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部分
酒吧终于盘出去了,我也从一个老板蜕变成一个无业游民。我忽然发现在短短的一个月之间我失去了秀儿,失去了董立,现在我又失去了酒吧。酒吧被接收的当夜,我一个人坐在房子的地板上默默地喝酒,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天亮了,我还是没有喝醉,在晨曦照进房间的时候,我点燃一支烟,想着以后的日子该如何打发,我知道自己一无所长,我做过门童当过保安,在受尽上司的喝斥和别人的白眼后,我在父母的帮助下和董立一起折腾了这个酒吧,现在董立走了,酒吧也换了招牌,我能干什么呢?我现在除了还有卖酒吧的几万块钱以外一无所有。 这时候电话响了,我根本没心情去理会,但是电话却固执的不停的响着。 “操,谁他妈的这么烦人?”我嘟囔着抓起电话。 “谁啊”我没好气的问。 “你丫怎么不接电话啊?你丫最近过得怎么样?”董立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我简单的和他交待了我的近况和酒吧易主的消息后,董立告诉我他和他的朋友在深圳的公司已经开张了,今天是打电话告诉我一声顺便问问我的情况。 “要不你来深圳吧,我们公司正好也缺人”董立说。 “再说吧”我懒懒的回应。 “我说你他妈的打算混到什么时候算一站啊?再这样过两天你丫吃饭都成问题!”董立气急败坏地训斥我。 “行了,你就甭管我了,让我好好想想。”我实在不想再跟董立纠缠了,再加上自己的确底气不足,董立简单的问了几句范波和冯哲的情况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难道我真的要一无所有了吗?放下电话,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问自己。不行,再这么待下去我就毁了,我得想辙。可是能想什么辙呢?去深圳找董立肯定是不行,我不能一辈子指望董立照顾我,更别说小时候一向是我照顾他了。这时候我想起了上次去塘沽帮范波介绍的那笔生意,凭我和范波的脑子,再加上塘沽那边候涛的关系,折腾一个水产公司应该没什么问题。想到这里,我狠狠地掐灭了烟,穿上外衣开车直奔范波家。
下了三环再拐个弯,我到了范波家,我把车停在楼下直接上楼去敲门。 “谁啊?”范波这小子显然还没起床,说话都透着鼻音。 “甭废话,赶紧开门” 范波打开门把我让进去,这小子瘦了很多,看来离开了琪琪以后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 “小迪呢?”我问他。 “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你们他妈的又怎么了?”我想起来这小子的荒唐事儿就有气,现在倒好,好不容易把老婆甩了现在还不老实。 “我他妈的哪儿知道啊?刚离婚的时候我和小迪还挺好的,后来有一天我喝醉了,在床上搂着小迪喊出了琪琪的名字,然后她就走了。”范波痛苦的坐在沙发上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 “那你找过小迪吗?我说你到底喜欢她们俩谁啊?”除了生气我也开始有点着急了。 “说实话,我他妈的也不知道。兄弟,我算是看开了,其实活着也就那么回事儿,还不如每天抽两口痛快痛快然后坐着等死呢。” 范波说着点燃了一支大麻,望着那乎明乎暗的烟头,我仿佛看见了一头怪兽正在慢慢的吞噬范波,范波完了,他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吗? 不行!我得救他,也算是救自己。我慢慢的拉起范波,狠狠的照着他的脸颊给了一拳,范波像一袋面一样沉重的倒在地上,我再次把他拉起来,这一次打的是眼睛,范波再一次被我打翻在地,我像面对仇人一样不停的踢着他的脸,他的头…… 范波被我打蒙了,他并没有还手的意思,只是抱着头把身体尽量蜷缩成一团……
