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枯萎的花开在阳光下

     
    (一）

    小妖发来短信说她在网上，做了个新发型叫我打开QQ欣赏一下。
    我在网吧打开QQ，小妖发来邀请和我视频聊天，我接了好几次都超时退出。
    小妖急得猛发信息给我，我说我也没有办法。
    正在这时，一个叫心愿的陌生人出现在我的QQ里，她也邀请我视频。
    我查看了一下她的资料，28岁，海口人，然后点了接受。
    马上我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我。
    我正在和她打字，突然看见网络那头她睁大眼睛捂住嘴巴。
    我问她怎么了，她持续了一会儿，然后发来信息说我太像她的男友了。
    我笑笑说不会这么巧吧，接着我问她她的男友在哪儿。
    镜头里的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我看见她在拼命的擦眼睛，才知道她在那里流泪。
    我发信息给她问她是不是和男友分手了。
    她继续擦了擦眼泪，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开始打字，我看见了她断断续续发来的文字：

    十年前，一个从来自南方的小姑娘在冬天的北方爱上了一个雪人，于是她和雪人约好了春天一起去南方踏青，一起去放风筝。
    雪人答应了，于是小女孩天天在盼望着春天。
    当春天的第一屡阳光照进小姑娘窗子的时候，她兴奋的去找雪人。
    这时雪人的身体开始融化，一点一点的消失。
    小姑娘很伤心，问雪人明知道自己会融化为什么要和她来南方。
    雪人说因为我爱你，说着它已成了一滩水，留下一个心形。

    我开始有些震惊，试探性的问她，你就是那个小女孩吗。
    她说是的，她的男友就是那个雪人。
    她说她和男友交往了两年，她居然不知道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她的男友也从来没有对她提起。
    她说一个夏天，她突然很想吃冰激凌，男友一口答应，然后跑去大老远，为了不让冰激凌化掉他拼命的往回赶，不幸在路上心脏病发作倒在了地上。
    当她感到现场的时候，冰激凌已经化成了一滩水，她的男友留住最后一口气对她说了一声我爱你，然后神态安详的去了天国。
    网络那头她趴在电脑上大哭了起来，我的心也揪在了一起。

    （二）

    那一天，网吧集体掉线，我坐在位置上没有离开。
    小妖发来好几条短信问我为什么不理她，我没有回复，仍然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
    好久没有这么感人的故事了，以至于我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真正的爱情。
    我反反复复的问自己，为什么自己把比生命都宝贵的东西毫无保留的都奉献了出去，到最后自己还活着。
    我想如果故事可以改编的话，我很希望在蝎子最美丽的时候为她死去，比如跳进海里去给她捞一只心爱的娃娃或者到山洞里去给她找传说中的阿拉丁神灯。
    这样至少可以和玫瑰花埋葬在一起，然后带着梦想上天堂。
    然而我却委曲求全的留在这个蜕变的伤心的城市，忍痛目睹着玫瑰变成枯枝，天鹅变成蝎子，很不习惯的去习惯这丑陋的一切，
    小妖继续发来短信问我怎么了，我关了机，不想被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电脑又连上线了，我打开QQ，心愿还在。
    我接通了她的视频，看见她一直在那里掉眼泪。
    我说我和她有一样的经历，所不同的是蝎子在虽然还活着但在我心中已经死了，而她的男友他虽然已经死了但在她心目中仍然活着。
    我很感动，一个和我完全相反的故事，这样一个痴情的女孩，真让人想不到，她男友死的这八年这她是怎么过来的？
    然后我问她有什么遗憾吗？
    她说她一直很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给她的男友，但是永远做不到了。
    她说就在她的男友临终前的一刻，她都冲动的想要在众人面前宽衣解带要把自己的贞操让他带去天堂。
    实在是那个男孩在这个世界上弥留的时间太短了，女孩还没来得及把衣服脱下来他就走了。
    心愿说她为他守了这么久的处女之身，一直在梦里梦见和他交合，接着她大胆地向我提出能不能让我代替那个男孩完成这个心愿。
    我很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但我很理智的问她你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她很冲动的说她坚信我是上天安排给她的，是她男友的化身。
    她说她这八年来一直都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天天都在赎罪，希望天国的他能够原谅自己。
    她说她要把第一次给我，让我代替死去的他来享受她的肉体，她要在我面前向他赎罪。
    接着她告诉我就在她男友死的前一夜，她的男友还向她提出了亲热的要求，她很爱他也很想给他但还是拒绝了他，没想到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我给她说了一个故事，是《男孩女孩》里韩云儿说给韩放的：

