呀?」解雨噘起小嘴不满道。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连我都送给你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轻声在她耳边调笑道,她身上就像宝亭一样散发着一股处子幽香,虽没有宝亭那般浓烈,却也撩人心思,我胯下便蠢蠢欲动起来,正顶着她小腹上。
解雨身子微微一僵,不由得使劲白了我一眼,却又舍不得我的怀抱,察觉到我的分身越涨越大,她突然狠狠咬了我肩头一口。
「谋杀亲夫啊!」我夸张地叫了一声,却把萧潇几人叫了进来,解雨便害羞起来,从我怀里挣脱开,一瘸一拐地跑到萧潇面前告状道:「萧潇姐姐,他欺负我!」
萧潇瞥见我腿间的隆起,立刻就明白过来,暧昧地笑了笑,道:「相公他心疼你还来不及哪,怎么舍得欺负你,怕是太爱你了吧!」一席话说得解雨既甜且羞。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还没亮,我搂着玲珑睡得正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就听富来坷惊慌地喊道:「王大人、王大人,不好了,杀人了!」
玲珑也被吵醒了,半晌纔反应过来,一面连忙帮我更衣,一面迷迷糊糊地问道:「爷,谁这么大胆,敢在神机营眼皮底下杀人呢?」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可不知为什么,铁剑门那几个残疾的名字突然从我脑海里冒了出来。
来到街心,白澜和陆眉公也刚从鑫鑫客栈走出来,两人身后还跟着神机营的一名把司,而魏柔、木蝉和宫难也被叫起,默默无言的站在了一旁。
镇上的居民起的早,见神机营全副武装的便过来看热闹,听说出了命案,这些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都惶惶然起来。
「今早拾柴的老李在镇东二里的树林中发现了四具屍体,看他们的打扮似乎是江湖中人。」
里正富来坷简明扼要地给在场的几位官爷介绍了情况之后,白澜、陆眉公和我三人对望了一眼,我和白澜都沖陆眉公点了点头。
虽然推官职责就有缉捕盗贼一项,可我的管辖之地是苏州,越界办案乃官场大忌。
白澜和陆眉公就不同,两人都是在部里做事,不过虽然白澜的品秩比陆眉公高,可陆是刑部主事,他出面更恰当一些。
「本大人乃刑部河南清吏司主事陆眉公,因本镇发生命案,依大明律,本镇军民及往来行商客人暂归本大人节制!」
陆眉公的声音并不高,却似给镇上的居民吃了一颗定心丸。
接着他宣佈由神机营封锁全镇,许进不许出,一切待查验屍体之后再作论处。
又派人急报应天府,以便他们接手此案,之后他点了魏柔几人的名字,一行人便在老李的带领下,急奔镇外而去。
木蝉很快辨认出死者是鲁南大圣门的门主孙章和他的三个弟子,接着富来坷也认出他们四人正是住在刘伶醉的客人。
陆眉公和我带着魏柔三人围着屍体仔细查验,可那致命的刀伤究竟是何门何派的武功,竟是谁也看不出来,而地面冻得如同石头一般坚硬,什么脚印也没留下来,就像况天的死一样,凶手根本没留下什么线索。
唯一能得出结论的是凶手最少有两人,而且武功都不弱,因为大圣门这四人不仅俱是一刀致命,伤口俱在咽喉,而且四人的齐眉棍都是在离屍体几丈的地方被发现的,显然是一招就被磕飞了兵器。
根据从鲁卫那里学来的一点刑侦知识,我初步断定四人死于昨晚,而且屍体也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因为凶案现场离官道尚有四丈多远,凶手就没再做进一步的掩饰,四人的包裹行囊都不见了,衣服也被翻过,看样子倒像是劫财似的。
「劫财?」白澜的神色稍稍轻松了一些,毕竟大圣门四人是来参加武林茶话会的,若是死于江湖仇杀,他的处境立刻就变得尴尬起来。而路上出现了劫匪,该是地方官府的责任了。
