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在回忆一个作家的陷落的过程。此时,季节已是晚秋了,正当晚上,天边有一轮明月,风也很清凉,我的心就多多少少就静了下来。我要写的这个作家姓李名诺,是我在北京文学院读书时的同学,他在一次酒后告诉我,他原名并不叫李诺,叫李国才,他从事文学后嫌这个名字太土气,就自作主张的改了。我说,李国才不是挺好吗,搞不好,人家还以为你是作家李国文的兄弟呢。李诺说,李国文算什么东西,我起这样的名字,是向诺贝尔奖金靠近的。李诺如此说,也有他的道理,在文学院中,他是公认的天才,当时,在中国图书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他便连出了两本文集,让我们这些同学甚是眼蓝。后来我才知道,他出的这两本文集,是把他家的耕牛水田卖了,另外,还有一块宅基地——他妻子孩子还寄居在他二叔家。 李诺说:我们湖南小子都是干大事的人。 然而在文学院,李诺并没有干成大事,我们谁也没有干成大事,最后弄到一张二寸宽四寸长二钱重的毕业证,你从哪里来,再回哪里去。 李诺也回到了自已的家乡。
李诺的家乡是在湖南湘西大庸边上的一个村子,在那一片贫困的土地上,出过沈从文、黄永玉这样的大名人,也出过李诺的叔叔李二毛这样一辈子没见过火车没看过电视的小名人。 李诺一回到家乡,还没拉着老婆亲热一番,就先被他二叔李二毛叫到门口亲热的骂了一番:你个龟儿子,还知道回来呀,你光宗耀祖回来了吧,你当了大官了吧,你带回了大把的黄金来了吧,你现在是了不起的大作家了吧,好,你先把我替你养活妻小的钱给我。 李诺回头扫视一眼凶巴巴的二叔,又扫视一眼站在二叔家门口眼巴巴望着他的妻子,再望一眼妻子背后破破烂烂的二叔家,还有那更远处光裸的连草都不长的山岭,咬咬牙道:你听着,李二毛,我李诺不闯出一番事业,我提头回来见你。说完,一甩袖子,向村外走去。
在村头,他妻子抱着孩子追上他,拉着他的袖子说:你别走了,行不?咱在家好好过日子,种田,养猪,行不?你爱写你爱读书你就在家写在家读,行不?活儿我干,行不?咱不能总赖在二叔家,是吧。 李诺自小无父无母,是他二叔李二毛把他养大的,又给他娶了妻子,可他把属于自己的那点东西都卖了,不赖在他二叔家他也没地方生活。 李诺推开妻子的手,坚定的说道:你要对我充满信心,我是干大事业的人,我不能一辈子总呆在这个穷地方,我要下海,我要给你挣回大把的钱,我们盖起自己的大楼房,让李二毛好好气上一把。 妻子说:那你走吧,搞好了回来,搞不好也回来,我等着你,孩子也等着你。
李诺来到了广州,可他站在立交桥上不知道海在何处,到处都是车流,到处都是人流,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他没有海可下。 李诺在广州的立交桥下睡了三个晚上,这时才想起一年前有过一个女读者给他写过信,两人还连续通了好几回信,当时只是抱着没事玩一玩的态度,没想到人到了着急的时候还能用上。那个读者就在广州,想来想去还真就把那个读者的地址想到了。 李诺在街边浇花的自来水中把自已的脸洗一洗,然后又摸着刮了脸,这才挺起胸膛去投奔那个读者。那个读者姓盖,叫盖颖,长得有点像电影演员林心如,年龄在二十七八三十多岁,她自己不说,也没人知道,如此估算,是从她的化妆和不化妆中大概猜出来的。盖颖是独身,在广州有自己的楼房,房间并不是很大,李诺和她出进房间常常无意识的要碰一下。 盖颖说:真是不好意思,房间就这么小,只能麻烦你睡客厅中了。
