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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       
江山如此多娇
作者:泥人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3-15

第九卷

    第一章

    廪实行该是漕帮和大江盟交恶的导火索吧!
    漕运运的就是粮食,而漕帮则是民间运漕的主力,经营粮行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先天优势。其实在大明初年,朝廷于漕政每加优恤,漕帮当时养活上万人,却也没打粮行的主意。只是到了英宗时,下了道扣口粮均摊的旨意,滋生出许多弊端,军纪由此开始松弛,漕卒敲诈克扣漕帮之风日盛,而各卫所以及漕运总督衙门则动辄拖欠漕运银子,漕帮苦不堪言,人数从一万余人锐减至不足两千人。正道赚不到钱,漕帮被迫走上了邪道,搀沙水于米中,以次充好,将上等好米换出在粮行出售几乎成了漕帮活命的本钱。
    廪实行是当时漕帮名下最大的粮行,就在宸濠作乱那年无缘无故地一夜之间突然倒闭了。

    因为牵扯到父亲,我很怀疑那是师父的杰作,甚至连当时如日中天的老师阳明公或许都脱不了干系。廪实行的倒闭几乎让漕帮彻底从江湖消失,只是因为正德突然驾崩,新皇继位,大力整顿盐漕,接连几任漕运总督都是能员干吏,清除漕运流弊不遗余力,漕帮才起死回生。
    “漕帮不会吊在漕政清明这一棵树上。”我心中暗忖,虽然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多数人的习性,可贪婪更是人的本性,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的漕帮重新经营粮行势在必行,在江南颇有些声望的廪实行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可结果却是大江盟抢先控制了它,或许漕帮从此与大江盟有了心结。

    旁顾李玉霞、许诩却还只是像小媳妇似地垂着头不敢看人,脸上并没有吃惊的表情,显然不知道廪实行与大江盟之间的关系。想来大江盟入主廪实行虽然没有避讳别人,却肯定十分低调,而漕帮虽然心里有股怨气,却碍于大江盟的实力只好忍气吞声,江湖上晓得此事的并不多,无瑕恐怕也是因为当时住在金陵,机缘巧合知晓此事而已。
    可廪实行到底贡献了多少收入给大江盟呢?惹得慕容世家拿它第一个开刀!
    眼下我无法得到答案,而旁边那个热心而罗嗦的大哥也没给我多少思考的时间,龙潭镇就已经到了眼前。
    “到喽!”
    和车老板的欢快不同,李玉霞和许诩的脸上却紧张起来。这或许是江湖人的本能,就连我也嗅到熙熙攘攘的龙潭镇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危险。
    “……师兄,那个……慕容万代会不会在龙潭镇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已经融入人流的三人并不起眼,可许诩提到慕容万代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了一眼,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她把极寻常的称呼“王师兄”中的那个“王”字私下匿了起来。
    “若是我没估计错的话,慕容万代正在这镇子上!”

    倒不是慕容他不着急赶路,而是那些福临的镖师极有可能在龙潭镇会合打尖,一会合就会发现己方遭到了袭击,在弄不清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必然要在龙潭镇固守待援。而司马长空一队经过两次攻击之后人马都需要休息,就算在龙潭镇发现了福临的镖师,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十有八九会赶在对方的前头再打个埋伏。只是一旦福临的人马等来了慕容万代,大江盟的埋伏又会有什么用呢?
    “阿弥托佛,老天保佑,不要让慕容看出什么破绽来才好。”
    “你小子,看什么看,说你呢,贼头贼脑的,干什么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心里正担心许诩被别人看出破绽来,就马上有个年轻人指着我鼻子喝道,好在看他的样子,似乎只是瞧着我有两房媳妇心里不痛快罢了,说话的时候,目光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多久。
    这人并不像是福临的镖师,倒像是地方的保甲,我灵机一动,忙上前拉住他笑道:“哟,这不是……老弟嘛!几年没见,怎么不认识我了?”却用低低的声音道:“我是南京总捕苏老总的属下,在此办案,兄弟你配合一下。”
    握在我手中的那块捕头腰牌让他并没有怀疑我的身份,却狐疑地望了我身后的二女一眼:“王大人,南京巡检司怎么出女捕头了么?”他总算机灵,也摸出了我故意留给他辨认的那一半腰牌上究竟刻的是什么,便压低声音道。
    “掩护我身份的。”
    一句话打消了那小伙子的疑虑,他旋即十分上路的大声笑道:“谁晓得几年没见你都娶上两房媳妇了,兄弟我还光棍一条。”又状似亲密地趴在我耳边,像是说着怕人听的风月话,却是把他的身份告诉了我。

    我一面招呼二女过来给他施礼,一面心道这个龙潭镇的保甲富来坷倒是心思玲珑,看来富贵绝不会像他父母起的名字那样来得那么坎坷。
    “大人,约莫两个时辰前有大批的武林人物到达本镇,俱是马刀弓箭齐备,其中一大部分人马直到方才才从本镇离开,余下的还在本镇燕子楼,大人您找得可是他们?”又有些迷惑道:“有几个人看着眼熟,似乎是福临镖局的镖师,只是福临怎么会有这么多镖师呢!”
    我形容了一下慕容万代的模样,问他还在不在镇子上。小富闻言不由打了个冷颤,点点头,说那凶人看着就让人害怕,大人您竟要查他,真是神武非凡!
    慕容还分兵?李玉霞小声问道。
    “那只是鱼饵罢了。”我无奈地道,慕容竟然算到了大江同盟会很可能在前路设下了埋伏,让我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当司马长空发现增援的福临人马中并没有高手的时候,他能按耐住攻击的冲动吗?在他心目中,己方人手虽少,可有两个是名人录中的高手,少而精干,正适合打一击即走的骚扰战,可对手能让他如愿以偿吗?慕容世家的这队前队人马只要能粘住他片刻,或者他稍微贪功一下,真正的雷霆一击就会从背后袭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不想暴露身份的话,几乎可以给司马长空他们预定棺材了。

    慕容此刻也该整装待发了吧,他与前队的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否则鱼就有脱钩的危险。我正思索间,龙潭镇的那条中央大街上就现出了一个二十多人的马队,为首的正是慕容世家的二当家慕容万代。
    从马队中散发出的凛然战意让街上行人自动地闪出了一条通路,小富也忙拉着我闪到一旁,李玉霞和许诩知道这不是逞英雄的地方,都躲在了我的身后偷眼观看,却让路中央的一个中年道士变得格外醒目。
    “这不是慕容施主吗?真是巧遇呀!贫道武当清雨稽首了。”那干瘦道士突然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朗声笑道。
    武当三清的老么“傲梅”清雨?果然他那清臞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是藏不住一脸的傲气。
    如果那天在秦楼现身的青衣人果真是“孤竹”清云的话,那么武当三清“松竹梅”此次可是倾巢出动了,这绝对称得上是武当近些年少有的大举措。看清雨的样子,似乎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是途中偶遇,倒像是专程在此等候似的,我心中一动,莫非武当想公开介入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之间的争霸战了不成?

    慕容万代一勒战马停了下来,而已经提起速度的马队也不得不跟着停下来。慕容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耐,皮笑肉不笑地道:“是清雨仙长呀,真是少见!只是在下着急赶路,就不叨扰仙长了!”他先封住了清雨的嘴,以免他耽误了自己的行程。
    “什么事儿这么急?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出乎我的意料,清雨边说竟边让开了道路。慕容眼中和我一样飞过一丝疑惑:“难道这真是巧遇?”
    只是慕容的马驰过清雨已经一箭地了,却听清雨突然笑道:“差点忘了,慕容施主,听说与施主交好的那个王动是魔门中人,虽然你我道不同不相谋,可魔门是武林公敌,施主还是小心为上。”
    慕容的马陡然一缓,回头望了清雨一眼,才继续东进,只是马队的气势却在不知不觉间消弱了许多。
    他妈的!我差点冲出去质问清雨,谁他妈的告诉你我是魔门弟子的,可转眼我就想到了答案,能落实我身份的只有那张羿王弓,而看过羿王弓的两个人里唐三藏自然不会出卖我这个未来的妹夫,只有魏柔才能让武当派相信我是魔门的弟子。
    这个……婊子!这一刻我竟然不是满心的愤怒而是有些伤感,隐湖虽然是我征服的目标,可我内心对隐湖的女人还保留着几分尊重,她们毕竟是战胜过我师父的强者,可魏柔的所作所为符合强者的身份吗?征服这样一个对手我又会有什么满足感呢!?

    “王动,就是那个娶了玉家母女三人又大闹江园的淫贼吧,怪不得他那么无耻,原来竟是魔门中人!”随着慕容万代的渐行渐远而明显恢复了生气的李玉霞恍然大悟道:“若不是武当揭发他的身份,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上当呢!”
    “是呀,那个王动这么卑鄙无耻,武当的大侠们为什么不把他杀了!?”虽然心中郁闷的我无法反驳,但顺手打武当一钉耙却不是件难事,看清雨随手掸去落在自己身上的尘土,我突然发现他的鞋袜几乎一尘不染。
    不必再思索武当的倾向了,我心中暗自替慕容千秋烦恼,好不容易拉来了漕帮平衡了局势,可大江盟另一个强援已经静悄悄地登场了。
    “走吧!”来不及歇息,我和二女便买马尾随慕容而去。虽然我无法也无心去阻止慕容家的铁骑,可毕竟亲眼目睹一下铁骑的威力对我来说也是成长所必需的经历。
    与慕容的马队相隔二里,依旧能从飞扬的尘土中判断出他们的前进方向和速度,只是这样会不会把自己的行踪暴露出来,似乎慕容万代根本就没有去想它。
    “……千万不要中计,千万不要中计!”李玉霞在我身后嘟哝着。经过我的解说,两女都明白了同伴面临的处境,她不由为自己的情人担心起来。然而事实就是那么的残酷,就在跑出龙潭镇二十余里地之后,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激昂的呐喊。
    “冲啊!杀呀!……杀死慕容家的这班狗贼啊!”
    咦!?
    听到上百人发出的这中气十足的呐喊声我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喊杀的对像怎么会是慕容世家!?难道是大江同盟会的援兵到了?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目前处境的呢?
    “是我们的人、我们的人哩!”同样听到了呐喊声的李玉霞和许诩在吃惊了一会儿之后便在马上欢呼雀跃起来,打马扬鞭的恨不得立刻投入到战场中,我骑在马上竟然呵斥不住她们!

    转过一道小山坡,前面赫然就是战场。在一片树林环绕的狭窄空地上,五十多个身着蓝色半袖圆领旋袄的骑士加上同等数量的由江南各大门派弟子组成的刀斧手将慕容万代率领的二十几人迅速分割开来,夹杂在明晃晃的刀光中的是缤纷的血花和凄厉的惨叫。
    我一眼就看到了和司马长空并肩作战的大江盟总管公孙且,他俊美脸上的儒雅早被一股冷毅所代替,并不是以用刀出名的他却让自己手中的斩马刀的每次挥舞都带走了对手身上的某件东西,顷刻间那刀就卷了刃,而司马长空则护住了他的侧翼,让他再无后顾之忧,李岐山也骑马在外圈来回驰骋呐喊着。再看被慕容万代作为诱饵的大部慕容铁骑还在五里之外,按照同盟会这种疯狂进攻的速度,等他们回身相救,慕容万代这一部人马恐怕就被吃的只剩下渣子了。
    原来清雨的目的就是把慕容万代和他的大队人马分割开来呀!望着远处听到呐喊声开始转向的慕容铁骑,我终于明白了清雨的意图。
    可慕容世家秘密训练出来的铁骑毕竟拥有强大实力,在承受住大江盟出人意料的奇袭之后,开始发挥他们的优势。他们操控马的能力明显要比大江盟强上几分;而一对一的马上决斗,更是略胜一筹;同盟会那些仓促上阵的刀斧手们显然是缺乏有效的实战训练,原本是对付骑兵的利器,却被慕容家的骑士轻易地纵马踏翻,竟成了自己马队的绊脚石。加上慕容万代几近疯狂的攻击,竟渐渐让他聚拢起十余个人来。

    “慕容万代快下马投降,饶尔不死!”公孙且摆脱了一个慕容家骑士的纠缠,眼见自己的又一名属下的脑袋飞上了天,他边往慕容万代身边靠去边厉声喝道。
    “放屁!”慕容拨转马头,十几人组成锥形向东面骑士和刀斧手的结合部冲去。他眉发戟张,状似疯虎,同盟会的两个刀斧手挥舞着斧子冲了上来,却见他手中长剑舞出漫天剑影,两人顿时被拦腰斩成四段!后面的罗毅杀红了眼,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对手是武功比自己不知高出多少级数的慕容万代,挥舞着马刀就迎了上来。
    “不!”我身边的李玉霞发出了一声渗人的惨叫,状似疯狂地冲下了山坡,然而那叫声还没等传到罗毅的耳朵里,他的脑袋已经带着一溜血花飞上了天,而包围圈也顿时被冲出了一个缺口,待到大江盟的刀斧手奋力将缺口封死,慕容万代已经带着八骑冲了出去。
    “哪里走!”公孙且一看慕容万代要走脱,带头纵马便追,却见那八名骑士纷纷把刀入鞘,却摘下背后的弓箭,回头向公孙且射来,公孙且拔开四五支射向自己的利箭,却无法护住坐骑,战马嘶鸣一声,轰然倒在地上,顿时把他摔了出去。公孙且藉势在空中翻滚两下,稳稳落地,可他身后却又有三人中箭落地了,再看慕容万代几人已经绝尘而去。
    “别……追了!进树林!”公孙且望着远处越扬越高的尘土,一摆手示意大家停下追击转入树林,只是那声音分明有着太多的不甘。南人擅舟,北人擅马,一百人对不足三十人,却只留下了不到二十个喽罗,慕容万代着实给大江盟上了一课。

    进了树林,慕容家的铁骑和弓箭都失去了威力。而慕容万代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在与大部队汇合之后,并没有返身攻击,却缓缓向东而去。
    林子里李玉霞抱着罗毅残缺不全的尸体失声痛哭,引得许诩等几个女弟子都呜呜的哭了起来,而李岐山则夸张地拥抱着我,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嘴里还嘟哝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这家伙还真会演戏呀!我肚子里窃笑,这时司马长空纵马过来,关切地问道:“还好,你们没碰上慕容万代那个魔头吧?”他四下望了望,又问:“赵家兄弟和张楠呢?”
    “战死了!”我把事情经过交待了一番,司马长空脸色一黯,叹了口气道:“五十三个弟兄,而今只剩下八人了!”
    “可我们也拖住了慕容世家的大批人手。”我道。
    司马长空果然很爱听这话,赞许地点点头,看我的目光就越发亲切。我又问李岐山他们是怎么找到了公孙且的,他叹了口气,道:“这真是错有错着了!同盟会原来预计慕容世家在接到福临镖局应天分号被袭的消息以后,定会向应天增派人手,故而事先在龙潭镇外安排好了人手准备打援。而在龙潭镇外布下的探子正好发现了我们,于是两下就会合了。”
    司马长空接过话头道:“这还要多谢王先生,他算计福临的镖师定然会在龙潭镇集结,故而我们干脆就没进龙潭镇,直接赶到了前头。”

    果不出我所料。只是大江盟事先安排人手打援却颇让我感到意外,如果大江盟认为慕容世家需要增援应天的话,那定然是建立在司马长空可以轻易得手的假设上,那让司马长空以逸待劳来打援岂不更好!就算是同盟会考虑到司马长空经过一场苦斗之后已无力打援,那么打援的地点放在镇江城外岂不更省力气,为何要拉到一百多里外的龙潭镇呢?莫非……
    他们不是打援,而是增援廪实行的援兵不成?

    第二章

    “朱雀集团虽然损失了几十名弟兄,可他们的血没有白流慕容家的二号人物慕容万代和他的精锐骑兵被我们拖在了主战场镇江之外,而且我们重创了他们。更可喜的是,经过应天一役,我们成长起一批有头脑有拼劲的骨干,假以时日,他们必将成为我们同盟会的栋梁。”取得小胜后的大江同盟会也没有乘胜追击,在旷野中,慕容家的铁骑与弓箭将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实在不是眼下这些同盟会弟子所能阻挡的,身为首脑的公孙且和司马长空对此都有着明确的认识。
    于是大队人马重新回到了龙潭镇补充给养,又开起了战后总结会。

    “司马总指挥在逆境中能沉着反击,殊为下易;朱雀集团总管王炯临危下乱,勇于谏言,可堪大用;朱雀集团总管协理王谡能审时度势,保存已方实力,也是可用之才。……司马总指挥、王总管和……王谡少侠留一会,其它人散会!”公孙且的目光意外地落在了我身上。
    “听说你艺出闽南连家,不知连家拔刀诀你练到了什么火侯?”公孙且慢条斯理地问我。
    奶奶的,那边慕容万代随时有可能反扑回来,你还有心思查我的底细!我心中暗忖,却不敢轻易做答,公孙且江湖人称小诸葛,是大江盟的智囊,江湖有数的智者,可不比司马长空那个蠢蛋。
    “属下九岁就离开连家,之后就再没回去过,拔刀诀到底练到了几成火侯,自己也不晓得。”“噢?是这样呀!”公孙且略一沉吟,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口剑,突然刺了过来。
    看剑势我就知道他只用了三分内力,心中已有了决断,刀猛然出鞘,毫无花俏地劈了过去,却是迅疾如雷,竟将那剑荡了出去。公孙且惊咦了一声,剑势陡然森然起来,我手中刀只是横一劈竖一劈,却也坚持了六招,竟累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拔刀十字诀?”公孙且长剑入鞘,若有所思地道:“连辟连老师只教你这么一招吗?”“那倒不是,十字诀、八字诀、迎风诀师父他老人家都教过,只是属下练到后来对十字诀最有心得,其余的就不练了。”,“难得难得!可惜可惜!”
    公孙且颇有些惋惜地望着我:”你天分甚高,若是能一直在连老师哪儿,或许就是江湖名人录里的人物了。”“若是一直在老师家,公孙总管您就看不到属下了。”我回道,转眼看李歧山,他却像是没事人似的闷头吃着东西。
    “把你留下来是因为听燕子门许姑娘说你行事甚是机警,毕竟江湖既要斗勇也要斗智!”

    虽然听说公孙且是个内心极为高傲的人,可看起来并不狂妄自大,而他也不愧小诸葛之名,等把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大体说了一遍之后,我和李歧山都从他的方案中看到了一种高度灵活和简洁实用的近乎完美的结合。
    “全体在龙潭镇休整一夜,明日攻击福临应天分舵。”
    “我总觉得自己和恶魔签定了契约。”李歧山望着惬意地泡在浴桶里的我喃喃自语道,见我射去锐利的目光,把话题转了回来。
    “……镇江守兵两千五,完全有能力镇压大规模的江湖械斗,这也是同盟会和慕容世家敢把大批人马调出城外的原因之一,因为在镇江最多只能有一次让两方四五百人放手一搏的混战,就一次,”李歧山伸出手指比画道:“人多也没用。”
    “这我知道,公孙且不急于回兵镇江就是知道回去也没有用武之地,况且慕容世家的铁骑一进城威力就会大大削弱,同盟会定是有办法对付。”我漫应道,心中却暗忖:“公孙且好歹也是名人录前二十名的人物,就算他自己一个人对上慕容万代也不见得吃亏多少,他肯放弃追击慕容万代,很可能是大江盟的主力已经到了镇江。”
    李岐山沉吟了一会儿道:“看此次两方的行动,显然各有情报来源,只是都不完全准确。福临的人马这么急着回去,定是镇江那边的战事吃紧,可同盟会真的有这么强的实力,慕容加上漕帮都无法应付?”。“这实在不好说,”我心头蓦地闪过了武当三清的影子,且看看今晚有没有人来打扰我们的睡眠吧,毕竟慕容万代一旦发现并没有人追击他,他就该想到福临应天分号依然是同盟会的目标。我无聊地捻着浴桶的花瓣,心思已经飞回了苏州竹园。
    “没有美女的温柔却只有血腥的暴力,这种江湖争霸的游戏实在是不太好玩呀!”

    出乎我的预料,在龙潭镇竟然一夜无事。从李岐山的中我也看到了同样的迷惑,敌暗我明,原本就是敌人偷袭的大好时机,慕容万代却这么轻易地放过,是看穿同盟会设有埋伏,还是镇江那边真的紧张到了他必须驰援的地步了呢?不过经过了一夜的整修,大部分人都从战友阵亡的阴影中恢复了过来,就连李玉霞也忍住了悲痛,在公孙且的鼓动下,这支队伍又重新充满了战斗的欲望。
    然而回到应天府才发现,廪实行的总舵几乎完全被摧毁了,从掌柜到伙计二十多人全部被杀,所有的帐簿都被烧毁,一个可以容纳一千石的大粮仓也被城中的无赖百姓和乞儿掠去了十之七八。
    公孙且面沉似水,而探子的报告更让他心烦意乱,福临镖局虽然没有把被袭的事情报官,却不知从什么渠道请来了一小队士兵,让原来设计好的攻击计划全部变成了废纸。
    “怪不得慕容万代那么放心的离开,原来真有万全之计。”李岐山感慨道:“官府可以这么用,慕容世家倒不一定落了下风。”而我已猜到同盟会在应天的联系人不是成了叛徒,就是光荣牺牲了。

    公孙且无奈之下,只好留下一个副手和官府打交道来处理廪实行的后事,又留下了二十人来保护剩下的粮食,其余的八十多人再度回到了龙潭镇。虽然一去一返仅是五六个时辰的事情,然而队伍的斗志已是大不如前“节哀顺变吧!”
    我及其自然的拍了拍李玉霞的肩膀,一天下来,我并没有多少机会和她接触,想到也算是和她同甘共苦过,便安慰到:“不必为罗兄难过了,他只是比我们早几天去了天堂。”我被派出去做了斥候,自从公孙且试探我的武功之后,就对我青眼有加,认为除了几个成名的人物之外,我的实力明显超出他人一筹,自然而然的给我加重了任务。而李玉霞在悲愤的支撑下显得精力异常的旺盛,主动请缨与我一同外出探察敌情,而许诩似乎不想和师姐分开,也参加进来。
    李玉霞感激地点点头:“邪不胜正,这仇终有一天会报的!”我无言,如果真的只凭正义就可以战胜邪恶,那我们还练功做什么呢?可面对李玉霞眼中那坚定的目光,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去看看龙潭镇上有没有什么动静能更好的保护自己,能让我不至于在这样的一场莫名其妙的混战中送了自己的性命。
    “公孙总管是不是太小心了?”许诩问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呦。”
    诸葛一生唯谨慎,公孙且这个小诸葛也是谨慎异常,虽然我和李岐都认为慕容万代该早进入镇江城了,可他依然派出了三拨斥候。

    深秋的黄昏一眨眼就过去了,夜幕很快笼罩了龙潭镇,当万家灯火燃起的时候,龙潭镇的繁华就一览无余了。就像太湖边上的那个鱼米之乡栗子镇一样,身为陆路交通要塞的龙潭镇也如同一座小城一般,街道青石铺路,行人熙熙攘攘,路边酒旗飘扬,吆喝声不绝于耳。
    我就坐在“刘伶醉”二楼一个雅致的包厢里,对面就是同盟会住的那间鑫鑫客栈,若有人入侵那里的话,绝逃不过我的视线,桌子上的那把洞箫很容易就把警报及时地传到对面客栈里去。
    “那个保甲真的是你师兄的朋友吗?”经历了一场大战,许诩的心也开始细腻起来。
    “因为武举考试,龙潭镇我来过两次,第一次来的时候帮小富抓过一个贼,这样一来二去就认得了。”
    我心里不由得感叹李岐山思虑的周密,这个王谡经历不算丰富,但却可以接触到各式各样的人物,万一出现漏洞,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解释,他该是李岐山为自己准备的另一个角色吧,可惜被我抢了过来。
    “师兄若是真中了武举,恐怕就不能……来同盟会了吧!”许诩的话里颇有些惆怅,在烛光的掩映下,她脸上明显泛起一丝绯色。这小妮子动了春心。七年来的淫贼教育让我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事。
    燕子门本就不是个三贞九烈的门派,而生与死的巨大反差也让她急于敞开自己的心扉,谁知道下一场战斗之后,自己,或者自己喜爱的人究竟是在人世还是在天堂呢!