当我筋疲力尽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范波喘气,从动手到停手,我们都没说一句话。范波慢慢的从地上试图爬起来,他的脸已经被我打变形了,鼻子里往外冒着血,眼睛已经肿胀成一条缝。 “你他妈的真的打算就这么死啊?你说你对得起谁?”我歇斯底里的冲着他吼着。 “别说了,我真的不想活了,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血水和泪水已经布满了范波的脸,范波的眼睛好像被抽去了灵魂一样空洞的看着我,我第一次理解了那句话“哀大莫过于心死”。 帮范波包扎了伤口后,我坐下来开始跟他谋划开水产公司的事情。 “咱哥儿俩折腾一个水产公司吧,你凭以前的客户负责销售,我负责联系塘沽的侯涛进货,注册一个公司也花不了多少钱。” “你的酒吧呢?”范波被我打的有点口齿不清了。 “盘给别人了,我不想干了,看着它我就伤心。”提起酒吧,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你让我想想吧,我现在实在没心情做事。” “少他妈废话,明天我就去注册公司,你从今天开始就给我找客户去,后天跟我去塘沽。”撂下这句话,我开门就走了。
注册公司很顺利,我以前的一哥们儿他爸是工商局的,我酒吧的执照就是找他办的。这小子办事儿就是利落,第二天我就拿到了朔源水产公司的营业执照。说起公司这个名字,还真让我着实的费了一番脑筋,朔源,对我来说就是追朔源头的意思,这个名字很适合一个水产公司,其实我真正的意思是为了秀儿,秀儿和我的过去,才是我要追朔的真正的源头。
第二天,我拎着手包来到范波家,这小子还算合作,已经穿戴整齐在家里等我了。 “你的客户联系的怎么样了?”我进门就问。 “全都打过电话了,他们说会关照我们的。”范波的状态看起来正常多了。 “那就好,我们走人,直杀塘沽。”我又开始觉得意气风发了。 到了塘沽我们直接去了侯涛的公司,说明了来意后,侯涛挺高兴。 “放心吧,都包在兄弟身上了。”侯涛仗义的说。 “现在什么东西好走?”范波毕竟做过这行,问得问题透着专业。 来之前我就跟范波商量好了,具体进货的事儿全归他,我就管财务,公司一人出10万,赚了一人一半,赔了一起跳海。 “最近北京酒楼流行澳洲龙虾,我们公司新进了一批,价钱还可以。”侯涛介绍道 “哪儿的货?” “澳洲龙虾肯定是澳大利亚的了。”我插口说。 “扯她妈淡,哪儿那么多澳洲龙虾啊,都他妈的是南边养的。”范波这小子还是那样满嘴跑火车。 “肯定不是澳洲的,咱们这根本就没有澳洲龙虾,全是南方养殖场养的。”侯涛跟我交了实底。 “行啊,甭管是哪儿的,有人买就行。”我现在才明白,合着我以前大把花银子吃的就是南方养的假外国龙虾。 “价钱呢?”范波问到正题了。 “现在贵了,活的要一百一斤。不过这是给别人的价钱,刘朔可是打小就照顾我的亲哥哥,你要的话七十就拿走。”经过了这几年商海的洗礼,以前不言不语的侯涛说话已经接近商人了。 “成,你们公司有多少?”看来范波也对这个价格很满意。 “有不少呢,昨天刚到的,不过得赶紧的,这阵子买家比较多。” “好的,最迟后天我们来拉货,你可得给我留着。”范波说完准备要走,被侯涛拦住了。“吃顿饭再走吧,我做东。” “这次算了吧,我们得赶紧学么下家去,下次哥哥我请你,荤的素的随便你挑。”我拍着侯涛的肩膀语带双关的说。 “好吧,那我不耽误你们了,我也得去码头转转,你们来提货之前给我打个电话。”
谈完了生意,在回北京的路上我急急忙忙的问范波: “龙虾好卖吗?你能找到买主吗?咱们能卖多少钱一斤?” “你丫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回去再说。”水产生意我毕竟是外行,范波挤兑我我也只好听着。 一路无话,我们各自想着心事,回到范波家之后,我就催着范波赶快找买家。范波拿起电话本,熟练的分别用夹杂着广东话和闽南话的普通话联系了几个原来的老客户。放下电话,范波愁眉苦脸的看着我。 “怎么样?没戏?”我急忙问 “唉~吃龙虾的人还真他妈多,一共要两千斤。”这小子挤眉弄眼的看着我。 “我靠,你小子的玩我是不是?”我三下五除二就把范波这厮按倒在沙发上。 “别动手,大哥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范波求饶道。 “甭废话,赶紧找车拉货,明儿我取了钱就赶紧去塘沽提货。”我说。 “车你找,我下午去客户那里签合同,明天你押车直接把货运来。”范波这下也来了精神。 “成了,包我身上了,你谈完了给我打个电话。”