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传记作家的爱兹病中奖记
“如果我能够,我要写下我心中的悔恨和悲哀----” 这几日,我的心中颇不宁静,鲁迅的这句话不知为何时时在我的脑海中盘旋,我知道,到了现在我不配再用鲁迅先生的语言,因为我以我的行为污辱了一个作家的真正含义,但我作过了,我就不怕讲出来。刚才我吃过药打过针后,我问护士说:告诉我,我还有几天?护士摇摇头,递过来一个暧昧的笑容,于是我的心中立时悲凉起来。
还好,还有朋友不怕我在电话中把病传染给他,打电话来询问我的病情,我说,一切都很好。我真的是很好吗?我每天都在发烧,身上的红斑大面积出现,大腿跟的皮肤已一块块溃烂,身上发出的那股难闻的气息已经让我闻到了地狱的气息,时日无多了,时日真的无多了,面对着病房中苍白的四壁,此时,我的脑海中倒是格外清醒,我想,我要是再不说,恐怕只有对地狱的幽灵们说了,可我不愿意,我还爱这个世界,我要对这个世界说出来。
一切都是因为女人,一切都是因为那种新新人类的女人。 而这一切还要从风信子那部传记说起。我相信关注于文艺界的朋友们都知道,在女画家风信子没有走红之前,作家张悲的名字便已经在大江南北广泛流传了,但也正因此,浪得虚名为我埋下了悲剧的伏笔。
风信子是通过朋友的朋友找到我的,风信子捎过话来说,她想托我给她写一部传记。对于这种事,我干得多了,现在,出名的和没出名的人都想出传记,没出名的是为了出名,出名的是想出大名,也因此就成就了在今天文学走向低谷而却能一部又一部接连出书的作家,这就是为别人写传记,我就是一个传记作家。我答应了风信子的请求,我决定去采访她。
风信子住在北京近郊的一个村庄,这里有山有水有农田,即有乡村的宁静而且离都市又近,从中可以看出选择者的匠心独运。村子不大,村中的人好像都很熟悉,我站在村头向一个青年后生打听风信子时,他看了我一眼,热情地说:你在这呆一会儿,我帮你通知去。我不知道他如何帮我通知,我正等得有些焦燥时,村中的大高音广播喇叭响了,通知人操着河北口音说:风信子,你在哪的索(美)呢,你家来人了。我一听不由乐了,在这时候还有村庄用这种方法下通知,使人真有一种回归的感觉。从中,我对风信子有了一层新的认识。风信子和几个乡村人从村中走过来,一搭眼,我就知道了哪个是风信子,在乡村人不伦不类的现代装束中,风信子的穿着平实、朴素,但在这种平实之中,却透露着一股难以抗拒的美来,那笑容,有一种最为特别的亲和力。风信子看起来,近三十左右岁,但少妇那种成熟的风韵,使她看起来就像一朵全部都开放出来的芙蓉花,饱满得让人想入非非。风信子落落大方的对我说:阿田(介绍我和风信子认识的朋友)打电话说你过来,我正在家准备迎接你这位大作家呢,你这么快就到了,看来搞事业的人都是讲究效率的。风信子说说笑笑把我领到她的房子,那是一大间外表看起来同当地农民的房子没多大区别的房子,但屋里的装饰却处处体现出一个艺术家的独到之处来。
风信子告诉我,自从圆明园画家村被政府取谛后,她和几位画家朋友便找到了这个地方,在这个村子住了四个画家一个诗人一个小说家和一个评论家,大家在这过得都很快活。风信子说,她和老公是后到这里的,这座房子是租农民家的,她们已在村头买了一大块地,准备自己盖一座大房子。风信子边和我说着话边里里外外忙活着置办着酒菜,她的眼里始终流露着那种亲和的笑容,使人想到流光溢彩这个词儿,更有她饱满的乳房在衣服中窜上窜下,使人生出很多想入非非的念头,我不知道,自从我携带着妻儿逃离了那个晦暗的山村,在江湖上奔波闯荡,自诩为磨练出了一身铁皮钢骨,处事不惊,但在风信子的面前,总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说话有时也不分明起来了,还常常走神。风信子关切地问我,你没事吧?我说,没有,没有。
晚餐是我和风信子一起吃的,只有我们两个人,风信子搞得很有情调,她拉灭了电灯,点上了蜡烛,开了红酒,然后和我边吃边聊,她讲起了她的身世:在山村长大,后来接班进了学校当起了教师,经历过失败的婚姻,后来,她结识了一个老画家,被老画家带到北京来,当起了老画家的情人,闲时无事,她也画画,没想到,对美术一窍不通的她,画起来马上找到了美的感觉,有很多画都被画商收购,这就更加坚定了她从事艺术的决心------后来,不知从什么因由开始我和她谈起了没见过面的老画家,风信子的眼中掠过一丝幽怨,我说怎么,你应该感谢他呀。