    “来吧,让我们都忘掉心底的恐惧和忧伤,别让这良辰美景虚度了……”
    许羽半裸的娇小身躯就偎在我怀里,披肩而下的长发裹起的那张小脸虽然不似无暇、萧潇一般的沉鱼落雁。却也颇为可观,那对明亮的眸子里是即喜且羞的迷离,小巧玲珑的玉乳似乎还没发育好,靡靡之间散发着一股青涩的味道,在月色里,那上面闪耀着晶莹的光芒。
    细若萧管的呻吟声在我耳边响起了许久,听到一声纠缠着幸福与痛苦的闷哼,而我的肩头立刻传来了一阵刺痛,然后血分别从我的肩头和许羽的私处流了下来。从我背后伸出的一双玉臂把我的脑袋按在了一片棉花团里,让我的头发随着起伏的的身躯刺激着一只凸起的蓓蕾,那正是几近疯狂的李玉霞。还是她打破了许羽的矜持,让我憋了好几日的欲火得以发泄在了许羽的身上。
    “月儿都害羞了……”
    那片乌云带来的黑暗和着我火热巨龙的快速冲击让许羽一下子达到了快乐的顶峰,她再也无法顾忌这里究竟是不是一个公众的场所,高亢的呻吟起来。
    “杀气!”
    就在许羽娇嫩的声音还在屋里回荡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背后的走廊里传来快速移动的脚步声,接着就是极其熟悉的“铮铮”弓弦声如爆豆般在门外响起。
    “慕容世家?”我来不及考虑慕容世家的人马怎么又回到了龙潭镇,又是怎么躲过另外两批斥候的,刹那间在我脑海中闪过的是如何躲过这来势凶猛的箭雨,那七八个方案里该只有一个是正确的吧,我心里暗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许诩的身子正压着我的双腿,我满可以把前面的那张桌子一脚踢向身后来挡住那些急速飞来的利箭,然而现在我只能右肘猛的向后挥出,让李玉霞带着惊讶的叫声飞向大门,自己却抱着许诩向右翻滚而去。

    半空中响起一连串的“噗噗”声,李玉霞的咒骂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已经变成了凄厉的惨叫。而与此同时,一股热流喷在了我的大腿中央,许诩这小妮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失禁了。
    “你……你……”她颤抖的声音被李玉霞和大门的轰然撞击声给打断了,在翻滚中,她该看见了被长箭射透了的李师姐那一脸的不甘吧!
    “妈的,你小子有够狠!”大门被李玉霞的尸体撞开,敌人看清了落在走廊上的那人究竟是谁,就高声喊了起来。而我已经一刀劈开了隔壁的木版,不顾木刺将身体划出了道道血痕,抱着许诩连滚带爬地闯入了隔壁包间,就这一眨眼的功夫,我身后的木版上又多出了几只利箭。
    “咦?”我的目光落在了一对精致却沾满了灰尘的小蛮靴上,心头猛的一震:“这房间竟然有人!?”

    天下有几个女人能躲过我敏锐的六识呢?刹那间鹿灵犀、魏柔的名字闪过我的脑海,可这双绣着几朵梅花的粉色小蛮靴完全否定了这种可能性,除了鹿魏这种级数的高手之外,唯一的可能就是萧潇这样天生六识敏锐的女子了。难道是萧潇不放心我暗自跟了过来不成?我心里一阵惊喜,轻唤了一声:“萧潇……”迎接我的却是一张陌生少女的脸,只是那对眸子里射出的爱恋与恼怒交织在一起的目光和我最近所熟悉的气息一下子把她的身份全暴露了。
    “雨儿!”我惊喜地叫出了声,这少女竟是应该还在扬州的解雨!
    “这小子在隔壁!”随着一声叫喊,杂乱的脚步声又出现在门外。
    “淫贼,去死吧!”解雨白了我一眼,又狠狠地瞪了蜷曲在我怀里的许诩一眼,轻吒一声,双手一场,数道寒星从袖中飞出,疾若闪电般地刺破窗纸,接着就听见两声惨叫。
    “小心!这小子有暗青子!”就在解雨使出闻名天下的唐门暗器的时侯,我已经推开了许诩,一刀将门旁的木板墙壁劈成粉碎,那走廊上依然张弓而立的四个黑衣人吃惊地望着犹自赤裸着下身的我如行云流水般地把四枝近距离射出的长箭一一劈开,然后他们的大好头颅就在我一刀之间带着血雾飞上了天。
    “……你这个……大坏蛋……”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我拥抱的解雨妖慵地伏在我怀里,满眼的恼意却换了满眼的羞意。而许诩一脸迷茫地躲在角落里,似乎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好雨儿,这么急着回江南,是不是怕老公出事?”我心中既感动又怜惜,解雨脸上的仆仆风尘说明她这一路行来该是如何的辛苦。
    “才不呢~~”解雨口是心非地嗔道,她扭了扭身子,似乎是我依然光溜溜的壮大分身让她心乱而又心动,就在一片血污狼藉中,她的身子渐渐火热起来。

    “杀人啦!强盗杀人啦!”楼上楼下传来酒楼客人恐惧的叫喊声,让我知道现在不是亲热的时候,回身把衣裳穿好,看鑫鑫客栈那边平静如昔,便到走廊上找到了被解雨暗器射杀的黑衣人尸体。
    一只星形的飞镖正扎在一个黑衣人的咽喉上,而两只短箭则几乎没进了另一个人的头颅,我知道这该是一种装在小臂上靠机簧发射出来的力道强大的短箭。
    “唐门暗器果然有些门道。”我心中暗付,便把暗器从黑衣人身上取出,便用刀把敌人的尸体垛了个稀烂。
    “收好吧!”我把暗器送给解雨,目光转向了墙角缩成一团的许诩。
    或许我该杀了她,只是她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一下子勾起了我心底的爱怜,毕竟我刚破了她的处子之身,可我方才显示出来的强大的实力应经说明我这个王稷绝对不该是个江湖无名之辈,如何安置她才不会暴露我的身份和企图呢?

    第三章

    “你要扮成李玉霞!?”和我的惊讶相呼应的是许诩的一脸的匪夷所思。解雨却陶醉在自己的异想天开中:“没错呀……人家就是要看住你这个大坏蛋嘛!”可她得轻怒薄嗔里却含着浓浓的情意,从我心底不由的泛起一股柔情来,那否定的回答越发斩钉截铁。
    “有你我就不怕了……”解雨读懂了我的心,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幸福,只是那声低低的呓语我还是费了番功夫才听个明白。而许诩看在眼里,一面暗自奇怪一面自伤自怜。
    看她如此的坚决,我暗自盘算起来这奇思妙想的可能性来。我丝毫不怀疑解雨的易容术,这种已经可以归为艺术范畴的易容术就连我都看不出破绽来,而且她出色的武功和较次于萧潇的敏锐六识会让她成为我的得力助手。但是她对李玉霞一无所知,又不熟悉江南生活,而且和许翊不同的是,李玉霞刚死了情郎,她实在没有理由一直呆在我的身边。
    “这实在是个天大的难题呀!”光是这两点已经让我头疼不已,何况我还没有考虑到许翊,她会守口如瓶吗?

    可望着解雨强忍着恶心要将李玉霞的的面孔拓下来的那份执着,我实在不想拂了她的心意。在几番权衡之后,我把目光转向了许翊。
    “许翊,虽然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和武功,可我并不是坏人,因为我是来抓坏蛋的!”我把身上带的另一块捕快腰牌递给她,那腰牌上用的是李冬的名字:“你不是问我那保甲是不是我的朋友吗?说实话,他并不认是我。可他认得我的腰牌,”既然我不想杀她,我就要收服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简单的很,和我有了亲密关系,收服她并不是一件难事。
    “你是……官差?”果然,我的官府身份让许翊紧张的情绪明显的缓和起来,可她迟疑了半天还是问道:“官差为什么要加入同盟会呢?同盟会可都是行事光明磊落的白道正派中人呀!你……你卧底该去慕容世家才对呀!”“惩治邪恶是衙门的责任,朝廷并没有把这种权利下放给任何人,就算同盟会也是一样,任何人都不能打着铲除邪恶的旗号去杀人,无论如何,杀人都是犯法的。”这显然和许诩自幼受到的教育不同,不过,我的恐吓还是收到了效果,她脸上虽然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却没有急于反驳我。
    “当然,朝廷日理万机,对这种江湖械斗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没有危害到朝廷的安危,朝廷一般不会插手的。我的任务就是把两强之间的争斗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里。”“我需要你的帮助,许诩。想想,多少人会在你的帮助下免于遭受你李师姐那种悲惨的遭遇,当你已经耆耄之年,回想起这段往事,你该是多么的自豪与欣慰,是你拯救了这些人的生命!”在一番大话恐吓后我换上了一副诚恳的表情,许诩顿时就被感动了,”我……我帮你,再说,我只能帮你了,我、我怎么能出卖我第一个……可、可这位姐姐实在和李师姐相差太多了!”
    “现在还差吗?”若说解雨刻意仿真出来的声音与李玉霞只有五六分相似的话,那易容后的她几乎就是李玉霞一个活脱脱的翻版,我心里虽然有所准备,可也吃了一惊,许诩更是被吓得跳了起来,一下子钻进了我的怀里。
    “鬼…”“你才是鬼呢!”解雨见我亲呢的搂着许诩,不由噘起了小嘴嗔道。
    “好、好象耶!”许诩还沉浸在一片震惊中,丝毫没注意到解雨的不满:“可…可李师姐的事情这位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别人一问可就露馅呀!”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了,因为强烈的刺激让她几乎推动了所有的记忆,她甚至认为我就是她的情人罗毅!”“啊?”解雨和许诩发出了意义绝然不同的惊呼。

    敌人在刘怜醉的人马似乎就只有这六个人,当然用来对付燕子门的二个女孩外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我这已经是小题大作了,而我也清楚同盟会放出的另外两组探子恐怕都已遭遇不幸了,不过刘怜醉里虽然乱成一锅粥,却不见慕容世家的后续战,或许听到那些食客“杀人啦”的呼喊,还以为自己人得手了呢!
    “呜——”凄凉的洞箫声响彻在这纷乱的夜空。
    对面鑫鑫客栈同盟会所住的那个别院的窗纸上便开始闪动着凌乱的身影,过了一会儿烛光才被完全熄灭,那别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中。借着街道上的灯火,数十道黑影从客栈的两旁涌了出来,动作极其迅捷,显然是训练有素,在抢占了客栈两侧的制高点之后,数十道火龙呼啸着奔向同盟会的住所。
    火攻!
    我没想到慕容世家竟是这么大胆妄为,这街道上的房屋大多是木制结构的,一旦着起火来,恐怕整个街道都无法幸免,为了杀死同盟会这百十号人,慕容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为韪,难道他不怕江湖人群起而攻之,官府动用军队来剿灭它吗?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慕容的用意,那箭射到大门上之后,只燃烧了几息时间,就倏地灭了,而同盟会不明就里,慌乱间不少人还没穿好衣服就舞动着刀剑闯出屋子来,结果正成了弓箭手的靶子,等屋子里传来李岐山公鸡嗓子般的喊声:“这不是火,是磷!”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几人倒在了血泊中。
    “射呀,射死他们!”许诩紧张地握着短剑在我身后喃喃自语道,而我正拉弓搭箭瞄准了对面屋顶的一个黑衣人。听她就么说,我索性把弓放了下来。
    “你当我是箭神呀!这儿离对面少说也有五十步,一箭射不死他,咱们三个就等着被射成糖葫芦吧!”我没好气地道。

    射中五十米外的黑衣人对我来说就如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这些花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弓箭手想来就是慕容与大江盟争雄的本钱,他们每个人都应该用在对付大江盟的战场上,我并不想轻易让慕容世家因为我而发生战斗减员,何况刚才我和解雨已经杀了六个人了。
    “啊!这是、是秦老四他们吗?”走廊里传来惊叫声,显然慕容家的人发现了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有埋伏,快撤!”另外一人高声喊道。
    看到自己的六个同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解决掉,换做是我恐怕也要疑神疑鬼了,从门缝往外看去,几个黑衣人急速地朝楼梯口退去。
    “快撤!”我发出了同样的命令,既然对方做了如此判断,那么下一波的攻击就绝不会是几个人那么轻松了,我可不想陷入到这种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苦战中。
    我几刀便毁了李玉霞的尸体,许诩既悲愤又恐惧,却只是紧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倒是我发现她起伏跳跃间行动甚为不便,想起她才被我破瓜,有心想去扶她一把,却见身旁的解雨立刻嗔我了一眼,我微微放慢脚步,拉住了许诩的手。

    刘怜醉的食客已经跑了个精光,楼下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就连慕容家的人似乎也不见了,可就在我下楼的短短一刻里,对面鑫鑫客栈的战况却发生了巨变。
    客栈两旁的几棵大树突然倒了下来,正砸向墙头屋顶那些慕容家的弓箭手们,弓箭手顿时乱了起来,射向屋子里的箭雨一下子稀疏下来。而与此同时,从大门窗户趁机冲出二十多个手执盾牌的汉子,纷纷把手里亮晶晶的东西扔了出去,立刻就有几个弓箭手惨叫着跌下墙头。
    十几道系在大树上因为绷直而横在半空中的粗大缆绳让我明白,这一切都是同盟会精心设计安排的陷阱,同盟会定是趁夜将大树锯得差不多断,然后专等慕容家来偷袭,只是没想到慕容竟使用了类似火箭的磷箭,打了个大江盟措手不及,白白损失了二十几人。就算我并不是同盟会的人,可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涌起一股悲哀,看来大江盟并没有完全信任这些加入到同盟会为同盟会出生入死的江南武林的弟子们,至少这三拨斥候就根本不清楚同盟会设下这个陷阱。

    “去死吧!”东墙的黑衣人身后传来司马长空的怒吼,月色里厚背鹰刀带起冷艳的光芒,只闪动了几下,就有两个弓箭手连弓带人被他劈成了两段。而他身后的十几个大江盟弟子也趁势杀入了弓箭手中。
    一旦就成了肉搏战,弓箭手的远程攻击优势顿时化为了乌有,可这些弓箭手却是马上步下双修,纷纷拔出背后的大砍刀与大江盟的弟子战在了一处,单打独斗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只是越来越多的同盟会弟子从屋子里涌出,就连李岐山也举着把钢刀冲了出来,人数顿时占据了上风。
    司马长空更是如虎落羊群,挡着皆靡。当他又一刀砍翻了一个敌人之后,就听背后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断喝:“休伤我弟子!”他刚转过身来,见从屋顶猛的跃来一人,手中倭刀极快地上下翻飞,只听一阵“叮当”暴响,那人被震得后退了四五步,却也让他的攻势骤然缓了下来。
    “邱老贼!”身边传来解雨愤怒的轻咤,转头看她已是满眼的怒火,就连李玉霞留下的那口长剑都被她抽出了一半,我忙把她搂进怀里小声安抚道:“好雨儿,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心里却倏地一动,邱鸿声他什么时候与慕容家的这支队伍会合的呢?而双方的两大主角慕容万代和公孙且又跑到哪里去了?
    解雨的样子落在许诩的眼中,她一直惊疑的目光总算稍稍安定了一些。
    “快刀邱鸿声,哼,你这个正主儿终于出来了。”司马长空嘲笑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是惊讶邱鸿声的武功怎么突然高了许多,若是按照名人录的排名,三十七位的司马长空该用不上两招就可以把七十五位的邱鸿声给解决掉吧,可现在虽然邱的发髻被他削去一块,袍子划破了四五处,左被血染红了,却毕竟依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嘿嘿,好说。我还没谢谢司马兄送给我的那份厚礼哪!”邱鸿声讥讽道。
    邱鸿声奋力抵挡,司马方才毕竟连杀数人,内力有些透支,竟无法再攻进邱鸿声的防守圈,而他身后此时却响起了大江盟弟子的惨叫声。
    慕容万代竟然留了实力强劲的预备队,我不得不暗自佩服他的狡诈,这个原本在我印象里只知道喝酒泡马子的大胖子越来越锋芒毕露了,对他的哥哥慕容千秋的实力我更要重新的评判了。

    墙头屋顶、院内院外,同盟会和慕容世家同时陷入了一场苦战,每时每刻都有手脚之类的东西在哀号中随着缤纷的的血花飞上了天,而一呼一吸之间就会有一个人被阎王爷勾去了魂魄,一百五六十人的大规模械斗没多久就变成了五六十人的小打小闹了。而司马长空空有一身武功,却被丘鸿声和那个黑面矮子联手阻住,丝毫没有发挥的余地,气得他脸色发青,不住的咒骂,而他的口形似乎在道:”公孙且,我XXXX妈!我XXXX奶奶!我XXXX祖宗十八代!”被他诅咒的同盟会主将公孙且终于出现了,不过他那副摇着羽扇的诸葛模样已经被抛到爪哇国,他的铁扇只剩下了半截,甚至连他的脸差点也只剩下了半截,一道剑痕从他的左额一直划到右额,让他原本俊郎的面孔变得异常恐怖!
    “公孙且败了!”这念头刚从我脑海里升起,慕容万代这个自始自终像是失踪了一般的慕容家主将出现在了公孙且的身后,那提剑而立的胖大身躯此刻看来全然没有了扬州城里那个慕容二爷的滑稽味道,经俨然如天神下凡一般!
    “隔帘……弄……花影!”原本应是缠绵悱恻的话语听起来却是激越异常,而想象中那胖大汉子应该使出的激越剑法却是异常缠绵悱恻,如织如雨的剑影偏偏有着绝强的劲势,公孙且的半截铁扇左支右拙晒是被削了一段,胸前更是多了两道深深的剑痕!

    慕容世家的战士蓦地爆发出一声振耳的欢呼,士气陡然高涨,转眼又有两个同盟会弟子被砍成了数段,就连那个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的黑面胖子也抖擞精神,连攻了三剑,竟把司马长空的左臂扎了个对穿,当然自己也被对手一脚踹中了心窝子,狂喷一口鲜血碟落下墙头,幸亏邱鸿声奋力反击,总算没被司马长空在半空斩成两段!我知道用不了多久同盟会就要全线崩溃了,心中只犹豫了一下便趁乱摸向马旁,解雨许诩虽然不明就里,却也紧紧跟在了我身后。
    老天报佑,虽然马房子里几十匹马倒在了血泊中,可还是有三十几匹依然完好无损,想来是我的警报让慕容家来不及全部杀死这些马匹就投入了战斗,解开马的丝缰,我找了一匹马让解雨骑上,之后翻身上马,抽出斩马刀。
    “大胆刁民,还不快住手,名团在此!”三十多匹马被我赶进了鑫鑫客栈,一下子将已经精疲力竭的双方阵型冲了个希巴烂,而我一箭射中了慕容家一个战士之后又一箭射中了同盟会的一个刀斧手,越发让因为听到民团到来而惊疑不定的双方相信我那谎言的真实性。

    李歧山果然机警,似乎听出是我的声音,趁隙给了对手一刀之后突然大叫起来:“不好了,民团来了,不想留案底的快撤呀!喂,老兄你叫什么名字呀?……啊!白烂熊?哇,好有气概的名字呀!”他陡然抬高了声调:”民团大爷们,这里有个慕容家的门客白烂熊……”
    想来大家都是怕官的,在李歧山的煽风点火下,厮杀在一起的双方互相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撒鸭子四下乱跑起来,好在同盟会的兄弟们对我虽然没有什么印象,可看起来对李玉霞和许诩的印象蛮深刻的,脑袋灵光点的已然明白其中的奥秘,那里有什么名团,却是自己人来救了,于是纷纷飞身上马,向外冲去,当然其中动作最快的自然是李歧山。

    慕容万代怒吼一声,想制止部下的溃逃,却发现已经无济于事了,他把怒火全撒在公孙且身上,手中名剑“不留痕”上虽然没留下什么血迹,可公孙且已经变成了个血人了,眼看就要一剑把他的脑袋斩下,却见三支连珠箭急速飞到。等他磕飞了弓箭,公孙且已经被李歧山抢了回来。慕容万代只追了两步便停了下来,虽然他几乎将公孙且杀死,可盛名之下无虚士,公孙且还是耗费了他绝大部分的力气,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对手绝尘而去。
    他长叹一口气,几声厉啸后,部下渐渐的收拢回来,然后,就像落潮的潮水般倏的散去了。
    回头望见这一幕的我心里暗叹了一句,“虽然没达到目的,可在这种情况下,慕容万代依然能够约束部下,看来慕容家的治军相当严厉,大江盟真的遇到对手了。”

    第四章

    如丧家之犬一般狂奔了三十余里,到了一座小山前马对才停下来,原本百多人的队伍而今只剩下二十七骑。
    公孙且此刻苏醒过来。虽然他身上的每处伤口都不深,可浑身上下被慕容万代手中的名剑“不留痕”留下了四十多道口子,失血过多,又用脱了力,在李岐山救出他没多久他就晕了过去。
    而司马长空左臂的伤势也相当严重,那黑面矮子短剑刺进的瞬间他翻转了剑身,割断了他的筋脉,若不及时处理,左臂就要报废了。
    李岐山麻利的给两人简单的包扎了伤口,面沉似水的公孙且便指挥众人在树丛找了个隐蔽处所歇息,听到“歇息”两个字,不少人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王先生,大恩不言谢!”公孙且躺在枯草上朝李岐山一点头,诚恳的道,又转头示意我过去,颇为感慨的道:“今日一败,全系我少算一路,没想到慕容万代会有援兵,责任在我!倒是你们兄弟二人是同盟会里少有的智勇双全之士!以前公孙且不了解二位,对二位存有提防之心,二位万勿怪罪!”
    “属下愧不敢当。唉,若是属下能早点发现敌情就好了。”我忙道,心下暗道“这公孙且还算是个有担待的人!”把在刘伶醉的情况挑些能说的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末了道:“……只是,属下斩杀慕容家那几个弓箭手之后,发现李姑娘似乎受了刺激,她……她竟然认为属下就是……是已经光荣牺牲的罗毅罗师兄!”
    “哦,竟有这等事情!?”