我顾不上吃饭,拿起包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坐着昨天雇的大货车直奔塘沽提货去了,昨天接到范波合同已签好的电话我马上就让侯涛准备好两千斤大龙虾等着我,到了侯涛的公司,交接了货款,我和他下楼来装货,看见了我带来的敞篷大货车,侯涛皱了皱眉。 “哥哥,你这车不行啊,装水产要用改装车,槽帮里要有水槽和苫布的” “那怎么办?我哪儿知道这个啊?”我也着急了。 “要不你明天换辆车再来一趟吧,货我给你留着。”这时候侯涛手机响了,电话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有事儿了?”我问他。 “码头那里两个货船撞上了,我得马上去看看,我就不陪你了,你明天找个有水槽的车直接来装货吧。”侯涛把提货单给我,和工人交待了几句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妈的,合着我白来一趟”我一边嘀咕着,一边不甘心的围着装龙虾的铁皮水箱转圈想着办法。对阿,我连这铁皮水箱一起装上不就行了?这破铁皮箱子反正也不值钱,下次拉货也还可以用,这不是两全其美吗?想到这里我美滋滋的点了根烟,指挥着工人把箱子和龙虾一起装上了货车。
快到北京的时候,我给范拨打了个电话:“你丫赶紧来接我,我把东西送哪儿去啊?” “你直接去北三环的万龙舟吧,我在那里等你,我这就过去。”我印象中范波好像很多年没这么正经过了。 挂了电话,我让司机开车直接去万龙舟,靠在座位上,我美滋滋的算计着,昨天范波签合同的价格是一百四一斤,这一转手我们就赚了一倍,除去车费这一笔生意我们就赚了十多万。照这样一个月来上几笔,用不了几个月我们就发达了。 车开到万龙舟的时候,范波和一个瘦瘦的广东人已经在门口等我了,我兴冲冲的迎上去问他把货卸哪儿。 “不着急啦,先喝茶的啦。”广东人操着标准的广东版普通话说道。 “他们要先看货”范波小声示意我。 我和范波陪着广东人爬上了货车,广东人随便从铁皮箱子里捞出来一条龙虾,黑着脸问我们:“怎么是死的?” “不可能啊,都是活的啊!”我赶忙又捞起一只龙虾,仔细一看又是死的。怎么会这样呢?我急了,一连捞起五只龙虾,只有一只是活的。
范波把我拉到一边小声的问:“你就这么着把龙虾拉回来的?” “是啊,难道我还搂怀里抱着回来?”我没好气的说。 “可是你雇的车没水槽,也没有苫布,这一路上晃晃悠悠的龙虾都撞死了啊!”范波也有些急了。 “我怎么知道啊,侯涛没告诉我啊,他只是说我的车不行,我这不是着急交货嘛。”我开始后悔自己耍的小聪明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一会儿甭说话。”范波说完了就去找那个广东人。 “大佬啊,昨天我就奇怪你为什么比别人便宜,原来是用死龙虾交货啊?”广东人的话里明显的透着不满意。 “不是不是,我这哥们儿不懂事儿,你看这车没苫布,把龙虾都撞死了,要不我们再便宜点你看怎么样?”范波赔笑的问他。 “肯定不可以啦,我不敢砸自己的牌子啦,算了吧,我们还是下次再合作啦。”广东人说完下车扔下我们俩就走了。 “我们走!”看着广东人离去的背影,我咬牙切齿的说。
把货卸到范波找的一个货场后,我和范波开始发愁了,这十几万的货难道就这么砸手里了?这可是我们第一笔生意,竟然被我一个小疏忽葬送了。狠狠的抽了一根烟后,范波猛地站了起来。 “操,赔就赔了,不能砸手里。”范波狠狠地说。 “问题是卖给谁啊?”虽然我是外行,不过我也知道北京的酒店都是卖活海鲜,谁都不敢卖死的海鲜砸自己的招牌。 “我再想想办法。”范波说完了就出去联系买主了。
两天过去了,范波还是没找到买主,可是死龙虾已经开始腐烂了,我咬了咬牙,花钱租了一个大冰柜把所有的死龙虾都冻成了冰块,多坚持一天算一天吧。 又过了一个星期,范波还是没能找到买主,我们俩愁的都快跳海了。这天范波一大早就跑出去联系买家了,我无聊的坐在冷库门口抽烟等消息,忽然我的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了。 “喂,你找哪位?”我无精打采的问。 “你好,是刘老板吗?我是顺昌水产公司的经理何顺昌,我想问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一批龙虾出手啊?”对方显然是个南方人,可是何顺昌这个名字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他怎么会知道我有龙虾的事情呢?