「有可能。」陆眉公站在孙章的屍体旁,仰望着旁边的一棵杨树,几根枯枝尤挂在树杈上,北风吹过,「吱吱」作响。
「听说大圣门这几年发了点小财,或许露了白,叫贼人盯上了也不一定,毕竟强盗也要过年。」
我立刻就明白了陆眉公的意思,不管这案子的内情如何,先把自己撇清了再说,这纔是当官的秘诀。
而此刻我也反应过来,若是真深究出是江湖仇杀的话,不仅举办者白澜吃罪不起,就连陆眉公和我都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三人对望一眼,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魏柔、木蝉和宫难虽然江湖经验也算得上丰富,可论起查案来,别说三人加起来也抵不过陆眉公的一只眼,连我都强他们许多。
听陆眉公抽丝拨茧般分析出这可能是一起流匪劫财案,又见他吩咐兵丁妥善保管屍首和兵器等物证,绝猜不到他心中究竟打得是哪家的主意。
「流匪?好嘛,连应天府的责任都免了,怪不得这老小子出身黑道却能平步青云,监督数省刑狱!」
我心中暗忖,这样一来,也会让凶手放松了警惕,从而更有利于日后办案,真是怎么说都有理,陆眉公早早就把自己立于了不败之地。
陆眉公是老刑部,在旁人看来他办案极其乾净利落,小半个时辰就把现场勘查完毕,等回到镇子上的时候,天刚放亮。立刻叫来了刘伶醉的夥计,一问,这四人果然是昨晚骑马离开客栈的,说是要赶到镇江之后连夜过江,临行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所有参加武林茶话会的江湖人士俱要交待昨晚酉时至亥时的行踪,具状,证人要画押;同门作证,门中地位最高者画押作保;已经离开龙潭镇的,本大人将申请刑部令给各府县,由当地官府照此办理。」
这表面文章做得真是一团锦绣,凶手十有八九已经离开了龙潭镇,留在镇上的人心底坦荡,就算连坐他也敢画押作保;即便凶手还在镇上,此案又不是一人所为,相互为保,恐怕官府也无可奈何。
再说昨晚众人恣意狂欢,场面异常混乱,而出事地点距镇子只有二里,手快一点,一袋烟的功夫案子就做完了,那些喝得五迷三道的江湖人怎么能把一晚上的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呢?
等神机营的人都下去办案去了,屋里再没有外人,陆眉公那双老鼠眼睛突然转向了我,眼里精光闪烁。
「别情,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大人恐怕早有腹案了吧!」虽然知道陆眉公定不会自己揭开谜面,可我也不想被人当成傻瓜。
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还是接着道:「大人放出风声,说是流寇劫案,多半是迷惑凶手的手段。大人想必已经看出来了,孙章的齐眉棍被足足击飞了五丈有余,而且这中间还被树枝挡了数次,孙章的底细我不瞭解,不过作为一个能来参加武林茶话会的一派掌门,功夫不会太差,依此推断,凶手刀上的力道相当惊人,该有名人录前五六十名的实力。」
「我大概能把孙章的棍子击飞四丈至四丈五,那还是在空地上。」
「那,此人的武功比我估计的还要高一点。」
「好,就算他是个江湖高手,可为什么不是劫财案呢?」
「大人,我只是说这种可能性很小而已。」我嬉笑着更正他的话:「这样的身手,若是连拦路抢劫的买卖都肯做的话,莫不如去大江盟或是慕容世家讨些钱花,这两家都在用人之际,绝不会吝啬银子的。」
「如果不是劫财,那击杀孙章的目的何在?」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果是仇杀的话,以凶手的身手,随时随地都可要了孙章的性命,实在没有必要非在这高手云集、又有刑部侦案第一高手坐镇的龙潭镇下手;而孙章住在刘伶醉,显然并没有加入江北同盟,本身武功又不出众,可以说是个对江湖争霸无足轻重的角色,慕容世家和大江盟也没有充足的动手理由,凶手目的何在,实在让人费解。
