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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女孩都单纯     
每个女孩都单纯
作者:阿巳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6-29

第二十一章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手机在我的裤兜里响了起来,
   
“在哪儿呢?”范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在岩子家打麻将呢,还有董立和马然。”
   
“那我过去找你们去,一会儿见。”
   
我抬头看了眼挂钟,都晚上7点多了,我们不知不觉间已经打了8个多小时。

   
半小时以后,范逼进了门,屁股还没沾着沙发就神秘而又兴奋地对我们说:“我刚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丫冯哲绝对在外面有问题。这两天陈炜没事儿就给我打电话找他,我就纳闷儿呢。刚才又给我来一电话,说他一个小时前还说跟咱们几个在一块儿呢。我随便扯了个谎把陈炜应付过去了,再给冯哲打,手机也没开。靠,肯定是那种事,要不然冯哲不至于这么骗他老婆啊。”
   
“不能吧?连冯哲也晚节不保?还记得咱们仨那次去北辰那边儿洗桑拿吧?咱俩那么玩儿命拖他下水他都不为所动,信誓旦旦地要永远效忠于老婆大人,这才几个月呀?”我一边整理着刚抓上来的牌,一边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地说。
   
“我也不太相信。”董立说,“冯哲结婚以前也就是偶尔才玩玩,每次还都是在你们俩的极力煽动之下,没人勾搭着他他不会主动干这事的。再说他真要玩儿也没必要背着咱们啊。”

    坐我下家儿的马然扔出一张东风,叼着烟轻描淡写地说道:“嗨,这种事儿,旁观者清!我听范波这么一说,估计不会是玩儿玩儿那么简单,十有八九是跟哪个蜜产生真感情了。”
   
“冯哲跟他老婆不是挺恩爱的吗…董立你丫成心吧?一玩儿吃碰提你丫就咣咣地扔香张儿引诱我。操,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董立的下家儿岩子卡档儿吃了张六万。(吃碰提:麻将的一种打法,吃牌碰牌以后不自摸不许和牌。)
   
“恩爱管什么呀?”马然接着岩子的话茬儿说,“这‘爱’一沾上‘恩’字儿那就不是原来那个味儿了。冯哲和陈炜在一块儿也得有10几年了吧?10几年呀,什么样的‘爱’也磨成‘恩’了,再找个人爱爱那还不是太正常了。”
   
“行啊马哥!”范逼无限敬仰地望着马然,“真没看出来,原来您还是恋爱专家,哪天有空得跟您好好探讨探讨。”
   
“扯淡!”马然笑了起来。
   
“得,咱们也别跟这儿瞎猜了,呆会儿等冯哲开了机问问他就全明白了。”范逼边说边就近去看岩子的牌,刚看一眼就迅速抓过了一张我刚扔出来的九筒,边推倒另外两张九筒边骂岩子道:“傻逼不碰还琢磨什么哪?反正也他妈不是处女了!”

    一过了10点,董立就开始心神不宁,一直叨唠着要回食色吧去看一眼。
   
我不耐烦地说:“你丫真是操心的命,不是交代给小宇盯着呢吗?你一个做老板的,把把大方向就得了,用不着事必躬亲吧?我这儿可还输着钱呢,你丫别烦我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天有人在咱们酒吧里打起来了,差点出了人命。要不我也不这么惦记着,不是怕又出什么事儿嘛!”
   
“酒吧里打架那还不是常事儿,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适应啊?再说有事儿小宇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就踏踏实实玩你的吧。”
   
正说着,范逼的电话响了。范逼掏出来看了一眼说:“我靠,冯哲这孙子可他妈开机了。”
   
范逼在电话里跟冯哲说了两句,冯哲要过来找我们,我跟范逼说:“甭让他过来了,太远。就让他上食色吧等咱们去吧,正好让董立也回去看看,省得他老不安心。”

    等我们三个赶到食色吧的时候,冯哲已经坐在角落里喝上酒了。
   
“说说吧,今天晚上上哪儿浪去了?坦白从宽啊。”我们走过去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
   
“没去哪儿啊,这不是从公司出来直接找你们来了吗?”
   
“从公司出来?从公司出来你干吗骗陈炜说跟我们在一块儿呢?还敢不老实!”
   
“陈炜给你们打电话找我来着?”冯哲这才尴尬地笑了,“嗨,我其实是早就想跟哥儿几个说,这不一直没逮着机会嘛!”
   