风信子半天没有说话,后来抬起头来,说道:我们都是过来人,有些事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你知道,在他那个年龄,什么事儿几乎都办不了啦,一个月一回半回,还像蜻蜓点水似的,对我这种年龄来讲,什么事儿都不顶。说完,她往后甩了一下她的长发,低下头来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很多时候都是靠自慰来解决问题。她如此坦诚,让我对她马上有了一层新的认识,我的心下不由对她同情起来。但我马上告诫自己,不要上当,江湖上人事复杂,我给人写书,是挣稿费来的,有些事不是我能帮着解决的,再说了,我的妻子我的傻儿子都在等我给他们赚钱呢,我若拿不回去钱,他们就会在城中饿死,我要好好把握自已。
吃过饭,风信子提议去散会儿步,我点头同意。在乡村朦胧的月光中我们边说着话边向着村外走去,出村不远,登上一个山坡,眼前便展现出一个大水库,月光下,水裤里的水银光闪闪,在微风中轻轻荡漾。风信子低伏在我的耳边说:我想洗澡。我说好啊,你洗吧,我上那边走走去。风信子笑了,说道:你这人,还是作家呢,这么封建,你知道,有些事情是形而上的东西,和其它东西是没有关系的。在这一晚上,风信子嘴中说过好多次形而上,我想这应该是她的口头语了。不过,她如此说,我也不好再做什么高尚样了。
风信子开始脱衣服,她显得十分从容,从上往下一件一件的脱,脱下一件又摆好一件,但让我大大料不到的是她把衣服全脱下来了,月光下,她的全身闪着一层银光,让人不敢目睹,然后,她骄傲的把头发向后一甩,望着我,不无嘲笑的说:你想穿着衣服下水吗?她如此说,我也只好一件一件往下脱衣服,最后只剩下裤衩时我犹豫了,不知是该脱下来还是该穿着,风信子见后,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你真逗。说完,跑过来,一把把我的裤衩扯掉。
风信子拉着我的手,便把我拉进了水库中。水一激,我的神智又复位了,全力的应付着水,看着风信子在前面一动一动的向着水库中间游去,我也不甘示弱,紧随着她身后游着,心想,她若出点什么事儿我也好及时保护,其实我这种想法纯属多余,风信子的水量比我好多了。游到水库中间,风信子游累了,不往水中间游了,她停了下来,然后仰躺在水面上,她的全身二分之一全暴露在水面上,月光下,她高耸的乳房、她平实的小腹,全都一览无余的暴露给月光,更确切说是暴露给我,我想我要尽量做到冷静。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头钻进水底,在昏蒙蒙的水中无目地的钻了半天,探出头来,见风信子还在水面上浮着,望着我,她眼中是嘲笑的眼神,她说:你在那瞎扑腾个啥,到水面来喘几口气吧。我不敢,怕把目标暴露了,但在风信子嘲笑的眼神中,一股男子汉的气魄又上来了,怕什么,人家一个女人都敢如此大胆,我一个老爷们还怕什么。我最后不太情愿的也浮到了水面。
我躺在了水面,闭上了眼睛,我不忍心看着小弟弟站在我的身体中间高扬着它的旗帜。风信子见此游了过来,她趴在我的耳边对我说道:我不知道如何对你说,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这样做可能很无耻,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真的,我好像时时对这个东西都充满了渴望。我没有说话,伸手揽过她的腰。但我们都太忘情了,我们是在十几米的水面浮着,一下子两个人全都沉入了水中,从水面钻出来,风信子哈哈大笑道:水不满意我们的亲近呢。我的欲火被风信子全都撩起来了,我一把搂住风信子的腰,我们默契的向岸边划去,划几下水,风信子便把肉感的小嘴递过来,由我吻一下再继续划水。
路程并不漫长,但我感到了我这一生中从没有体会过的东西,那就是一种全新的爱,一种全新的体验。在这之前,我除了妻子外也曾和其它的女人有过染,但我从不想在此陷落,因为我知道我的妻子是和我共同患难与共的妻子,在我最艰苦的时候,妻子都默契的和我挺过来了,从无怨言,和其它的女人也只是满足一时的心理或生理上的需求,比如我刚到都市中闯荡的时候,妻子不在身边,有时实在欲火烧烤得难受,便走进发廊,找一个最漂亮的小姐,进到另一间屋子,在小姐的催促下赶紧脱衣,然后把她搂抱过来,一会儿完事,甩下百十元钱走人,在街上再见过,俩个人都已经不认识了。和妻子虽然不是如此,但总和一个人在一起,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呻吟,熟悉的形体,那种乏味更不用说了,但妻子是一种义务一种责任,有人说和妻子是左手摸右手,事实上左手和右手是不可分的,摸着可能没有感觉,但要是砍掉一只非疼死不可。二十几年来的夫妻生活我都是以这种心态过来的,也因此在江湖上给人一种根本老实的印象,而我早已习惯于这种死气沉沉的爱情生活了。
