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寄住在贝壳里的海

    （一）

    我一直走不出来，朋友建议我去读《圣经》。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圣经》上说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还要把右脸让给他呢？
    真的，我很迷惑，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我找不到答案，就只能设想如果蝎子打了我的左脸，我会不会再拿右脸给她呢？
       我想应该我会的，虽然她宁愿自残都能舍不得打我。
    后来，我似乎有一些想明白了，唯一的答案就是爱，因为你爱她。
    你的心都可以给她，根本就不在乎左脸还是右脸了。
    爱应该是没有保留的，爱要完整，爱要宽容，爱要无私。
    我想，我应该这样去对待蝎子，即使我不会再和她共一把雨伞，但我仍然和她共一片蓝天，虽然我不会再和她同一辆车，但我仍然和她同一个星球。
    我开始原谅蝎子，开始为自己赎罪，我想起了圣经里的原罪，我想我应该先洗清自己的罪过，不要一味的去追究他人的过错，那一刻，我找到了海阔天空的感觉。
    我觉得我应该对自己好一点，这样才能让周围的人感觉轻松一点。
    所以我决定去谈一场恋爱忘记蝎子。
    于是我认识了小猪猪，我给她取这个名字她并没生气。
    可能是因为蝎子属猪的原因让我非常喜欢猪，所以我每次送给小猪猪的礼物都是和猪有关的。
    小猪猪问我为什么总是送猪给她，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她，只说是凭感觉。
    认识小猪猪没多久她就对我爱得死去活来，要我不准再叫她的名字，要喊昵称，我说就叫小猪猪吧。
    当时她很绝望，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叫和猪一样的名字呢，坚决要我换过。
    我说那就你自己取吧，于是她放弃了，说小猪猪就小猪猪吧，至少这是我给她取的。
    和小猪猪在一起的过程就好像重复和蝎子的轨迹，小猪猪会为恋爱中的各种情景所感动，而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大四的学生没有拿到毕业证然后又决定从大一开始读过，其他的同学都会为大学的生活充满期待兴奋不已，而他却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平淡无奇。
    说实话，小猪猪跟我在一起的确有些委屈，她在我面前开心的尖叫的时候我只能回应他淡淡的微笑。
    她总是会出现热恋中最常见的弱智低能语言混乱行为失常，而我总是保留一副清醒理智的头脑。
    每次约会她几天前就会充满期待，而我却只有提前一个小时才会像去开会一般稍微整理一下说话的内容。
    每次买零食我都只是买沙爹牛肉和老奶奶花生米，每次她都问我是不是我喜欢。
    我点头说是，其实是蝎子喜欢，每次蝎子都要吃沙爹牛肉和老奶奶花生米，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
    小猪猪以后便总是会买这两样给我，但我都不吃，她很疑惑为什么我说喜欢她买来我又不吃。
    每次吃饭的时候我也总是喜欢点鱼香藕夹和冬瓜汤，每次约会我也喜欢在公园和电影院。
    她觉得我这个人很有趣，很多时候总是对什么都很无所谓的样子，但一些细节上又这么坚持原则。
    我很想告诉她并不是我喜欢这样，而是我仍然忘不了自己曾经爱过的那个女孩，我总是迁就她，她说什么我都照办，从不说不。
    我开始发现我只是在小猪猪身上寄托对蝎子的感情。
    虽然小猪猪猪和蝎子是完全两个不同类型的女孩：一个温婉得像玉，一个刚烈得像铁，但我还是把小猪猪当作蝎子，当作我心中的女神来供。
    我很想告诉小猪猪我以前有一个女朋友，我不会再去找她了但我的心里仍然留着她的痕迹。
    但是每次小猪猪都是过于善解人意，每次我刚想开口的时候她就会说你什么也不用说，我尊重你。