其实,盖颖所说的客厅不过是一个过道,躺在那,进洗手间进厨房的人如果不注意,随时都有踩到脑袋或屁股的可能。但对于李诺来说,想起在大街上过夜那种担心受怕的劲儿这无疑就是天堂了。 盖颖对李诺很热情,她说她喜欢李诺小说中那股忧伤的情绪,这才想到给作者写一封信,没想到两人还有见面的一天。 李诺关心的是盖颖的工作,其实他是在关心自己的工作,因为在盖颖把他领到大酒楼中很让他的肚皮鼓了一把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盖颖说,她干过的工作很多,但都是干过一段时间不愿干就不干了,她是一个自由人。不过,她干过的每项工作让李诺听后都把嘴暗暗的咂了好几咂,有点要流口水的感觉,因为她不是在电视台就是在报社,再不就是在什么文艺团体--哪一样,李诺想自己要是去干都会很高兴的。 那一晚,李诺和盖颖都喝了不少酒,回去后两人都睡了,先睡的是李诺,他太乏了。第二天,两人醒来后,盖颖说,他喜欢坐怀不乱的男人,他没有去侵犯她,她很高兴。这么说的时候盖颖很有挑逗的成分,李诺脸一红,他想,她能收留他,他就感激不尽了,他怎么敢有非分之想。
白天,外面下雨,灰蒙蒙的广州看起来了无情趣,李诺便和盖颖坐在屋子中说话,盖颖很少讲自己,李诺很多讲自己,李诺讲了自己苦难的身世,讲了自已读书时的梦想,讲了自己出书时的波折,讲了在文学院读书时远大抱负,还讲了回家时李二毛对他的责骂,讲了这次到广州准备干一番大事业的决心--盖颖听着,眼圈都红了,她用软和的小手摸着李诺的大手以示安慰,她温言细语的说:看不出来,你真可怜。 盖颖如此说,李诺也感到自己确实可怜,心也酸酸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说,我要不在广州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我就死在广州。 盖颖一句话又给他泼了冷水:你一分钱没有能在广州干出什么大事业呢。 这么一说,李诺顿时又愁起来了。盖颖说:你也不用愁,广州是饿不死人的地方,干什么都能吃一碗饭,只要你肯苦干就行。 可我能干什么呢? 你不是作家吗,真是守着金饭碗要饭吃,你写稿,我帮你卖,广州破破烂烂的杂志多得数不过来,编辑我认识不少。 听盖颖如此一说,李诺的情绪又高涨起来了。他说,你看我带来的这些就够你卖的了。说完,他打开自己的一个黄中闪黑的书包,从里面抽出一大迭子手稿,捧到盖颖的眼前,盖颖翻看着,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你在北京文学院学写的就是这些东西啊,现在谁还看? 李诺这位自以为在文学界已经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步的人倒是胡涂了:人不看这些看什么? 盖颖倒很明白,道:国家级的杂志现在没人看了,现在卖得好的都是县市级文化馆级的杂志,语言越通俗越好,内容越低级越好,如写公公和儿媳妇偷情,写死囚女对一百二十个情人的忏悔,写深山古寺老僧和尼姑的干柴烈火,写--没等盖颖说完,这回李诺倒是落落大方的握住了盖颖的手,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能写出那些向诺贝尔靠近的作品,写这些东西更是小菜一碟,好,我就听你的。 盖颖装做羞涩的说:看你,把人家的手都弄疼了。 这一说,李诺顿时感到有些不妥,忙道歉,说:我这是得意忘形呢。 盖颖笑了,道:这没什么。想一想又说:你去冲个凉吧,你身上都有味了。