我和风信子游到了水库边上,软泥细细的在脚下被淌着,风信子始终没有离开我的怀抱,我们相搂着向着岸上走着,走了几步,风信子站住了脚步,她细声问我:你感觉脚下这软泥怎么样?我说,这有什么感觉呀。她说:不对,你用脚细细趟趟,又轻又软又滑,每次我一趟到这种软泥,心下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用脚仔细的品味了一番,并没有那种感觉,但我还是点点头,我不想破坏艺术家那种独特的感觉。可我没有料到,风信子竟伏在我耳边说:我想让你在这和我作爱。我一下子愣住了,我没想到风信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风信子见我如此,劝我道:真的,这泥一点也不埋汰,我每次来洗澡走过这里心中都产生这样的想法,你答应我吧,好吗,求你了。说完,风信子玉洁的肌肤便缓缓下缀,我知道,此时,她提什么要求我都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各位朋友们,你们可能说我下贱龌龊,竟然和一个女人跑到烂泥中去作爱,但如果你是我,我想面对着一个成熟得水密桃一样的夫人的要求,你会拒绝吗?况且我的欲火让风信子撩得足能把我烧成灰烬,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呢。
风信子躺了下来,软泥没过了她身体的一半,在软泥黑油油的衬托下,她的身体更加其白,白得眩目,这时我好像理解了艺术家们不同于常人的地方,试想想,在明亮的乡村月光照耀下,在水库中的水的轻声唱和之中,在岸上的芦花的轻轻摇动中,风信子色眼迷离的注视下,我好像看到了天神降临了,不,更确切说,是水中的洛神在向我招手,我飘飘欲仙,我想到了那个写《洛神赋》的千古才子,此时,我不就是他吗。就在我神思飘飞的时候,风信子轻声唤我道:来呀,你还愣什么神。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像一面山一样向着风信子压了上去,风信子在我的身下愉快的轻哼了一声,然后两只手便紧紧地搂住我,我们在泥水中滚动着,我们疯狂的咬啮着对方的双唇,我们相互调换着体位,最后直达到神思迷离,我感到一会儿风信子变成了软泥,一会儿软泥又变成了风信子,我可能是在和风信子作爱,也可能是和软泥作爱,而风信子更是肆无忌惮的呼唤、呻吟,扭曲成一条泥鳅,其实我也早以变成了一条泥鳅,一条公泥鳅而已。我从没有想到,这个晚上我会如此坚挺,如此富于战斗力,最后,风信子喊她要死去了,我才轰然的一声爆破了。
风信子和我又深入到水中,我们相互洗涤着身上的污泥,风信子娇羞的说:我从没有这样满足过。我说,我也是。 我住在了风信子的家中,我感到有些不安,我怕风信子的老公回来风信子没法交待,风信子说:没事,你慢慢就会体会到我们是一个特殊的村落,是一些特殊的人来。
第二天,风信子把艺术村住着的艺术家们都请来了,不用说大家也能知道这些人都是一些前卫的人,那些留着大胡子长头发的人便是他们的集体写照,不过也有后卫的人,其中一个画家还穿着七十年代的黄军衣黄胶鞋戴着黄军帽。比较有特色的是那位老评论家,据说风信子便是他一手炒做起来的,他白发垂肩,显得有些仙风道骨,他对我这样一个自以为有些名气的作家显得不值一顾,连正眼都没瞧我一眼,他正在和一个叫冰山的画家讨论一项行为艺术的创意。冰山说,他准备搞一个全新的选题,要到天安门广场上去搞一个行为艺术,其中以毛泽东的画像为背景,画像下再放一个大垃圾箱,他全身赤裸的跪在垃圾箱前。评论家道:创意不错,不过不够力度,应该让跪着的人撒尿,跪着把尿撒出来,让尿水高扬过头,然后把尿直接撒进垃圾箱中。冰山大为叫好。风信子在一旁奉承地说:老将的创意就是有过人的地方。评论家摸着花白的胡须,显得十分怡然而得意。另外有两名画家也带来了妇人,一个高个子的叫胡音,一个长得白胖的叫英花,她俩赛着伴儿似的和男人们讲着黄色笑话,抢着酒水,其豪爽程度决不亚于男人。
