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情无情

    我把锦娘抱进房，放到床上，抽身正待走，袖子却被锦娘一把拉住了。锦娘此时也没眼泪哭了，一脸怒火地说：“我明天便去衙门告他们，你要为我作证。”
    我笑道：“我才不做这种傻事呢。你没听俗语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自古官匪是一家，比兄弟还亲三分。你别冤没伸着，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这件事你别管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让我伸冤，我就……”
    “撞墙？上吊？跳河？跟他拼了是吧？你拼得过吗？县太爷得了周伯良的银子，在堂上便会说：李锦娘赖帐不还，诬告良民。按其本人所签字据办理，判李锦娘嫁于周伯良为妾，不得有违。于是从此李锦娘嫁入周府，如鱼得水，安享富贵，……”老子正滔滔不绝，浮想联翩之际，锦娘从床上爬起来抄起一面铜镜“哐当”一声丢到地上，对正油腔滑调的老子怒目而视。
    “呵呵…”老子尴尬地笑笑道：“反正你别管了，这事我来料理。阎王要他三更死，他就活不到五更天。谁叫我欠你的呢。”
    “……”
    “记住！”我正色道：“你就当什么事也没有，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衙门来问来搜也一概不知道！”
    锦娘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抬脚要走，锦娘一把拉住我很真诚地说：“小心点。”
    老子笑道：“你这是在咒我吧，巴不得我和他们一起完了，世上又少了个大祸害。”
    锦娘哀伤的脸上现出淡淡一笑，无话可说。老子潇洒地哈哈而去。

    老子做事向来心狠手辣、干净利落。宰两条狗只用两刀足矣。凶器是周家厨房里的大菜刀。现场留下的线索十分醒目，大堂雪白的墙上赫然三行血字：人为财死周伯良，鸟为食亡二狗子，杀人劫财毛不留（真是妙笔！）。另外全府珠宝金银被洗劫一空。还有二姨太太和伙计铁柱象对联体人似的还一块粘在床上呢。
县太爷本想借在府中搜索之际趁火打劫一番，谁知值钱的东西全给姓毛的家伙拿走了，屁也没捞到。气急败坏之下严令一定要抓住毛犯不留处以极刑，以正纲纪国法。
    果不出所料，“老父母”在昏昏然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派人去锦娘家查询。锦娘一问三不知，还叫阿玉去买了两壶好酒来让差爷润润喉咙。于是两差爷查得锦娘一清如水，与本案毫无瓜葛。然后提着酒高高兴兴回去交差去了。

    当晚锦娘回到卧房时，天上掉下了一堆金银珠宝。锦娘看了厌恶地道：“我不要这些东西。”老子躺在梁上笑道：“行！见财不贪，风骨清高。可你不想让你老公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接着去养活那姓周的什么三姑六姨、大小老婆吧？”
锦娘笑道：“横竖是你有理。”说着抬头看屋顶，却“咦”地面露惊讶之色。原来梁上已空空如也。
    钱已送到，老子可不能再呆在里面让人讨厌了。我躺在房顶看着黑而宽阔的天空心情轻松自在。从瓦缝里向下看，不由嗤笑，这小娘们先前装清高，给她找到理由了，再看她那德行，东塞一把，西藏一块的，忙的不亦乐乎。她忙得美滋滋，老子看得也美滋滋的。钱不是我的，比老子自己的看着还高兴。

    自从老子做了这件案子后，毛不留在伏龙镇上就出了名。县太爷为此十分上火。大伙都说这毛不留人如其名一毛不留，这话是褒是贬很让人费解。本人的理解是这里面有双重意义：其一是说毛不留劫才劫得干净，连县太爷这般地皮上也能刮层油的精明人尚且未能从这家伙洗过的地方找到一点好处；其二大概是说姓毛的做案手段高明，基本上除了大名外其他什么线索也没留下，所以衙门里差爷再多也是干瞪眼。其实大家口上不说，心里可都在猜疑：这件案子多半是近来住在“伏龙客栈”与“四海楼”这两家客店的那些武林人士所为。除了他们伏龙镇上哪里还有这种高人哪。只是差爷们谁也不敢去捅这俩马蜂窝，那里面可都是些心狠手毒的家伙，太爷尚且畏之三分的。明知没指望，慑于太爷的雷霆之怒差爷们每天还是要出去查的，先还是各处都看，后来只蹲两个地方——赌场和妓院。老子白天大模大样地到处逛逛，晚上照例宿在锦娘的房顶上。