    几个还有精神的同盟会弟子诧异的望着解雨装扮出来的李玉霞,而此刻她正含情脉脉的望着我,不过看在那些弟子的眼里,那目光难免有些疯狂。而公孙且、司马长空不过瞥了她一眼之后,就向我投来了安慰的目光,似乎在同情我怎么被一个发了疯的女子缠上了身,这让我看出了李玉霞在他们心中那微不足道的地位,也对解雨扮演李玉霞这个角色充满了信心。
    “那李姑娘就拜托王老弟来照顾吧,我也好跟燕子门的张师姐交待。”司马长空叹了口气道,而公孙且也点头同意,毕竟大败之后总要有些话题来转移众人的目光,特别是能让同盟会的弟子从对慕容万代的恐惧中解脱出来的话,就算李玉霞再怎么疯狂也都值得了。
    司马长空环视了一下周围同盟会的弟子,除了李岐山、我和李玉霞、许诩之外的都是大江盟的弟子,就连公孙且带来了五十几个朱雀集团的弟子也都损失殆尽了。他神色一黯,对公孙且道:“既然慕容万代不急于回镇江,还能获得援兵,不仅是福临的总镖头邱鸿声到了,而且那个围攻我的黑面矮子的武功也绝不亚于邱鸿声……”
    公孙且插言问知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司马迟疑了一下,说那人剑法诡异,身法灵活而内力不足,似乎是个女子,才接着道:“很明显镇江的局势发展对敌有利。而我方连番受挫后,必然要影响士气。公孙兄,此地也不安全,慕容家毕竟比我们更懂马,很容易就追上来了,而一旦他们追上来,以目前情况来看,我们几乎没有还手的能力!再败一场,恐怕我们都会去见阎王了!依我之件,我等应速往镇江与同盟会主力汇合才是!”

    从司马长空的话里我嗅到了一丝火药味,似乎在指责公孙且原来那个应在应天镇江官道上将慕容万代铁骑消灭的计划。其实公孙且的计划原本并没有什么错,只是谁都没料到慕容竟会请出了军队来保护福临,又突然多出邱鸿声这样的强援来。而我也认为既然慕容在应天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就该全力驰援镇江才是,可他竟又在龙潭镇打了个埋伏,这小子用兵还真是神出鬼没。
    公孙且却心平气和道:“虽然今天晚上我们损失了大部分兄弟,可慕容万代也绝对好不了哪儿去,现在他也是强弩之末!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所依靠的弓箭手已经没有多少弓箭可用了!”
    他转头问我道:“老弟,听说你考过武举,练过弓马,依你所见,一个弓箭手一般带多少枝箭呢?”
    “寻常箭壶二十枝箭,不过属下见过三十枝箭的大箭壶。只是骑兵的弓箭不宜多带,否则就容易失去骑兵的机动性。”
    “说的好!”公孙且赞了一句:“从慕容万代出应天以来,加上今天已是我方三度交手,俱是以弓箭为主力,特别是今晚,时间虽短,弓箭的消耗量却是极大。而在应天镇江这条官道上,除了龙潭镇,再没有弓箭补给之地,而且我问过镇上的兵器铺子,那箭枝还是专供军队使用的,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现在龙潭镇已经闹翻了天,慕容万代断不敢在此地打劫生事,由此可见,他的弓箭手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难道公孙兄还想再打伏击战不成?”

    我看公孙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真是有心打一声伏击战,心中不禁迷惑起来,虽然公孙且对慕容万代的情况分析的颇为中肯,可此刻同盟会的这支部队自己也几乎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哪里还有能力去打什么伏击战呢?是公孙且昏了头脑一心想复仇,还是怕如此损兵折将回去不好交待呢?
    还好公孙且的一番话看起来他似乎还没失去理智:“虽然慕容万代的弓箭手派不上用场了,可他还有马队,眼下秋高气爽,天气干燥,道路平坦,慕容家的骑兵正可发挥最大的威力。而我们同盟会的弟子毕竟训练时间太短了,相比之下马上实力明显不济,何况弟兄们大多带了彩,真打伏击的话,我们恐怕坚持不到最后。再说……”
    他望了那些骏马一眼,接着道:“这些马都是快马堂上等战马,得来不易,不能白白损失了,要不岂不辜负了王老弟的一番努力!”
    司马长空实在弄不懂公孙且究竟想要做什么,问道:“那……这么说我们还是回镇江?”
    “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慕容万代!”公孙且冷冷地哼了一声,眉头一皱扯动着那条长长的伤口也似乎活了起来,那模样颇有些狰狞:“看他的架势,该是想在龙潭镇把咱们一口给吃掉。哼,骄兵必败,我也要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

    他眼中蓦地射出一道凛冽寒光,转头问清我手中尚存几枝弓箭,便道:“老弟,你骑术颇佳,人又机警,我在要事相托。你明日一早带几人前去骚扰慕容万代,他此刻该和我们一样,躲在某个隐秘的地方歇息,你务必找到他并延缓他东进的时间,我好在下蜀镇布置陷阱。切记远远骚扰即可,他的弓箭手丧失了战力,只要你保持好距离,应该无虞。若慕容不理会你,你就立刻驰返镇江,找同盟会镇江主将高君侯高大侠,告诉他我意狙杀慕容万代,请他务必派得力干将支持我,我最多能与慕容周旋两天。”
    我点头示意知道了,心中却暗骂:“奶奶的,你拿老子当傻子耍呀!慕容弓箭虽然没了,可他武功并没有消失半点呀!老子若不是有自保之道,岂不被你玩死!再说三百里官道中我上哪儿去找慕容万代呢?”

    却听公孙且强打着精神道:“大家好生歇息吧,不用守夜了,若是上天依然眷顾我们的话,就让我们睡个好觉,明天还有一场大战等着我们!”
    “是啊,若是上天还眷顾我的话,就让慕容万代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吧……”
    “毅哥哥,你等等我,毅哥哥……”
    解雨那白痴加花痴的表情让同盟会的弟子颇有些苦中作乐的味道,而我一面强忍住笑,一面暗叹她果然有演戏的天分,或许那些江湖侠少们就是这样被她一一骗过的吧!
    “什么,你叫王谡?不不不,毅哥哥,你别吓唬我,你怎么会是王谡呢?你不是疯了吧……”
    解雨扑进我怀里,一边委屈地诉苦,一边偷偷地掐我:“哼,无暇姐姐和萧潇姐姐不在身边,你就胡作非为起来了,随便什么女人你都要,你这个大坏蛋、死淫贼!”
    “我是疯了。”大敌当前,生死攸关,她还惦记着我偷嘴的那点芝麻大的事情,有这样的老婆我岂能不疯:“玉霞,你说得不错,我就是你的亲亲老公罗毅!来来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亲热去……”
    在众人的嘻笑声中,我一手搂着解雨的小蛮腰一手拉着许诩向树林深处走去,公孙且、司马长空和李岐山都是老江湖,虽然对李玉霞都不重视,可戏分还要做足,而许诩被破了处子之身,也无法隐瞒多长时间。
    当然,在我预料之中的,那低靡的士气的确因为这出莫名其妙的喜剧而稍稍振作起来,于是公孙和司马就只是投来同情的目光便不再理会我的举动了。

    离开大队人马约有四五十步,我突出一指点倒了许诩,轻轻把她放在了地上,对解雨笑道:“好了,玉霞,该咱老公老婆亲热亲热了吧!”
    解雨突然扭捏起来:“想的美~”她白了我一眼,指着许诩左顾而言他道:“……你以后怎么安置她呀?”
    “我原来只是不想让她连男女之情都没尝过就去了阴曹地府,可她现在却成了你扮演李玉霞的有力保障,倒要好好地笼络笼络她了。”
    想现在确实不是调笑的时候,而我一肚子的问题也还没找到机会问她,便道:“雨儿,你怎么来的龙潭镇?在扬州遇到宝亭了吗?你家为什么要买宝大祥呢?”
    “还好还好,你总算还记得殷姐姐。”解雨刮了一下鼻子羞我道:“还以为有了什么师姐师妹的就把我们给忘了呢!”
    “好酸呀!”我笑道。
    “怎么酸了,人家殷姐姐三句话里倒是有两句是问你的,哪儿像你仔细我告诉殷姐姐不理你!”
    可说着说着她自己却轻声笑起来了:“别唬着脸嘛!好不好?人家就是吃醋了嘛”她腻声道。
    “我到了扬州便去宝大祥拜见殷姐姐,哼,算你运气好,老天都帮你,见到殷姐姐我才知道是我们唐门要收购殷姐姐的宝大祥。无暇姐姐信里让我去扬州,却没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想来她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解雨伏在我的胸口轻笑道。
    “收购?”我一怔。

    记得解雨曾经告诉过我,在唐门女儿家是无权过问家族生意的,虽然解雨是过世的唐老爷子的心肝宝贝,可她也同样不能插手家族事物。不过她毕竟是唐门当今家主的宝贝女儿,是唐门的大小姐,耳闻目濡之下她应该知道收购的意义。
    “是收购,阿爹不仅要买宝大祥在扬州,应天两处的宅子,而且还要在这两地使用宝大祥的招牌。这可是我六叔亲口对殷姐姐说的,而且我那时候可就在屏风后面哟!”
    她眼中闪过一丝顽皮的笑容,又说道:“为了你我只好把我的身世告诉殷姐姐,要不人家以后怎么好意思面对她呀!”
    “雨儿你真聪明!”我真心赞了她一句,随即皱眉道:“难道你爹觉着贩私盐卖药材赚钱还不够过瘾,准备进军珠宝业不成?不过,这太没道理了吧,想做这一行的话该是在蜀中开几个铺子吧,毕竟唐门的根基在蜀中啊!”
    想到唐门为了购买宝大祥竟然派去了自己的四号人物百草堂堂主唐天运,我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对呀,”听我这一说,解雨也奇怪起来:“真搞不懂啊爹在想什么,他以前对珠宝啊首饰啦可一点兴趣都没有哩!”
    她也皱起了眉头:“偏偏六叔说这就是阿爹的主意,连我说是殷姐姐的朋友他都不肯放弃,只是说既然我是殷家的朋友,就不讨价还价了,而且还给殷姐姐一笔宝大祥名号的使用费做补偿。殷姐姐说既然这样,就让我别为难了,只要别坏了宝大祥的名头,交给唐门她还放心呢!”说到后来,她眉头舒展开,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满是羞意。

    宝大祥的事情竟是这么解决的,虽然和我想的不同,可看起来也算圆满,解雨尽了力,而宝亭也得到了她所需要的。何况听解雨的口气二女非但没有因此事生了芥蒂,反而倒更亲密了,我也应该放心了。
    “你殷姐姐她好吗?告诉你她下一步行止了吗?”
    “殷姐姐挺好的,只是想你。”说到这儿的时候,她话语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道:“她说扬州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就回杭州,说让你多保重,不必挂念她。紫烟我也见到了,她说请主子放心,她一定保护好大少奶奶。”
    “那个顽皮丫头有这么懂事吗?”
    我随口笑道,突然想起一事来,自从解雨那个丫鬟被慕容仲达和邱鸿声杀死之后,她身边就再没人伺候了,想想她好歹也是唐门的大小姐,转眼看到许诩,便温言道:“雨儿,你是金枝玉叶身,不能没人伺候,我看许诩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定是能吃苦的,让她给你做个贴身小丫头好不好呢?”
    解雨开始听着眼中满是柔情,可听到后来却噗哧一笑道:“丢丢,说来说去还是为你自己打算呀!”

    我心头猛的大动,这小妮子就像宝亭一样,一双眼睛直有勾魂夺魄之功:“那你就替为夫打算打算吧!”我一低头便吻上了她的樱唇。扑鼻而来的是馥郁的芬芳,甘甜的津液是满齿留香,这一记生涩的香吻给我带来的震撼竟不输于初次和萧潇的欢好。
    “她真是有很好的潜质呀!”听她喉间不经意发出的呻吟是那么的腻人,我越发放肆地吸吮着她滑腻的香舌。
    “喔…你……你就知道……欺负人家啦…”沉迷在欲望中的解雨尤保持着一分清醒,“听众,你总不想戏演到一半就穿帮了吧!”我小声嘻笑道。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解雨使劲白了我一眼,一反手拍活了许诩的穴道:“便宜你了!”
    唐门毕竟是黑道门派,就连解雨的行事都带着两分邪气。
    于是无辜的许诩又一次被我压在了身下,既痉挛又甜蜜的承受着我的恩宠,而始作俑者却背转过身去,只把一阵腻人的“咿呀”声传了出去。
 
    第五章

    然而上天的眷顾并没有完全落到同盟会的头上,虽然在树林中歇息的一夜平安无事,可等到发现慕容万代的行踪,我和解雨许诩已经身在下蜀镇了。慕容万代手下的三十余骑兵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虽然款式品色不尽相同,可全然没有了打斗的痕迹。
    下蜀镇是应天镇江间仅次于龙潭镇的第二大镇,镇江卫的一个百户所就驻扎在不远处,就算慕容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授人以柄,让官家有了对付自己的借口。“看来慕容的确用完了弓箭,若不然从龙潭到下蜀,有不少地方适合狙击,他该在那里设下埋伏,也不用跑到这儿来设陷阱了。”
    我解释给解雨听,她正好奇地望者慕容万代和手下三五成群地分散开,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儿之后,有的去了客栈,有的去了酒馆,更多的人则去了药铺,而慕容万代、邱鸿声和那个眼下变成了白面书生模样的矮个女子则一同去了镇上唯一的兵器铺子,他们该是在那里补充马战用的斩马刀吧!
    “可这么招摇而设下的陷阱又有什么用呢?”我静静地思索起来,在下蜀慕容该和我一样很容易就打探到并没有一支二十多人的马队通过,而同样的公孙且如果来到下蜀的话,他也会和很容易就打探到慕容万代正在这个镇子里,那时他该放弃在下蜀镇攻击慕容的计划,一路回镇江吧!

    想到这儿,我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慕容万代这是有意让公孙且知道他已有准备,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公孙且逼回镇江,那里慕容世家一定是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可战局的变化怎么如此迅速?就在昨天,慕容还把福临的人马匆匆调往镇江!难道慕容世家除了漕帮之外,又有新的强援!?
    我心头一阵迷惑,江湖上那些有头有脸的门派在我脑海里一一流过,隐湖、少林,最后只剩下唐门两个字在我眼前飞舞,想起唐门莫名其妙地收购宝大祥,我心中一激灵,莫非是唐门替慕容世家出面扩展财源不成?
    “我们去镇江!”我打断了两人的话语,无奈地吩咐道。既然镇江是非去不可了,那我也要早去一步,早做一些安排。

    站在排帮镇江分舵所在的乌衣巷巷口,我才知道情况比想象的还糟。已是黄昏时分,按照衙门里的规矩,捕快都该回家抱老婆热炕头去了,可十几个便衣依旧在巷子里荡来荡去,而巷子里不远处,一座古朴的宅子似乎刚经历了水与火的无情洗礼。联想起进城时城门守卫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不禁担心起同盟会众人的生死来了。
    我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恰到好处的停留时间全被许诩这个丫头的表情给破坏了,果然,我刚离开巷口,就有几个人快速地跟了上来。这几个看来都是捕快里的高手,跟踪的距离和相互之间的掩护已是相当的熟练,如果我没有受过鲁卫一番熏陶的话,我很可能就忽略了这几个人的存在,不过此时倒成了我手中的工具。
    “大叔,请问您是当地人吗?……哦,是呀,那么巷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您刚从那儿出来,一定知道吧!”我索性进了附近一家饭庄,等那几个人分头落坐,我更是拉住了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开口询问道。那中年汉子一时间被我弄得有些手忙脚乱,就连解雨许诩都一脸的莫名其妙。可很快那汉子就平静下来:“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到乌衣巷做什么?”
    “可我先问你……”
    “啊!也没什么,只是一座宅子走火而已”。那汉子含糊其词道。
    “是漕帮李帮主的宅子吗?”我突然灵机一动,试探道。
    “李帮主的宅子?哈哈,那可不是李……”那汉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可话刚说了一半,就听他同伴咳嗽一声,这才醒悟过来,忙硬生生把话头停下,道:“你听谁说的那里是李帮主的住处呢?”
    “是路上一……咦,你说那不是李帮主的宅子?真的吗?那就太好了!我就不用替他传口信了。”我脱口而出之后是一脸的庆幸。

    这几个汉子互相对望了一眼,目光里满是迷惑,那中年汉子问道:“你说是托你捎口信的人说那是李帮主的宅院?他是什么人,托你捎什么口信?你又是何门何派弟子?”他声音越说越高,最后不自觉地露出了捕快本色。
    “我干嘛要告诉你?”我肚子里一边暗自好笑,一边准备把这个愣头青好好演下去。
    “这是本府的贺捕头哩。”旁边一个既好心又多嘴的家伙提醒我道。
    贺捕头看身分已经暴露,便不再隐瞒,把捕快腰牌递给了我。
    “在下浙南落第武秀才王谡!”这身分恰到好处地说明了我为什么带着刀剑:“在下途经龙潭镇时遇到两伙江湖人火拼,其中一重伤之人委托我转告漕帮的李帮主,说他们在龙潭镇遇伏,几乎全军覆没,让李帮主务必小心。还说这话一定要亲自转告李帮主。不过,既然大叔你是官府中人,我自不能隐瞒。”
    贺捕头并没有听出什么破绽,至于为什么把排帮的分舵说成是李展的宅子,在他眼中或者那只是一个故弄玄虚的小伎俩罢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我为什么不进巷子,我说其实若不是看他将要死了,我才不会答应给他传什么口信的。这些目无国法的家伙,都死了最好!至于那宅子,我还正巴不得它出点事儿呢,我也省得去报信了。
    贺捕头查了我的路引,又简单问了几句我的行程,便不再怀疑,这才告诉我那不是漕帮帮主李展的住宅,却是排帮镇江的分舵,而且那儿昨晚发生了一场和龙潭镇一样的灾难,现在宅子里已是空无一人了。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我心中却是疑窦丛生,镇江的官府怎么介入到这种江湖争斗里去了呢?
    记得鲁卫曾经说过,江湖争斗很忌讳官家,或死或伤多是自行处理,极少有报官的;而大规模的械斗只要不涉及百姓,官府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干涉,在官府的心目中,这些江湖人无论好坏,能多死一个算一个。就连刑部与少林武当联合勘定的那个江湖恶人榜上,也多是杀害了平民百姓的凶手,或者是像杨威那种强暴良家妇女的淫贼,只有极少数是像尹观那种残害武林同道手段极其恶劣的才被列入恶人榜中。此番镇江的捕快为何表现得这么积极呢?