酒宴过后,胡音提议去洗澡,大家一至赞同,连老评论家也跃跃欲试,同时我在所有人的眼睛中看到了一股莫名的兴奋。 还是昨天那个水库,还有昨天一样美丽的月光,只是今天乱七八糟的来了七八个人,使这个优美的环境变得有些噪杂。
大家站到了水库边上,望着碧波荡漾的水面,冰山喊道:脱衣。所有的人听到了命令似的一齐往下脱着自己的衣服。一会儿,所有人的衣服全脱光了,脱得让我目瞪口呆。如果说昨天我和风信子在水库边裸浴风信子存在着对我挑逗的成份,可是今天让我确实感到来到了另一个国度,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风信子走到我的跟前,轻声道:快脱吧,要不他们会笑话你的。没办法,我也只好脱下全身的衣服来,几乎不敢看众人似的抢先逃向水中,游了一会儿,我见一些人还在做着热身运动,老评论家故意装做年老体弱的样子,光光的身子在月光下如同一堆白棉花,他招呼着风信子扶持着他,他的一只手抓着风信子的一只乳房,俩人一点一点的向着水中走下来。我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想潜入水底把老评论家掐死,但又一想,风信子愿意,又和我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和风信子又是什么关系,我又有什么权力来管她。就在这时,胡音游到了我的身边,她说,你怎么不游了呢?我说,我喘口气。胡音嘿嘿乐了,说道:我知道你怎么了?我说,我怎么了?她道:你在吃醋呢。说完,她贴到了我的跟前,手不安分的向我的下体摸着,我十分紧张,我轻声道:你老公就在身边呢。她听后笑了,道:一看你就不是我们王国的人,你没看我老公正和英花在亲热呢吗。我转过头去,果然见胡音的老公就坐在水边,勾肩搭背的在的英花亲着嘴,我更胡涂了,我问胡音,他真是你的亲老公吗?胡音道:老公还有什么真假。说完,手就不安分的在我的身上摸着,然后对我说:我们这是一个特殊的村落,你以后就会明白了。胡音拉着我,我只好跟着她向着水的纵深处游去,离开人群远些了,我的胆量也放大了一些,开始对胡音进行爱抚。胡音痴笑着,道:我以为你还什么都不会呢。说着,便贴上了我的身体,一时间我不知道如何是好,胡音说道:告诉你,别磨蹭,你看到了,今天可是只来我们三个女的,晚了一会儿就排不到你的了。我在此时什么也不顾了,一伸手,把胡音揽到我的身下,一只手带着她,一只手去浮水,胡音两只手把着我,贴着我动来动去----但说实话,我的豪情似乎总也答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能是我一时还适应不了这种场面,我当时为自己悲哀,我虽然进入了他们的群体,但我和他们之间还有一层无形的膜,在这之前,我始终被那层膜隔绝在另一个天地,而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我生活的那个天地呢。胡音见我半天进入不了情况,有些气馁,说:我本来以为你是新鲜的呢,特意选中了你,没想到你这样无能。说完,放开了我,自己向回游去。我想和她解释,说,我因为浮水使不上劲,说,我因为有这么多人在场我心怯,可是我能说吗?我的心中不太好受,也向回游去,到了岸边,我没想到胡音这么快就和冰山抱在了一起,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风信子也正和那个老评论家又在昨天我们滚过的那块软泥地上滚呢。
风信子昨天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是和我作戏呢。我便不由得愤愤然起来。这时,风信子从老评论家的身下探出头来,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再找英花去玩一会儿,我这里一会就完事。刚才还和我摆着架子的老评论家这时也扭过头来朝我一笑。我的心中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我没有说话,洗净了身子穿上了衣服,我对还被压在老评论家身下的风信子说: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躺在风信子家的床上,我做着明日回去的打算,我知道我读过不少书,各种思潮也胡乱的接受过不少,可我还是接受不了他们这种活法,风信子的钱我也不挣了,我就当做这一切都是一场幻梦算了,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只是做了一场色情梦。