“少废话,今儿就是你丫最后的机会。你要是连我们都瞒着咱们这兄弟也甭当了。”
   
“不是我有意瞒着你们,主要这事儿比较操蛋,我也不知道跟你们说了你们会怎么想。”冯哲抓耳挠腮地说,“我跟我们公司一个女同事…好了有快俩月了吧…咱们在一块儿十几年了,我心里清楚,陈炜跟你们的交情绝不比我跟你们的交情浅,所以你说这事儿…跟你们说了你们心里也不会舒服的。说实话我也不想弄到这一步,可那确实也是真爱呀,而且是很自然地在革命工作中培养出来的感情,这不是我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的。”

    没想到还真的让马然给说中了,但这的确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消息。如果冯哲只是找个妞儿随便玩儿玩儿我们都会觉得很正常,甚至有时候还会怂恿他这样做——单纯的玩儿玩儿这种事,只要别让老婆知道,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起码我们都是这样看的。而一旦有了感情成分在里面,事情就立刻变得沉重起来,因为每一个参与者都必定会在这场游戏中受伤。何况正如冯哲所说,陈炜毕竟也是我们多年来的挚友,我相信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她被深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所背叛。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范波身上我们就可以无所谓许多,因为不论琪琪还是小迪跟我们都仅仅是一般关系而已。所以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有的只是站在不同立场上的人所做出的不同判断。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着啊?”我忧心忡忡地问冯哲。
   
“不知道。”冯哲愁眉苦脸地喝了口酒,“我现在是两头都放不下,只好先这么拖着。唉,我以前老羡慕那些三妻四妾的人,现在我可知道了,还他妈不如一个都没有呢。”
   
“你就算要出去找情儿也做得小心点儿啊。”范逼抱怨道,“你要想打着我们的旗号瞒着你老婆,好歹也跟我们先打声招呼,每次你老婆突然来电话找你我都一点思想准备没有,也太容易被拆穿了。”
   
“我压根儿就没打算瞒着她,我也瞒不住!跟她说谎都是大面上敷衍一下,你以为她真能信啊?我们俩在一块儿这么多年,她对我太了解了,说句不好听的,恨不得我一撅屁股她就知道我要拉什么屎。就我在外边这点事儿她绝对心里明镜儿似的,她给你打电话那是为了证实她自己的猜测,就你编的那两句瞎话蒙别人行,蒙她还差点儿。说到这点儿我也不得不佩服陈炜,有时候我是真希望她跟我吵跟我闹啊,那我心里可能还好受点。可是人家就跟没事人儿似的,对我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就是绝口不提这档子事,弄得我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我跟你们说,就我这老婆,我就修炼一辈子也未见得是她的对手。”

    “人家陈炜这是不想逼你,给你时间让你自己去解决问题。说句心里话,陈炜是我认识的最聪明最大气的女孩子,能娶上这样的老婆是你的福气。你想想你们这十几年,陈炜陪着你过了多少难关,这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啊。你们俩是患难夫妻,这种感情是一辈子都磨灭不了的,拿什么都换不来!你要是随随便便就扔了,迟早你会后悔。你现在那个情儿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到这家公司总共也不过才一年多点儿,就算你们俩一直在一起,感情能深到什么地步?我看也就是一时的激情吧?听哥哥一句劝,玩儿玩儿就算了,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千万千万别瞎折腾!”我苦口婆心地劝着冯哲,范逼和董立也连连点头。

    “道理我都懂!”冯哲长叹了一口气,“你们也给我点时间吧,早晚我会把问题解决的,再这么下去我自己都快疯了。得了,不跟你们多聊了,陈炜还在家等着我呢。”
   
冯哲步履沉重地走出了酒吧,我们三个坐在一起相对叹息。
   
我看了范逼一眼:“也别净说冯哲,你丫也得小心点儿。我们家秀儿可撞见过你和小迪在一块儿了。瞅瞅你丫弄的这事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听,这回可好,秀儿差点连我也怀疑上了。”
   
“啊?难怪那天秀儿对我爱搭不理,说话也怪怪的,我还琢磨我怎么得罪她了呢,敢情这么回事儿。不过也难怪,秀儿跟我们家琪琪一向关系不错。”范逼沮丧地说。
   
董立也疑惑地问:“你对小迪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怎么这么粘啊?以前我可没见过你对哪个女的这样儿。”
   
范逼叹了口气:“唉,跟冯哲和他那情儿差不多吧。”
   