李诺早就想冲凉了,只是因为在盖颖家,不太好意思,如今听盖颖这么一说,赶紧走进洗手间。广州热,水也是温乎乎的,不过水流冲在身上还是很舒服的。李诺把自己脱个精光,任水流在全身上下走动着,心里十分惬意。他庆兴他来广州遇到了贵人,也为以后的生活展开了丰富的联想。他想,盖颖真好,她不但长得漂亮,心眼更好,遇到这样的人,一定要好好报答,可是如何报答他一时又想不明白,后来水流把他的下体冲硬了,他想的就有些邪恶了,他想,她是一个独身女人,她对自已这么好,该不是对自已有意思吧,如果是那样,他一定加倍努力,侍候得她舒舒服服的。这么想着,下体就格外强硬,就在这时,盖颖说,你把门开一下,我给你送个毛巾去。 一句话,把李诺兴奋得差点没昏过去,果不其然,盖颖对自已真是有意思,幸福在哪里?洗手间中告诉你,李诺带着一股热狂打开洗手间的门,把自已光光的展示给盖颖。 盖颖低头望了一眼李诺的下体,笑了,说道:你那怎么的了? 李诺变得厚颜无耻的说:它在想你。 盖颖并不为所动,摇摇头道:我可不想让你操。说完,把毛巾扔给李诺,一转身出去了。 李诺第一次感到自己很没面子,正在洗手间中忏悔自己的莽撞时,盖颖在外面脱光了身子进来了,她说:我搭个便车,进来让你帮我搓搓身子。 李诺心昙暗骂:小妖精,真会捉弄人。 他帮她搓得很细,当然,里外都搓了。
李诺住到了盖颖家,开始了他当写手的生涯。 最初,李诺并不知道盖颖是干什么的,她白天大部分时间睡觉,晚上打扮得花枝招展走出家门,李诺问她干什么去,盖颖说去泡吧。盖颖说,她不想打扰他,以便让他安心写作。李诺想,她真是一个好女人,如果有这样的女人作自己的妻子,这一辈子可是美死了。但见盖颖天天去泡吧,泡吧回来后李诺想帮她解除点生理要求,但大多时候都被盖颖拒绝了,她说:我很累,你就别折腾我了。李诺心里就有些疑惑,可又不好问,也就不问了。
李诺写得很艰苦,他每天都坚持写一万字,他没有想到,这些瞎编乱造的东西还真卖钱,经盖颖的手拿出去三天两天的就给取回不少钱。盖颖从来都一分不少的把钱给李诺。李诺要给她一些,盖颖不要,盖颖说:你存起来吧,你不是要干大事吗。 李诺有时边写边在纸角用笔算计着,一天写一万字,千字六十元,一万字就是六百元,十天就是六千元,一个月就有一万八千元,一年最次也可挣十八万元,十年--天啊,百万富翁看来并不是遥不可及,想到这时,李诺高兴得直骂:李二老杂毛,你看我怎样指着你的鼻子骂。
可写了不久,有一件事深深的刺伤了李诺。 盖颖天天晚上要出去,回来后,身上除了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外,还有一股说不明白的不和谐的味道。李诺自小在乡村中生活,经常挨饿,可却把他的嗅觉练出来了,哪个山疙瘩有一处果子味儿,哪家晚饭做了什么好吃的,他的鼻子离三里二里地一闻就能闻到。盖颖的身上带回来的当然不是食物的味道,是那种使人想入非非的很暧昧的精液和狐臭味道。 李诺想,她怎么会带回这种味道呢?