很晚了,风信子回来了,她又把自己脱光了,不由分说的钻进了我的被子中,见我没动弹,她一把掀开被子,说道:我知道你此时在想什么,想我们这些人太下流,太不按人类的即成道德标准走,可你知不知道,上帝给了人的生命,人是活得平等的,也是自由的,你有你的活法,我有我的活法,我们这样不掩饰自己的愿望正是我们活法的一个体现,是形而上的,我们爱这样生活,我老公没在家,就是在家,他和别的女人在我面前作爱,我不但不会干涉他。你还是一个作家呢,也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写什么了?如果真有好作品的话,我相信也是人云亦云的东西。风信子的话说得我哑口无言。见我无话可说,风信子又来哄我,说道,我的大作家,别生气了,啥都有个习惯过程,你在这住一段时间你就会习惯了,到时,赶你你都不想走了。说完又来逗我,我不知道她何以有这样大的性趣,而我,半是怀着报复半是怀着发泄的心理又把风信子压在身下,我已经不是和她在作爱,我是在折磨她,我在咬她、掐她,但越如此,风信子好像越舒服,她的喊叫惊天动地,事后,她说,你这样才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又在风信子这住了几天,如果说我还有她的一些材料没有收集好莫如说我是舍不得她,更舍不得这处温柔窝,只要睁开眼睛,我便陷入了一种疯狂的欲望之海中,而睡觉之中,我又会做下无数的怪梦,其中最多的就是我常梦见我老婆抱着我的傻儿子在哭,或者是她们流落街头在乞讨,有好多次我都被这种怪梦折磨醒,我一头的汗水,我说给风信子听,她说:可能是你这几天干虚了身子,没事儿,我给你补补。她说话还真算话,天天饭前她都给我做一顿有黑芝麻核桃枸柜子淫羊藿等乱七八糟的草药给我吃,可梦还是继续做,我的事儿也是继续干,那一段时间我真是达到了一种空前的疯狂,其间,胡音和英花也都让我干了。如果说胡音长得像一株黑牡丹,那英花就是一个白棉花团。
那一天,风信子提议给我画一幅肖像,我不太乐意,因为我知道再漂亮的人到了艺术家的笔下,全都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可他们说是艺术,没有办法,我也只好将就她,按她的话说是体会艺术的骨髓。就在这时英花白衣白裙袅袅娜娜的来了,看到我咧嘴一笑,里面似乎有无尽的风情,她招呼风信子到一边,两人嘀咕了半天,最后风信子声音很大的说:你这人也真是,也不看看我这是正在工作吗。英花陪着笑脸说:姐,就当我求你了,这点面子还不给吗?就说我老公吧------风信子没由她说完,打断英花的话道:好了好了,就这一次。说完,一转身走了出去,把英花丢给了我。英花的脸上有点窘,但随即就消失不见了,满面笑容的对我说:风信子就是这样一个人,总爱来点脾气,可一会儿又好了。我有些精力不集中的问她道:你有什么事吗?英花马上抛过来一个媚眼,然后就像谈论天气似的对我说:这几天,风信子总向我们显示你的功力,我是想试试你真有这样大的功力没有,还是风信子在说假话。我的身子一阵冷,我没想到人世间有人谈论或者想办这种事会用这种口气,我想站起来走开,但英花会错了我的意,她以为我要站起来拥抱她,不由分说的便倒在了我的怀中。英花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好像那种叫法国毒药的香水,薰得我的鼻子有点痒,我低下头去,透过英花散乱的长发,我看到了她两乳间那深深的乳沟,英花没有戴乳罩,两个面团一样的乳房好像正随时准备突破那层衣服的包裹。英花一挨到我的身上她的身体好像马上就软了下来,此时更像一个棉花团了,她的手不安分的在我的身上游动着,嘴中发出发情的哼哼声,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快的进入情况,我一下子也心猿意马起来了,我不由得抓住她的手,用嘴唇轻轻啃着。一会儿我感到我体内的热血汹涌起来后,我便把棉花团一样的英花翻转在床上,把白棉花团的所有包装全部打开,用审视的眼光欣赏着------各位朋友们,人的随落有时时候比从高楼上跳下那种滑坠的速度还要快,当你没有跳下去的时候,面对着脚下那块深不可测的天地,你会感到眩晕、恐慌,然而当你真正一狠心跳下去的时候,一切也就无所谓了,当你跳下去后落到地面还发现你没死,你那时的心态是怎么没人来再踢我一脚,让我尽快死去。我此时的心态就是如此,反正我已落下来了,还装什么,她们都这样的大方,我为何还装呢?我心中那头被压抑了几十年的怪兽从我见到风信子的那天晚上已经突破了防线,赤裸裸的钻了出来,只时一时面对着这种陌生的世界还有些不习惯而已,但怪兽已经找到了它丰饶的土地,它正在舞动四肢张开了血色的大口,随时准备吞下一切可以到口的食物,其中更包括我自己。