“那你丫还结什么婚?这不是害人害己吗?你非得弄到冯哲这地步才甘心呀?别跟我说你真的就是图琪琪家里那点儿钱。”我莫名地有些恼火起来。
   
“为什么不能说?”范逼难得正经地用很坦白的眼睛看着我,“这个世界很现实,不是吗?再说爱情和婚姻根本就是两码事。没错我很爱小迪,但就算没有琪琪我也不一定要娶她;和琪琪结婚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我不爱她这个婚我也一样要结。听起来很无耻吧?还是你们会觉得我是个吃软饭的人?可我只是用我自己的感情去交换我自己认为值得换的利益,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在别人面前我可能多少要掩饰一下,但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没必要跟你们装孙子。”

    我无话可说。我觉得范逼无论对琪琪还是对小迪都没有资格说爱这个字,但是每个人对爱的理解都不同,我又凭什么妄加评论?
   
“你自己有资格说么?”我自嘲地笑起来,心里忽然堵得透不过气。不远处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独自坐着喝酒,我不再理会范逼和董立,站起身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向她走了过去。

    黑暗中的床上我和长发女孩纠缠在一起,她光滑而富有弹性的肌肤、淡淡的体香和娇媚的喘息声刺激着也麻醉着我的神经,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按照惯常的手法一路动作下去。
   
在我即将进入的一瞬间,长发女孩突然喊道:“等一下,我问你一个问题。”
   
就象表演正投入的演员突然被导演喊停,我愣了一秒钟,所有的激情全都被硬生生地掐断了。我兴味索然地躺到女孩身边,背对着她无精打采地说道:“不用问了,我回答不了。睡吧!”
   
快要入睡之际忽然感到女孩的手怯生生地放到了我的身上并开始轻轻地抚摸。我明白她的暗示,片刻的犹豫之后,还是不动声色地向里挪了挪身子,甩开了女孩的手,并很快睡着了。

第二十二章

    陶冶隔三差五就会来找我,但是她很乖,真的从来不在周末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不过我想她周末也要陪她的男朋友吧。还是这样的关系比较轻松,两个人互相需要又都方便的时候就在一起,该陪自己的另一半的时候也可以互不打扰,我沾沾自喜地觉得比起范逼和冯哲,还是我对这种事处理得比较漂亮。

    倒是秀儿那边让我有一点小小的烦恼。某个星期六在她家吃饭的时候,许阿姨忽然问我:“刘朔,你和我们家秀秀在一块儿也有五年了吧?”
   
“是啊。”我紧张地点了点头,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许阿姨接着说道:“五年不算短了,有些事儿你们也该计划计划了。虽说秀秀才刚过23,说起来也还小,但你们毕竟已经有了这么多年的基础,两个人感情也不错,有些事就该水到渠成,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妈你说什么呀?”秀儿不满地瞪了许阿姨一眼,“我们的事儿不用你管。”
   
老爷子也打着哈哈儿说:“孩子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商量去,你老太太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而我只好用很谦恭的态度连连点头道:“阿姨您放心,我和秀儿会好好考虑的。”
   
话说到这里,大家便转移了话题。毕竟是女方家长,这样的事只能暗示性地提一提,搞得象逼婚一样就有失体面了。

    我暂时松了一口气。等我们从秀儿家里出来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开始还一切正常,秀儿心情很愉快地和我有说有笑,还亲自下厨给我做了几道菜。但自从开始吃饭以后,秀儿就变得奇怪起来。
   
她吃得很慢很少,总是盯着我看,象是要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似的。我被她看得心里象长了草,只好停下筷子不太自然地笑着问她:“你老看我干吗?”
   
“没有啊。”我一问秀儿就低下头去吃饭了,我也接着吃我的。两个人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马上就要吃完的时候,秀儿又停下筷子盯住了我,过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啊,说什么?哦,你是不是嫌我今天话太少了?这不净顾着吃了嘛!你做得菜实在太好吃了。”我故意打岔道。
   
秀儿很勉强地对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晚上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我搜肠刮肚地讲东讲西逗秀儿开心,而秀儿却明显地心不在焉、情绪浮躁,不管我给她讲什么,她始终是带着僵硬的微笑敷衍我一两句了事,被我握着的手一直是冰凉冰凉的。
   
我了解秀儿,每当她对我有所期待却又不愿意说出来的时候,便会是现在这种心神不宁的样子。
   
我更知道她在期待些什么——虽然今天她拦住了她妈在饭桌上说的话,但实际上她一定很希望我能借着这个机会对她有所表示,即使不能马上结婚,至少也可以承诺给她一个期限。秀儿等我这句承诺等了5年。就因为我很讨厌别人逼我,而她自己也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这5年里她咬紧牙关从没有问过我一句。5年的等待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是太漫长了点,不怪她今天按捺不住,所有这一切我全都明白!