    怏怏走在大街上,我犯起愁来。排帮镇江分舵被摧毁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不过总该有人能逃出生天吧!
    听公孙且话里的意思,坐镇镇江的是排帮前帮主高君候,凭他江湖名人录排名第十一的武功,如果他有心逃命的话,就算是慕容千秋亲来也未必能留得住他,只是偌大的镇江,我上哪儿去寻找他的行踪呢?
    解雨是一脸少年不识愁滋味,甚至还颇有兴致地东张西望。而许诩则是满腹心事。或许在她加入同盟会后脑海里就从来没有想到过(失败)二字,可作为江湖正义的化身,同盟会居然连吃败仗,就连自己最亲近的师姐都牺牲了,这让她十分迷茫。而自己的命运又掌握在眼前这一对来历不明的恋人手里,让他无法琢磨出自己的前途,她甚至后悔当初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把女儿身给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他给自己带来了从来没有的快乐……

    这是我偶一回头从许诩脸上眼中读到的,看他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跟在解雨的身后,我心中隐约升起一丝惭愧,不过这惭愧很快就烟消云散了:(若是没有我,她该和李玉霞一道去见阎王爷了吧!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可贵了。)
    “老君庙那里,有人等。”就在我意飞神驰之际,迎面走过一个瘦小的少年,同时送来了一句低语。
    果然,那巷子里并不都是官府的人,虽然不清楚这人究竟是谁,不过是同盟会的弟子几率该大一些,眼下漕帮在镇江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若想抓我的话不必绕怎么大的圈子。
    我的猜测没有错,在东绕西绕确信再没有人跟踪之后,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城西的老君庙。这是一处久无人供祀的荒庙,破败不堪,早变成了叫花子的栖息地,庙里有股难闻的酸臭尿臊气,不仅解雨几欲作呕,就连我都极力屏住了呼吸。
    我并没有理会叫花子们的敌意,里里外外四下寻找了一番,除了一座残缺的太上老君木雕像,哪里有那矮瘦汉子的身影。我的目光不由得投在了雕像上,如果真的是同盟会和我联系的话,这里应该是同盟会藏匿的一个秘密据点,那些叫花子里没有练过武之人,庙里就数这座老君像最是可疑。

    “你小子好胆识,竟真敢找到这里!可惜你投错了主子,同盟会假仁假义,岂能成大事,你投降吧!”就在我若有所思,正想敲敲看这座雕像是否中空的时候,雕像里发出了阴恻恻的声音。这阴森的声音在破庙中回荡,着实有些可怖。解雨顿时紧张戒备起来,许诩更是一下子紧靠住了解雨,而我却不由得“噗哧”乐出了声。
    “想试探我的身份却用如此愚笨的方法,真是蠢到家了,如果我是慕容世家的子弟,眼下这座破庙早该被围的水泄不通了!”我停了一会儿,虽然不太相信心中所疑,可我还是问道:“是不是高帮主受了重伤而群龙无首了呢?”
    “你怎么知道?”雕像里那人换了声调惊讶道,话一出口发现已露了底:“哎呀,我怎么告诉你了!”就听雕像座下一阵淅唆声,钻出一人,正是约我的哪个瘦小少年。
    我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他也同样注视着我,一会儿他露出两只大板牙讪讪笑道:“你、你挺聪明的呀!”“我叫风大虾。”少年领着我们钻进了雕像下的信道。
    “大侠?你真能自吹自擂呀!”我身后的解雨羞他道。
    那少年刚委屈地解释了一句:“是虾米的虾。”却听信道尽头有人道:“他是我的弟,日后当不得大侠二字吗?”那声音虽弱,却不怒自威。我循声望去,信道尽头是一间密室,密室里几人围住了一张短榻,榻上躺着一人,虽然烛光昏暗,那人面色也是赤红一片,脸也瘦了许多,可我依然认出他就是排帮的前帮主同盟会五长老之一、白虎集团的总指挥高君侯!

    “弟子朱雀集团总管协理王谡见过高长老!公孙总管、司马长老命弟子前来听侯高长老调遣!”我上前施礼道,又笑道:“名师出高徒,他日风兄弟定能出人头地,扬威武林!”心中却暗道:“怕是这风大虾武功没学会多少,说书的本事倒学了个十成十。”刚才那几句话还真听不出是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说出来的。高君侯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心中着实一惊。
    解雨却还没忘了演戏,对风大虾道:“哼,我罗哥哥才是大侠呢!”
    高君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没说话,风大虾诧异地问道:“你、你不是叫王谡吗?为什么她喊你什么罗哥哥?”
    我一指点昏了解雨,苦笑道:“李姑娘的情郎罗毅罗兄弟战死在龙潭湖了,她受到刺激,误以为我是罗兄。”我解释了一番才把解雨的穴道解开。
    “公孙总管、司马长老是让你来请救兵的吧,可惜眼下白虎集团在镇江就剩下眼前这几人了。”高君候淡淡地道:“青龙败、白虎败,朱雀亦败,这个秋天会不太走运呀!”

    高君候只根据我的几句话就大体推断出眼前的形势,他身边那几个浑身是血的汉子闻言神色都是一黯,我知道士气可鼓不可泄,便道:“虽然青龙、朱雀两集团在前线的这部人马眼下只剩下二十几人,可福临镖局的一百多精锐的骑兵也只剩下了不足三十人,大家斗的是半斤八两,并不算败。公孙总管差弟子前来,原本是想请高长老派出得力人手,狙击慕容万代的。”
    然后把司马长空的追击战和在龙潭镇的那场血战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遍,却隐瞒了公孙且和司马长空的伤势。那几个汉子果然振奋起来,一人道:“我们排帮也没让慕容世家得好,我们大当家的亲手斩了江北有名的大盗李子胡,慕容家留下了一百七八十具尸体才攻进了我们分舵,要是我们再多二三十人,谁胜谁负还难说呢!”
    听那汉子一口一个排帮,一口一个我们当家的,我知道排帮与大江盟的融合还欠火候。不过高君候肯在此死战,显然排帮上层对同盟会的热情要比弟子们高许多。

    高君侯却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显然他听出了我话里的破绽,却不说破,等把几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下风大虾之后,他才缓缓道:“王先生果然是读过书的人,听小风子说起你在临江雪的表演,我就看出王先生与一般江湖人不同。只是,老夫也是读书人呀!公孙总管和司马长老恐怕都挂彩了吧,慕容万代的实力,嘿嘿,该是强得很吧!”
    高君候看出我脸上的惊讶,接着道:“唉,王先生,你要是知道老夫身上的伤是谁留下的,你恐怕就更吃惊了,离别钩萧别离,很公平的决斗,不到十招,我就败了,想不到吧!”
    “啊!?”这回我真正地大吃一惊了。
    其实这场江湖争霸没有几个人是我所关心的,但萧别离绝对是其中的一个,不仅因为他是萧潇的父亲,而且因为他和师父那种特殊的关系,以及离别山庄对我表现出来的友好态度,如果说对上慕容千秋我或许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话,对萧别离我恐怕真的很难发挥自己的真实实力,可没想到甫一开战,他就冲到了第一线。
    可名列名人榜第十的他竟然能重创排名第十一的高君侯,一时间我还真是难以消化。虽然我听无瑕说过,那名人榜说来也巧,十大的武功明显要比接近他们的人高出一筹,可是以高君侯的实力,支持上十几招然后逃跑,这才是正常的实力对比。若按他的说法,那萧别离岂不是该有与齐放唐天文比肩的实力了吗?
    “是不是高长老您心有旁鹜,以致武功的发挥打了折扣呢?”对坦言自己失败的高君侯我隐约生出一丝敬意。
    “我倒觉得萧别离的发挥似乎打了折扣呢!”高君侯的表情看不出这是玩笑还是实情:“他从十几年前就开始隐瞒自己的武功,处心积虑,恐怕就是为了这一天。”
    我这才明白他方才那句话的含义,恍然道:“您是说……连慕容千秋、慕容万代的武功也不能按江湖名人录上记载的那样来计算吧,怪不得公孙总管败得那么惨。”
    心中却暗忖:“隐藏自己的武功十几年,慕容兄弟和萧别离有这么深的心机吗?可为什么他们武功大进呢?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内力怎么可能再提高……”

    望着高君侯赤红的脸,我心道:“莫非他们学了什么歹毒的武功不成?”
    高君侯并没有留意我的心事,几句对话仿佛耗尽了他的精力,他阖上眼睛又昏迷了过去。风大虾毕竟还是个少年,此刻也慌了手脚,满脸焦急对我道:“王大哥,师傅已昏迷三次了,可他老人家给我开的方子里的几味主药,城中药铺的存货都被漕帮买去了,这可怎么办呀!”虽然我对道,医,兵,易,儒,法,墨,名,杂均有涉猎,不过医术并不是我的强项。
    可我蓦的想起了解雨,这丫头的医术远比我高明,只是她眼下的身份却无法让她表现她那神气的医术。于是我不经意间给解雨使了个眼色,转头似模似样的替高君侯把起脉来。
    “风兄弟,令师该是伤了足厥印肝经,期门,章门二穴受损,引起肝阳上亢,你把令师的方子拿给我看看。”这倒不是我信口胡说,我输了一丝真气探查高君侯的伤势,真气行走到期门章门二穴便受阻无法前行,再看高君侯给自己开的方子,却是治标不治本的一张治跌打损伤的药。
    我心中一晒,这高君侯自己也是个蒙古大夫,想慕容世家此番虽然大获全胜,可死伤也必定惨痛,大肆收购这种治刀棒枪伤的药材也不足为奇了。
    “高长老他伤的重吗?”解雨果然心思玲珑,贴着我的身子假意关心的问道,而小手却在我背后飞快的写起字来,我照葫芦画瓢开出了一张方子,心底才松了一口气,便送给解雨赞赏的一瞥。

    和风大虾交待了两句,他便转身离开了,密室里顿时静了下来。
    “王、王师兄……”许诩怯怯地喊了我一声,转头望过去,她一脸的灰心丧气:“连高长老都受伤了,我们、我们还能活者、活者回家吗?”
    我知道在许诩心中像齐放高君侯这样的人物都已经被神话了,他们的失败几乎让许诩丧失所有的信心,不过这正是我所要利用的,便道:“高长老是败在武功上吗?不是!公孙长老是败在武功上吗?也不是!所谓『恃势大矜人众,欲见威于敌,是谓骄兵。』骄兵必败呀!”
    “我我听不懂。”许诩一脸茫然,没进过学的她着实不太懂我说的话。
    “王兄弟的意思是同盟会自恃人多势众,滋生了骄傲之心,轻敌妄动,故而失利。”高君侯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来,沉声道,他望了我半天,叹口气道:“看来同盟会卧虎藏龙,好好挖掘利用人才,定能重振雄风。”
    “高长老谬赞了,弟子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高君侯毕竟是同盟会的首领之一,甚至很可能是此番镇江会战的同盟会主将,若论起失利的责任来,莫大于他了。高君侯强打着精神询问起我的经历来,当他听说我是连辟的弟子时,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异彩,他让我试演了几招,神色才黯淡下去,发出了和公孙且同样的感慨,只是末了他道:“尹观虽然恶毒,武学天分却甚高,他连家拔刀诀的成就甚至在你师父连辟之上,可惜他不走正途,还让这门江湖绝技从此失传了,你所学到的拔刀诀与原本差了许多。”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嘴角还露出一丝动人的笑容,半晌道:“我记得少寺达摩院长老空相大师早年曾做过南少林寺的方丈,与你师父相交深厚,有机会去拜会一下他老人家,或许你会有意外的收获。”拔刀诀又算什么出色的武功呢?我暗哂,可心中还是生出感激之情,高君侯与王谡无论江湖地位和武功都相差不可以道里计,此番谆谆爱护之语就显得更为难得,怪不得他能获得属下的衷心爱戴。

    正说话前,却听地面上传来几场凄厉的惨叫,然后就听一女冷笑道:“小子,任你奸猾似鬼,也逃不出老娘的手掌心。”说着却又换了语气:“来,告诉姐姐,高君侯在哪儿?姐姐给你奶吃……”声音甚是淫靡。

    第六章

    “不好!”
    我一听就明白了,定是去抓药的风大虾暴露了行藏,把敌人引了来,吩咐许诩照顾高君侯,便拉着解雨飞快地从信道爬上去,却听风大虾扯着嗓子喊道:“叔叔大爷救命啊,臭婆娘杀人啦!快去报官啦!”“小子,你毛还没长齐哪,倒挺会演戏的嘛!听说高老头原来就是个说书的,嘻嘻,你不会是他的徒弟吧?”
    我将雕像下的帷幔挑开一道缝往外看去,就见庙前台阶上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美艳妇人,身材极其丰满,尤其是胸前那对凸起更是硕大无比,几欲裂衣而出,只是那圆嘟嘟胖乎乎的脸上的淫荡笑容里却藏着三分贪婪和狡诈,手中的那口长剑犹自滴着鲜血,台阶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人,既有借宿此地的乞儿,也有排帮的弟子。
    她丝毫不理会四下逃散的众乞儿和拦在她身前的三名排帮弟子,目光紧紧盯住了风大虾。

    借着夜色我四下张望了一下,那妇人周围似乎并没有帮手,我心中暗自奇怪,难道她竟是欺高君候受伤而孤身来犯吗?风大虾还死死抱着一大包草药,似乎是一脸委屈地望着那几个排帮弟子道:“大叔,你们说替你们买药就给我一两银子的,可为什么不告诉我买药会惹上这个动不动就杀人的臭婆娘!?”可眼珠却四下乱转,似乎在寻求脱身之法。
    “唱作俱佳,真是精彩哟!”那美妇正笑得花枝乱颤,三个排帮弟子身形已然发动起来,三把钢刀从三个方向直劈向那妇人。
    虽然这三人已经受了伤,可看样子该是排帮的好手,三把刀的刀势依旧颇为凌厉。那妇人身子猛的左移,长剑挡开她左手那汉子的刀之后团身而上,一剑正刺在了那汉子的左胸,那汉子勇悍,怒目圆睁,左手竟一把握住了长剑。
    那妇人冷哼一声,长剑一抽一荡,一蓬鲜血和半只手掌便一同喷向了妇人,那妇人竟迎着血雨而上,右肩猛的将汉子撞向中间一人,那人招式已用老,一刀砍在了自己同伴的肩上,竟把同伴的右臂生生切了下来。就在这汉子慌乱之际,妇人的那柄长剑穿透了他同伴的身子一下子刺进了他的心房,这汉子虎吼一声,身子猛地一歪,长剑喀嚓一声折成了两段!

    而此时右边那个汉子的刀已经劈落下来,妇人用半截长剑搪了一下,可连杀两个好手之后,手已经有些软了,竟没拦住那汉子含愤的一刀,她只来得及闪开大半个身子,那刀贴着她的肩膀落下,一下子从她肩头削下一大片肉来!
    “老娘剥了你的皮!”妇人的脸上一片青白,含怒而发疾如雷电,眼看那汉子就要血溅当场,风大虾已如泥鳅一般窜了出去,手中变出一把不足二尺的短剑直扑向妇人。
    妇人听到风声有异,反手就是一剑,只听当的一声,风大虾被震得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方站稳了身形,夜色中看不出他脸上的变化,却是不住的喘着粗气。
    妇人身形顿了一下之后,似乎是没想到少年风大虾的武功如此出色,怕被他趁隙逃走了,竟置身后那个大汉于不顾,飞身追了上来,半截长剑直刺风大虾的大腿,显然是想先让他失去行动的能力。
    然而我的长刀出手了,漆黑的庙里顿时爆出一溜灿烂的火花,两个人影骤合骤分。就在刀剑相交的一瞬,我已经判断出这妇人的内力尚不如我在苏州遇到的裂虎叉钱空,而在我假意后退的途中,心下也有了主张。
    然而我的计划还未开始实施,那妇人就在与风大虾同时发出一声惊叫之后,突然喊道:“呆子,你快出来吧,点子扎手!”
    “这臭婆娘有同党,王大哥快制住他!”风大虾一边焦急的喊道,一边又揉身而上。

    我心中也是一愣,若来人是慕容世家那几大高手的话,这四下只有一个门的老君庙可着实不容易脱身,心念电转间,我轻轻对解雨道了一声“暗器”,之后身法陡然加快了两分,直想一刀解决了这个妇人,以免牵扯我撤退的后腿。可我横扫的这一刀已经堪堪将妇人拦腰斩成两截了,她的同伴却依然没有出现,我心中狐疑,刀势就缓了下来,那妇人的半截断剑才勉强护住了自己的腰胯,只是就算我只用了三分内力,她还是承受不起,身子顿时横飞了出去,风大虾的短刺正好扎进了她的大腿。
    她惨呼一声,尖叫道:“谭大哥,这次是真的了,点子实在扎手呀!”

    随着她的呼喊,突然从庙门东侧的大树上跳下一人,尚在空中,那汉子就几个翻滚接近了那个排帮弟子,一团黑黝黝的香瓜大小的东西从他袖口急速飞出,我还没来得及示警,那瓜状物已经击在了排帮弟子的头上,只听“噗嗤”一声暴响,头颅顿时被打成了一个烂西瓜。
    “飞火流星谭玉碎?”
    来人被我喝破了身分,脚下不由得一缓,而我已经顺势把刀横在了妇人的脖颈上。
    “死人”、“挨千刀的”、“死瘸子”,一连串的咒骂从妇人口中吐出,只是目标并不是我和风大虾,却是离我两丈远、正如毒蛇一般注视着我的皖北谭家第一高手谭玉碎,只是咒骂之余她偷偷地打量我,目光又惊又疑。
    “谭先生,做个交易如何?”“凭什么?”谭玉碎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动,那满是皱纹的丑脸上也看不出半丝表情,可他眼珠却是一缩。
    “当然是我手中的醉芙蓉岳幽影岳姑娘啦。”当我认出谭玉碎之后,那妇人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了,江湖盛传谭玉碎苦恋岳幽影,而岳幽影的形象正与眼前这个风骚女子十分吻合。

    只是听说岳幽影虽然利用谭玉碎爱她之心做了很多大事,也赚了不少银两,却依旧与谭若即若离,两人关系十分微妙。此时看来,两人若是站在一起,还真如鲜花牛粪一般,也怪不得岳幽影对谭玉碎看不上眼。可眼下我还要利用一下他俩的关系,刀上稍稍去了点力,岳幽影便立刻配合地喊道:“谭大哥,你、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这种凄凄惨惨的嚎叫岂能打动素有冷血之称的谭玉碎呢?
    果然听谭玉碎眯起毒蛇一般的细眼冷笑道:“笑话,你是什么东西,跟我谈条件!不过,看你小子还算有种,乖乖放了岳姑娘,再把高君候交出来,我给你一条生路!”
    妈的,这老小子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惹火了老子,老子一刀劈了你!我心中暗骂,凝神细查,那群乞儿早就跑没了影,周围静悄悄地似乎并没有其他人了。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罢了,烂命一条,送给谭先生也无妨,当然,岳姑娘可要陪着我们一起上天堂下地狱喽!”
    我淡淡道:“可惜呀可叹,江湖上传言谭先生对岳姑娘如何如何,原来都是一片虚情假意。也难怪,岳姑娘虽然生得花容月貌,可这母老虎的脾气恐怕谁也……”我话还没说完,岳幽影已经心领神会,“谭大哥,妹子知错了,”她的声音又濡又腻:“其实妹子心里一直暗暗喜欢大哥的,只是……只是……”她骤然改变态度,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是谭先生口拙,岳姑娘又是个女儿家,怎好把自己的心意轻易说出口。”我接口道:“眼下正是谭先生你表明心迹的大好时机,岳姑娘断不会因为你放走了我等而轻看你,只能更敬重你,更明白你爱她之心呀!”
    我说一句,岳幽影就连忙点头说一句:“是”。

    谭玉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冷笑道:“一派胡言!谭某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心迹表白了多少次,可这贱人心中可有一丝感动!我心早冷了。今日正好,我虽不忍心杀她,可你要杀她,谭某也不会阻拦,就此断了情根。不过,幽影你放心,你死之后,我会把这几人碎尸万段,替你报仇雪恨!”
    “谭玉碎!你这个王八蛋、……”岳幽影心中一急,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我却微微一笑:“岳姑娘,你冤枉谭先生了。其实谭先生救你之心如火烧火燎一般,他方才一番话只不过是想放松我的警惕罢了,顺便把我的筹码使劲往下压。论起心机来,岳姑娘你比谭先生差远了!哼,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谭先生不知给你挡了多少灾难!”
    岳幽影看看我又看看谭玉碎,似乎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两个男人的心机远远高过自己,她不敢再说话,只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兮兮地望着谭玉碎。
    谭玉碎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没说话,只是目光掠过岳幽影的时候,里面多了些心疼与无奈。我心中暗笑,却肃然道:“不过,谭先生,岳姑娘豺狼心性,实非良偶,在下就替谭先生杀了这贱人!我师兄弟与你决一死战,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呢!”岳幽影此刻也明白过来,自己的小命其实掐在谭玉碎的手里,她冷汗顿时流了下来,我刀上都能感觉到她身子微微发颤,却是黛眉攒动,腻声道:“谭大哥,若你救得幽影一命,幽影、幽影就……就把身子给大哥………,不不不,从今以后,幽影就一心一意跟随大哥,其它男人幽影都、都不理会了好不好?”
    “且慢!”谭玉碎低喝一声,脸上阴晴不定,半响才道:“幽影,不是我信不过你,也不是我不爱你,你知道慕容先生的规定凡是叛帮通敌者,诛其全家,你我或能逃脱,可我谭家上下几十口人必受我连累,我谭玉碎岂不成了家族的罪人!你且先去,待我杀了这般小人之后追随你于地下。”
    “玉碎!”岳幽影听谭玉碎真有死意,六神无主之下竟口不择言:“幽影出来之时,并未通报任何人,你我不说,慕容先生怎会知道?你若信不过我,我对弥勒发誓!”她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将血滴弹向半空,誓道:“弟子岳幽影甘愿嫁给谭郎玉碎为妻,终生不离不弃,若违此誓,愿受万蛇之噬!”
    “就是你贪功!”谭玉碎埋怨了一句,眼中却露一丝喜悦和激动,然后冷冷对我道:“小子,算你走运,老子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人了,你们放了幽影,赶快给我滚蛋,免得我变了主意!若是我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老子就在江南大开杀戒,让你们知道,他们都是因为你们多嘴才送了命的。”“这一点倒请谭先生放心。不过,”我微微一笑道:“谭先生是欺我年轻不知江湖险恶吗?”
    谭玉碎一直压抑住的表情此刻却有了松动,他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又看了看风大虾,道:“虽然你涂黑了自己的脸,可我昨天绝对没看到你,听说高君候秘密收了两个弟子,想来就是你和旁边那小子吧,真是名师出高徒呀!”
    他话里并没有揄挪的味道,倒是隐约有种棋逢对手的快意:“高君候看来真是伤得不轻啊!否则,怎么会让你们这两个小鬼出来自作主张!?”