晚上,盖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又出去了。李诺揣上钱,在门口也叫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盖颖下车后真的走进了一家酒吧,李诺也下车走进了那家酒吧。 酒吧中灯光昏暗,音乐声震耳欲聋,一些男男女女(更多的是老外)坐在桌子旁悠闲的喝着酒。盖颖独自坐在一张桌子旁,她只要了一杯矿泉水,边用舌尖舐着边用眼睛放电,流光溢彩的频频的打量着另一张桌子旁的老外,那是一个黑人,呶起的嘴唇让人联想到母猪的屁股。老外一会儿走过来坐到了盖颖的桌子旁,两人迅速的便用英语交谈了起来,几句话后,老外一招手,侍者过去给送上了两杯轩尼诗SO。 李诺坐在一个角落观察着他们,这时,侍者走了过来,他问李诺:先生,要点什么? 我不要什么,我只是在这坐一会儿。 侍者笑了,道:先生,我们规定来这的客人都要喝点什么,我们是不免费招待人在这白坐的。 李诺想了一下,指了一下盖颖和那个黑人,说:就要一杯和他俩喝的一样的酒吧。 好的,先生,请稍等。 侍者把酒端过来的时候,盖颖和那个黑人站了起来,一起向酒吧外走去。李诺站起身准备去追,被侍者叫住了:先生,你的酒水还没付款呢。 多少钱? 四百二十元。 什么? 是四百二十元,你看这的标价。 李诺这才看到桌子上摆的那个标价牌,写的真是如此,刚才注意力全集中在盖颖的身上了。李诺无可奈何的把身上的五百元钱给了侍者,侍者又给找回了八十元钱。 李诺走出门去,车水马龙,街灯闪烁,又哪有盖颖的踪影。李诺灰心丧气的一步步走回了盖颖的住所。
天亮时,盖颖回来了,李诺和盖颖发生了一场大战。李诺平时不吸烟,盖颖吸烟,李诺把盖颖的一包烟吸了大半盒,满屋子都是烟。 盖颖说:你吸烟了? 李诺说:我还喝酒了呢,喝了轩尼诗XO。 盖颖发现气氛不对,问道:怎么了? 李诺实话实说,道:黑人的家伙可是不小吧?你舒服了? 盖颖听后脸马上就落了下来,她气鼓鼓的道:你在跟踪我?你算什么东西,你怎有权干涉我?你和我又算什么关系? 李诺被问得哑口无言。半天,嗫嚅的说道:我和你觉也睡了,难道说没有关系? 盖颖听后哈哈大笑,道:你这人真是白痴,和我睡觉的人我都算不过来有多少了,要是睡觉就是和我有关系我这人不得被分成九千九百九十九块了,告诉你吧,我这人只和钱有关系。 李诺道:钱我有。 盖颖更是狂笑不止,半天才忍住笑,道:你这人让人笑死了,你写的那点稿挣的那点稿费也算钱,还想包我,哈哈--又是一阵大笑不止。笑够又说:你真以为你写的那个东西好呢,要不是我搭上笑脸,有时把B也搭上了,你写的那个东西还想发表,你做梦吧。 这样一说,李诺的气再也鼓不起来了,他就像三流作家描写过的撒了气的皮球似的软软的摊在了沙发上。 盖颖笑够了,走过来,用手摸着李诺的头像哄小孩子似的说道:别生气了,其实,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可是你知道,在这城中,哪一样东西不要花钱,可我一个弱女子又上哪弄钱去,有人要买,我就卖呗,卖给一个男人是卖,卖给天下的男人也是卖,不就是为了钱吗。 李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可又有些接受不了这个道理,一时间悲愤交集,他也不知道怎样向盖颖说。
这一晚(对盖颖来讲夜晚是从早晨天始)两个人别别扭扭的睡到了一起,李诺早早的起来了,早起来其实也到了下午二点多钟,李诺心绪不宁,他毫无目地的沿着海珠广场散步。季节已到了深秋,但广州还很燥热,蓊郁的树木一点也看不到秋天的意思。 一个少女站在了李诺的前面,少女长得十分清秀,白白净净的脸上有一点火气,也就是三二点小红疙瘩。李诺开始以为她是问路的,或是发送广告的。少女面上带着微笑,略显得有些羞涩的说道:先生,去按摩吧。 起初李诺没明白她的意思,重复道:按摩? 少女道:是呀,很好玩的。 这回李诺明白了,他问道:多少钱? 看你是特殊按还是普通按?特殊按一百元,普通按三十元。我是自己做,不收你台费的。 在秋风的吹拂下,少女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李诺的心动了,他问道:你的家离这远吗? 不远,你跟我走吧。 李诺这时又往深渊中滑落了一步,可他此时为自己的解释是:省得盖颖老说我写的东西不真实,我也要体会一下什么是真实。