    然而我眼下对婚姻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冯哲结婚了,可是照样又爱上了别人;范波马上也要结婚了,可是他要娶的根本就不是他爱的人。那一纸婚书究竟有什么意义?对自己我更加没有信心——我可能去做一个好老公吗?现在我们毕竟各自有着独立的空间,我所做的一切还可以瞒住她、不会伤到她,但是结婚以后呢?我能不能踏踏实实地守在我们两个人所共有的家里给她幸福温暖?我真的不能肯定。既然这样,我凭什么去向她承诺?

    我们就这样各怀心事地看着无味的电视,才刚过10点,秀儿就懒懒地说要去睡了。我说:“你先睡吧,我想自己再看一会儿。”
   
其实我哪里有心思看什么电视,我只是想逃避罢了。反正拖过一天是一天,只希望秀儿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可以暂时忘掉这件事。

    在电视机前一根接一根地抽掉了半包烟,估计秀儿已经睡着了,我才简单地洗了洗然后上了床。秀儿面冲墙壁躺着,我轻轻地侧身卧在她旁边,用手支着头探过身子去看她——几缕凌乱的长发散在她的脸上,小小的眉头微微地蹩着,象是在睡梦中也带着很多难以化解的心事。看着看着,我的心里竟泛起了一点点痛楚,而秀儿却突然翻了个身,很自然地伸出胳膊来摸我的手,摸到后紧紧地抓住它枕到了自己的腮下,象是抱着一件生怕遗失的宝贝。

    她并没有醒,所有的动作都是出于习惯。我满怀歉意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默默地在心里对她说:“宝贝儿,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吧!”

第二十三章

    范逼从朋友那儿借了一辆iveco开着玩,大晚上的跑到酒吧来跟我们臭显。正好那天陶冶也在酒吧里,范逼便拉上我们两个去兜风。
   
我们满北京城地乱转,每到一个地方,想起来附近住着什么我们认识的人,就打电话把人家叫出来。没过多一会儿,车厢里就挤满了俊男靓女,座位上坐不下那么多人,女孩子们就坐在男孩子的大腿上。我抱着陶冶坐范逼旁边的副驾驶座。
   
大家差不多都互相认识,一路上热闹非凡,车里叽叽喳喳的笑闹声不绝于耳。范逼时刻警惕着,一看到警察的影子,便大喊一声“低头!”,然后大家便呼啦啦地一齐弯下腰去把头埋得低低的,直到范逼说“平身平身”,才又笑着直起身子坐好。
   
能找到的人都找得差不多了,范逼问我和陶冶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去。
   
“我有个主意,”陶冶的双眼闪闪发亮,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坏点子,“反正这么多人,咱们来玩儿点刺激的吧。我记得香山那边有一个很大的墓地来着,对不对?”
   
“嗯,万安公墓。”范逼点了点头。
   
“好,我们就去那里吧!”陶冶情绪振奋地说。
   
“去那儿干什么?”范逼充满恐惧地看了陶冶一眼,“现在可是半夜,我胆儿小。”
   
“去那里讲鬼故事呀,就是要半夜去才好。以前在美国,我们讲鬼故事都是半夜到墓地里去讲,哗,真的很有气氛的。刚好今天人很多,一人讲一个都可以玩很久,而且也不至于怕得太厉害。去感受一下嘛,好不好?”陶冶极力地鼓动着范逼。
   
范逼向坐在后半截车厢里的人征求意见,大家都被这个听起来极度刺激的新玩法弄得兴奋起来,男士们纷纷摩拳擦掌地表示赞同,女孩子虽然有点儿害怕,但想着有这么一大车人壮胆,最后也都同意去试一试。于是范逼便开车奔了香山。

    车还没进山就越开越糁人了——路上没有车、没有人也没有灯,只有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荒凉感,从车窗透进来的一丝惨白的月光和偶尔响起的一两声鸦叫,又再添加上一重阴森森的感觉。车里的人开始更加大声地说笑,但笑声和说话声里却已经分明可以听出一些恐惧和不安。
   
车就在这种越来越压抑、越来越恐怖的气氛中好不容易开到了公墓门口。这个时候大门当然早已经关了,即使门开着我们也不敢真的进去,只要想到自己离那些墓地如此之近,就已经够吓人了。
   