    从前，有一朵拒绝开放的花蕾，她最心爱的朋友是一颗小露珠。
    在拂晓的时候，小露珠对她说，我想看看你绽开的美丽的花瓣。
    小花蕾说，不行，不行，我不能开放！
    小露珠问，为什么？
    小花蕾说，虽然我开的花很美丽，但过不了多久我会枯萎的。
    于是，小露珠不再要求什么了。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小露珠消失了。
    一个季节过去了，小花蕾到了开放的时候，她的花瓣好美丽啊！
    可是去年的那颗小露珠在哪儿呢？
    他见不见得到自己美丽的花瓣呢？红色的小花蕾好后悔呀！
    如果当时让它看一看自己美丽的花瓣就好了。
    不久，绽开后的小花蕾带着深深的遗憾凋谢了，知己再也找不到了……

    心愿发来信息说小露珠已经不在了，那就请你来代替他欣赏我的花瓣吧。
    我很难形容我当时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帮一个在痛苦中挣扎的女孩摆脱过去，摆脱内心的阴影，摆脱负罪的感觉，是不是能成就一个处女的梦想。
    我说你今天是心血来潮，改天再说吧。

    （三）

    这一晚，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在想按道理我和蝎子也有这样动人的故事，可是故事的结局确是那么的让人出乎意料。
    凌晨，我爬起来打开QQ，看见了心愿的留言，是一个公用电话厅的爱情故事：

    那天，一个十九岁的小女孩哭哭啼啼的和她的男友分手了。
    虽然这个小女孩把手机关了，但是她仍希望男友能找到她。
    这时候，小女孩路过一个公用电话厅，正巧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小女孩幻想着是自己男友打来的，出于好奇心，她接听了电话，另一个男孩的声音。
    男孩一直喊着柔柔不要离开我，显然是几分钟前有个叫柔柔的女孩用这个电话打给他说要和他分手。
    小女孩想挂掉电话，但听见对方带着哭腔伤心欲绝所以没忍心，她只发出了呼吸的声音，没有说话。
    男孩说突然大声的说你在那等我，便挂了机。
    正在小女孩犹豫不决的时候男孩已经出现。
    在这样一个伤心的夜晚，两颗破碎的心拼凑到了一起。

    不一会儿，心愿上了线，我问她，这是你们的爱情故事吗。
    心愿说是，她说她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愿意和他相伴一辈子。
    我说你之所以取心愿的网名都是因为他吧。
    她说是的，她希望用自己的一生来请求他的宽恕。
    我告诉她，你不用内疚，你的男友在天国一定没有怪你。
    她说这么多年来，她没有睡过一个踏实的觉，几乎天天做恶梦压抑得简直无法呼吸。
    我说如果让他知道了他一定会很心疼的。
    她说她也没有办法，她曾经去看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给了她很多建议都不管用。
    接着她说我让她找到了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她一定要把我当成他的化身，她要我当一天她的男友。
    我犹豫了一下告诉她，如果我真的能让你超脱，你就暂时把我当作他吧。
    她问我要地址和电话号码，我告诉了她，她说她马上到北京来找我。
    第二天晚上，我的手机响起，我接听了，是心愿的声音，她到了北京。
    我很忙，但还是接待了她，她问我有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
    我有些糊涂的问她我们有什么约定。
    她说她要和我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哦无言以对。
    心愿去北太平庄的一家宾馆开了房，我心事重重的跟了过去。
    在心愿的房间我脱鞋进屋，心愿指了指我的脚。
    我这才看见我的脚趾头把袜子捅了个破洞露了出来，长长的指甲露在外面。
    我转过头去心里不是滋味，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我想起了一年前蝎子蹲在我面前甜甜的笑着对我说仔仔乖乖，宝宝给你剪指甲。
    想到这里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穿上鞋默默不语的转头走了。
    心愿不知怎么回事，连忙赶上来说自己不是想笑话我。
    我不想让心愿自责，于是告诉心愿我想起了原来的女友，如果她还在的话，我就不会有这么长的脚趾甲了。
    心愿把我拉进屋，端来一盆水，要给我洗脚剪指甲。
    我告诉心愿，可能我的心里还在等她，我想我不该这样做。
    我不希望当她变回从前的时候我又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说着我坚持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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