嗯,肯定是范波找来的客户,这小子终于逮着买主了。 “是是是,我们公司的确有一批龙虾想出手,您要是感兴趣,不如我们约个地方慢慢谈?”我诚惶诚恐的应对着,生怕这笔生意飞了。 “那好吧,刘老板现在哪里啊,我这就过来看货。”对方好像也急于作成这笔生意。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了冷库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个黑瘦的南方人,他就是刚才和我联系的何老板,各自寒暄了几句后,我把何老板带到冷库看货。 何老板很随意的翻检了几块冻着龙虾的冰块,脸上不露声色的问我:“刘老板的虾子打算什么价格出手啊?” 对于价格问题我这段时间和范波商量过好几次,目前市场上冻龙虾的价格大概在70元左右一斤,也就是刚好够我们保本。但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既然是第一次合作,而且又是在我们几乎走头无路的情况下帮我们,对方即使出价低于市场价我也接受,就算是交个朋友吧。 “何老板的意思呢?”虽说已经决定割肉,不过我还是想先看看对方的条件。 “这样吧,一共两千斤是吧,我出个整数,一共二十万我全要了,刘老板要是同意的话下午我就派人来交款、拉货。” 何老板此言一出,我只觉得胸口长出一口气,多日的压抑和郁闷一扫而光。两千斤死龙虾卖了二十万,也就是说这笔生意我不但没赔,还有小赚,这简直就是救我命啊。 “好好好,没问题,全按何老板的意思办,今儿晚上兄弟作东庆祝我们合作愉快,想去什么地方何老板随便点。”我忙不迭的答应。 “那好啦,吃饭的事情不着急,下午我找人来交款拉货,我还有事,就走先一步咯”何老板说完以后就开车走了。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本来准备狠狠赔一笔的我竟然不但血本得归,还小有赢余,目送何老板离开后我赶紧拨通范波的电话。 “你丫行啊,哪儿找的朋友?够牛逼的啊。”我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什么朋友啊?你说什么呢?”范波瓮声瓮气地好像心情不好。 “甭他妈的跟我装大瓣儿茄子了,你赶紧回来,回来再说。”说完我就挂上了电话。 可是范波回来以后我把上午何老板的事情经过简单一说,范波这小子竟然说从来不认识什么何老板,更不知道有这么一家顺昌水产公司。 “一般水产公司都是在海边进货,跟咱们进货他能赚钱吗?咱们的客户应该都是海鲜酒楼、星级酒店什么的。而且这价格也不对啊,活龙虾才一百多点,死的他还给一百,看货也不仔细,这里边一定有问题。”听我说完了,范波也有些糊涂了。 “管他呢,有人买就行,我才不管他干嘛用呢,再说了,咱俩都这样了,就算想骗也没什么可骗的。爱谁谁,下午等他们拿钱提货来再说。”不知为什么,我对何老板有种莫名奇妙的好感,我相信他不是来骗我的。
果不其然,下午一点,一个自称是顺昌公司业务经理的马先生拨通了我的手机,他说他带着货款马上就来提货。我和范波中午商量过,无论对方给现金还是支票,都一定要先去银行过了帐才让提货,只要先把钱装到了口袋里,就不怕对方玩什么花活了。那个马经理痛痛快快地跟着我去银行往我指定的帐号上划了二十万,再三确认无误后,我才陪着他回冷库装货。 工人们干活的时候,我陪着笑脸问那个马经理:“马经理,请问贵公司要这么多冻虾做什么用呢?” “刘老板啊,我只是一个打工仔啦,老板们的想法我也不知道的。”马经理回答的滴水不漏。 管他干嘛呢,反正钱到手了就行。我美滋滋的想着。装完货,马经理坚决地拒绝了我请他吃顿便饭的邀请,直接跟车走了。偌大的货场就剩我和范波两个人了,看着空荡荡的冷库,压抑了许久的我们终于完全解脱了,当晚,在范波家我们俩喝的酩酊大醉,我们互相说着不着边际的胡话,幻想着未来光明的前景。
有了第一次几乎失败的教训,我和范波小心谨慎的经营着这个水产公司,几个月下来虽说做赔了几笔生意,但总的来说除去成本净赚了将近十万。公司刚开始运作的那段日子,百废待兴,所有的事情都要我和范波两个人去打理,忙碌的工作让我和范波都暂时忘记了各自的精神创伤。公司走上轨道以后,我招了两个业务员负责老客户的业务,我和范波集中精力负责新客户的拓展,这样我们就又像以前似的有了比较自由的时间。