范逼把车停在路边,关掉了车灯。男生们开始在黑暗中一惊一乍地吓唬女孩子,车里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声尖叫,只有陶冶一直镇定自若地靠在我怀里微笑。

    闹够了,鬼故事正式开讲。陶冶定了规矩:大家轮流讲,讲的时候其他的人都不许插嘴、不许开玩笑,只能安安静静地听着。开始的两个女孩讲的都是流传比较广泛的小儿科故事,并没觉得怎么可怕。但是从第三个人开始,大家不知道为什么都开始讲自己认识的人所经历过的真实的事情,有在野地里遇到已死去多年的邻居的、有小孩在死过孩子的人家里被鬼魂附体的、有在军训的营地里看到漂浮的灰色人影的……每个人都讲得绘声绘色,而故事越是生动气氛也就越是恐怖。
   
山里忽然起了风,吹到我们的车上发出呜呜的响声。很多女孩子都已经害怕得在男生怀里缩成了一团,几个胆子实在太小的已经捂住耳朵不敢听下去了,就连陶冶也不自觉地和我贴紧了许多。

    轮到陶冶的时候,她讲了一个韩国的鬼故事,说的是几个大学女生在玩镜仙时召唤到了自己前世的冤孽,结果全都遭到报复,一个个以极其诡异的方式死去。陶冶故意用那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沙哑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讲,还尽量详细地描述每个人死去时可怖的情状。车里异常地安静,我这个大男人听得手都有一点儿发抖。月光把陶冶本就严肃的脸照得更加阴森,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不敢再抱着她。
   
当陶冶讲到鬼魂把其中一个女生在夜里诱进坟地,让她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近乎崩溃了。这时候范逼忽然打断了陶冶,用已经变了调儿的声音战栗着对我们说:“我怎么觉得…前面…好像有一个人…”

    我的头皮轰地一下就炸了,但还是强做镇定地一边努力向前看一边说着“不会吧”之类的话。
   
借着月光,我看见前方的路边确实有很大一团黑影。就在我伸着脖子仔细辨认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个黑影突然间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我、范逼和陶冶同时尖叫起来,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我们吓得也跟着一起大声尖叫。范逼手忙脚乱地发动了汽车,掉了个头慌不择路地冲下山去了。

第二十四章

    一直开到路上车比较多的地方,大家才惊魂稍定。说起刚才的事情,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可能是什么人喝醉了才会躺在那里,说不定就是墓地的工作人员,他很可能也被我们吓坏了。虽然大家都很热衷于那些鬼故事,但谁也不希望自己真的碰上鬼。

    范波显然被吓得不轻,脸色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他看了看表说:“时候也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我送你们各回各家吧。刘朔,你家住得离这儿最近,要不我先送你和陶冶回去?”
   
陶冶却意犹未尽地说:“我还想坐着车再转转呢。你不是也住得离刘朔很近吗,反正送完他们你也要再回这边来,那我们就跟着你一起好了。”
   
这一车人住哪儿的都有,于是我们又开始满北京城地到处乱跑。当车上了长安街路过天安门广场的时候,陶冶忽然对范逼大喊大叫道:“快停车快停车!”
   
“小姑奶奶,你又要干吗呀?”我求饶般地望着她,“现在可都半夜两点了,跟着车转一圈儿咱们就赶紧回家睡觉吧。”
   
“哎呀,你先停车再说啦。”陶冶急得直拽范逼的胳膊。
   
范逼被陶冶着急的样子吓倒,赶紧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把车停下了。陶冶打开车门跳下去,又伸手把我也拽了下来,然后探头到车里对范逼说:“你开车送他们回去吧,我决定在这里玩玩,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我几乎当场昏倒,刚想表示反对,陶冶已经不由分说地关上了车门。范逼在车里冲我幸灾乐祸地一笑,开着车一溜烟跑掉了。没办法,我只好唉声叹气地跟着陶冶这个女魔头往广场上走。
   
快到十一了,天安门广场已被装点得花团锦簇、灯火通明,都半夜了还有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人稀稀落落地散在广场的各个地方,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在放风筝。陶冶很兴奋地使劲仰着头看那些风筝在深蓝色的天幕下游弋,幸好卖风筝的人已经回家了,要不以她的疯狂程度一定会立刻买了风筝让我陪她放的。

    我们慢慢地溜达到人民英雄纪念碑前,在高高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北京9、10月份的天气最好,但夜里还是比较凉。我问陶冶冷不冷,她摇了摇头,坐在那儿托着腮望着天安门城楼发呆,过一会儿又四下里环顾一圈,舒展着四肢无比愉快地说道:“真好啊,不管来多少次也还是觉得这么好。”
   
“我可没觉得有什么好的。”我垂头丧气地说,“刚在墓地被吓了个半死,又大夜里的不睡觉跑这儿坐着来,不是有病吗?”
   