少女把李诺领到了一家属区的三楼,屋内很简陋,只有一张床,此外别无他物。进屋后,少女对李诺嫣然一笑,道:先生,我给你特殊按摩吧。还没待李诺表示同不同意,少女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了。少女脱得很快,转眼的功夫,少女便已全身赤裸的拱到了李诺的怀中。李诺的头完全昏了,便也忙不迭的脱下自己的衣服。床脚咯吱吱的响了三五分钟,李诺便已完事了。 少女收拾完穿上衣服,说道:先生,给小费吧。 李诺好像不明白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似的,说道:就这么容易? 少女道:那你还想干什么? 李诺不情愿的把一百元钱给了少女。
回去的路上,李诺想,有些人挣钱真是容易,那少女接一个客人就是一百元钱,接十个就是一千元钱,一个月少说也挣个万儿八千的,可自己吭吃吭吃爬一个月格子不也就是这些收入吗,可人家的钱挣得多轻巧,难怪盖颖要去卖,自己要是有这样的家伙式也去卖,可惜自己没有。又走了几少路,他猛然一拍自己的脑袋:自己真是笨,开一家发廊,雇十几二十个小姐,不是干吃渔利吗。
回去后,李诺把自己的想法和盖颖说了,盖颖伸手捏着李诺的鼻子表扬他道:我想不到你的脑子里只装书本了呢,也有花花肠子。 说干就干,盖颖投入了一部分股份,李诺把几个月来挣的二万来元钱全投入了里面,两人合伙开了一家发廊,由盖颖管理。 盖颖拉了自己认识的一些同行姐妹,又招了一些小姐,所有的小姐统统姓阿,什么阿花、阿巧、阿云、阿丽、阿萍、阿凤、阿美、阿曼、阿江等等不一而足。每个小姐都青春年少,每个小姐都如花似玉,每个小姐都有撩人的本事,好像他们的父母把她们生出来,就是为了让她们让男人操似的。 小姐们漂亮,生意自然红火。李诺也没有忘记文学,高兴起来还做诗,但读起来味道可不是原先的味了:来的都是客,全凭B一张,相逢叉开腿,过后不思量。 他想,只要有钱大把的滚进,还管这些呢。钱真的是大把的滚进,滚得让人眼红心跳,当然,钱滚进了小姐们的包中,也滚进了盖颖和李诺的包中。 小姐们管盖颖叫姐,管李诺叫姐夫。姐不在店的时候,便由姐夫打理店,但盖颖严格管理,对李诺说,发廊中的小姐一个也不许他碰,做生意就要有生意的规则。李诺心中暗暗叫苦,可嘴里却说得光鲜:我再不济也不会和她们作爱,我怕她们污了我。但小姐们却对他不依不饶,说:只要姐夫愿上,她们都网开一面,不收小费。李诺心中百般愿意,可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本正经。
小姐中有一个叫阿雨的最合李诺的心思,阿雨也是湘西人,和那个唱歌的宋祖英是同乡,长得也像宋祖英,唇红齿白,面带桃花,身材更是饱满有致,前胸脯挺得让人总想去摸,后屁股撅得让人总想去拍,一颦一笑,透着那股可人劲儿就不用形容了。但因如此,阿雨也就最忙,来的客人都点名要阿雨,有的宁可等在那里,为阿雨排号等着。 可阿雨不喜欢那些人,她说她喜欢姐夫,姐夫是文化人,会写文章,能写文章的人最有出息,她们村中有一个会写文章的人还当了副省长呢。阿雨半真半假的说着,说得李诺心里美滋滋的,那种作家的自豪感仿佛又回到了体内,他清清嗓子说:自古武打天下,文能治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可阿雨不知是真的没文化还是故意奚落他,说道:姐夫,颜如玉是什么意思? 颜如玉就是书中有美人儿。 那姐夫能和她们操B吗? 一句话问得李诺不知了东南西北。但他还是喜欢这个小宋祖英,当然,只要他找个机会,阿雨陪他作爱就像喝一杯茶水一样的容易,可李诺不想这样,他感觉这样太没品位,他要和阿雨玩浪漫的有爱的生活。