范波这段时间变化挺大的,他没有和小迪继续来往,也没见到他再去勾引别的女人。而我也差不多,这段时间下班后总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说实话,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后,我也的确没心情也没精力再出去胡混了。 好久没和冯哲陈炜他们见面了,于是我约他们夫妻俩周末去郊游,在密云水库边上的河滩上,我、范波、冯哲和陈炜搭了两个帐篷,我们席地而坐边烧烤边聊天,冯哲和陈炜也为我和范波的变化感到高兴,那天,我们都喝多了。
天黑以后,冯哲和陈炜夫妻甜蜜的钻进了帐篷,范波这小子喝多了,非拉着我聊天。 “哥们儿,说实话,我得谢谢你,是你救了我,要不我就完了。”范波大着舌头说。 “甭他妈跟我扯淡,你丫赶紧给我睡觉去。”多少年的兄弟了,我懒得听他对我说这些肉麻的感谢话。 “真的!和琪琪离婚以后,我当时真他妈的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你说我还活什么劲。”几个月来,范波第一次提到琪琪。 “那你到底喜欢不喜欢琪琪阿?你要是喜欢,现在可以回去找她。”说实话,我也挺喜欢琪琪这个女孩的。 “喜欢有什么用,自从我知道她的家世以后,我就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越对我好,我越觉得自己窝囊。”范波这次看来说的是真心话,原来他之所以背着琪琪终日鬼混,只是因为他心里非常的自卑。作为和他从小玩大的朋友,我理解他的苦衷,男人谁希望自己生活在妻子的萌荫下呢。 “别说了,你去睡觉吧。”当范波提起琪琪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秀儿。我呢?我是因为什么才会背叛秀儿的呢?面对自己的疑问,我依然无法回答。
一次我去塘沽进货的时候,在水产批发中心我一眼就认出了上次救我的顺昌水产公司的那个马经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合作过一次以后,顺昌和我们公司再也没有过生意往来,随着我对公司业务越来越熟悉,我更加纳闷为什么和我们一样同是水产公司的顺昌会以那么高的价格收购我们本应砸在手里的死龙虾。这次遇见了马经理,我连忙走上去死拉活拽的一定要请对方吃顿饭。 马经理再三推托不过,只好跟着我来到海边的一家湘菜馆。酒过三巡以后,我直接了当的问:“马经理,不瞒您说,上次兄弟我多亏了您的帮忙,今天我一定得好好谢谢您。” “没有的啦,我只是个打工仔啦,刘经理是吉人天相啦。”几瓶酒灌下去,马经理明显的有些话多。 “您看,我和贵公司何总一向是素不相识,您知道他为什么愿意帮我吗?”趁着这小子有点醉意,我赶紧往外套话。 “这个……以后刘老板自然会明白的啦。”看来这小子还是没喝够,口风还挺紧。 我赶紧又连敬了几杯,这几杯灌下去后,马经理彻底有点高了,没用我问,自己就打开了话匣子。 “老弟阿,其实这里边的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啦”。 “那请大哥指点一二。” “我们何老板欠谭氏集团不少钱的啦,大家又都是老朋友,既然谭氏不愿意看着你们破产,别说二十万,就是二百万也得帮忙啦。”
谭氏集团?我怎么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难道……是谭琪?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精明的何老板会吃亏收购我们的死龙虾,原来是谭琪的缘故。看来谭琪还是不能忘记范波,原来是她帮助我们渡过这个难关。没想到这个文文弱弱的女孩还真不简单,范波这个傻逼是前世修了什么福气竟然被这么好的一个女孩爱上了。好!你帮我初一,我就回敬你十五,反正我也知道范波是真心喜欢琪琪的,我就帮你们重修这份姻缘。
送走了马经理,我随便留下了一个业务员盯着在塘沽进货的事儿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北京,回家以后我翻遍了电话本也找不到谭琪的电话,不过这难不倒我,当年范波和她结婚的时候我去过她家一次,我相信她现在一定还是和父母住一起。 拿起车钥匙我就直奔谭琪家,在北京近郊一片高档别墅丛中,我毫不费力的找到了谭琪父母家的豪宅。在费劲的和普通话并不高明的佣人解释了半天后,我终于被让进了客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感触良多,一年前,我和秀儿一起见证了范波和谭琪步入婚姻的殿堂,而一年后范波和我各自因为自己的放纵失去了彼此的爱人。如果范波和谭琪可以重归于好,那么我呢?我是否注定会为自己的错误痛苦一生?