“你不象是一个不懂得生活的人啊。”陶冶转过头微微皱着眉很认真地看着我,“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体验吗?我敢保证半夜两点的天安门广场和上午十点的天安门广场绝对不会一样,和晚上十点的也不会一样,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这种不同。我觉得牺牲一次睡眠来看看它是值得的。就好像刚才我们去墓地讲鬼故事,虽然你说你当时被吓了个半死,但是过后呢?过后你肯定会逮着机会就津津乐道地讲给别人听,讲的时候还会很有成就感;就算不给别人讲,你自己想想也会觉得很有意思。为什么?就因为它不是人人都可以有的一种体验呀。所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坐在这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哪,别告诉我你的人生目标只是要多体验几个美女啊!”

    我笑了起来,拍了拍陶冶的头说道:“我说不过你。你这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呀?怎么会有这么多层出不穷的鬼花样?”
   
“什么鬼花样?我的人生原则就是追求简简单单的快乐。”陶冶抬头看着天上的风筝乐呵呵地说,“生活中可以有很多很多浪漫的事,但可惜不是每一个人都懂得去发掘它们;还有的人被世俗的条条框框绑住了手脚,想到了也不敢去做。我不一样,我想体验的东西我一定会去尝试,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去争取,不管别人是不是觉得我疯了。我觉得一个人要活得精彩就必须敢去打破一些东西,墨守成规其实是懒惰的表现。”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要为所欲为呗!”我替她总结陈词道。
   
“为所欲为怎么了?生命是我自己的,只要没有害人的心,为所欲为并不一定是坏事。比如那些放风筝的人,他们自己放得开心,我看到他们也开心啊。还有,你虽然这么反对我,但其实跟我在一起你也特别开心吧?对不对?”陶冶得意洋洋地问我。
   
“别臭美了!”我笑笑地白了她一眼,虽然觉得她挺幼稚,但也不免有一点儿感动。这么多年以来我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苦苦挣扎,已经太长时间没有从哪个人身上看到这种乐观向上、对生活怀有无限热爱的精神了。
   
“你不承认也没用!”陶冶一双清澈的眼睛含笑望着我,脸忽然微微地红了一下,伏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说:“不过我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了你。”
   
那一刻我有强烈的想要吻她的冲动,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毛爷爷在远远的城楼上方慈祥地注视着我们。陶冶说得对,夜里的天安门广场真的很美丽!

    天色微明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纪念碑前方的旗杆处聚集。陶冶跳起来拉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快走呀,去看升旗!”
   
说来惭愧,身为北京人的我还一次升旗都没有看过。我和陶冶手拉着手见缝插针地从人群里挤到比较靠前的地方,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看到国旗班的战士挎着明晃晃的刺刀枪整齐而又庄严地从金水桥上走了出来。这一幕情景竟然让我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紧张。

    国旗是和太阳同时升起到北京上空的。看着升旗的战士潇洒地将国旗一扬,听着我周围的人群随着国旗的冉冉上升齐声唱起国歌,连我这个一向玩世不恭的人也不禁有些热血沸腾。国旗快要升到顶端的时候我偷偷地扭过头去看陶冶,在飘扬的五星红旗的衬托下、在刚刚撒下的第一缕阳光的辉映下,神情专注的她就象初升的太阳一样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我相信不论谁在这个时候看到她,都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第二十五章

    趁着范逼的iveco还没还,我们几个人决定找个周末开车去十渡秋游一次。

    星期六一大早,接到范逼的电话我就背个大包和秀儿一起下了楼。钻进车内,先跟坐在后面的董立、冯哲和陈炜打了个招呼,大家看起来都心情很好。等到我们俩坐下以后却愣住了——坐在范逼旁边副驾驶座上的,居然不是琪琪而是小迪。
   
这个逼究竟在搞什么鬼——我在心里暗骂道——明知道秀儿为了他这事心里一直不自在,还这样公然地扔下琪琪带着小迪跟我们一起,这不是找不痛快吗?好容易出去玩儿一次,全让丫给毁了。
   
秀儿的脸色果然非常难看,但也不太好说什么。一路上她除了偶尔跟陈炜聊聊天,剩下的时间一直闷闷不乐。

    车开到半路有几个人要去上厕所,我借着和范逼一起下车抽烟的机会质问他:“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不带琪琪来?”
   