和英花作爱我就是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完成了那不算仪式的仪式,英花穿好衣服后,我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傻里傻气的问她:告诉我,我们这样是出于一种性的吸引,风信子和那个老评论家也是吗?英花笑了,说道:这事你为何不问问她?我没再说话,英花想了一想,点化我道:风信子从一个目不识丁的山村姑娘,一下子成为声名显赫的画家,凭的是什么?还不是老评论家吹牛的结果。
我明白了,很多时候性可以是放任自己的一种手段,有些时候还是一种相互利用的手段,看来,在商品经济的时代,即便在这样一个自诩为不同于其它村落的地方也不能免俗,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油然的生出一层悲哀。 风信子说,我老公就要回来了;我说,我也要走了。 风信子说,你的材料准备够了吗?我说,够了,只是在写作上选取一个角度问题了,我不知道你是让我写一个真实的你,还是写一个书上常写的那种名人的你?风信子听后半天没言语,想了想后说:你还是写一个名人的我吧。
我回到了广州,走进了我苦心经营十几年的我熟悉的家,妻子的热情让我感动,傻儿子的傻态让我心凉,但我感受这些都很真实,回想在北京的几天,一切都像做梦了,真的是一场梦吗?
我想结束这场梦,我不想给风信子写传记了,但我没有做到,我回来几天后,风信子的电话便天天打来,寻问进度情况,我假意的应付她说,我正在写。其实,我一个字也没有动。如果说在北京和风信子是一种疯狂,那在家中对着我的妻子和傻儿子我就是一种冷静,我不能忘记,当年我在山村时,妻子怀孕八个月时,可为了田间的一捆谷子,拚命的要去背回来,她背着那一捆谷子,走在路上被一辆车撞倒在路边,孩子提前生出来了,但孩子的大脑却被车撞损伤了----每想到此,我的心中就隐隐的浮起一层愧疚。但有时我又被另外一种情绪包围着,那就是想到风信子,想到风信子的玩法,我这时无疑于《红楼梦》中的那个贾链,得到了空空道人的那个风月宝镜,看正面是一个狰狞鬼头,看反面是王熙凤风情万种的小模样,整个人便是在这种欲望和平实之中挣扎着。
还没等我清醒过来,风信子派来的一个特使把我整个的推向了欲望的深渊,这回让我缓冲上来喘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我彻底陷落了,陷落到了潭底。 风信子派来的特使叫黑番花,我不明白一个中国女人为何起这样的名字,也许有新新人类的特点吧。黑番花是来广州度假的,风信子托她给捎一些风信子在法国举办画展的照片,风信子对她的传记还满怀希望。黑番花打电话让我去取。我说我忙没空,黑番花却主动给我送来了。
见到黑番花的那一刻让我惊呆了,第一点我惊疑于她的财富,她是开着劳斯莱斯来的,她可能是有意让那么名贵的车上积满了尘土和雨水的流痕,以显示她对此车并不在乎;第二点我是惊疑于她的美貌,地中海的皮肤、修长的腿,身高足有一米七十多,和矮小的广州女人相比,使人感到广州没有女人了。当然,黑番花也并非是广州女人,她是哈尔滨人,还是北京人,也或许是广州人,她说她自己也说不清,哪都呆过,哪里就都是家吧。她毫不掩饰说自己是被人包的,要不凭她二十七八岁何以有几处房子,还是在最有名的地方又是最贵的地段。说这些时,黑番花显得十分坦诚,这就增加了我的好感。
我请黑番花在黄花美食街吃了夜宵,然后黑番花说开车送我回家,但她把我送到了白云山的摩星岭上。在车上,我试探的摸了她的大腿,见她没有反抗,我的手又在她的身体各部位游走了一番,黑番花痴笑着问我:你是不是想操我。我没有想到,从她的嘴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说是呀,我知道此时我很赖皮,但人在欲望的海中飘浮的时候,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什么不合常理的事都可以做出来,我当时就是如此。