谭琪的出现打断了我的遐想,我望着她,短短一年的时间,谭琪变了很多,以前活泼开朗的女孩现在变成了一个顾盼间流露出些许幽怨的女人。那天,我和她在她家附近的一间咖啡馆里聊了很久……
第二天是周五,我一早开车到我们新租的办公室里上班,看见范波后,我随意的说:“明天周末,咱们去密云水库钓鱼吧。” “想吃鱼你不会自己买去啊?钓那玩意多费劲!”我就知道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当我刚拉开架势准备将其按倒爆捶的时候,范波识相的答应:“行行,您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对了,我那富康该保养了,明天你丫开车。”自从和琪琪离婚以后,范波从不动用琪琪给他留下的那辆欧宝,算起来那辆车放停车场有一年多了。 “那算了,我不想开那辆车。”一听到我说那辆欧宝,范波本来嘻嘻哈哈的表情马上暗淡了。 “少废话,让你开你就开,找抽就说话。”我使劲的忍住想跟他说明原因的冲动,依然像往常那样喝斥他。
周末早晨,我打车到了范波家,只见他细心的在擦拭那辆一年没有动用的欧宝。我舒舒服服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摇下车窗对着范波说:“今天大爷我也享受享受,你丫当车夫!” 范波没说什么,默默地开车上了八达岭高速直奔密云水库,到了水库以后,我们俩支起海竿开始钓鱼,刚钓了不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我低头看了一下号码,回头跟范波交待了一句“你丫给我看着竿,我上个厕所去。” 几分钟以后,我在大路上接到了谭琪,我领着她来到范波和我钓鱼的地方,指着几十米外看着水面发呆的范波,我冲谭琪笑了笑,默默地转身走开了……
后来据说范波看见谭琪就哭了,先是痛斥自己以前的种种恶行,然后就跪地祈求谭琪的原谅,并且愿意下半辈子作牛作马报答她。有一次我和冯哲还有陈炜一起逼问谭琪,我们都觉得范波这小子说话没谱,他的描述夹杂了太多的演绎的成分。谭琪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温柔的看了一眼范波后对我们说:“他挺好的。”至今,范波是如何让谭琪原谅他的我们谁都不知道,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是后我都会习惯性的嘟囔着:“这小子狗屎运,竟然找到了这么好的老婆。”其实我知道,在羡慕范波和谭琪复合的同时,我更多的是在为自己的爱情担心。和秀儿分开一年多了,秀儿一直没联系过我,我知道秀儿和谭琪不一样,执拗的她并不容易原谅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曾经被她深爱的人。
好久没有董立的消息了,从前段时间开始,每次打他的手机都是该用户已关机,邪了门了,这小子买一个手机天天不开机干吗用?我们几个发小在一起的时候说起这事儿就觉得奇怪。刚好前几天公司新招的业务员联系了一笔深圳的业务,事情本来不复杂,因为惦记着董立,我决定和业务员一起前往深圳,临行前范波嘱咐我,如果董立在深圳混得好就算了,如果混得不好干脆把他带回来,我们公司就缺他这么一个管家呢。其实这也是我去深圳的主要目的,从小到大,我对董立都非常放心,以前的酒吧要不是他的照顾早就垮台了,现在的水产公司更是需要他的加盟。