“琪琪晕车,不愿意去太远的地方玩儿,再说她今天要陪她妈去买一些婚礼上用的东西。”范逼不太在意的说。
   
“你丫还知道你快要结婚啦?你怎么就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儿?就算琪琪来不了,你也不用非要带小迪一起来吧?要是就咱们哥儿几个出去,你愿意带谁都无所谓,可是今天陈炜和秀儿都在,你自己说说这算怎么档子事啊?”
   
“没那么严重吧,这关她们俩什么事?就算你们家秀儿跟我们家琪琪关系比较好,说到底也是认识我在先。我这几年可一直对秀儿不错呀,她有必要因为这些不相干的事儿大惊小怪么?你看人家陈炜根本就没什么反应。”
   
“你怎么不明白呀?这压根儿就不是谁先认识谁的问题。秀儿跟陈炜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陈炜这么多年是跟着咱们一起混过来的,很多事情咱们能看得开的她也能看得开;可是秀儿就不一样了,她是循规蹈矩地长到这么大,尽管表面上看也是一现代女孩,实际上在某些方面她的思想特别保守,这个我也没办法。她平时看个电视剧里的男人花心都能给她气个半死,你说你还非得眼前花儿似地当着她的面儿招摇。她是不能说你什么,等回了家可是拿我撒气呀。我招谁惹谁了?”

    “你丫背着人家秀儿也没老实过,受点儿气就受点儿气吧。”范波幸灾乐祸地笑道,“再说了,人反正我已经带来了,也只能先这样,大不了我以后注意点儿。你也替我想想,我最近一直忙着婚礼的事儿,好长时间没顾得上陪她。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带她玩一下也算补偿她了——唉,这眼瞅着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她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好受不了。我他妈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确挺不是东西的。”
   
“操!总算还剩了点儿良心。”我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不过剩的也不多,瞅瞅你丫弄的这事儿!”
   
去上厕所的几个人走了回来,我远远地看见秀儿脸上带着笑在和小迪边走边说,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秋高气爽的9月,来十渡玩的人暴多,我们的车都不太好停。刚找着地儿停下了车范逼就吵着要去蹦极。我们先走过去远远地看了看,小迪和陈炜都不敢玩,宁愿在下面等,只有秀儿很勇敢地跟着我们坐缆车上去了。
   
到了上边儿往下一看,刚才还叫得最欢的范逼立刻怂了,一个劲儿地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有恐高症啊?要不我还是下去算了!”
   
我们不管他那么多,强扭着他第一个绑上了绳子。他在站在台子边儿上抖抖索索地犹豫了半天,最后我们几个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我和秀儿是一起跳的,绑绳子的时候秀儿神色紧张,我看得出她有些害怕,但是她什么也没说。绑好以后她闭上眼睛紧紧地抱着我,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和我一起跳了下去,这让我颇为她感到骄傲。
   
我们抱在一起在呼呼的风声中垂直下坠,失重的感觉让心脏象是随时可以从嘴里蹦出来。秀儿一直闭着眼睛,两只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衣服,而我却拼命地睁大了双眼看着下面碧绿的潭水越来越近,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我们俩真的会葬身水底,那时候我很想告诉秀儿我爱她。

    绳子终于拉着我们头下脚上地悬在了半空中,感觉就象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秀儿慢慢地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在我耳边说道:“要是你以后敢象范波那样,我就不绑绳子从这儿跳下来给你看。”
   
我用一个长长的吻堵住了她的嘴,直到有人把我们放了下来。回到岸上,大家不停地嘲笑范逼,同时也拿秀儿的勇敢和他做对比。秀儿被大家夸得飞红了脸,看上去很开心。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找了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把各自带的好吃的放到一起,坐在地上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午餐。这让我很是找到了一点儿当年上学时春游的感觉,那时候春游好像就是为了一个吃。
   
吃完饭冯哲说要去骑马。我们找牵着马的当地居民谈好了价钱,便一人挑了一匹骑上往景区深处走。去的时候我们一直让马跑着,虽然也没敢跑得特别快,但还是把我们颠得比马都累,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力气让它们再跑了,就坐在马背上有说有笑地慢慢溜达着走。