    “是呀,萧先生的离别钩实在是出神入化,老夫不是他的对手。”
    我身后传来高君候中正淳和的声音,那声音里竟听不出他内力受损的一丝痕迹:“难道他方才受伤的模样竟是装出来的?”
    我脑海中竟闪出了这般念头,虽然我很快就明白那不过是高君候强运内力制造出来的假象,可我还是忍不住偷偷投去关注的一瞥,在我的眼角余光中,高君候依旧一脸病容,可那对眸子中却不时闪动着凛冽的目光,让人觉得即便他受了伤,也绝对不能全力搏杀眼前的敌人。
    谭玉碎面色微微一变,沉吟不语。我催动刀气,那岳幽影心肝欲裂,越发冷汗淋漓,偏偏又说不出话来,只得幽怨地乞望着谭玉碎。
    谭玉碎长叹一声,一咬牙道:“既然高帮主在,且信你们一回!四下城门都有官兵,只有运河码头是漕帮自己守卫,想要出城的话,只有运河一条路。”
    我暗呼一声侥幸,好在没一刀杀了岳幽影,此刻她竟成了我们的护身符。而借着谭玉碎对慕容世家包围网的熟悉,我们轻易躲过了许多明岗暗哨,终于来到了码头。

    “这艘船就是你们的了,你们该放了岳姑娘吧!”谭玉碎一口气杀了四个前一刻还和他寒暄的漕帮弟子,然后冷冷地道。
    “谭先生此言差矣!”我一句话几乎让他立刻翻脸,不过他马上就哭笑不得起来。
    “岳姑娘已经是谭夫人了,你怎么也要换个称呼吧!”我一边笑道,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料药丸塞进了岳幽影的嘴里:“谭先生不必紧张,这并不是毒药,只是一粒销魂丹罢了。只是一刻之内不能阴阳交合的话,尊夫人可就要变成花痴了,谭先生想必不会假他人之手吧……”
    谭玉碎恨恨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留个姓名,也好让谭某知道究竟败在哪位高人手里?”
    我却站在船头微微一笑,待船行远了,才悠悠道:“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第七章

    船甫出镇江,高君候就再也支持不住了,喷了一大口鲜血之后便倒在船舱里。正在摇橹的风大虾听到舱里有动静,进来一看,忙向我讨主意。
    “高长老的伤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我安慰他道,这一晚的功夫我已经折服了他,听我这么说,他才安静下来。“我是来请援兵的,公孙总管和司马长老还在等我的消息。万一他们等不到我的消息,贸然闯进镇江城,就正落在慕容世家的陷阱里了。可眼下高长老也……”我故意把话说了一半便打住了,叹了口气。
    风大虾脸上果然露出了内疚的表情:“那,那该怎么办呢,王大哥?”
    其实我并不为公孙且、司马长空他们担心。慕容世家虽然蠃了这头一场,可其中至少一半原因是因为同盟会过于轻敌,论实力,同盟会仍在慕容世家之上。若是公孙他们真的一头闯进包围圈,就活该自己送死,正好平衡两家的实力。唯一让我有些挂念的竟然是李岐山,或许十二连环坞一直是我内心一个未解之结吧!

    不过眼下还要在风大虾和许诩眼前做足了戏分:“风兄弟,方才没来得及询问高长老,我们朱雀集团的副指挥、快马堂大当家‘马王’赫伯权赫大侠带着几个弟子前来通告应天失利一事,不知风兄弟知道不知道此事?”
    风大虾尴尬地摇了摇头,道:“王大哥,我不是排帮的人,排帮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一切等师父他老人家醒了之后问他吧!”
    排帮帮主的弟子竟然不是排帮中人,这还真有些蹊跷,记起方才潭玉碎说我和风大虾乃是高君候的秘密弟子,我心中一动,莫非是高君候并不看好排帮乃至同盟会的前景,给自己留了后路不成?而高君候收秘密弟子定是一件隐秘之事,却弄得连慕容世家都知道,显然排帮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可朱雀集团那边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那你师兄呢?”
    风大虾说他大师兄战死了,而二师兄和与他同为秘密弟子的三师兄则尚在九江:“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又联系不上排帮,高长老的伤又重,若是返回龙潭下蜀的话,或许连高长老的命也送了,依我看,眼下还是返回杭州同盟会总舵救治高长老是唯一可行之路。”

    风大虾却意外地摇了摇头:“王大哥,师父教导过我们,凡是以他人为先,若就这样放弃朱雀集团的话,师父知道了会打死我的!不如我们就近找一户人家住下,请这两位姐姐照顾我师父,小弟和大哥走一趟,去给公孙大侠报信去!”
    放屁!全是他XX的穷酸教育!我差点骂出声来,可内心却蓦地生出一丝感动,自己何尝不是为报师恩就一脚踏进了这茫茫江湖,话到嘴边已然变成了一声称赞:“好!高长老有徒若斯,足见前辈的高风亮节!”
    想既然风大虾这么说,而我若是想继续混迹在同盟会的话,也真的要再走上一趟镇江了,转眼望着解雨,她眼中射出万道柔情,似乎在说不管怎样,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惧,心中顿生出主意来。
    “风兄弟,还是你留下来照顾高长老,李许两位师妹毕竟是女儿家,不太方便。”他还想争辩,被我拦住,说了句你师父要紧,他才悻悻坐下。
    看风大虾丝毫没有被今晚凶险的战事所吓倒,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少年,想起了当年自己是如何背着师父,用尚未熟练的赌术橫扫了江东几大赌坊,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想起潭玉碎和岳幽影或许日后用的着,我叮嘱风大虾不要泄了这两人的底,又编了一套说辞好日后用来解释我们是如何逃出镇江的,之后便在镇江城外不远处靠了岸,带着解雨、许诩告别了高君候师徒,踏上了西去的路途。
    还好老大爷并没有完全抛弃同盟会,就在离上岸没过一个时辰,我就在官道上发现了向南疾行的公孙且、司马长空一行人。

    原来公孙和李岐山都看破了慕容万代的企图,只是公孙和司马都不相信同盟会已在镇江完败,就派出了几人进城打探消息,大部人马留在城外以防万一。可那几人却是有去无回,公孙且这才知道镇江战事已糜烂,立刻下决心放弃镇江南撤苏州。
    待听我说排帮在镇江的人马已经全军覆没,高君侯也受了重伤,饶是他们有思想准备,依旧听得面面相觑,久久没人言语。
    同盟会和慕容世家争霸战的初战就这样以慕容世家的大获全胜而告终了。其实从死伤人数来看,同盟会死三百三十余人,重要干部十七人,其中包括燕子门门主张秀卿和排帮一位堂主及镇江分舵舵主,另有赫伯权失踪。
    而慕容世家也阵亡了近三百人,其中不仅有一百多人是它的精锐铁骑,也有像李子胡这样的名人录上的高手,二家都损失惨重,但慕容世家虽然放弃了福临镖局在苏杭甬的三处分行,却牢牢掌握住了镇江、应天两处战略要地,从战略意义上来说,慕容世家的初战目标已经完全实现了。

    当然,这是我回到苏州之后,从同盟会弟子嘴里得到的零星情报中拼凑分析出来的,同盟会在应天与镇江的失利内幕被严格的控制了下来,我因为参加了应天一役而被告知要保守秘密,因而对我来说,镇江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成了一个谜。
    或许是怕慕容世家趁隙取了苏常,同盟会的高层与江南各大派的掌门都齐聚在这里,接连几天在秦楼开会,虽然内容不得而知,可毕竟把局势稳了下来。

    同盟会藏身的燕园依旧人声鼎沸,只是已经不是那些熟悉的面孔,江南众门派组成的朱雀集团此次阵亡九十余人,人手几乎折损了四分之一,因为接近年底的武林茶话会,江南各门派只零星抽调上来十几个人,其余的都是大江盟的弟子。
    “真是惨败呀”李岐山望着园子里的那块空地上翻腾滚打的大江盟弟子喃喃自语,那边在奇门门主赵清扬的大弟子姚鼎之地指挥下,忽聚忽散,却始终呈无误梅花之数,孔子云:“不教人战,是谓弃之”,江南不是没有人材,像这个姚鼎之,武功虽不高,可精通战阵,同盟会为何早不用他呢?”
    李岐山虽然是个阴司秀才,可他的确是个聪明的读书人,毕竟十二连环坞的智囊不是白叫的。不过,我倒不是为了同盟会的失利而郁闷,因为大江盟把所有的采购都包了下来,我和李岐山都失去了外出的机会,与竹园近在咫尺,却无法与自己的妻妾相见,心中自是憋着一股怨气。

    久没露面的司马长空今日却出现在燕园,他脸上的沮丧全然不见了,神采飞扬地似乎是同盟会打了胜仗一般,而身后的那个瘦小少年,正是风大虾。
    风大虾一眼就看见了亭子里的我,蹦跳着从司马长空身后跑到我近前,深施了一礼道:“王大哥,咱们又见面了。师父他老人家经过齐盟主的救治,已然大好了,他因为有事要离开苏州,就让我务必前来谢谢王大哥。”
    高君侯的这个神秘弟子终于公开化了这是高有意为之还是不得已而为之,眼下的我还不清楚,不过看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的心情也舒畅起来。而他趁司马长空和李歧山不注意给我使了个眼色,也让我明白一切都是按原来准备好的说辞来解释的。
    司马长空笑着对我和李歧山道:“高长老对王老弟赞不绝口,而公孙长老则极力举荐王先生,说是同盟会少有的智勇双全之士,你们王氏双杰这几天可是在同盟高层扩大会议上大大地露了一回脸,就连齐盟主对你们都很感兴趣,若不是因为还有要务在身,就召见你们了。”
    朱雀集团虽然败的窝囊,可责任并不全在司马长空身上,倒是情报有误是主要的原因之一,相比较高君侯的完败,他在李歧山建议下的两次反攻更显难能可贵。而大败之下,齐放很可能采取了安抚政策,加之大放异彩的“王门双杰”又是自己的属下,司马的心情变好也就不奇怪了。

    风大虾说了几句就告辞了,临行前他交给我一个锦囊,说是师傅的谢礼,我掐了一下,里面轻轻薄薄的似乎是银票,正想把它打开,风大虾眼睛微微一眯,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笑了句:“高长老也太客气了”便把锦囊揣进了怀里。
    送走依依不舍的风大虾,司马长空招呼我和李歧山进了他的客厅。
    “应天一役,我就明白,江湖争霸绝不是武林茶话会,大家派几个代表上去比试一下就完事儿了,江湖争霸,既重武功,亦重智谋,二者缺一不可,好在我朱雀集团有你们兄弟呀!”
    司马长空不说是同盟会却只说是朱雀集团,让我知道他笑容下隐藏着的野心。他自然不会和已经取得同盟会实际主导权的大江盟一较短长,但和刚与大江盟合并的高君侯互别苗头,为自己取得更大的利益倒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这就是不自量力的典型吧,我心中暗叹。听司马长空接着说:“这三天的会议,大家已达成了共识,目前同盟会这种松散的结盟方式在对付像慕容世家这样穷凶极恶的敌人的时候,就显然力不从心。齐盟主和长老会已经考虑重组同盟会,以便集中力量,打赢这场战争。我已经向齐盟主推荐了两位,请他在重组过程中能让你们兄弟二人尽展才能。”
    “多谢司马长老的提携,不过我们兄弟还是在您这里最舒畅,因为您心胸大度,勇于纳言,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明主呀!”

    李岐山果然是老于世故,一番话说得司马长空眉开眼笑:“其实我也舍不得先生,只是此番重组干系重大,对今后各自发展都有极大的影响。”他停了一下,才接着道:“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以同盟会的实力,若是精心准备的话,慕容世家注定要被灭亡,届时同盟会就将一统中原武林。若是我们互相支持配合,在同盟会里就会有很大的发言权。到那时……”他微微一笑,住口不再说下去了。
    我心中鄙夷地叹息一声,想来李岐山也是如此,可两个人却同时说道:“愿听司马长空差遣!”
    “好!”司马长空鹰眉一扬,笑着对李岐山道:“王先生,公孙长老也很看中你,要调你与他一同草拟重组的章程。”又转头对我道:“王老弟,长老会对你十分重视,给你安排了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镇江失守后,常州、无锡则成为了两家新的争夺焦点,好在这两地本是大江盟的传统势力范围,只是离同盟会的总舵杭州远了些,许多重要补给需要从苏州供给,但苏州却并不在同盟会的控制之下。你知道王动吧?”
    “是春水剑派的那个王动吗?”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我不禁既惊讶又好笑。
    司马长空迟疑了一下,才道:“告诉你们兄弟也无妨,至少在宋思死之前,王动还不是春水剑派的弟子,而且他身负轻功绝学“幽冥步”,十有八九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鬼影子任独行的门人。此人官商两界都有深厚背景,苏州名义上是鲁卫的天下,可真正说得算的很可能是王动。他祖籍扬州,与慕容千秋相熟,虽然目前看不出他支持慕容世家的迹象,但不可不防。况且他最近连收了铁平生和马鸣两个江湖高手,意图甚是可疑。长老会命你接近王动,伺机打探他的动向!”
    末了他道:“王动为人极是机警,所以这项任务听着容易,实际上甚是艰险!只是他最近似乎在扬州老家,你正可利用这段时间在苏州安定下来。”
    “是……这样呀!”听到和自己所料相差无几的任务,我不禁啼笑皆非,自己与自己结交,自己打探自己的情报,这任务真是有够艰巨的了!
    “可为什么是我呀!”我心中还有一丝疑念,虽然这面具栩栩如生,可别让有心人看出了破绽。

    “和王动结交,此人既要能文又要能武,这样的人才同盟会数来数去也没几个,宫难倒合适,可王动会把情报告诉他们吗?老弟是个江湖上的生面孔,不至于引起他的戒心。”
    司马长空拍拍我的肩膀,笑道“别担心,此项任务虽然艰巨,可不会有生命危险,除非万不得已,王动轻易不杀人,最多送你报官。刺探情报又不是什么死罪,同盟会财势雄厚,定会把你营救出来。”
    我心中一懔,同盟会对我的行动方式看来倒是下了一番功夫去研究呀!只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换了另一个身份后,大明法律对我的约束已经越来越小了。
    “那……总该有个身份掩护我吧!”我也想趁机刺探一下同盟会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你眼下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掩护!”司马长空的目光掠过窗外,不远处的亭子里解雨和许诩正在练剑,他话题一转,“老弟实在是风流得紧,竟然一箭双雕,听说燕子门这双姝对老弟倾心的紧呀,连李姑娘都改口叫你相公了。不过这样更好,一个落第不中的武生带着自己的妻妾在苏州暂居苦读,准备下一届的武举考试,这的确实很合情合理的背景。”
    他把话题转回来道:“你们王家家道殷实,你就经常出入妓院酒楼,自然就不会放过秦楼这个销金窟了……不用苦着脸,人要高尚不容易,可堕落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何况同盟会就是你取之不尽的财源。这是一千两银子,租间房间,然后好好把自己打扮一下吧!”

    李岐山趁收拾行礼的机会叫住了我。
    离别让这两个原本因为利益而走在一起的人竟然都有些怅然,不过想到秦桧也有三个朋友,我心中便释然,毕竟和李岐山一同出生入死过,而他似乎也不像传言和他那张脸所表现的那么冷酷和阴险。
    李岐山斟词酌句道:“王动,十二连环坞曾把他列为当今武林年轻一代的头号人物,对他的评价甚至还在謪仙魏柔之上。更可怕的是此子为人处事随心所欲,甚少理会那些江湖上的臭规矩,你要加倍小心。”见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阴沉着脸:“我不是担心你,而是担心你坏了我的大事。”看他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我忍不住心中好笑,不过他的态度却让我问出了埋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李兄,我也爱财,可像你爱到这般不要命的地步世上还真少见,钱对你那么重要吗?”
    “因为恶梦还没有降临到你的头上!”李岐山目光有一丝恍惚,之后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我不能让我的仇人逍遥法外,所以,我需要钱!”我一怔:“江湖不是有传言,你已经血刃仇人全家了吗?你这‘阴司秀才’的名号也是从那时候叫响的呀!”
    “嘿嘿,这只不过是我用来麻痹仇家的!”李岐山冷笑道:“所以,请你务必要保重,我不想我的仇人带着满身的罪恶却安详的死去!”

    第八章

    “要我们监视……王动?”
    解雨实在是压抑不住心中那种荒诞不经的感觉。背过身去嚏哧笑了起来。
    “奸笑吗?”许诩莫名其妙地问道。
    “奸笑吗?当然……不是啦。我只是是高兴而已。这么说我们就不用住在燕园了。也总算不用天天面对大江盟那群无聊的弟子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解雨真不愧是演戏高手。
    “现在,我就是浙南的风流财主王谡;你,就是我的小老婆;许诩是陪嫁丫鬟。咱们身怀一千两银子的巨款。在苏州,准备渡过快乐无忧的三年。哈哈。我真是很向住这种生活呀,不过,总要先安个家吧。我来看看,花枝巷竹园。王动这小子还真有钱那,这花枝巷可是苏州的高尚住宅区地价很贵呦,怎么样。它隔壁,对门,背后有没有适合咱们住的地方?”
    两女听到我安排的身分。似乎都有一些不满。不过,这不满看来还在可以控制的范畴。固为解雨突然神秘地一笑。而许诩的注意力很快被南浩街上的繁华所吸引了。
    “相公。咱们在这儿开个店好不好?”
    “去去去,你什么也不会做。最后还得无瑕来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小声道。抬眼却看见了南元子那魁梧的身躯。一想。可不是么,转眼十月已经到了。
    “南六哥回来了。”解雨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南元子,惊喜地道:“对呀,我可以和南大哥学两手呀!”
    “你这不是抢南大哥饭碗吗?”
    “那……我跟南嫂子学!”解雨噘着小嘴道。

    看解雨似乎很认真的样子,我心中忽然楞了一下,她为什么突然想学起厨艺来了?在唐门她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宝贝大小姐呀,就连闯荡江湖的时候他哥哥唐三藏都替她预备好了大票的银两,这娇宠惯了的丫头怎么改了性子了?难道……就是因为我喜欢美食的缘故吗?
    “好!”我心念电转,开一个店对我这个双重身份之人的诸般好处顿时闪现在我脑海中,无暇、萧潇她们可以假借吃饭为由与我接触,而我也可以借口竹圆的少奶奶们需要我店中的美食而出入竹圆。而日后有个营生,也好让她们打发些空闲时间。
    “真的?”解雨喜出望外“做什么好呢?担担面,鸳鸯锅子……”
    “那还不如干脆在大门上贴块牌子,上书:本店提供上好川中美食,有蜀中唐门唐大小姐亲自主理……”“知、道、啦!”解雨顿时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擂了我一粉拳:“那、那做什么呀?”“先别管做什么?看看南浩街上有没有铺子要出兑。”“是真的,不行,就让大江盟出面替我买下一间店面,也算少爷我这十天辛苦的酬劳。”

    不过我的运气还真好,就在南元子隔壁的那家卖生煎包子的“老包包子铺”要出兑了,原因竟是南元子的番瓜团子、鸭血羹实在是太好吃了,客人都在老三味吃得饱饱,再没有食欲来光顾老包包子铺了。我甚至只用了五十两银子就把铺子兑到了手,那老板老包还千恩万谢的。“好了,小诩,回来吧!”我招呼正在远处一个卖女儿家饰品的货摊上流连的许诩,她头上戴满了廉价的珠宝首饰,听我喊她,才恋恋不舍地从摊子上回来,笑道:“少爷,你给我的二十两银子我还没用完呢!”
    “这花花绿绿的都是些什么呀?”我皱眉道:“小诩,给你的银子是让你打扮一下,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什么?”
    “就是……打扮喽。”许诩怯怯地道。
    我不再言语,看来燕子门也和其它大多数的江南门派一样,日子过得并不宽裕。给解雨施了个眼色,示意她带许诩去买几件象样的衣服饰品,自己却走进了隔壁南元子的老三味。老三味里就像以往一样人头攒动。“客官您来点什么?”柜台后的老南憨憨地问道,就像我第一次遇到他那样,他手脚并没有停下,麻利地兜了一勺滚烫的鸡汤浇在了馄饨上。“老样子。”南元子显然听出了我刻意没有改变的声音,微微一怔,看了我一眼,道:“鸭血羹,番团子?”“你记得我?”“怎么不记得?太太那天还赏了一吊钱呢!”南元子微微一笑:“王公子您后院请,鸭血羹和番瓜团子这就给您送去。”不一会儿,就见南元子一边就着围裙擦着手一边进了后院,后院只五六个客人,见到南元子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久仰南浩街南元子南大哥的大名,今日有缘想见,三生有幸!在下浙南王谡,乃是一落第武生,无颜回乡,想暂居此地预备下次科考。正巧南兄老三味隔壁老包包子铺出兑,在下便兑了下来作些营生,故而特来拜会南兄。”“喔,是这样呀!王公子请——”
    南元子刚把我让进了屋子,就憨笑道:“老弟,你在搞什么把戏?”我把前前后后的经过说了一遍,说为了弄清十二连环坞覆灭的真相我打入了同盟会,却瞒下了我的真实目的和李岐山的身份。等听到我要自己监视自己的时候,南元子也忍不住莞尔笑道:“你胆子也忒大了,这江湖争霸岂是儿戏!一个弄不好,小心同盟会和慕容世家两家追杀你!再说,你这么在意十二连环坞,或许会让玉姑娘心里感到压力的。”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看来南元子憨厚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细腻的心:“知道了,不会太过火的。”
    我笑道:“现在关键是怎么把这铺子开起来。”
    南元子想了一会儿道:“这却不难。南浩街上多的是各地风味小吃,你新开张的店面若也想经营这类东西的话,不太容易招揽到客人,而且让无暇解雨那般丫头去摆弄鸡毛鸭毛,生鱼海鲜的,恐怕也不成样子。不若你开家茶寮,这街上倒是没有哩,而且即干净又文雅。”
    “好,就依你!”赚不赚钱是小事,可真的把我女人弄得一身鸡毛鸭血我可受不了。南元子又指点了我一番做茶寮的注意事项,末了他笑眯眯地道:“你找这儿倒是对极了。老包包子铺的身后就是老鲁的宅子,他们两口子没儿没女的,住那么大的房子该空得很吧!”