到了深圳以后,我按照董立以前给我的地址找到了华强北路的赛格大厦,董立和他朋友开的公司应该就在这里,在跟前台小姐说明了来意后,前台小姐告诉我,董总已经不在公司了,彭总可能知道他现在什么地方。 彭勇就是董立说的那个叫他去深圳一起开公司的朋友,也是北京人。晚上我和彭勇坐在上海大厦一层的酒吧里,我急忙问他董立的下落。 “唉~~别提了,董立和我刚来深圳的时候,凭着我的关系,董立的管理能力,我们公司发展很快,可后来……冤孽啊!” “哥们儿你倒是别卖关子啊,到底怎么了?”我着急的问他。 “后来公司业务做大了,我和董立都赚了点钱,在一次酒会上,董立认识了一个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董立就爱上她了。” “这是好事儿啊,董立结婚了?”听见董立恋爱的消息,我不禁替他高兴。 “兄弟你不知道啦,广东女人都是很现实的,那个女孩跟董立交往不到半年,折腾光了董立所有的积蓄,等董立没钱的时候,她转头就挂上了一个港商。” “操,那董立呢?”我知道从小到大,董立都是一个老实孩子,他跟我们完全不一样,他很可能承受不了这种残酷的打击,我开始为他担心起来。 “唉~~他当然伤心了,刚分手的时候他天天喝闷酒,我们劝他也不听,后来不知道是谁带他去了一次夜总会,他就迷上了那里,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和那些女人唱歌聊天,最后发展到每天晚上带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公司的事情他完全不管,我劝了他很多次他也不听,最后没办法我只好每个月给他一些生活费不让他来公司上班了。”
“那他现在到底在哪儿啊?”我真的着急了,董立也会变成这样?我有些不相信。 “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很少回他住的地方,在深圳,只要有钱,很多女人欢迎你去找她的。” “那好,你带我去他住的地方看看,还有,你能找到那个伤害了他的女人吗?”作为朋友,不,作为兄弟,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董立的人,我要惩罚她。从小到大都是我替董立出头,小时候我经常会因为有人欺负董立而跟别人拼的头破血流。现在,我更不能接受他被一个女人葬送的现实,我一定要找到董立,教训那个女人,帮助董立站起来。 “好的,我可以带你去董立住的地方,至于那个女人,我明天帮你打听一下。”彭勇果然够仗义。
坐着彭勇的车,我来到了董立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在滨海路的7层住宅楼,彭勇告诉我房间号后我就客气的让他开车回去了。 彭勇开车走后,我慢慢的顺着楼梯爬到了三层董立住的房子门口,我轻轻的敲了敲门,出乎我意料的是,董立竟然在家,他打开门后,我们各自愣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进了屋,我们盘腿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喝酒聊天,我并没有问他在深圳的经历,我知道,如果他想告诉我的话,他会说的。果然,沉默了一会儿以后,董立开始了他的倾诉,他说的比较简单,只是说他爱上了一个女孩,但是他无法满足那个女孩的物质欲望,后来女孩就离开了他,他就开始堕落。
深圳!就是这个物欲横流的鬼地方伤害了我的好兄弟。“我们走,回北京,我们回家。”我一定要把他带回家,不能让他在这里继续沉沦下去了。 董立用他颓废的眼神看着我,慢慢的点了点头,说着:“是啊,我们回家。”然后我看见泪水从董立的双眼中涌了出来。 在和董立回北京之前我再次找到彭勇,我依然没有打消报复那个女孩的念头,虽然我还没想好以什么样的方式对付一个女人。彭勇告诉我他打听到了那个女人的住址,她现在住在深圳有名的二奶村里,彭勇开车带我到那个女人住的别墅门口我就让他先回去了。我摸了摸西裤口袋里藏着的那把昨天在刀具店里买的猎刀,静静的等着那个女人的出现。忽然间,别墅的大门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一个女人,当我第一眼看见那个女人的时候,我惊呆了。
这个女人简直和秀儿一模一样,无论外表、气质甚至走路的姿势都几乎完全一样。一瞬间,我明白了为什么董立会被这个女人轻易的俘虏,看着这个仿佛秀儿影子的女人,我逃也似的跑走了。