    （二）

    我觉得小猪猪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女孩，她和我认识这么久了却从来不问你在哪里上班住在哪，也从来不问你周末到哪去了下星期有什么安排，或是你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来找我。
    她从来不问我问题，有时侯我自己都会忍不住自问自答的对她说这些，但她总是反过来对我说你不开心的事不想说可以不说。
    有很多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和蝎子比起来差距太大了，蝎子一天至少要打20个电话说仔仔我爱你，她20天也难得打一个电话。
    但是时间长了我发现她应该是爱我的，只是她习惯用沉默来处理自己的感情，她通常会把这种感觉埋藏在心里。
    她只有在心里念了一千遍我的名字才会决定打一次电话给我，她说她这样是怕耽误我时间影响我工作。
    我觉得她过于为对方着想了，感觉反而不爽。
    和小猪猪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淡，像喝白开水一样。
    我把这种感觉告诉了我最要好的朋友，他告诉我，天下的饮料有千百种，但最能持久最有用的就是白开水了。
    他问我要你选择一辈子不喝白开水而只喝澄汁或是一辈子不和可乐而只喝白开水，你会选择哪一种呢？
    我说是后者，他说这就对了，往往灿烂的东西很容易流逝，平凡的事物却容易抓得住。
    我想或许真的这种淡淡的感情更容易持久吧，我想或许我应该珍惜她吧。
    有一个多月小猪猪没有打电话给我，我也没有打给她了，说真的看我们的状态我很难想象这是在谈恋爱。
    我很怀疑小猪猪是不是忘记我了，或者说对我绝望了。
    我犹豫着打了个电话给她，她告诉我虽然她没有打电话给我但她天天都在念我的名字。
    她说她没有接到我电话的每一天都在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他很忙他在工作，告诉自己不可以生气。
    后来我还知道她一直在偷偷的流泪，一个多月都没有怎么跟别人说话，还知道如果再过一个月没有我的消息她就会出国或是流浪，不再回来。
    我有一点感动，虽然她对我的爱是藏在心里的，虽然她宁愿自己天天流泪也不会打个电话问问我爱不爱她。
    但是她毕竟心里有我，我告诉她我们从新开始吧。
    不管她愿不愿意听，有没有心理准备，我还是直接了当的开始跟她说我和蝎子的故事，因为我觉得我应该给她知道的权力和选择的权力。
    她听完我的话后沉默了很久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
    她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女孩，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想了解我多一些，在她的心中只要知道我的名字就足够了。
    我想大概是她喜欢简单吧，或许她觉得对我什么都不了解这样才会爱得更干净吧。
    我想不管怎样，只要她是爱我的，怎样的方式都不重要。

    （三）

    我告诉小猪猪，我是一个看过海的人，所以心里很难再有什么波澜了，就像从美国世贸双塔上走下的人很难再对其它的摩天大厦顶礼膜拜了。
    小猪猪对我说不是只有海才会有风景的，小溪有小溪的味道，古井有古井的味道。
    我说我只喜欢大海，至少是我习惯了大海，一下子还改变不过来。
    过了几天，小猪猪带来一只贝壳给我看。
    我说不明白什么意思。
    她把贝壳放在我的耳边，问我听见了什么。
    我说听见了大海的声音。
    她湿润着眼睛看着我，说其实每一个贝壳里都有一片大海，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大海。
    我幻想着自己的身体无限缩小，钻入这贝壳里，融入这片贝壳里的海，但我仍不知道我心中的那一片大海在哪个遥远的地方。
    小猪猪对我说，看不见大海，就看贝壳吧。
    我第一次用很神圣的目光看着她，她说如果找到了大海，就把贝壳还给她。
    我替她擦着眼泪，双手紧紧捧着她的贝壳。
    第二天，我的桌上多了一本网络作家詹馥华的小说：《寄住在贝壳里的海》。
    我连夜看完这本书，这是一个略带优伤的故事，所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小猪猪在对我暗示着什么，会不会像我们俩的故事呢。
    我反复的看着小猪猪给我的那个贝壳，我知道她就是寄住在贝壳里的一片大海。
    我把贝壳放在耳边，听见了大海的声音，再次想起小猪猪说的话：每一个贝壳里都有一片大海，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大海。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小猪猪，一点都不确定，但是我觉得她喜欢我就好了。
    现在要我在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之中选择一个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爱我的人。
    我希望她一直像现在这样淡淡的喜欢我，不要像蝎子一样轰轰烈烈完了只剩下受伤的弹痕。
    我开始很珍惜小猪猪，珍惜这只藏着大海的贝壳，但是我仍然在幻想有一天我能找自己心中的那一片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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