就在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富来坷突然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结结巴巴地道:「大、大人,不、不好了,好多、好多江湖人都中、中毒啦!」
第十二章听到「中毒」二字,我心忽地一沈,一丝不祥之念悄然昇起。
略问了一下富来坷,纔知道神机营查验江南江北两大集团的时候,发现富贵客栈和如意客栈两处都各有四五十个江湖人在今晨病倒,原以为上吐下泻的众人是吃坏了肚子,因为这些人都是参加了同盟内狂欢的,可有人开始便血则分别引起了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重视,两家都带着随行医师,经查,竟不似腹泻,倒像是中毒。又说慕容世家已经抢先一步,把唐大公子请去富贵客栈了。
怪不得早上出了命案也不见几个江湖人出来围观,我心中暗忖,却听陆眉公道:「那就先去富贵。」
等到了富贵,慕容仲达、韩元济、何庆以及言无心等江北几大门派的掌门人早在客厅等候,众人面色都相当沈重,而唐三藏正背对大家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外景色,听我们进来,他纔转过身来,虽然神色平淡如昔,可眼中已颇有懮色,目光和我相对的时候,竟有求助之意。
我心中一紧,就听性情火爆的何庆神色激动地沖唐三藏嚷道:「好了,白大人、陆大人、王大人他们都来了,大少,你总该告诉我们这究竟是他妈的什么毒了吧!」
「七连环。」
脑筋慢一点的还在琢磨这七连环究竟是什么东西,何庆已经「噌」地一声跳了起来,指着唐三藏惊讶道:「真是七连环?真是曾经位列「唐门三毒」的七连环?!」
「何副帮主,在下也不希望是七连环,可有列位大人在,三藏岂能信口胡说!何况,七连环又是敝门的独门毒药。」揭开了谜底,唐三藏反倒从容起来。
「他妈的,你们唐门竟敢暗下毒手!」
慕容仲达一把拉住了欲上前理论的何庆:「老弟,千万别冲动,中了人家挑拨离间的奸计!唐门素来与我慕容世家交好,怎会加害于我!定是大江盟那帮奸贼不知从什么渠道得到了七连环,下毒嫁祸唐门,让我们两家相互猜忌,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慕容仲达果然老奸巨猾,知道此刻万万不能与唐门翻脸,一来像他说的那样,唐门缺乏下毒的理由;二来就算是唐门下的毒,没有弄清事实真相前也绝不能与唐门公开决裂,否则两线作战,腹背受敌,对江北同盟的士气将是极大的打击。
「没有真凭实据,慕容总管说话可要小心。」陆眉公看到我递过来的眼色之后,冷冷地道:「大江盟那边也有人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唐三藏,你和王大人去如意客栈,查一下那边的情况,然后回鑫鑫待命!」
何庆顿时得了理,嚷道:「我说得没错吧,就是他们唐门下的毒手!这帮川巴子定是眼馋咱们中原的花花世界,想称霸中原武林!」
又有人嚷道:「臭小子把解药留下来再走!」
我和唐三藏没有理会,迈步出了大厅,身后传来陆眉公训斥的声音:「吵什么!亏你们还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道七连环一下子毒不死人吗?!再说,唐三藏若是随身带着解药,不等于告诉你,我就是下毒的人,他有你那么蠢吗?!」
我俩对望了一眼,唐三藏浮出一脸苦笑,轻叹了一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唐门想置身事外,难呀!」