这一天盖颖说她去一个朋友处看一看,那个朋友是她在歌舞团时的朋友,俩人好得如同亲姐妹一样云云。李诺也早就盼着盖颖出去,但嘴上说早点回来别让我惦记等等。盖颖一走,他马上把阿雨叫到一边,说:阿雨呀,挣钱也不能累得把命搭进去,该轻松时自已就轻松一把。阿雨眼睛眨了两下,笑着道:怎么轻松,姐夫莫非是想请我去新马泰一游?李诺说:新马泰还说不上,不过我想请你到白云山去玩。阿雨抬头望远处看看,说道:也是呢,来广州一年多了,天天生活在白云山脚下,还没去过白云山呢,既然姐夫有兴致,老妹就陪姐夫去散散心。
冬天里的白云山依然绿意充盈,甚至使人想到了来到了春天,很多树木的叶子又钻出来了,一片鹅黄柳绿,更有那麻黄楝树一树一树的黄花,招引得蜜蜂儿嗡嗡起舞,还有小鸟儿在树丛间远远近近的歌唱着,使人的心境平和而自然。 李诺拉着阿雨的手,两人俨然一对情侣,边往山上走边说笑着。 阿雨说:姐夫,我没有读过书,可我喜欢读书人。 李诺说:读书人有什么好? 读书人有学问,有礼貌。 还有呢? 还有我就说不清了。 李诺笑了。李诺问阿雨:你为什么不读书呢? 家里没钱呗。 你做这一行有多久了? 有三年多了。 你怎么选择这一行呢? 我没钱呗。
两人说说走走,便到了摩星岭上,远处灰蒙蒙的广州一览无余的尽收眼底。李诺揽着阿雨的肩膀站在那里,阿雨的头发散发着一缕清香,闻起来让人心生想往。再看阿雨的眼神,闪着一抹忧郁,楚楚动人。李诺想,这真是一个可人儿,要不把她玩一把,恐怕要后悔终生呢。 李诺说:阿雨,我想吻你一下。 阿雨笑了,道:姐夫,你真逗,人长嘴唇不就是让人亲的吗?你想,就亲呗。 李诺这才把阿雨拥进怀中,放开胆来亲吻阿雨。但阿雨却表现得很平静,任由李诺亲着,好像没那么回事似的。吻了一会儿,李诺就感到自己支持不住了,他说:阿雨,我想和你作爱。 阿雨说:这山上人来人往的,哪有个作爱的地方。 李诺四周看了看,说:这样吧,我们到那石凳上去,你坐在我的身上。 阿雨笑了,道:有文化的人坏心眼子也不少呢。但也只好依从李诺的意见,李诺坐在石凳上,阿雨撩开裙子坐在李诺的身上,享受着文化人的一大发明。 两人乐不思蜀,玩到天黑才回家。
李诺和阿雨刚一进店,李诺就被盖颖打了一个耳光。李诺也不示弱,反手又打了盖颖一个耳光。两人马上揪扯在一起,小姐们在一边看笑话。打够了,两人又开始对骂。 盖颖骂:你个刚吃了两天饱饭的小叫花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李诺骂:你个B让人操烂的臭婊子,有什么权利管我。 打过了,骂过了,两人决定分家。 盖颖抽出自己的全部股分,走人,留下个店给了李诺。临走时,盖颖对李诺说:这些 B都给你了,你就操吧。
没有了盖颖,李诺真的如鱼得水,他决心大干一场。他让阿雨当主管,他当老总,又搞了个减负政策,减轻小姐们的提留款(台费),又让阿雨去其它发廊挖出来十几名漂亮的小姐,生意比盖颖在时做得更活。 李诺这时真是志得意满,每天白天大部分时间睡觉,晚上则精神百倍,他不再像盖颖在时那样心存顾虑,现在则放开胆子去搞。他是老板,阿雨也难以管他,由着他在发廊中为所欲为。同时,他又突发奇想,准备写一本《中国娼妓千年史》,为此还真花费了一些功夫,查找资料,做笔记,列出各章节的题纲,但还没等他下笔,这时,他老婆抱着孩子从湘西来找他了。 他老婆姓王,叫王赛花,但此时站在李诺面前的老婆可不赛花,至少也是一朵萎缩的花朵,灰头土脸,和李诺发廊中的小姐们比,活脱脱就是一只农家土鸡来到了公园中的孔雀笼里。王赛花走进发廊中的那一刻,李诺并没有认出她来,他拦在门口大声呵斥道:出去,出去,这哪是你要饭的地方。 王赛花没有动,她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李诺,没有说话。李诺再次催赶她:我的话你听到没有,这里不许要饭的进来。