    这天我在房顶上躺下来，从瓦缝里往下看。卧房里点着暖暖的烛火，锦娘则在灯下仔细的缝着一件宝蓝色的衣服。看那样式和大小，是件男人的衣裳。锦娘得了死鬼老公的钱财后已关了铺子不做裁缝生意了，那这件衣服……我心里不由温暖起来。于是舒舒服服地侧卧在瓦上，看锦娘一针一线为我缝衣。
    缝着缝着，锦娘突然凭空说起话来，声音很大。用她那一贯平和的声音说：“外边的风凉快吧？”并没有人应她。她继续说：“天当被，瓦作床，也真够舒服的，什么时候我也要享受享受。”
    我一愣，“哈哈”一笑翻下来。推门进屋说：“锦娘怎么知道我在上面？”
    锦娘并不抬头，好象没我这个人似的，依然双手不停，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早上阿玉说屋顶上好象躺着个人。差点没把那丫头吓坏了。我就跟她说她眼花了，她便拉我出去看，幸好那人走掉了，孤魂野鬼的，改天得叫阿玉请个道士来给这宅子作作法去去晦气。”
    我笑道：“原来如此。”然后看着她手里的活很真诚地说：“辛苦锦娘了。可惜在下没有工钱能付给锦娘。”
    锦娘淡淡的道：“我也是闲着没事。有客人定了，我就要做好。没人付钱来拿，我就把它扔给要饭的。”然后她忽然停下手中的活，眼睛盯着地面说：“要饭的也不来了，不知死哪儿要去了？又有哪个好心人要受祸害了？”
    我苦笑道：“要饭的已两天没吃饭了。”
    锦娘那拿针线的手微微一动。然后把手中的活放下来，拢了拢额前的长发，自顾自地说：“肚子好象饿了，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弄点来。”说着就起身朝门外走，路过我身边却好象我只是空气。

    我苦笑了笑。去桌边拿起那快要做好的袍子看，针脚非常细密整齐，料子柔软滑爽。正看着，锦娘从背后进来，手上提着一个红色的食盒，放在桌上，然后对桌子说：“自己动手吧，没人伺候你。”说着一把从我手上夺过袍子，转到桌对面去又做了起来。
    我揭开漆盒盖，从里面拿出一壶热酒，一个小瓷盅，还有三盆热腾腾的菜，两个大白面馒头。我兴奋地搓搓手，俯下头美美地闻那香喷喷的肉菜。锦娘在对面冷冷地道：“我这菜是毒耗子的，狗可不能吃，狗鼻子尖呀，可药不到他。”我坐下来给自己倒了盅热酒，美美地抿了一口，笑道：“锦娘做的菜，即使有毒也是好吃要吃，狗也不例外的。”对面就“扑哧”一声轻笑。我抬头看时，她一张俏脸又冷若冰霜了。

    我实在是饿的狠了，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嫌筷子慢，便直接用手上。不大会工夫，一只整鸡和半壶酒就下了肚。然后在抹布上擦净手，要拿筷子夹青菜。谁知刚才狼吞虎咽的，不知何时把筷子拂没了。我便到地上找，弯下身时却被一幅美景给迷住了。原来锦娘和平常一样，晚饭后便洗过了脸脚，然后便一直呆在卧房里做做针线什么的。洗过脚后，便不穿鞋袜了，很随意地着一双木屐。此时因她坐着，下面的裙摆缩上去，一双雪白的足便露了出来。安安静静地象一对可爱的白兔伏在灰色的木屐上。脚趾肚是水润的淡粉色，象桃花的瓣。我不由停住身体，贪看了几眼。却被锦娘发觉了，连忙把双足往后缩。我就鬼使神差似的一把抓住了一只，紧紧握在手心里。锦娘的身子顿时僵在那里，我抬头一看，她一脸怒容地瞪着我。我吓得赶紧松了手，结结巴巴地笑说：“对…不起，瞧我…又发昏了。”锦娘把手中正做着的袍子往地上生气地一扔，起身眼看着别处冷冰冰地道：“天晚了，我要睡了！”说着便“噔噔”地走去撩开外床的遮帘，走进去了还把帘子猛地一摔。我坐在凳上目瞪口呆。

    发了一会儿愣后，我起身出去洗了把脸，再漱漱口。又折回房里来，插上门，听听里面没什么动静。于是大摇大摆地便撩开遮帘进去了。帘内温暖而芬芳。床上粉色的锦帐低垂着，里面寂寂无声。分开锦帐，见锦娘全身紧裹着一条绣被脸朝里睡着，一头青丝散铺在香枕上。一只小巧的玉足却露在被角外。我哑然一笑，俯下身在那粉白的脚弓上轻轻一吻，那只足触电似的往被内一缩，过一会儿却又慢慢地滑了出来。我笑着在上面狠奔了几口。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宽衣解裳，拉开压在她身下的被子钻进去。
    开始她整个人还紧缩成一团，后来在我轻轻抚摩下，终于象朵花似的温暖地散开了。我的嘴唇从她薄薄的香肩一路游弋到细腻的颈下、敏感的耳后。她的身体微微地抖动着，呼吸也急促起来。待我把她扳过来，要吻她那红润的唇时，她却把手拦住了，不让我侵入。我听说当男人可以吻到女人的唇时，那么你就拥有了那个女人的心。不让我亲嘴，老子就吻她全身，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虽然当她沉溺时，我可以偷袭，甚至在激烈的过程中她也会忘我地把微张的热乎乎嘴自动送上来让我啃吮。但只要她意识到，就不会让我碰到她的唇。这一点她很执着，我也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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