解雨虽然不太愿意提及唐门,可毕竟那是她的家,我对唐门的瞭解也比旁人深刻的多。
唐门素来以用毒着称于江湖,七连环更是曾经与阎王帖、相思草并称唐门三毒,是唐门着名的毒药,只是最近十年再没现身江湖,渐渐被唐门毒药中的后起之秀断魂散所取代。
毒药杀人于无形,故而江湖很少有人轻易去惹怒唐门,否则真有可能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而唐门对毒药的利弊也有着清醒的认识,使用毒药对敌的次数远不像创业时那么频繁,特别是百年前唐门在史上最傑出的人物唐无畏的统领下将西南西北武林都牢牢掌控在手心里,成为足以与少林武当分庭抗礼的超一流门派之后,唐门用毒就愈加谨慎,近十年来,怀疑是唐门下毒的案子每年都不超过五起。
江湖已知的唐门毒药大约有十七八种之多,但有名的就那么几种,阎王帖见血封喉,相思草寸断肝肠,七连环却是痛苦连环。不过,就像陆眉公说的那样,七连环的确一下子毒不死人,但中毒之人很快就失去了行动能力,没有解药的话,七日后就只能缠绵于病榻中了,短则一两年长则七八年后吐血而死。
它的歹毒是让那些中毒之人每天都有几个时辰要承受一种噬心吸髓般的巨大痛苦,而投毒者也正是藉此发泄心中的怨愤。
七连环应该是唐天文父亲那一代研制出来的,而让它名噪江湖的则是二十年前的一件往事。
当时,自诩风流的江南大侠曾如云在当年的唐大公子唐天威游历江南的时候与他的一个宠妾通奸被唐门发现,唐门蒐集到足够的证据之后立刻采取了行动,那女子先是受尽了折磨,后被投入了万蛇窟活活被蛇咬死。
而曾如云则被当时尚籍籍无名的唐天文一举擒获,被挑断了手筋脚筋之后又被强灌下了七连环囚禁在唐门,虽然没到一年他就疯了,可唐门依旧没有放过他,足足让他痛苦了六年。
六年中的最初三年,几乎每一个到唐门做客的江湖人都有一个固定的保留节目——参观曾如云。
于是七连环声名鹊起。虽然其间多位江湖重量级的人物受曾如云的弟弟——快活帮大将曾似雨的委託而为之求情,只求让曾死个痛快,却都被唐门拒绝,为此还差点引发唐门和快活帮之间的火拚,直到几年后快活帮在太湖全军覆没,曾如云纔渐渐被人遗忘,可这时七连环已经威名远扬了。
不过,七连环名声虽大,却很少现身江湖。这么多人一起中了七连环,恐怕是自它被唐门研制出来之后绝无仅有的记录。
「听雨儿说,唐门中能接触到三毒的人数相当有限,保管也十分谨慎,就算七连环现在不是唐门三毒了,可……」
「别情,我明白你的意思。」离开了富贵客栈,唐三藏不再掩饰他心中的懮虑:「寒家对毒药控制得相当严格,特别是毒性比较大的几种,像阎王帖和相思草全部都由家父保管。不过七连环略有不同,不瞒你说,因为七连环有药可解,对它的控制相对松懈,不仅各房男丁都有机会接触到它,甚至……」
他犹豫了一下,纔接着道:「甚至堂主以上的人物都可随身携带少量七连环外出,做保命之用。」「保命之用?」我一愣,毒药保命,我还真是头一遭听说。
唐三藏点点头:「阎王帖、相思草和断魂散都是立即发作的毒药,中则必死,寒家自己也没研制出解药来;可七连环却不同,有足够的时间让你去寻找解药,只是七连环之所以如此命名,是因为七种毒药环环相扣,错解一个顺序就立刻毒发身亡,而眼下江湖上只有寒家可以解去其毒,所以几位堂主一旦遇险,就要设法让敌人中上此毒,以解毒为交换,换得自身安全。」
「咦,万一对方反倒迫使你自己服下这七连环,逼唐门为其解毒,从中偷取解药秘方可怎么办呢?」
「你还真会想。」唐三藏苦中作乐般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寒家弟子自幼就以秘法服用微量毒药,以增强抗毒性,故而体内都带有毒素,而七连环正好可以引发这些毒素,服下它之后就毒发身亡了,还解救什么?」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常言道,毒花最美,解雨是不是因为体内带毒而变得异常美丽的呢?