    就这样把一切都搞定了,用银子开道,没用两天功夫,天茖茶楼就粉饰一新,老板娘自然是解雨,账房自然是许诩,又雇了煮茶的大师傅外加两个跑堂伙计。四个服侍客人的丫头,茶楼就似模似样地开张了。
    “司马长老,这人是谁?”在离天茖茶楼不远处的一做酒楼的包间里,我望着与司马长空一道前来的一个中年男子问道。其实这汉子的面孔我再熟悉不过了,有段时间我甚至天天和他见面。李农,鲁卫的副手,竟然是大江盟的卧底!
    怪不得大江盟能有那么多人偷偷潜入苏州,原来并不全是那个偷梁换柱的计策好,李农在苏州的配合恐怕也是重要原因吧!这个吃里爬外的混账东西!我心里刚暗骂了一句,却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王谡身份,再看李农就不那么可厌了。
    “这位是李农李兄,苏州巡检司副总巡检,也就是鲁卫的副手,以后他和你单线联系。”司马长空介绍道。同盟会肯把这么机密的探子对我公开,显然我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然后司马长空翻起了我的账单:“喂,老弟,我是让你去秦楼接近王动,你在南浩街开茶楼做什么?”
    “弟子略一打听就知道,王动在苏州没有多少朋友,可老三味的南元子就是其中之一,天茖茶楼就开在老三味的隔壁,或许王动走的口渴了,上去喝喝茶也不一定——”
    “那,这茶要十两银子一两?这不是比金子还贵吗?还有,你租的这是金銮殿呀,一年要一百五十两银子!?”
    “王动是个富家公子哥儿,弟子总不能用一两银子一担的粗茶招呼他吧;至于租得那间屋子,他的主人可是这位李先生的顶头上司鲁卫,听说王动与鲁卫两家走动的很频繁,他就是要一千五百两我也得给他呀!”
    “住在鲁卫家,不怕他看出破绽呀?”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刚说了一半,李农便接过了话头:“司马长老,王兄言之有理,而且有这么一个茶楼,我也方便和他联系,只是鲁卫确实明察,王兄还要多加小心。”

    回到鲁家,终于见到我久违的女人们。萧潇和王家三女满脸俱是相思,玲珑姐妹更是扑进了我的怀里,全然不顾鲁卫和南元子惊诧的目光。无暇哽咽道:“相公这一去,也没个音信,姐妹们担惊受怕,如坐针毡,日不能思,夜不能寐。真真是度日如年……”
    “支颐不语相思坐,料得侬心似我心……”听到这赤裸裸的心声,我心中一阵爱怜,紧搂着玲珑姐妹,凝望着无暇,萧潇柔声道,一句话更使得四女泣声一片。
    “老头子,你闲着没事儿干呀,去帮我腌梅干菜去!还有小南子,老三味的客人不用你招呼吗?仔细你家老二回家跟你算帐,快回铺子去!”屋外响起了鲁大嫂的声音。

    屋子清静了,我半偎在塌上,望着沐浴在夕阳里的四个绝代佳人。十几天没见,萧潇和玲珑越发楚楚可怜,而无瑕的脸瘦了一圈后却显得她孕中的身子越发臀丰乳高。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真是相思最苦。千万句柔情话语不知从何说起,却化成了一句:“六娘好吗?”
    玲珑“噗哧”一生轻笑,萧潇捂住了小嘴,笑还不敢笑出声来,无暇也是莞尔一笑,四女想来从没看过我口拙的时候,一时间我眼前闪动着四张犁花带雨的笑颜。
    “相公真是孝顺呢,先问的就是干娘,干娘若是知道了,定要开心死了。”王玲笑道。
    “百善孝为先,”我一伸猿臂将她搂在怀里:“玲儿,记得你叫我什么?爹爹!我的乖女儿,你怎么孝敬我呀?”片刻间我就恢复了浪子本色,在玉玲耳边小声调笑道。
    玉玲脸颊顿时飞起了一抹陀红,她是想起了和我欢好是它放浪的叫声。扭捏的清瞥了一眼房门窗外,房门早已紧闭,透过竹帘窗外竹影婆娑,窗内一株合欢枝叶相缠,宛如交合一般。“回家吧……”玉玲小手轻轻抚着我的胸膛细声道。
    “主子怕是还要把天茖茶楼安顿好,过几日才会回竹园吧!”萧潇抿嘴笑道,她飞快的望了一眼玉家三女,试了试炭炉上烧得热水温度,注了满满一大盆热水扯下两条毛巾走到塌前,把毛巾浸湿拧干,递给了玲珑姐妹,笑道:“去,还不快给也擦擦脸。”

    玉玲,玉珑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玉玲将毛巾盖在我脸上,温柔的替我擦拭起来,却伏在我耳边小声道:“相公,奴是不是太笨了,就连服侍相公的事情都要萧潇姐提……”
    “你萧潇姐跟你相公七年了……”我含糊道,七年的朝夕相处,让她几乎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分开越久,越发现我实在离不开她。该是玉珑解开了我袍子的腰带,另一条热毛巾将我的胳膊,手,胸前擦得干干净净,就连指甲缝都不放过。而不知是萧潇还是无暇脱去我足上的薄底黑皮靴,把我的脚浸在了滚烫的热水中。“喔……”一双温柔的玉手掐捏着我的足背足底,恰到好处的力道让我舒坦的哼出来:“无瑕,你学的真快呀!”我赞道。“萧潇姐,让……让我来吧”耳边传来玉玲羞涩的声音。
    我刚想揭开覆在我脸上的那条毛巾,手却不知被谁给按住了。一只细嫩的小手溜进了我的小衣,轻轻握住了我已经涨大的分身。而同时“嘶啦”一声轻响之后,我的分身似乎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中。
    不过那种微凉的感觉仅仅存在了不足一息,一条温热滑腻灵动的香舌便把温暖送了过来,从独角龙王如伞的巨大角冠到布满龙纹的粗壮龙身,每一寸都留下了那条丁香妙舌的洗礼。“小玲儿,我的乖女儿~”我快乐的呻吟着,让伏在我左腿上的玉玲越发忘情,娇小的身子扭来扭去,我都能感觉到她胸前的那对凸起快速地鼓胀起来。

    “珑儿……也要吗~”玉珑腻人的声音刚传到我耳朵里,我胯下双丸就被她含进了嘴里,香舌轻轻的把双丸推来推去,独角龙王愈发怒目圆睁,腿也不由自主的崩直起来。无瑕轻呼了一声,我这才想起来我的脚还在水盆里,骤然带出的水珠定是撒了无瑕一身,刚想问一句,萧潇轻轻的跪在我的头边,将毛巾揭开一半,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扑鼻而来,一只坚挺的乳珠霎时间堵在那我的嘴边。
    “君子不吃嗟来之食……”其实这话在我喉间已经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呓语,而我张嘴的目的似乎只是想把那粒乳珠吸进嘴里,清拢慢捻抹复挑,重勾急舔吸复咬,不禁那乳珠已肿胀成了一粒巨大的葡萄,就连萧潇的身子都瘫软在我身上,那只丰挺的玉乳紧紧地压在我的脸上,一连串“嗯……喔……”的呻吟声也让整个屋子的气氛变得愈发淫靡起来。“都……干净了~”玉玲喃喃道,她该是给妹妹使了个眼色,玉珑吐出了我的双丸,只听“淅唆”的脱衣声,该是玉珑帮姐姐把小衣脱去了。
    玉玲轻灵地一翻身,独角龙王已经顶着了一处柔软温湿的所在,那里藏着的淫靡之花已经盛开,龙吻已经感觉到了那花中泌出的丝丝花蜜,只是花径孤独了十几天,倍觉紧小,玉玲身子轻颤,上下耸动了几遍,才把那独角龙王纳入了一半。

    “呜……”玉玲娇慵地哼了一声,趴在了我的身上,似乎这一下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而我的一只脚此时也被揣进了无暇那温暖的怀抱,随着我独角龙王的冲刺,那脚趾也在无暇胸前上上下下的,直把一只乳珠拨弄的异常挺硬。
    玉玲似乎把这十几天攒下的花蜜都泌了出来,那丝丝爱液让甬道异常地滑腻,随着我的动作,从身下清晰地传来“滋咕滋咕”的响声,和着玉玲细若萧管的呻吟,就像是一味极品的春药,让我欲兴愈加勃发。
    “主子~”萧潇的轻呼让我发觉我不仅下半身用着力,嘴里也似乎跟着使劲,牙关松开,扶起萧潇,一把扯去脸上的毛巾,眼前萧潇白皙的乳上已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印。“真让我心痛呀”!嘴上说着爱怜的话语,可手却拽住了她另一只乳上那熠熠生辉的钻石乳环,轻轻扯动,那只桃子似的玉乳就渐渐变形,成了玉笋一般。萧潇的眼中闪过一丝被虐的渴望,而掐捏着我脚的那双玉手也突然间顿了一下,越过衣着凌乱伏在我身上的玉玲,我看到无暇的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同样的渴望。“珑儿,让你姐姐飞上天吧!”我收回让无暇羞红了双颊的目光,也收回了放在萧潇胸前肆虐的那只魔手。双手搂住玉玲结实的玉臀,将雪腻股肉使劲向外分,玉珑便听话的吮了吮手指,然后那只手指便没在了她孪生姐姐的雪臀中。
    “啊~”已经在高潮边缘的玉玲立刻崩溃了,随着那声高亢的淫叫,她娥眉紧蹙,身子突然使劲压住我,花房开始剧烈的收缩,一下两下,一张一缩地好十几个来回,她蹦紧的身体才软了下来,那额头鼻侧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无暇的目光完全凝住了,如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应该正好可以看到那朵淫靡之花惊心动魄的悸动和依旧龙精虎猛仿佛披上一层亮银铠的巨大分身。她是如此的专注,以至没有察觉我好色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身上的那件蜜合色的夹袄半敞着,那葱绿色的湖丝抹胸被我的脚趾扯下了一小半,露出了一片白腻的酥胸。我看着心动,也不放开玉玲,唤了一声:“无暇。”
    无暇一惊,才发觉方才自己的失态已全然落在了我的眼中,顿时窘得连耳根子都红了,再看我示意她上榻上来,更是手足无措,直到我又唤了她一声,她才扭捏地爬上榻来,跪在我的身边。
    我知道尽管她已经多次和萧潇、玲珑一起伺候我,可她还是有些放不开,况且眼下虽是黄昏,可夕阳把屋子照得通亮,更添她的羞涩。而她越感羞涩,身子就越敏感,害得她在床上患得患失,甚至有一次还偷偷问我她是不是个天性淫荡的女人。
    轻轻一拉,竟没把那抹胸拉下来,等萧潇笑着帮无暇把抹胸拽到乳下,我才发现无暇的那对玉乳明显大了两分,那两粒乳尖也由紫红变成了暗红,着手处也不似以前那般结实,却是柔软了许多。
    “好无暇,你坐直了身子让我看看。”我兴奋地道。我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浓浓爱意让原本紧张的心怦怦乱跳的无暇偷偷松了一口气,她略有些骄傲地挺直了身躯。晚霞落在她半裸的身上,形成一副艳异的图画。

    这就是孕中的无暇呀!不知是落日的余辉还是少女般的羞涩染红了她的雪白肌肤,而那条横在胸腹间的葱绿抹胸更添几分粉意。微微隆起的小腹非但没有破坏她的身材,却和那对涨大的玉乳构成了一道优美的曲线。
    眼前的无暇像是少女和母亲的奇异混合体,既青涩又成熟,那种奇异的美丽让我的目光变得异常炽热起来。
    “能听孩子的心跳吗?”我欠起身来,把脸贴在无暇隆起的小腹上。
    “贱妾……不知道……”无暇的脸上是一片羞涩的茫然,她怀玲珑并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年少无知加上整日提心吊胆的,让她并没有精力去体会做母亲的那份快乐。
    萧潇、玉珑都好奇地望着她,就连瘫在我身上的玉玲也把头转了过去。
    “好象有,又好象没有……”从无暇肚子里传来的肠鸣声似乎把一切都掩盖了,饶是我六识通神,也无法分辨出夹杂在这些声音里面的究竟有没有一颗小小心脏的搏动。
    “那……就让我再看看我的宝贝无暇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变化。”我笑谑道,目光不怀好意地从她小腹往下溜去。无暇只是嗔了我一眼,却任由我撩起了她的长裙。我并指如刀划破了她的月白亵裤,露出了万黑丛中的一抹嫣红。那里果然是精湿一片,可与以往却颇为不同,以前无暇花蕊中泌出的汁液虽不比萧潇的朝露花雨那般晶莹剔透,却是清爽怡人,而此番竟是浓腻无比,手指勾抹之间就有如油浸了一般。那花瓣也肥硕了许多,手指一沉,那两瓣花瓣就仿佛合欢花似的收拢起来,把手指裹得紧紧。

    这从未有过的体验刺激着我的欲望,把还在高潮余韵中的玉玲再度推上快乐的顶峰,然后,我拉过无暇,让她缓缓坐在了我的身上。就像迎接尊贵的君王,臣子卑贱地打开了隐秘之门。可独角龙王的角冠还是太过巨大,那两瓣淫肉被挤的几乎变了形,才堪堪接纳了这位尊贵的君王。
    “嘶……”
    无暇的桃源既不是七大名器的重峦叠翠,也不是七大名器中的春水玉壶,可独角龙王只能前进三指,就发现这十几天的功夫无暇的身子真只变化了许多,甬道的四壁似乎是因为充满了汁液而膨胀,把甬道填塞得几乎一点缝隙都没有,独角龙王的每一分前进都仿佛披荆斩棘一般,又紧又暖似乎是到了她的后庭一般,又比后庭多了许多涌动的皱褶和爱液的润滑,直让我舒爽异常,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攀上她俏立的椒乳上。

    无暇的双眼顿时蒙上了一层轻雾,目光便如春水一般轻柔,腰枝轻摆间乳波荡漾,那相思红豆上的小小金环也划出了一道道的弧线,没几下,无暇已是满面潮红,香汗淋漓,细细的呻吟声从她口中不由自主地逸了出来。
    “珑儿、萧潇,扶你姐姐一下。”我看原本体力最好的无暇此刻竟似没了力气,知道怀孕对她的影响已经开始显露出现,却不敢把她压在身下,生怕压坏了她肚子里的胎儿,吩咐一旁呆看的玉珑、萧潇架起已经娇慵无力的无暇,屁股猛筛,只二十多下,无暇就紧闭双眼开始哆嗦起来,阴中如浪涌一般剧烈地收缩,之后一下子瘫在了萧潇、玉珑的怀里。
    无暇花心生出的那阵有如婴儿觅乳般的吸吮酥得几乎让我也缴枪了:“就差那么一点点,想起来就算是重峦叠翠也不过如此吧……”望着从还在微微抽搐的花朵里流出的那几股白浊的汁液,我竟有些出神了。

    第九章

    小别胜新婚,这一场盘肠大战直战到响鼓二更,四女最后都脱了力,而我也破天荒地播撒了两回种子,只是鲁大嫂精心烹制的接风酒菜却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鲁卫和南元子自然是一脸怪笑,倒是鲁大嫂善解人意,只是说少年人要体恤自己的身体。鲁卫老两口无儿无女,本就拿玲珑当女儿看,此时鲁大嫂看我的目光就很有一些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而送走四女的时候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鲁卫说前早解雨和许诩已经回来过了。解雨知道无瑕萧潇她们未了之后。就拖着许诩去了老三味。说是要学学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
    “这丫头机灵着哪!”鲁卫赞道。
    看鲁卫的模样我就知道南元子已经将我这十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此刻有心提醒他道:“老鲁。苏州不是你我想象的那般铜墙铁壁。同盟会和慕容世家都有大批人马藏匿与此,而且……”
    我犹豫了一下。想是不是现在就告诉他李农的真实身分。我真怕他一时火大,找李农算帐,把我的身份给暴露了。可转念一想。身边有这么一个卧底。鲁卫实在太不安生。便道:“而且,你的副手李农是……”
    “是大江盟的人。对吗?”出乎我的预料。鲁卫竟接过了我的话头说出了让我吃惊的话来:“宫府不是吃素的。少林寺虽然是吃素。可也不光是吃青菜豆腐。”
    我皱眉道:“你竟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用他做你的副手呢?”
    “我掐着大江盟的脖子。不给他留点喘气的余地。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生。再说。大江盟好歹是白道中人。虽然买卖私盐有违国法。可人家毕竟也做了不少好事。江南道上这十几年来平静得很,不能不说其中与大江盟有很大的关系。私盐的事情就让盐课提举司那班杂碎去擦心吧。”鲁卫的脸上露出几分狡黠,我不由得心中暗叹了一句:“少林寺能教出这样的弟子来,也是异数。”
    我笑道:“这其中恐怕还不这么简单吧,是不是有些事情你故意透露给李农,好让大江盟提早准备,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呢?”
    鲁卫笑道:“你心里明白就好了,干嘛说得那么明白。”他指着南元子:“你当老南不知道吗?他比你知道的都早呢,可他呢,啥也没说。”南元子却道:“老鲁,以前不说,不等于现在不说,形势不同了,慕容世家占据了镇江之后,定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苏州,你若是不用点霹雳手段的话,苏州真要控制不住了,遭殃的还是百姓。”说着,他冲我笑道:“最大的祸害就是你的那个秦楼!”
    “老南,你是不是看秦楼日进斗金的有点眼红呀!我可是在秦楼发了不少老三味的资料,还图文并茂呢!”顿了一下,我接着道:“不过老南,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钱,要和朋友一起赚的,以前不知道秦楼赚不赚钱,不好意思拉朋友入伙,现在秦楼前途光明,我说话心里也有底。老南你有没有兴趣入股,百分之五的原始股,快赶上白送了喔!”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南元子虽然是朋友,可这朋友得来的稀奇,说起来只是意气之,可这个南浩街上的奇人背后隐藏着的实力着实让我看中,我真的想把和他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想赚钱的话,多开几家老三味就有了。”南元子目光濯濯地望着我:“老弟,你这话可看轻俺老南了。”
    “老南!不是我俗,而是我把你当真朋友看!”我诚恳地道:“古人云“同师为朋,同志为友”,咱们虽不同师,可却是同志。说得好听点,你我老鲁都是淡泊名利之人;说得难听点,我们都是胸无大志之人。你老南一身高超武功却甘居市井,与人无争;老鲁无论武功智能都是捕快界的顶尖人物,若是真想做大官的话,他勾心斗角个几年,恐怕就不会蜗居在苏州。老南你知道盛极而衰的道理,而老鲁他自幼受少林寺佛家思想的熏陶,都明白人生平淡是最真。我也一样呀!完成了师父的遗命,我就该退出江湖,去过餐风饮露,游乎四海之外的神仙生活了。老南你别瞪我,因为现在我还年轻,等我和你一样老了,我也会和你一样疼疼老婆,逗逗孩子,早晨打打拳,中午晒晒太阳,晚上给我儿子讲讲他老子年轻时候的荣光。可这一切都要一个字,钱!”
    南元子顿时笑了起来:“刚说自己淡泊名利,马上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淡泊名利不等于不要名不要利,否则我们怎么生活!你我讨厌的是那种不择手段地去夺取名利的人吧!说起来,你老三味难道没有名,没有利吗?”
    鲁卫笑道:“到底是人家解元公会说,竟讲出这么一大箩筐的道理来。叫我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大家是真朋友,互相帮助,共同致富,那是应该的。”

    就这样把南元子拉下了水。只是听了我的建议,他还是感叹了一回,官商结合实在是件恐怖的事情。
    “老鲁,既然不能杜绝这些江湖人,那就干脆把他们全部赶进秦楼。我去找白同甫,让他用苏州府的名义发下布告,凡是城中居民擅自留宿江湖人等地,一律按私自结社集会论处,没收财产,流徙三年;凡是在此非常时期雇佣护院,保镖,打手等江湖人士的,下人犯法,主人连坐,大批雇佣护院保镖者,需向衙门申报财产来源。凡是住宿别处客栈酒馆的,每日巡检司查他个十回八回,让他不胜其扰,什么也做不成,要么退出苏州,要么住进一天只查一次的秦楼。这几天就让巡检司的弟兄们辛苦一下吧,我出一千两银子犒劳大家,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嘿嘿,我就不信,这回大江盟和慕容世家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解雨许诩回来的时候已是三更十分了。忙碌了一天,可解雨许诩却还是精神头十足,不大的一个天茖茶楼就把二女吸引住了。解雨是新鲜好奇,而许诩虽然武学天分平平,却甚有商人头脑,二人做起事来兴趣盎然。
    说起来也奇怪,别看许诩大字不识几个,可算起帐来又快又准,直让她师父解雨一个劲儿地感叹,想当初我学算数的时候是如何艰难,看来老天也不偏心,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既然你那么喜欢算帐,等日后你主子嫁过来,你就帮着管帐。其实,高帮主给我了一份刀谱,原本是要传给你主子和你的,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我笑道。
    等许诩睡了,解雨才偎在我怀里,边嗅边说这是无暇姐姐留下的,这是萧潇姐姐留下的,她六识敏锐,唐门又是暗器毒药的祖宗,嗅觉最是灵敏,一一指来,竟是丝毫不差,只是那盈盈笑语中却隐约有一丝醋意。
    “这是我的好雨儿留下的。”我撩开自己的小衣,把只穿着亵衣的解雨搂进我赤裸的怀里,让她的处子香气留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就这样相拥睡去。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苏州城果然是鸡飞狗跳,燕圆被抄,慕容世家的一个秘密据点也被连根拔起。就连像沈舟,马力这样的苏州大老都不得不辞退大批的护院。
    各客栈酒家更是苦不堪言,甚至连带着一点江湖气的镖局走镖都不敢再接了,原本陆陆续续从各地赶来的同盟会弟子和不断从苏州渗透的慕容世家门人几乎都还没进城就接到了上峰的命令,让他们各自原路返回待命,就连竹圆周围那些监视我的苍蝇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同盟会和慕容世家在苏州的人手都锐减到了不足三十人,躲在秦楼两座相临的别院里。司马长空和朱雀集团全部撤离了苏州,临行前他特意去了天茗茶楼一趟,说同盟会已经得到李农的消息,此番巡检司大动干戈绝不是只做做样子的事情,同盟会不能与官府为敌,大部人马只好撤离,而且同盟会新人训练不足,天气有逐渐寒冷,明年春天之前恐怕没有能力来攻击镇江,除一部人马加强常州的防御之外,其余的人都撤到福建泉州进行整训。
    又说王动的倾向对战局的发展方向十分重要,让我务必加紧行动,接进王动。

    于是,这几日秦楼便多了一个叫王谡的客人。
    自己变成了客人,才感觉到六娘治理秦楼的手段是多么的高超。扬州自古是烟花繁盛之地,天下闻名,各大妓院早总结出了一整套招呼客人,伺候客人的方法,比之杭州应天苏州都高出一筹,我从十七岁起就走马章台,自然体会颇深,而在秦楼就仿佛回到了听月阁、碧涛台一般,每一个老鸨都八面玲珑;每一个龟奴都态度谦恭;而每一个姑娘都更是含情脉脉,特别是像庄青烟、冀小仙这样的绝色美女也不会因为你只是个把一年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换取一夕欢娱的穷小子而看不起你,来到秦楼,你就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温柔乡里。
    而金满堂里营造出来的气氛也让你觉香今天你就是那个鸿运当头、被赌神看中的幸运小子,你经常地赢,赢得连你自己都忘记了其实你输的远比赢得多。而那些还能保持冷静,有心杀杀庄家的人看到马鸣和温小满的赌技也都收敛起自己的野心。