    走了没有多远,秀儿骑的那匹马可能是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惊到了,突然发了疯一样地狂奔起来。听到秀儿的尖叫声,我们几个全都吓傻了,只有董立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夹马肚子,用鞭子玩儿命地抽着马屁股,箭一般地追了上去。
   
秀儿的马越跑越快,她辫子上绑的发圈和裤兜里装的一些零七八碎全都被甩到了地上。路上还有很多汽车迎面开过,看起来特别危险。我也顾不上帮她捡东西,赶着马也想追上去,但我的这匹破马却怎么也不肯快跑,颠两步停一停,弄得我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董立已经赶上了秀儿,但没办法让她的马停下来,只能尽量在外侧和秀儿的马并行,这样起码可以保护她不被路上行驶的汽车撞到。到最后两匹马就象在比赛似地并着肩玩儿命疯跑,很多游客都停下脚步看呆了。
   
他们俩很快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等我们心急火燎地赶到刚才租马的地方,看见两匹马都已经被拴了起来,正累得呼哧呼哧地喷着白沫。董立和秀儿也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两个人都是面色惨白、大汗淋漓。

    我们赶紧上前慰问,他们俩由于刚才太过紧张,腿内侧以及握缰绳的手掌全都被磨破了,看上去惨不忍睹。好在那两匹狂奔的马见到主人后就自动停了下来,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我扶着秀儿站起来走了几步,她说:“没事儿,我能自己走,你去看看董立去吧。”
   
我放开她走到董立身边,也没问什么,只是伸出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用力地搂了一搂。董立会意地冲我笑了笑——兄弟之间有些东西永远不用说出口。
    
经过这一次劫难,董立和秀儿元气大伤,行动也有些不便。大家无心再玩,决定打道回府。路上谈论起刚才的事,大家一致认为董立当时骑着马冲出去的时候看上去无比神勇,简直帅得感天动地。董立只是笑着说我们扯淡。

    回到家我和秀儿随便弄了几口吃的就爬上了床。我给秀儿的伤口擦药,秀儿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对我说:“今天真是被吓得丢了半条命,以后打死我都不骑马了!”
   
我很认真地告诉她:“虽然你是被吓得不轻,但你想想有几个人能有这么刺激的经历?现在你觉得后怕,但是以后你一跟别人说起来多牛逼啊——‘惊马!你们谁骑过?’所以说,这不是也…”
   
我忽然停住了嘴——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陶冶说一样的话的?想不到这个小丫头居然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我这么多。

    实在太累,我们一觉睡到了星期日中午,直到琪琪打来电话。她和秀儿两个人叽呱叽呱地煲了好长时间的电话粥,说的无非是些买这买那的事情。女人真是麻烦,搞得我想再多睡会儿都不行,只能在床上翻过来掉过去地表示不耐烦。
   
挂了电话,秀儿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伸手去抱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想什么呢?”我问她。
   
“没什么。”她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抱怨道:“现在跟琪琪聊天真有一种犯罪感,眼看着她马上就要嫁的男人亲亲热热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什么都不能跟她说。以后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让我怎么有脸见她呀?”
   
“放心!她知道不了。范逼再怎么说要娶的也还是她,昨天是为了安慰小迪一下才带她出来的。”
   
“唉,小迪也够可怜的了。其实她和琪琪都挺无辜的,全都是你们男人可恨。”
   
“要骂你就骂范波去,别把我也饶上啊,我又没得罪你。再说男人又不是都不好,比如说董立吧,你总得承认他是绝对的好男人吧?哎,你可连他也一块儿骂进去了,你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啊你?”
   
“我才没有呢。”秀儿瞪了我一眼说,“昨天的事真的得好好谢谢董立,他一直在旁边告诉我不要慌,让我抓紧缰绳、别坐得太实,要不是他在我一定会被吓死,那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呢。也真是的,人家比你都强!说起来我还忘了问你,为什么昨天你没有追过来保护我?”

    我正为这事心里不自在,听秀儿一问赶紧解释道:“说的就是啊,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全他妈让我那匹烂马给耽误了,要不然也不能让董立这小子抢了头功,别提多郁闷了我。算了,将功补过吧,你就好好在床上躺着,今天一天都由我来伺候你,等会儿我先出去给你买点儿吃的。跟我说说你想吃什么?”
    “肯德基呗。”秀儿美滋滋地说。
    我泄气地重新躺倒在枕头上:“你是肯德基脑袋呀?就没点儿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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