「如果只有几位堂主可以把七连环带出唐门的话,那他们所携带的份量能让这么多人中毒吗?」
唐三藏苦笑了一声:「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因为几位堂主的七连环加起来也不足以让这么多人中毒。」
他接着解释道:「七连环中的几味主药采集殊为不易,寒家也只是维持着一个很低的存量,如果大江盟那边也像慕容世家一样有这么多人中毒的话,虽然他们中毒的剂量不足惯常使用的三分之一,可所需的七连环就几乎等于寒家全部库存了,所以该与几位堂主所携带的七连环无关。」
他沈吟了一下,道:「就算有内贼,他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把全部库存都盗了出去呀!」
我脚步顿时一缓:「你是说,七连环的秘方流出唐门了?!」若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不可能!」唐三藏斩钉截铁地道:「七连环的秘方只掌握在家父、大伯和六叔手里,说他们把秘方流了出去,打死我也不相信,毕竟这是牵扯到唐门生死存亡的大事啊!」
我立刻就明白了唐三藏话里隐藏的意思。
唐门内部宗派斗争相当激烈,当初唐天文有意将女儿嫁给齐小天或是宫难,就有加强自己这一派实力的意思。
不过就像魔门一样,内斗虽然不断,可矛盾还远远没有激化到需要背叛自己门派的地步,像唐三藏的大伯唐天威在唐门就拥有相当大的权力。
何况,若是弄得七连环肆虐江湖,唐门立刻就成了武林公敌,覆灭只是早晚的事情,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唐门都不存在了,那辛辛苦苦争来的权力又有什么意义?!
「既不是内贼,秘方也不可能流出去,那这七连环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你又在担心些什么呢?」饶是我机智过人,此刻也被唐三藏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唐三藏停下了脚步,仰望着天空,沈吟不语。细看他的眸子,竟是一动不动,而白皙的脸上更是青红二色相继交替,显然我这一问涉及了唐门的核心机密,让他内心激烈交战。
「算了。」
「也罢。」
看到唐三藏为难的模样,我便有心放弃了,虽然他很合我的脾胃,又是解雨最亲的大哥,可我并不想掺和到唐门的内斗里去,至于群雄所中的七连环,既然有药可解,自然好解决多了,实在不行,在门里找个有份量的人物当作替罪羊也是一个办法。
不料唐三藏却根本没听见我的话,脸上闪过一道决绝之色,转头对我道:「也罢!别情,你是阿棠的夫婿,说来不是外人,志又不在江湖,就算家父责罚,我也算有些託词,只是,事关唐门绝密,务必替我守秘。」
见我点头,他问道:「知道曾如云吧!」
我点头苦笑道:「你老妹早就威胁我了,说我若是负了她的话,就把我变成曾如云,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能不知道他吗?」我身边的女人,就只有她纔敢这般威胁我。
「曾如云,哼,他只是个不自量力的傻瓜而已。」
唐三藏冷笑道,此刻的他显然没有心情去理会妹妹妹夫闺房里的趣事了:「当初几个成名高手,就他一个活生生钻进了套子里。」我心中一凛,难道这个在江湖广为流传的故事里竟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果然听唐三藏道:「早在三十年前,七连环就被我六叔的父亲也就是我三叔爷研制出来了,这种毒药的中毒症状与一种不太常见的怪病症状相当一致,很有隐蔽性;持续时间长,又可以让投毒人得到强烈的报复快感,而解药也被寒家掌握,我大伯立刻就看到了它的利用价值。」
我眉头一皱,心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这种药,用在江湖实在太可惜了,想杀人的话,阎王帖和相思草比它好用多了。」
「莫非你大伯是想用在民间?那些豪门巨富身上?」我已经忍不住内心的震惊,无论是唐门自己投毒之后用解药敲诈勒索,还是把毒药卖给别人牟利,都能引来灭门之祸啊!