我的手继续在她的身上游走,黑番花拉住了我的手,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猴急,一会有你干的。我只好住下手。劳斯莱斯咬着山路一直向山上开着,天上下起了雨,雨点打在车顶上沙沙的响,雨中的白云山看不到白云,四周黑乎乎一片,好像世界只是车灯照亮的一块地方。黑番花在车上兴奋的在和我讲着,讲着她和风信子搞同性恋,她说,我们玩得很开心,我说两个女人在一起有什么开心的,她说你不知道,我们是有家伙式的。我明白她说的家伙式指的是什么,这时我又想到了风信子,我想到了在泥中和我作爱的风信子,此一时好像她的气息又在我的嘴前飘浮起来,她的呻吟又在我的耳边响起来,这时更加坚定了我的一个念头:人活着就是享受,要不等到老年回想起自己的一生,是不感到太不值了。这样想,前几天积累起来的那一点愧疚现在又全部烟消云散了,此时浓厚的欲望像外面的黑夜一样把我团团包围,我再也神圣不起来了。什么作家,什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什么道德礼仪,一切都像这深秋山上的落叶一样随风飘去了,甚至我也不存在了,只留下一个小弟弟,在黑暗中随时待命。想到此时我的心境,我在后来看到黑番花给我看她画的一幅画倒是十分相近。我没有想到,黑番花会画出那样的画来:画面上只有一男一女,男的整个是一个小弟弟的变形写照,歪着狰狞的光头,正欲撞向女的,而女的也是一个女人性器官的变形写照,头上四周全是黑色的毛发,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黑色的口子,似乎正在等待着小弟弟的撞击。有些时候不知道一些人为什么会把人生简化到这种程度,而我此时也正随着这种简化而简化自己,在摩星岭上,其实我和黑番花全都简化了自己的包装,劳斯莱斯正在承载着一对忘形男女的颠簸,和风信子相比,风信子在水中有着水的温柔,而黑番花在山野间有的就是山一样的粗狂,她把车上的音乐开大,她喊的粗口却时时超过了音乐的声音,在她的热狂之中,我感到我体内野性的激素全部被挥发出来了,此时,我早已不是人了,我是山野间一只悲吼的野兽,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是一只恶狼,正在撕裂着自己,正在满意的舐着自己的鲜血,在沸腾中来消化自己,在哭喊中来粉碎自己----
回家后,我对我妻子说,我想找一个静一点的地方来写作,妻子很理解我,说:你不要一写起来就不顾命,我们娘们可是等你养活呢。听她如此说,我稍稍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我知道,黑番花正在楼下的劳斯莱斯中等着我呢。
我住到了黑番花在广州某某园的一个花园小区内,和她过起了二人世界,她说,她一年只有一二个月和老公相会的时间,余下的时间都是她的,我问她,那你在这些时间干什么?她说,能干什么?玩,泡吧,也泡男人。我想了想,不知为何会说:那就是这样吧。
在此其间,我也曾写几个字,不太多,每天写一二个小时,我想,我要是再不写几笔,一方面和妻子没法交等,另一方面,和风信子也没法交待,我毕竟是答应她了,写一个真实的风信子也好,写一个大名人风信子也好,对我都无所谓,我的那点文人的良知早都被我抛进了那个大水库,在这个世界上,我只不过是一个写字匠而已,就和修自行车磨菜刀配钥匙的没有什么两样,只要你给我钱,我就为你服务,全心全意的为你服务,而对于风信子来说,我除了钱之外我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我不想失去她,也不想失去黑番花。有时我想,我是不是那种贪嘴的狗,在哪吃出一点甜头了,就再也忘不了啦,时时的想回去吃一口,哪怕有人在此挖个陷阱,也不惜自己的生命去踩。
说起来,和黑番花过的那几天,我还是很快乐的,每天我除了写几个字外,便是和她挖空心思的作爱,把人间所有的玩法都玩遍了,黑番花在这方面很有创意,她每天一觉过后便会想出一个新点子,如头一天让我和她学狗一样作爱,第二天她又会想出猪的方法,她不惜笔墨,一个上午一笔笔的先把光裸的我画成一条猪,然后她又把自己画成一条猪,两条猪哼哼着在地板上拱来拱去,相互咬啮着对方,啃着对方能啃到的地方,然后从卧室追到浴室,又从浴室追到卧室----使人联想到,莫非前世我们真是猪变的,或者是狗变的,总之,我们离人越来越远,完全回归到本能上的一点东西了,甚至于还要在本能上挖空心思的找出人类文化的一点根基来。