和董立回到北京后,我把董立送到他父母家,我只告诉他父母董立在深圳病了,所以我把他接回来休养。董立老实的父母不疑有它,其实只有我知道,在回到北京以后,我陪着董立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董立身上不但有三四种性病,而且由于长期酗酒,肝和胃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不过还好,医生说他只要定期服药定期检查,平时在家卧床休息就行。 董立的堕落对我触动很大,我没跟范波和冯哲他们细说董立的情况,只是告诉他们董立病了,需要静养。在看到董立的下场后,我忽然觉得非常恐惧,我心里明白,如果不是秀儿和我分手的刺激,我的下场很可能比董立还悲惨。
转眼间,又快过年了,范波和谭琪又恢复成刚恋爱时候那种如胶似漆的状态,只是由于范波现在有了自己的事业,他更自信了;陈炜怀孕了,冯哲整天忙里忙外的承担着家里的家务;董立的病也已经好了,在他养病的时候是毛毛一直陪他,毛毛毕业了,现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做销售代表;只有我,依然是一个人,这一年多的时间我没有交往过任何一个女孩,女孩在我眼里依然单纯,但是那种无邪的单纯更让我感觉到自己的丑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还是忘不了秀儿。我终于明白,我和秀儿之间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虽然以前一直被我所忽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情不但没有减退,反而越发的激烈了。
秀儿生日的那天傍晚,我捧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西装革履的站在秀儿上班的大厦门口,在今天之前,我已经像私家侦探一样暗访了两个星期,完全掌握了秀儿的下班规律,每天晚上6点10分的时候,秀儿应该准时出现在大厦的门口。我的西装口袋里还装着一对钻戒,虽然晚了两年,但我还是决定在秀儿生日那天向她求婚,因为我终于明白了,秀儿才是我一生不可或缺的挚爱。
当秀儿的身影出现在大厦门口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当秀儿看清是我的时候,她愣住了。我慢慢的把手里的玫瑰递给她,轻轻的说:“原谅我吧,以前是我不对,这两年来,你受苦了,我发誓以后会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秀儿呆呆的看着我,无声的哭了。这是两年来我第一次看见秀儿的眼泪,在街道上众人的注视下,我自然的把秀儿揽到了怀里,任凭她在我的肩膀上抽泣。过了一会儿,等到秀儿安静一些了,我一只手紧紧地揽着秀儿的腰,仿佛生怕她跑掉似的,另一只手掏出西装口袋里的钻戒,我轻轻的把秀儿从我的怀中拉起来,看着秀儿含泪的眼睛,真诚的说:“嫁给我吧,我愿意终身陪伴你照顾你一直到老。” 秀儿完全蒙了,她眼神迷离的看着我,当我用手指轻拭她脸上的泪水时,她仿佛大梦初醒般尖叫着用手包使劲的打我,一边打一边喊着:“从我说分手那天起我就开始等你,可你竟然让我等了两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打死你,打死你。”我猛地扑上去把秀儿拦腰抱起,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直接把她抱到我停在路边的车上,秀儿在我抱着她的时候依然不停的用手捶打着我的胸膛,只有我自己知道,秀儿的拳头越来越无力了,终于,秀儿原谅了我,我们又在一起了!
那天晚上,我带着秀儿回到我们的家,进门后我们迫不及待的抚摸着对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体,在我温柔的引导和带动下,我们俩紧紧的依偎着一起达到了快乐的顶峰…… 望着怀里甜甜睡去的秀儿,我轻拂了一下她额头被汗湿的秀发,坚定的对自己说:“就是这个女人,我要爱她宠她照顾她一辈子!”我轻轻的拿起秀儿的手,慢慢的为她戴上那枚早已准备好的钻戒。
---------------------------------- 仅以此文献给所有爱过、错过的男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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