「你猜对了,大伯正是要把七连环卖给这些豪门巨富。可寒家总不能拿着七连环跑到人家问口说我这毒药如何如何好吧,于是大伯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先在江湖上打响七连环的名号。」
「大伯那个宠妾本是蜀中名妓,大伯知道她生性淫荡,便假意爱她,把她赎了出来,之后就带着她到江南游山玩水,每到一处,都要拜会那些江湖大豪。大伯是长房长子,极有可能继承家主之位,故而大家都极力与他结交,每一处都尽力挽留他住上一段时日,他都一一应允。大伯自幼厌武,身子孱弱,那淫妇见到这些身强力壮的高手,便春心荡漾,果然就勾搭上了曾如云那廝。」
真相竟是如此!我不由暗惊唐门手段之毒辣。
「结果曾如云就成了七连环的最佳样板,怪不得你们总带着客人去参观他。」
「这也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淫人妻女!」
唐三藏秀美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电,我看到了他身为黑道世家子弟那冷酷的一面。不过,唐门的目的果然达到了,借曾如云之名,七连环很快传遍江湖,过了一段时间,就陆续有人来唐门商议购买七连环事宜。
「大伯十分谨慎,知道这是一把双面刃。在他的建议下,寒家一口回绝了他们,却开始着手进行调查这些人的背景,他们的行踪都相当谨慎诡秘,等寒家得到比较完整准确的情报已是三年后的事情了,说来好笑,这些人九成九是豪门望族,而想获得七连环的原因七成与夺嫡、乱伦、情杀有关,他们心性坚忍,为达到目的可以忍受相当长的时间和昂贵的费用,于是,大伯开始安排七连环渐渐淡出江湖,而第一批经过严格挑选的客人也在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后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很快就明白了唐门的操作手法,江湖公认的「唐门更像是商人世家」在此又一次得到了证明。
江湖和豪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阶级,其间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彼此很难真正融入对方的生活圈子。
而从获得信息的角度来说,江湖的信息通常是公开的,而豪门则是私密的,这就为唐门的操作带来了可能。
当一个世家子弟准备夺嫡的时候,他应该很注意那些能够帮他把自己的对手送进地狱的手段和物品,因为江湖信息公开性的缘故,一个当地黑帮的混混就可能知道七连环的大名,于是这位世家弟子就很可能在有意无意之间得到了七连环的信息,有心的他便会关注起它来,渐渐发现它的一些特点很符合他的要求,唐门自然而然就成了他寻求合作的目标。
当他历尽千辛万苦花费巨资得到七连环之后,他对手的厄运便到了。世家都认识几个名医,而名医正好治怪病,怎么也不能要求他们去江湖找个大夫给自己的宝贝儿子看病吧,可惜这是中毒而不是怪病,又怎么可能治好?!
因为豪门信息私密性的缘故,江湖很可能根本不知道世家有子弟得病死了,就算听闻,那只字半语的消息恐怕也无法让人把这一切与七连环联系到一起。
当然,江湖中还有两三个以医术着称的人物比如无瑕与豪门有些往来,不过在唐门的缜密调查下,这种关系很容易就被唐门侦知,从而避开这些豪门。
要说有可能出现大纰漏的,或许隐湖嫁入豪门的那几个无名弟子会躲开唐门的侦察,从而看出些蹊跷来。
即便是这样,这也绝对称得上是一套严密的毒药销售体系。当然杀头的买卖也必然带来丰厚的利润,只是七连环从此便有了外流的渠道。
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十几年下来,或许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唐门的这条财路,有心利用它来打击唐门,这纔是唐三藏最担懮的事情,在他心里,或许他宁愿是出了内贼也不愿意这罪恶的买卖被揭发出来吧!
「唐门究竟卖了多少七连环呀?」
「我也不知道。不过自皇上继位以来,严禁私盐,寒家收入大减,七连环流出的数量恐怕就多一些了。」
我默然,三年来官家对私盐贩子索捕甚急,被处极刑者达数十人,江湖几个私盐大户都暂避风头,改卖官盐了,只是官盐价高利薄,十引官盐也抵不上一引私盐的利大,为扩大销量,彼此争夺对方销货地盘的事情时有发生,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此番开战大半也是为此,而唐门则很可能像唐三藏说的那样用七连环来弥补收入了。
太棘手了!我心中暗叹。转过街角,不远处就是如意客栈了,客栈的门口,柳元礼等几人正翘首以望,见到我和唐三藏,他们的脸上纔多了一丝笑容。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