    这里的一切已经远胜太湖的那个秦楼,看来六娘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才能,或许栗子镇的格局实在太小,到了苏州,她终于可以一展长才。
    “干娘,这是什么地方?”
    我刚把一对姐妹干昏过去,扮成了老鸨模样的六娘就到了。说来也怪,我总记不得六娘的模样,明明才见的面,转头一想她,她脸上就似乎蒙上了一层轻纱,让我想不真切,我知道这很可能是妓家绝学“惑心术”的缘故,不过,六娘不说,我也没问。
    而此刻六娘只是简单易一下容,就似乎与以住颇为不同。不过,我还是立刻认出了她,易容术的最大破绽就是眼睛,像我这般六识敏锐而又相熟的人会从眼睛认出他的本来面目来,而能把眼睛也易容了,普天下似乎也只有唐门一家才能做得到。借着夜色,六娘领着我钻过了假山中,假山中那条小径本是白天姑娘们嬉戏打闹的佳处,而此刻却是人影皆无,六娘走到一座假山旁,突然停下脚步,侧耳细听了一会儿,才俯下身去,抽出一块石头,里面竟是个铜按钮!
    “动儿,你站过来,便劲按一下。”
    我虽然心中狐疑,可依言走了过去,使劲按上了那只铜按钮,把那按钮足足按下去了一寸,按钮突然一松,只听地下传来一声轻微和闷响,路边的一块青石板突然升起,露出一个黑黝黝尺半见方的洞口来。

    “干娘,也亏你能找到这里耶!”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修建这么大的花园的主人定是大富之家,为躲避战火强盗,定然要修密室藏身,只是六娘手中并无图纸,能找到这些密室也算是异数了。顺着台阶钻过洞去,六娘手中已经多了一颗夜明珠,我便随手把洞口关好,才发现青石板上连着两根粗大的弹簧,关上洞口的时候,那两弹簧便被压缩起来,再用青石板底的四只销子将青石板固定好,而那铜按钮就是控制这四只销子的,按钮按下,销子被顶开,弹簧便把青石板弹起,端的设计精巧。
    沿着一人宽的信道曲曲折折地向前走去。信道里虽然没有恼人的蜘蛛网,却有着一股重重的霉味。六娘似乎猜出了我的心事,笑道:“这里也是我才发现的,动儿你是第二知道这暗道的人,只有我一个人收拾,好多地方还来不及动呢!”
    我噢了一声表示了解,走了约莫四十步,那信道竟有了分叉,六娘向右转去,又走了十步,前面出现了一溜台阶,六娘放轻了脚步,沿着台阶上去,洞口虽然也有遮盖,可显然已被人搬开了,上面竟是一间窄窄的暗室。

    这就是夹壁暗室了,虽然和扬州沉园的不同,却也是大同小异。借着夜明珠四下打量了一番,紧靠墙头放着一张短榻,榻上摆着逍遥枕,斜上方的墙壁上钉着一组镂空杂物架,只是上面什么也没有,榻前放着一只春凳,虽然几样家具看去似乎有些年头,可毕竟是黄梨木的,一经擦拭,依旧十分光洁。地面墙壁也与那条地下信道不同,早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只是,多年的训练使我有着极强的方向感,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暗室的位置似乎是在庄青烟的牡丹馆里。
    “……青烟,就让我住一晚吧!”一个男人哀求道,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略一思索,我不由吃了一惊,这男人竟是此刻大江盟在苏州的最高指挥官,齐放的亲弟弟、大江盟鹰击堂堂主齐功!六娘递过来的眼神让我明白她已经知道了齐功和庄青烟的关系,心中忽地一动,在这儿,六娘是不是曾经……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偷偷落在六娘身上。
    “齐爷,您还是回秋山别院吧!贱妾当焚香沐浴,只盼明日早些到来。”庄青烟柔柔地放道,只是她的声音就似我第一次听到紫烟声音那般销魂蚀骨,饶是我心坚似铁,也微微一荡。“那……我就不走了嘛!”齐颇有些赖皮道。
    “青烟虽不知齐爷身份,可秋山别院您一住就是二十多天,青烟知道您定是做大事的。齐爷您在青烟这儿泼水似地使唤银子,却把三十几个弟兄扔在秋山,贱妾怕坏了齐爷您的大事呀!其实……贱妾、贱妾也舍不得……”

    听到这儿,我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声好,欲拒还迎,这庄青烟掐捏男人的心思还真是一流哩!果然一阵“啧啧”声之后,听齐功道;“宝贝儿,你是真替我着想!实话告诉你,我是大江盟的人。”
    “啊?听说大江盟的盟主就姓齐,莫非……”
    “齐放是我二哥,我是齐家老三。”说起齐放的名字,齐功的声音也变得尊重起来,甚至似乎因为是齐放的弟弟而感到骄傲:“不怕你知道,前些日子我虽然有心爱你,却不敢靠近你。那时候我们大江盟正和江北慕容世家也就是住在我们隔壁天境别院的那帮人开战,战事十分紧张。”
    庄青烟轻“啊”了一声:“怎么会这样,三爷,你们干嘛和他们住在一起呀?”
    “这可要问你们那位少东家啦!”齐功巧妙地倒打一耙之后,似乎不经意地问道:“这几天似乎没看到他哩!”
    “听说少东家回家探亲去了,也快回来了。”庄青烟同样似乎漫无心机地道,却又将话题转回来:“那三爷,你们一定是打赢了吧!”
    我心中暗赞六娘真是调教有方,就听齐功道:“青烟你却猜错了,这一场倒是我们大江盟输了,不过一切都还在我大哥的掌握之中!”
    听齐功语气十分坚定,似乎不像是特意为了在佳人面前夸口,我不禁微微一怔。
    齐功接着道:“眼下苏州城风头正紧,运河也要上冻了,唉,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这个冬天是没法和慕容家再开战了。”这倒是和我得到的情报完全一致,听庄青烟腻声道:“所以你三爷就闲了下来……”然后就听见扑通一声,似乎是齐功把她扑在了床上。
    偷眼看六娘,她面色平静如昔,似乎并不在意下面即将发生的一切。不过,隔壁的齐功看来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力气,两人只是亲热了一会儿,他就在庄青烟的温言相劝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牡丹馆。

    第十章

    “严格说来,青烟算不得我的弟子,我只教了她一点狐媚功夫罢了。不过,正因为如此,齐功才入毂了。”
    “我怎么听怎么像是天魔吟。”我小声嘟哝道,身为魔门日宗,师父见识过魔门七大绝学中的每一种,他老人家既然能把天魔销魂舞传给萧潇,自然也有可能把天魔吟传给六娘。
    不过六娘也够干脆,敢把自己的功夫明目张胆地比作狐媚的,这天底下恐怕也少见。
    庄家姐妹的性命是六娘救的,又有授业之恩,自然对六娘忠心。而六娘也说过,若不是青烟生性好淫,也不会让她入了这一行,又叮嘱过我,最怕青烟动了真情,故而后来李思在秦楼的时候六娘有意不让青烟与他有过深的交往。这也是六娘发现了这个暗室之后便偶尔来探察青烟的原因。
    不过,显然齐功远没有让青烟动心的资本。在今后的一段日子里,就要看青烟如何来狐媚他,套出有价值的情报了。

    等回到了玉角楼,六娘听我述说了一遍这些日子的经历,便把我狠狠地批了一顿,说我大胆妄动,轻蹈险地,只是莽夫所为,我也只是嬉皮笑脸地听着。末了她还告诉我前几日同盟会首脑及江东各门派的掌门齐聚秦楼的事儿,道“同盟会虽然新败,可根基未动,虽然失了镇江,可也打消了同盟会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是此番同盟会虽然伤亡的人数与排帮与江南各门派大致相当,但大江盟与排帮的弟子都上千,两家并未伤筋动骨,倒是江南其余诸门派的前景堪忧啊!”
    “我也是觉得大江盟有借敌人之手清洗江南诸小门派的嫌疑,只是两军对垒,务求初战得胜,以利士气,加之公孙且救援之心尚算强烈,所以同盟会此败恐怕还是轻敌所至,听说同盟会要重整组织,干娘,咱们可要多注意这方面的情报了。”
    和六娘讨论了一番下一步如何监视同盟会和慕容世家的事情,同盟会眼下已经有了突破口,倒是慕容世家仿佛老鼠拉龟,无从下嘴。当初从慕容那里要了五十个女孩,眼下就是这批女孩里的人来服务天境别院,她们的家人都在扬州慕容家的眼皮底下,哪个敢出卖他们呢?何况此地的头领慕容仲达不仅是个猴精巴怪的人物,对妓家甚至比我还要精通,比起那个土包子齐功来,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想要用女人从他身上打开缺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慕容仲达这块骨头啃不下来的话,那就换个人物,漕帮的副帮主‘混龙’何庆不是也到秦楼了吗?漕帮这几年过的可是苦哈哈的日子,找不出色点的女孩,他未必能抵挡住这份美色的诱惑吧!或者就让青烟辛苦些,看这两个人争风吃醋的,不也很好玩吗?”
    六娘白了我一眼。笑道:“真不知道你师傅是怎么教你的,惹上你真是有苦头吃了。”
    沉思了一会又道:“动儿,按照你的说法,干娘可以肯定武当已经完全倒向同盟会了,现在只是在选择一个最佳的介入时机罢了。你若想从中渔利,要么能说服清风真人——不过这恐怕是不可能的事,要么打乱他的行事步调,逼它在一个不恰当的时候介入这场争霸战。”
    她轻叹了一声,喃喃道:“清风,这株武当山的青松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高洁呀!”
    “我就没想过他有什么高洁,看他对宫难的万般庞爱,我很怀疑宫难就是他的私生子!有魏柔那贱人,真想把我陷如万劫不复之地!有朝一日,哼!”我恨恨地道。
    “魏柔……”六娘仿佛呓语一般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等我投来询问的目光时,六娘却突然转了话题:“动儿,你扮的那个王稷该和你会面了。”

    于是王稷和王动在一个偶然的场合里认识了,当然这两个角色眼下还不会发生什么动人的故事,大家彼此仅仅是认识而已。王稷更多的是与老三味的老板元南子凑在一起,当然因为他还租用着鲁卫的房子,而鲁卫与南元子又是知交,加上王谡说文能文,说武能武的,为人又很四海,所以在老三味或是天茗茶楼,人们经常会看到这三人围炉小酌的场面。而与此同时,王动府上的玉玲珑两位少奶奶正式拜了鲁卫做干爹,于是两家走动就频繁起来,不仅是王府的两位二少奶奶,就连三少奶奶、四少奶奶都隔三差五地去拜访鲁卫夫妇俩,而且一待就是小半天。
    当然,若是你一刻不停地观察王谡的话,就会发现他的高矮胖瘦似乎总有些变化,而且他似乎爱好相当的广泛,就连应天府的王老实米行在苏州开了个分店,他都要去凑凑热闹。
    不过,又有谁真的会关心一个不太起眼的茶楼老板呢?就这样,王动忙着年关岁尾官场上的打点,师娘和老师的贺岁礼以及替桂萼、方献夫筹措银钱年货;而王谡则守着天茗茶楼,要么与鲁卫、南元子摆龙门,要么去秦楼听戏耍钱玩女人,而同盟会则接到报告说计划进展顺利,王谡已经接近了王动的外围云云。

    这一年的冬天真是出奇的冷,冷得让大多数人在开门的一刹那就失去了出门的欲望。而就像我预料的那样,随着这个寒冷冬天的到来,江湖局势似乎也进入了冬眠期。
    隐湖的辛垂杨和魏柔自从两强开战以后,就双双失去了踪迹;而前来支持鲁卫的悟性与少林四罗汉见苏州城已然安定下来,都返回寺中;武当在龙潭镇偶露峥嵘之后,似乎也把锋芒收敛了回去;只有唐门举动频频,不过却是为了宝大祥扬州、应天分号的开业而忙碌。
    同盟会和慕容世家也停战了。慕容世家一面忙着巩固自己在镇江的地位。清剿同盟会的残余和新混入城中的破坏分子。一面将私盐买卖渗透到镇江应天。他所采用的方式也与在江北时颇有不同。质优价廉。着实抢了大江盟不少生意。而同盟会则在常州布下了重兵,窥觊着镇江的动态。大家似乎都不想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发生什么战事。

    当然,在另一条战线上,两家却战得如火如荼。庄青烟不愧是烟市媚行的妓家绝品,很快就捕获了何庆那颗驿动的心,周旋在这两个江湖豪客间的她游刃有余,而身为男主角的两人虽然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不甘心失败。甚至美其名曰:“就算是在女人身上,我们也不能输给对方。”于是更变本加厉地讨好庄青烟。

    若说这个冬天还能给在江湖上打拼的人们带来几丝兴奋的,就只有腊月十二的武林茶话会和除夕新江湖名人录的推出了。说起来人们的思维惯性还真是可怕,名人录只有不足二十年的历史。而武林茶话合算上今年也不过十二届,可当人们习惯了这种江湖排名的方式。就连百晓生都欲罢不能。
    那些具有强烈上进心和初出茅庐的人们开始频繁地拜访名人录上的那些名人,以期在名人录上获得一个耀眼的位置。而几乎所有的赌场都开出了盘口,接受对十大门派和名人录的排名投拄。
    今年混乱的局势和名人录上空出的诸多位置让本次十大名人录充满了变量,每家赌坊开出的赔率都各不相同,不过有一点大家倒是出奇的一致。就是大江盟的少盟主齐小天和春水剑派的弟子王动要一步登天,跻身二十大了。“奶奶的,眼下可是个信息时代呀,快雪堂那群蠢猪究竟长不长脑子,竟敢把我……我的偶像王动进入十大的配率定了个二赔五,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许诩,你拿五两银子去快雪堂给我押王动去!”我挥舞着苏州城几家大赌坊的赔率表怒气冲冲的对许诩道。
    “猪当然长的是猪脑喽!”解雨一身小富既安的财主婆打扮,抱着暖炉笑道。她一把拉住正往外走的许诩,瞋了我一眼:“你也不知怜香惜玉,外面北风刺骨的,你就忍心让小诩去呀,赶明儿阿富出去买炭的时候,顺便让他去一趟快雪堂不就成了嘛!”
    我不知道究竟是我还是解雨降服了许诩,她虽然还没到死心塌地的跟随我们的地步,可常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目前这种生活的向往。

    这几天客人虽然不多,可来得客人都很文雅,就连衙门里的那些老爷来到这里都似乎规规矩矩的,留下的茶钱也多,除去在许诩眼里颇为奢侈的花销还总能有点结余。
    与同盟会的联络都与她无关,她几乎快忘了自己和这对似夫妻又不似夫妻的神秘青年在这里开天茗茶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们主婢二人心倒是蛮齐的,等我……哈哈……”我那半截子话让许诩莫名其妙,却让解雨眼里蓦地飞起一丝羞涩。

    “有客人来了!”许诩喊道。
    一顶青呢小轿落在了天茗茶楼的门前,此时已过了晌午,南浩街上的行人只有零星几个,这顶轿子就显得十分突兀。不过,见到从轿子里下来的那个熟悉身影,我一下子跳了起来:“宝亭!”
    那人正是久无音信的宝亭。她眼中闪过了一丝羞色,却不肯放开我的手,轻轻的呼了声:“相公。”
    解雨也跟了出来,上前拉住了宝亭的胳膊笑到:“姐姐,你总算来了,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听他提起你来。”宝亭听出了解雨的声音,脸上的一丝紧张悠然去了,飞快地瞥了我一眼,便附在解雨的耳边小声小声笑道:“他呀他的,他是谁啊?”
    解雨连耳朵顿时都红了起来,我也没想到宝亭也有顽皮的时候,拉着二女上了茶楼二楼临街的一处包房坐好,听宝亭说还没吃饭,忙吩咐下人去旁边老三味取来些番瓜园子和鸡丝馄饨,又砌壶好茶,问候了殷家老少一番,才道:“宝亭,是不是宝大祥又遇到什么难事了?”
    宝亭笑着摇摇头,道:“扬州应天那边有雨妹妹帮忙,不仅诸事顺利,而且所获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正因如此,贱妾就把那边杭州的事情准备的更周密些……”
    宝亭的话还没说完,我已是喜动颜色:“莫非杭州店已经重新开业了?”
    “嗯,”宝亭见我兴奋的样子,既喜且羞,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已然扯出了幸福的微笑:是本月初十重新开业的,贱妾又盯了几日,就把杭州店全交给姐夫了。想到苏州店这边还有点事情,就过来了,顺便告诉相公。”
    明白宝亭定是耐不住相思,才亲自跑来苏州,把这个喜讯告诉我,我心中喜欢得如同炸了一般,而解雨此时也知趣地说下面有客人要招呼便出去了,包房的门刚一掩好,我刚站起身来,宝亭已如乳燕投林似的扑进了我的怀里。
    “贱妾朝思暮想……”
    宝亭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截断了,我炽热的唇已经堵上了她的樱桃小嘴,当我的舌头毫无阻挡地伸进了她的檀口,她竟忘情的吸吮起来。

    直到亲热到宝亭罗衣半解,宝亭才告诉我,说爹爹已经应允了,年前就嫁女,这好日子就等着我定呢。我一边揉着她的酥胸一边说还选什么日子,今天就是最好的日子;而宝亭一边细声呻吟一边腻声说:腊月是爹爹的五十五岁生日,总要给他老人家过完了生日,而年关也近了,实在不想让他老人家在过年的时候见不到最心爱的女儿,相公且忍一忍,过完了十五,十六就来娶奴,好不好?我还能说不好吗?既然让了步,索性就把和宝亭的婚礼定在了明年的二月二,毕竟十五的苏州花会是我必须参加的,“二月二,龙抬头”,就让我的独角龙王在那天好好地抬抬头吧!

    未曾真个也消魂。末了宝亭告诉我,眼下正接近年关,正是珠宝大卖的好时候,所以苏州的宝大祥分号这几日也要重新开业了,不过宝大祥一案尚有余波,她和殷老爷子都不想招摇,重新开业也就没有什么仪式,只是给原来的一些老客户打了个招呼而已。
    她也在竹园见到了源藤壶,确有不凡之技,因为这几日店里正赶着做些新奇的饰品,就顺便把她安置在宝大祥了。
    “这么说你该住在苏州一段时间了,那就哪儿也别去了,住竹园吧!”
    “除了竹园,贱妾还能住别的地方吗?”宝亭媚眼如丝地道:“只是有了相公的话,贱妾就更心安理得了,出嫁从夫,相公的话,贱妾怎敢不听?”
    于是屋子里再度春意盎然。

    第十一章

    “弟兄们,虽然我们遭遇了二十年不遇的严冬,而这该死的天气给苏州乃至整个江南的旅游业都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可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在同行业毛利平均下滑八成的情况下,我们秦楼本月毛利仅比上月下降了三成三,这是一项多么了不起的成就!作为少东主的我,为你们辛苦劳动所换来的丰硕成果感到无比的自豪!”
    我俯视着楼下正仰望着我的近三百男男女女们,他们把有凤来仪阁挤得满满的。

    今天是十月三十,照例是发薪水的日子。严寒不仅让江湖冬眠了,而且让秦楼变得空荡起来,连着十几天生意不太好,人心就有些慌乱,毕竟周围的快雪堂、丽春院等妓院已经开始大批遣散姑娘龟公和护院,以节省开支待来年春暖花开再做打算,秦楼是不是也要步他们的后尘呢?如果秦楼这是个单纯的妓院赌坊,我和六娘恐怕也要采取快雪堂的方式了,毕竟我和六娘计算了一下,从现在到明年开春,真的紧缩人手的话,至少可以节省三四千两银子。可这些姑娘护院里,至少有一半还正在接受白秀与铁平生的训练,半途而废,着实可惜,还不若趁机收买人心,日后也好让她们替我出死力。好在扬州那边的田租基本已经收上来,一时间我也没有资金匮乏的危险。
    “弟兄们!基于上述原因,我干娘说了,本月大家的薪水一个铜子也不会降,不仅不降,考虑到今冬天气异常,材火木炭价格上扬,秦楼还要多发一两银子过冬!”
    惴惴不安的众人顿时换上了喜悦的表情,大家一起欢呼起来。我挥挥手示意大家停下来,接着道:“不过‘秦楼兴而我荣,秦楼衰而我耻’,这是身为秦楼人应该有的自觉,从下月到来年二月,比照本月,秦楼多赚了则大家的薪水也就水涨船高,秦楼赔了,大家也要有减薪的准备。”
    楼下一人喊到:“到时就是大少给我们,我们也没有脸拿呀!”
    “这话说的好!”我赞道:“不过,到时候我更希望大家比现在拿的还多!弟兄们,发动你们的亲戚朋友,三叔四舅,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来秦楼吃喝玩乐吧!把每一个出来玩的客人都抢到秦楼,把客人的每一个铜板都留在秦楼,当然也要让客人的每一个铜板都物超所值!只要大家努力,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战胜眼前的这点困难的!”
    “一定!一定!”众人的信心空前高涨。
    “那好,就让我来揭晓本月也是秦楼有史以来第一对最佳男女员工究竟花落谁家吧!”

    众人又都欢呼起来。说起来员工这个词的发明充分验证了古人那句至理名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在我提出评选先进以激励士气的建议之后,在和六娘,诸妾以及秦楼的高层一起讨论的过程中,为究竟如何来命名先进争论不已。
    最佳妓女,最佳龟公当然是最早被否决的两个,可后来的秦楼之花,模范伙计,护院楷模等等等等都无法让大家满意。争论之余,大家又议论起究竟谁能在票选中获胜,当高七提起绰号“地主二少”的王根生之后,武舞便忍不住反驳道,说就那个圆鼓隆冬的龟公怎么能当选最佳呢,实在是有损秦楼的形象,而无瑕极少去秦楼,就问起这王根生的情况,武舞说着说着,就把“圆鼓隆冬的龟公”说成了“圆工”。
    “员工?”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顿觉眼前一片开朗,对呀,就是员工!
    员,成员也;工,做工也,这些人不都是在秦楼做工的成员吗?
    于是,这先进便有了名号,最佳男员工与最佳女员工。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员工这个名头一经推出就得到了秦楼上下的极大欢迎,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那些龟公和妓女都挺起了自己的胸膛:我们是秦楼的员工!