也就是在我和黑番花玩到最颠狂的时候,风信子又加入了我们的战团。 风信子是来广州看她的传记写作的情况来的,这时,我已把她的传记写出了五分之四,当然在传记中她是一个最为完美的人,有着中华妇女吃苦耐劳的美德,又囿于妇道,像一棵北方历尽风寒的小白桦一样纯洁美丽,又不忘追求,使她能在砍坷的人生旅途上走出一条阳光大道。风信子看了很满意,当着黑番花的面就连亲了我三口,以示对我的嘉奖。
不用说,风信子的到来,给我们爱的乐曲推向了高潮,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就是一部三级片,那些情节,我现在回想起来脸还是红的,我这里也不想细致的描绘了,如果你有兴趣,在大街上花五元钱买一个盗版光蝶,外国人的那些玩法我们都尝试遍了。
也就是在这期间,我感到我的身体有些不适,当初我还以为是我玩累了,可是后来发烧不断,身上起了很多红斑,风信子也起了红斑,这时我们都有些害怕了,黑番花用车拉我们去医院检查,黑番花也同我们一起做了化验,两天后化验结果出来了,那个结果一下子把我们全都抛向了万丈深谷,抛向了冰冷的死亡的荒原。 那个可怕的病——爱滋病已经无情的降临到我们的头上了。 这一天我们谁都再没有说一句话,饭也没吃,我们就在屋中死死的坐着,脸上挂着一种临死前的灰败,有时传出黑番花很压抑的哽咽声,我们谁都没有去安慰她。
从白天到晚上,从晚上到白天,我们就那样死死的坐着。这天中午,风信子说话了,她说:黑番花,我想先走一步了,我是个完美主义者,你来帮我化化妆。两人坐在了梳妆台前,一点一点往脸上描画着。我想了想,于其这样坐着等死还不如也作点什么,我走到了外面,在超市中买了很多食品,带回了楼上。这时她俩已打扮完了,我说,让我们庆祝一下吧。她俩投过来会意的一笑,我知道,在那笑容里面却是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我们围桌而坐,黑番花又找出了她珍藏的最好的酒,起开,我们全都装做无事人一样的干杯,谁也不揭开那个话题,我们说起自小时各自的趣事,讲了第一次性经历,也讲了人生中的一些挫折。风信子说,我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女人最B宝贵的青春期也算过去了,我感到我活得值,该体验的我都已体验过了,我不为我的生活感到可惜。风信子在说的时候黑番花又流出了眼泪,我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坚强一些。风信子说完,转过头对我说:你是个不错的人,我们也就此别过吧。说完她默默的低下头走了。我们没有去送她,但我看到了外面黑蒙蒙的天空正下着雨。 黑番花问我,你呢?我说我要回去安顿一下。我又转头问她,她说她要去旅行,到全国各地走一走,走到哪算哪吧。
我没有把我所得的病告诉我的妻子,我怕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只把我在广州早拚几年所写书不多的稿费存折的密码告诉了她,同时又给我的一个最好的哥们打了电话,告诉他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妻儿。我说我要去旅行一段时间,可能要很长很长,啥时回来,我自己也说不准。我的妻子并没有起疑,她细心的为我打点着出门所带的东西,并千叮咛万嘱咐我在外一定要注意身体,我善良的妻子啊!
我没有去旅行,我不愿在我临死时再把我的病扩散给别人,我是爱这个世界的。我住到了北京某某康复中心,但我明白,我是住到了一个死亡中心,世界在现时还没有能治这个病的药,只要我们的病服上写有一个特字的,是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的,我们在这里只是捱着时间而已。
写到这里我也很累了,医院规定不允许病人在病房中写东西,我也就此打住吧,但我的眼泪却打不住,一直在流着。
(作者补充说明:本文皆为化名,我不想在我死后让人再鞭打我的骨灰,另外也千万不要对号入坐。最后祝愿那些和我一样准备走的或者说走出我那一步的人能以此为戒。祝每个现在活着的人都生活得好。张悲泣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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