这时,王赛花领着的小孩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王赛花也哭了,边哭边用湘西土话数落道:想不到,你出来几天,就把我们娘们儿忘了,你还说要回家盖大楼房呢,我们娘们儿随你吃了多少苦,你这个没良心的,你---- 李诺傻眼了,刚才也是因为阿雨站在门旁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没有好好看一眼这要饭的女人,听王赛花如此一说,他才认真的看了一眼王赛花,想不到真的是他老婆,那一时李诺的尴尬真是用语言难以表达,他傻傻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还是阿雨聪明,他见这个来人是老总的家婆,便过来打圆场,阿雨道:唉呀,是嫂子来了,快进来吧,还站在门口干什么? 然而,谁也没料到李诺会大光其火,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道:让她出去,哪里来的精神病跑这里认老公来了,谁是你的老公,赶她出去。 王赛花拉着门不动弹,她嚎淘大哭,一下子招引了不少人来围观,好在王赛花说的是湘西土语,一些人听不懂,但阿雨懂,她走向李诺面前道:老总,看来她真是你的老婆,咱们在外作什么都不要紧,可不能不要家婆,那样人家会骂你呢,说你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李诺不为所动,他脑海中一阵电光石火的闪动,他想:这发廊中哪一个小姐不是自己的老婆,要她,会给自己丢人呢,再说,承认了她是自己的老婆,有她在身边,她什么自由也没有了,哪能像现在似的,小姐们排着队和他睡觉。话说出去了,趁现在不认也就不认了,省得以后累赘。但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么大的广州,王赛花怎么会找上来呢?他没有更多的去想,一咬牙,他推开阿雨,然后他走到王赛花面前,气呼呼的道:你是谁家要饭的疯婆子,跑到这认老公来了,你给我赶紧滚出去。 说完,从兜中掏出一张十元钞票,扔给王塞花,然后一用力,把王赛花推出门外,王赛花脚跟不稳,一下子扑倒在门前的水泥地上,头撞在地上,顿时鲜血流出来了。 李诺看也没看,甩开围观的人,独自走开。
李诺的心情也不好受,他也不想背上个抛妻弃子的名声,他毕竟是文化人,但一看到王赛花那一霎间,他不知道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想,她和我太不配了,发廊中最次的小姐也比她好上十几倍,我怎么还能要她当老婆呢。 李诺独自找了一家小酒馆,要了一瓶白酒,坐在那里细细的喝着,他的脑海中一片糊涂,他喝了很多,想了也很多,他连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和作法,他为自己找着开脱的理由,最后用一句古话为自己找到了圆场:无毒不丈夫,男子汉要成就一番事业就要狠下心来。这么想着他就释然了一些,他喝到华灯初上,这才趔趔趄趄的走了回去。 李诺刚一推门走进发廊,便被公安局给带上了手拷子。 李诺问:我犯了啥法? 公安局说:你犯了啥法你还不知道吗?
李诺没有想到,告他的会是阿雨。 阿雨在李诺推倒他妻子走后,她把王赛花扶了起来,把王赛花领到她的出租屋,帮王赛花包扎好伤口,听着王赛花讲着她和李诺的一些事,越想越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人,一口气没压住,她便跑到派出所把李诺告了,说李诺开妓院,并把发廊的种种秘密和嫖客的名单全都说给了派出所,致使李诺的所有梦境全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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