    “最佳男员工,王根生!”随着一个矮胖的龟公叽里咕噜地滚上楼来,众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王根生受宠若惊地接过了王老实米行赠送的相当于一石上等粳米的代用卷,台下更是笑声一片。
    “好好干,继续努力!”我鼓励着王根生,他眼中已闪着晶莹的泪花:“大少您放心,俺不仅要做个好员工,还要教育俺儿子,俺儿子的儿子都要做个好员工!”
    “这朴实的话语里蕴含着多么崇高的理想呀!来,让我们大家一起为王根生加油!”带起一阵热潮之后,我打开了另外一只锦囊:“接下来,本月的最佳女员工就是……”
    “庄姑娘!”“庄姐姐!”台下顿时呼喊起来,那名字却只有一个,庄青烟!
    “果然是公道自在人心,庄青烟周旋于齐功和何庆两人之间,为秦楼带来了可观的效益,功劳实在是有目共睹,此项最佳真是实至名归。

    庄青烟自与王根生不同,就在此刻也是落落大方,接过名医叶国贞亲手制作的养颜灵药“合和保春丸”,竟还半真半假地小声和我开起了玩笑:“青烟还要少东家的额外奖赏!”那狐媚的模样不愧是秦楼数一数二的名妓。
    庄青烟的话让我想起六娘给我准备的那几个预备送给达官贵人的女孩儿,我在她们身上花费的时间似乎太少了些。好在青烟的额外奖赏并不需要我实时兑现,所以会后我赶着去安慰的是秦楼另一个台柱,因为青烟获奖而郁郁寡欢的冀小仙。
    “小仙,错不在你,我知道你的难处。同盟会因为你是从扬州过来的,就想当然地把你当成了慕容家的间谍,就算你再努力,在同盟会的死令下,江南这些武林人士没有人敢接近你,可偏偏这些人占了客人总数的二成。不过,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如此困难的情况下如何闯出一条路来,却正是小仙你自我锤炼的最好时机。”
    其实冀小仙的身前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榜样,同是扬州听月阁出身的苏瑾就成功地打消了同盟会对她的疑虑之心,她的爱晚楼每隔几日就会举办一次酒会,不仅慕容仲达,何庆是她的座上客,就连齐公也经常出现在那里,爱晚楼和孙妙的停月楼成了仅有的两处可以让同盟会和慕容世家和平相处的地方。换做其它地方,就算是在秦楼,也少不得恶言相向。

    秦楼的情报工作就这样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在同盟会和李歧山的消息未到之前,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同盟会重组之后的基本框架。同盟会保留了长老会,只是长老会的人数由五人增至了七人,代表着镇江一役后生还的江南道上四十一家门派的利益,原来的五长老悉数留任,另外增补了奇门的掌门赵清扬和无门无派的独立人士华青山二位,大大提高了中小门派在长老会中的发言权。
    而相应地原来的青龙白虎朱雀三大作战集团全部撤消,按照大江盟的组织机构方式重新组建了功能各异的七大堂,分别是负责陆上战斗的鹰击堂,虎杀堂,负责水战的鱼龙堂,负责阻击暗杀的潜龙堂,负责情报的尺素堂,负责后勤补给的流马堂以及负责同盟会纪律的刑堂,各门派的弟子不再受地域的限制,而是根据专长分配到相应的堂口。
    长老会下设的总管一职仍由公孙且出任,而李歧山果然深受同盟会的信任,成为三名总管协理中负责银钱的那个。
    “李思这家伙肯做总管?这倒是异数哩!”我看着从各种渠道汇总上来最后由六娘亲自审定的同盟会重要干部一览表,在长老会的后面,立刻发现了李思的名字。
    李思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似的,江湖上根本没有他出身来历的资料,偏偏大江盟又是如此信任他,若不是因为他的相貌与齐放实在大不相同,我都会猜他会不会是齐放的私生子。
    “李思并不为江南武林所熟悉,长老会能批准这个任命,显然是大江盟极力推动的结果。”
    六娘的看法果然和我相当一致:“这个秦楼可要下点工夫去调查了。”由于长老会的成员原则上不再兼任各堂的职务,高君侯和司马长空交出了一线战斗部队的指挥权。同盟会实力最强的两个堂鹰击堂和虎杀堂分别由齐放的亲弟弟齐功和原排帮的副帮主司马不群统领并不奇怪,与排帮合并之后的大江盟本就是同盟会的中坚,这两堂堂主的职位可以说确保了大江盟在同盟会里说话的分量,因为这两堂的战斗实力几乎占了同盟会的一半,加上由水战专家,大江盟的柳元礼统辖的鱼龙堂和由江南道上著名的情报专家,大江盟鸿雁堂堂主苏秋统辖的尺素堂,几乎八成的同盟会战力落在了大江盟的手上。
    “齐盟主真是好手段呀,江湖本来就是以实力说话的,如此一来,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长老会恐怕就如同虚设一般。”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打着春水剑派的旗号去参加同盟会呢!无瑕总比百花帮的那易湄儿更有资格坐上长老的位子吧,少爷我也可以捞个什么劳子堂主玩玩。”我身边的无瑕使劲掐了一把,道:“无瑕可不愿意去做什么长老不长老!倒是相公你即便想加入同盟会,恐怕齐盟主也不会让你手握一堂堂主的大权,大不了给你个长老虚名,然后就把你吊起来晾在一边了。”
    “那我就把长老会闹个天翻地覆!”我转头对无瑕笑道。

    外面虽然天寒地冻,可玉角楼六娘的书房里炉火烧得正旺,地上还铺着极其名贵得波斯地毯,只弄得一室温暖如春,众女就都把各自的貂裘披风,白狐裘的坎肩脱下,或者苏造妆花的绸子比甲,或者蜀锦的对襟夹袄,满屋子纤罗丹绮,加上众女巧笑倩而美目盼,直仿佛进了仙宫一般。无瑕也只披着一件月白绣花的苏绸比甲,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的她脸开始变得圆润起来,隆起得小腹也越来越明显,就连坐着都要努力地挺起腰,让胸前越来越大的凸起愈发惊心动魄,她正捧着一碗桂花莲子粥慢慢地呷着,见我的目光转了过来,就莞尔一笑,小声道:“相公,你要不要喝点?”我顺手接过来喝了一口,清雅淡爽中还含着桂花的香气,手艺果然不凡,随口赞了一句,又道:“其实无瑕方所言甚是,这也是齐放肯把长老会人数增加到七个的原因,只是华青山那厮虽然满口道德文章,为人却甚是卑下,而且在杭州他能聚拢那么多人,此人甚是可疑!”
    “华青山在江南的口碑尚佳,”六娘开玩笑道:“总比你这个花花公子的名声好了许多。”
    这我也知道,江湖上甚至有人开始叫我花花太岁了:“那……这个王谡的评价总该高一点了吧!”我目光飞快扫了一下名单,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名字:“尺素堂执事,霍,这同盟会还真是看得起我呀!”
    同盟会这七堂除了堂主,副堂主各一名之外,每堂还设有两名执事,权利甚大。我假扮的那个王谡能以籍籍无名之辈跻身执事之位,除了在镇江一役表现出众之外,恐怕更重要的是得利于司马长空甚至高君侯得大力推荐。
    “尺素堂的堂主秋霜剑苏秋在大江盟的时候就是负责收集情报的,她是大江盟中高层干部中唯一的女性,至今孤身一人。此女心细如发,动儿,在她手下你可要小心应付了。”
    “哼,这种老处女最是变态……”我自言自语地道,有心看看自己的同事都是谁,却发现副堂主一栏上是一片空白,而堂里的另一个执事也只写着“李X”二字。
    “动儿,其实你的名字当时也只有“王X”两个字,是干娘与无瑕分析之后,确认这就是你所假扮的王谡罢了,而副堂主的职位并不是空缺,而是此人定是要隐姓埋名,或许已经打入了慕容世家也未为可知,而另一个执事李某,我们怀疑就是李农,只是还不能确定而已。”

    “这人会是谁呢?”我把慕容家上上下下过了一遍,也没个结论,索性就不去想他。转过来看潜龙堂堂主一栏里,写着乐绍翁三个字。
    “铁胆乐绍翁?”我略一思索便想起了这位名人录上的高龄者:“这位老先生今年快六十了吧!真是咄咄怪事了,潜龙堂可是干苦差事的呀!大家就忍心让这老先生爬地沟钻墙角吗?说起来七星门的樊津鹏,九龙帮的严子路比起这老先生来可是武功既高人也机智的年轻俊彦!同盟会搞平衡也没这么个搞法呀!”
    六娘微微一笑:“动儿,你虽然机智绝伦,可毕竟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得少些。不错,乐绍翁是同盟会搞平衡的产物,要就潜龙堂的性质来说,副堂主“剑煞”平亦逸远比他胜任,平不仅武功比乐绍翁鬲出一大截,为人坚忍沉毅,而且他杀人的功夫,一剑即判生死,最适合狙击暗杀的任务。可正因为潜龙堂的性质颇有阴暗之处,同盟会瞩派了德高望重的乐绍翁来主持该堂,乐是有名的强项令。而且他的弟子多在军中服役,就连齐放也不敢轻易惹他,如此潜龙堂才不会被滥用。”
    六娘叹了口气。
    “看来长老会中还有头脑清醒之人,只是这七人中是谁提出此项动议的呢?”
    “嗯……依我看,虽然齐放恨不得把所有的权力都抓在手里,可他毕竞是个极有城府的人。这个乐绍翁很可能就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我沉思了—会儿道:“反正真要有什么见下得人的事儿,他肯定是动用自己亲弟弟所领的鹰击堂,也绝不会去找潜龙堂的。”
    “动儿你说得颇有道理,不过,未经长老会的许可,私自动用同盟会的战力是违反同盟条例的。而负责同盟会纪律的刑堂堂主可是素以铁面公正闻名江东的“生死判”郭东林。”
    “还真是他。”我这才看到刑堂堂主的一栏里写郭东林的名字。而我原以为会出任这一职务的大江盟刑堂堂主武波此刻却屈居了副堂主一职。而大江盟的刑堂副堂主公岐山更仅仅是个执事而已。“看来齐放对刑堂也有几分忌惮之心。”我道。
    “虽然无法拿到堂主一职,却也用自己的两个强势人物取得了堂内的主要职位。比起乐绍翁来,郭东林这个堂主可难当多了。”其实最难受的还不是他,而是大刀门的门主李定远。听说流马堂的堂主原本应是快马堂的赫伯权担任。可他至今音信皆无。极有可能落在了慕容世家的手里。所以就让他暂代堂主之职。而大江盟的鱼龙堂堂主柳斯做副手辅佐他。因为这个李定远虽然为人还正,却是死脑筋。可后勤补给这东西头脑要活泛。手面要广。这些都非李定远所长。而且万一赫伯权回来了。这堂主之位还是赫的。届时李定远该如何安排呢?这流马堂里可是个执事的位子都没闲着呢。”
    “所以说嘛同盟会还真是看中你哩。你看十六堂执事以上的干部,有几个在江湖如王谡一般籍籍无名呢?”六娘笑道。
    “这倒也是。”我晃着名单道:“慕容千秋看到这份名单恐怕也要倒吸一口冷气了。如果真的按照齐放的设想把同盟会的七大堂训练的如臂使指一般。慕容的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江北的实力又会差到哪儿去?而慕容一旦想按大江盟的思路来整合江北武林,恐怕比大江盟做的还彻底呢。”末了六娘提醒我道。

    第十二章

    “动儿,婉君、思怡那几个丫头你也该用点心思了。”等无瑕玲珑她们都离开了,六娘果然劝我道:“这个冬天虽然给了你一个喘息的时间,可毕竟太短了。而大江盟和慕容世家之间的互斗也不可能打上三年五载的,这些女孩儿再不嫁出去,对你行走江湖的助益就几乎等于零了。”
    “我也没办法。”我无奈的道。虽然我越来越体会到师父的不动明王心法在床上的妙用处。可已经被无暇玲珑萧萧这样的绝色美女惯坏了的我对这些小家碧玉也越来越无法动心了。或许偶尔换换口味尝尝鲜未尝不可,可一下子就送七个。
    “哎,真是作茧自缚啊”
    这些女孩还是我亲自提议买进的,也是我亲自提议让六娘把他们训练成女间而已,娘说要用美男计我也同意的。只是,虽然这些或坐或立正含情脉脉的望着我的少女燕瘦环肥的,甚至比易容后的宝亭解雨还要可人些,可我心里却很难泛起一丝波澜。
    “宝亭、解雨究竟是哪里吸引我了呢?”
    宝亭的眸子是我见过最动人心魄的一对,甚至就连有嫡仙之名的魏柔都比她不上,这样的眸子该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才配拥有的吧,宝亭就这样用一对眸子和一张面具轻易的引发了我的好奇心。而解雨呢,她若不是因为那个誓言的约束恐怕早就离我而去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不仅她恐怕永远无法了解我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淫贼,从而深深的迷上了,而我也会如同过眼云烟的把她忘掉,绝不会让她在我心了扎下根。
    “这就是所谓的日久生情吧”

    感受到周围的这些女孩痴迷的目光,这该是另一种日久生情,每日被六娘巧妙的灌输几次我是如何的风流倜傥,温柔多情,即便我并没和它们有过多少接触,这些女孩的心目中还是深深的打上了我的烙印。
    “不过,还是让你们清清白白的嫁出去吧,虽然我万分的舍不得你们,因为清白对一个女儿家实在是太重要了,至于那份刻骨的相思,就让我们把他深深的埋在心底,每当清风拂面,新月留影,那就是上天把我的思念送到你的身边。”
    最后,我还是更改了六娘的计划,没有一夜间破了这七个女孩的身子,既然要把她们都嫁出去,清清白白的嫁出去总比妓女从良要好上千百倍。
    我从女孩们的眼中读到了感激,何况这一晚异样的激情恐怕已是她们心底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小七,和你的泰山大人商量一下,就认下思仪这个外甥女吧,也好趁年底就把她送过。”我对高七道。
    这七个姑娘都是孤儿,要让她们嫁出去之后联系方便,且在夫家不至于太受欺压,我就想到要给他们安排个良好的出身,象七人中最出色的王婉君我就准备让老爹认她做个干女儿,而高七的岳丈也成了这项计划中的一环,好在上次高七回杭与岳家和好了,而思诒又是个极其懂事的姑娘,想来让岳丈认下这么一个外甥女并不是件难事。
    “那思诒姑娘岂不是成我我妹子?”高七缅着脸笑道。
    “小七,你可别监守自盗!”我笑骂道:“一个明鬟就让你腿肚子转筋了,连你媳妇都无暇诉苦,说你好长时间不与她同房了,在多一个,想把命送了去啊。别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再说,我已经和孙大家说好了,让她把明髻送给你做妾。”高七的媳妇卢氏是前些日子进竹园的,本来竹园兰园都是无暇管得多一些,近来她身子越发不便,我也劝她那些细琐的小事就交给下人去办,他才应允下来,见过卢氏几面,知道她知书达理,就让她来竹园帮忙。

    无暇待下人最是宽厚,那些丫头仆妇有什么心事都愿意和她说,而孙妙的丫鬟明鬟也已经被高七弄上了手,两人正打得火热。
    “这老婆什么都说,”高七讪讪道,脸上却是藏不住的欢喜,“孙大家他真的答应了,真的?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得到肯定的答复,他高兴的几乎手舞足蹈起来,只是过了一会儿,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凑到我近前小声的道:“大哥我知道你老人家神勇盖世,天下无双,那个那个、什么内功的能不能点给我?”
    “你学内功做什么?”我随口道:“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现在才想学起来,晚了!”
    高七听了脸上不免有些沮丧,泻气道:“明鬟都会武功呢,这下可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我听他说得可怜,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道:“明鬟那丫头的武功也就能吓唬吓唬你罢了,以后嫁给你是打也打不得你,骂也骂不得你的,你怎么就翻不了身了?”
    看他那副模样,想起卢氏跟无暇的抱怨,心中一动:“莫非你在床上战不过明鬟。丢人现眼了?”
    “嘿嘿,还是大哥您理解我。”高七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其实我总觉得自己挺厉害的,我媳妇是个贤惠的人,可我也是降伏了她的,原来玩过几个女人也都夸我少年勇猛,可偏偏遇上明鬟这个小狐狸精,我就是费尽了力气,便用足了花样也战不过她,真他XX的邪门了。有一次我问她,她说这就是因为缗了内攻的缘故。”
    “哦?是这样!”我笑道,可心里却微微一怔,内力是会让女人的精力更加充沛,就像无瑕,在玲珑已经没有力气的时候,她还能受着我的冲击,可内力并不会让一个女人的床上功夫变得高起来,若是那样的话,江湖名人录上排名第二的鹿灵犀恐怕就只有排名第一的孙不二还能满足她了。

    明鬟这丫头或许是天生异禀,像隋宝儿那样身怀媚骨吧,若是那样,高七这小子还真是撞着宝了。“小七,若是为了这个,那我教你一套功夫,虽然不是内功,可对付女人却是颇为好用。”
    心中略有沉吟,我便有了主意,让他拿来纸和笔,就把洞玄子秘注十三经的入门口诀传给了他。其实洞玄子十三经本是一套房中术,只是师父他老人家把内功心法加了进去,名字虽然只多了“秘注”二字,却已经完全超越了房中术的范畴,高七若是坚持下去,不仅房中之术会大进,就连内力也会有所成就。
    不过若是身边有女人的话,高七十有八九会沉迷在房中术那层皮毛上,便正色道:“小七,这套功夫乃是我师父的绝技,修炼相当不易,最初一个月更是要绝对禁欲,否则前功尽弃。恰好给桂大人和我方师兄的年货已经准备妥当,香玉宝珠二姬要送两位大人,你就随老马车行一道进京替我把这两件事儿办了。此去京城,一来一往正好一个月,你若潜心修炼的话,估计这套功夫也该入门了,回来正赶上过年,届时我就告诉孙大家把明鬟嫁给你。”
    虽然高七看不太懂那些深奥的口诀战,不过满纸玉茎花房的他去看得明明白白,不禁喜动颜色,再听佳人归期将定,更是摩拳擦掌。听我说让他所口诀记下,他的脑子就飞快地开动起来,原本就机灵的他,此时更是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把那篇口诀背得滚瓜烂熟,待我把口诀战毁去,叮嘱他勿要外传的时候,他笑道:“你放心,大哥,我还要靠它降服那个小浪蹄子呢!”

    用了半上午时间把婉君思怡这七个女孩的出身和归宿安排好,又去了趟经历司检查了一番工作,等回到竹园已经是晌午了。
    六娘知道我更改了她的计划,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夸了我一通,又告诉我,说百晓生邀请我参加武林茶话会的请柬到了。
    “十大门派?我可没兴趣喔!”我话音未落,无瑕脸上已经绽了一道灿烂的笑容,她已经厌倦了江湖,心里最怕的恐怕就是我沉迷在江湖里乐不思蜀:“不过,武林茶话会我还是要去看看的,毕竟百晓生是晚生的前辈,何况这届武林茶话会是很特别的一届吧!”
    “相公……”无瑕不由苦笑看了我一眼,玲珑姐妹虽然还是少年心性,可上次齐萝婚礼上所遭受的冷言冷语也让她们不再留恋江湖,只是听我要去,还说路上总要有人伺候,那就一起去吧!

    只有武舞从来没参加过这等江湖人的聚会,直吵着要去,待看其它人似乎都是意兴阑珊的,还停了下来,却跑到我身后偷央求我:“好主子,就让我也跟着您去呗……”
    “去倒是可以,不过,玲儿珑儿,你们俩给我看着武舞这丫头,以后这一个多月里,她若是每天练功少了三个时辰,就罚她留在家里。”我笑道。
    低头看着请柬上写的举办地址,不由赞道:“应天府龙潭镇,百晓生他对江湖局势真是了如指掌呀!”
    “是呀!”六娘接过话头道:“武林茶话会原本在扬州,镇江两地轮流举办的,为的是两地交通极是便利,可眼下镇江,扬州两地都在慕容世家的控制下,同盟会岂肯自投险境,这龙潭镇隶属应天俯,一进腊月,应天府守卫就会森严起来,加上百晓生的官府身份,想来没有人敢弄出什么花样来。只是……”
    六娘沉吟了一下,继道:“江湖上已经开始流传,说你是魔门弟子,担负着魔门中兴的希望,这武林茶话会恐怕……”
    玉家三女早和江湖断绝了关系,解雨也只是偶尔得到大哥传来的只字词组,几女骤闻此言,脸上都露出了担忧的表情,魔门虽然五十年未履江湖,可他给武林带来的劫难却还深深印在人们记忆和江湖的传说中。
    “有什么好担心的!虽然经历的只有芝麻大小,可毕竟是朝廷的官儿!杀官即是造反!大江盟,慕容世家想造反吗?不可能吧!那少爷我的龙潭镇一行该是很轻松的,虽然很有可能谈不上愉快……”

    提起了经历司,我有想起了上午看到的那份透着阴森之气的退仕大学士杨廷和他的儿子杨慎及学士丰熙,修撰舒芬等三十余人一同上书,曰不愿与,萼同列,各乞罢归,皇上有诏夺其俸禄。给事中李学曾,御使吉棠上书申救,俱遭谴责,甚至下狱。
    大礼一案,真是越演越烈,虽然桂萼,方献夫有皇上撑腰,可众怒难犯呀,翻翻历史,就知道被皇上抛弃当做替罪羊的满书皆是,不可胜数,这个冬天桂方两人想来也是难熬的紧呀!当然我并不知道,就在我替桂方二人担心的时候,包括九卿二十三人,翰林二十三人,给事二十人,御史三十人,诸司郎官及六部官员一共二百余人的庞大队伍,正跪在左顺门外,高呼着太祖高皇帝和孝宗皇帝的名号,声震朝阙。
    这寒风中的呼号,直如泣血杜鹃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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