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之恋 |
作者:羚风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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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4-4-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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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她是真的再也不能行走了吗,怎么会是这样呢。 我望着脸色惨白的小蔓,一双没有血色的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天花板上有着什么使她新奇的事情吗,或者是天空,也没有一只可爱的小鸟飞过呀,从前的她,对待生命,总是很诚恳的态度,不会去伤害任何有生命的物质然而,现在呢。 在心里,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看着你的所作所为。她这样说的时候,眼睛里闪着虔诚的光芒。 我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是在我们之间阻隔着什么似的,她好象永远也听不见,我不明白她的内心,究竟在想着什么,难道,上天注定让一个善良的女孩永远的这么沉默吗。 小蔓,小蔓,你为什么不说话呢,我答应过她不哭的,但是,我终究没有了眼泪,她的手冰凉的摆在我的手心,只是僵硬得让我钻心的痛。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在想些什么,可是我好象什么也没有想清楚过,什么也没有做好过,在我的生命刚刚度过二十年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似乎需要千年才能悟透的道理,可是,我又说不明白,究竟是一个什么让我揪心的问题,在缠绕着我的思维,不得解脱。 上帝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呢,是不是善良的人,都应该在冥冥之中接受这些上帝无理的遣派,无条件的死去,或是轮回。 一个完美的人,却失去了一条完美的腿,为什么上天要在相爱的人之间划上一条沟壑,让我们像永远的被分割在两个世界。 她才这么年轻,人生的末路,她就要在轮椅上走过吗?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害怕,害怕将要面对的一切,将要失去的一切,我的内心,情愿那个失去了腿的人是我,我只会感到肉体上的切肤之痛,我的灵魂,还是完美的,至少,我不会感到内心的伤痛了。 小蔓曾经问过我,如果哪一天,你不再爱我了,你会忍心伤害我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在她的脸颊上,贴着温柔的气色,说道,如果我不再爱你了,我会和你从悬崖上跳下去的。在我们面前,是一个悬崖,有风吹过,很凉爽,下面是很远的高楼,来往的人群,穿梭的车辆。 她无声的笑了,说道,谁和你一起跳呀,你一个人吧。我能够感觉到她的脸也动了起来,一定是那种沉默的灿烂的笑。
我还在日记里写下了这样的话: 如果哪一天,你不能行走了,我会做的终生的拐杖;如果哪一天,你不再看见这个世界了,我会做你永远的眼睛;如果哪一天,你不能呼吸了,我会挥发成为空气,做你耳朵边上的伴侣。想着这些话,我的泪水就再也控制不住,像泻闸的洪水,滴落在她的手臂上,她的手心,我忽然看到,她的眼睛里滚下一滴泪珠,我用手轻轻的给她擦去,有些烫。 可是我知道,她能够感受到我的心跳,我的温度,我的心痛,我答应过她不哭的,但是,她没有看到呀,她的手贴在我的脸上,一动不动的,她想对我说些什么呢,可她无法去说,又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
当——,对面的钟楼敲响了午夜的钟声,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可我没有一点睡意,我怕她想说话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人在了,我陪着她,她的心里明白,才不会感到孤独。 妈走了进来,她说,阿若,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我陪着她。 我看见妈妈,也渐渐憔悴的脸,一点点苍老的面颊,一道道刻在脸上的皱纹,我轻轻摇头道,妈,您去休息吧,我不累的。 我听见妈妈沉重的叹气声,门轻轻的关上了。
(47)
朦朦胧胧的,我仿佛听见有人在敲门,我动了动,感觉到乏力,才知道自己已经不觉间睡着了,小蔓的手在我的手心里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仍然睡得很沉,没有醒过。 里若,你累了吧。吴煜第一个推门进来,我睁开惺忪的眼睛,仍然睡意朦胧。 来,咱哥几个在外面给你炖了鸡汤。他后面跟着寝室的几个兄弟,他们走到床边,把一个小罐放在旁边的桌上。 她醒过吗?小胖拿出两个小碗,挨着床边坐下。 我摇摇头说,还是一样,一直睡着。躺在床上的小蔓依然安详的闭着眼睛,不知道她的心是醒着,还是仍然在梦里,我感觉到,她的脉搏能够听见我们说话,这一切,她都能有知觉,也都明白,大家都在关心着她,想她快点醒来。 我喝了他们给我熬的汤,嗓子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温馨,我能够理解到兄弟之间的感情。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这可是咱们第一次亲自为一个男人熬汤哟。小胖把“男人”两个字拖得很长,为了说明他们只为女人熬汤呀,全都笑起来。 我连连点头,问道,谁熬的呀。 这个时候,他们于是忘记了兄弟感情,都说是自己熬的,等他们争来争去,没有结论的时候,我说,好了,到底谁熬的呀,这么难喝,原来是你们一起熬的呀,难怪这么难喝呢。 你,靠!他们一起向我抓来,我被逼到了床边,一下没有站稳,倒在了床上,碰着了小蔓。 我一惊,恐怕压着了她,他们都异常安静下来,我半撑在床上,慢慢的起身,这时候,我听见小蔓好象有声音。 啊,小蔓醒了,小蔓醒了。吴煜大叫起来,我站起身,握住小蔓的手,她的眼睛缓缓的睁开来。 小蔓,小蔓。我轻声的呼唤着,她的眼睛里没有光彩,无精打采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医生已经进来了。 你们都出去吧,病人需要休息。 医生,她已经醒了,您给看看。 哦!医生走过来,轻轻的为小蔓把脉,而后说道,病人尚且神智不清,你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搅她了,让她多休息一下。 我握了握小蔓的手,然后默默的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她依然看着窗户外边,苍白的脸,没有神采的眼神,她能看见什么吗,窗外就是一栋大厦,挡住了视线,也许,她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看,只是,她的心在想着一些问题,对眼前的解答,对未来的解答吗? 我无语的转身,准备离开了。 如果没有了人,我会抱着小蔓的,在她面前忏悔,祈祷,乞求上天能让这个美丽的女孩尽早的康复。 压抑已经将我推向了崩溃的边缘,面对着悬崖,我恐怕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会像一只风筝一样,挣脱任何的烦恼,向着远方,自由的去飞翔。 小蔓是在我将要走出房门的时候,轻轻的转动了一下,从窗外收回了眼睛的,将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我愣了一下,迅速的收回了脚步,扑到她的身边,我知道她已经有了知觉,已经能够对我说些什么了。 小蔓,小蔓,你终于醒了。我们大家都围了过来,欣喜的看着她。 小蔓,你想说什么呀,你说呀。我看见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好象有什么话要说的,我一把抓起她的手,仍然是冰冷的,但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我多么希望她能够对我说些什么呀。 她的眼睛呆呆的望着我,望着我们,流露出让我们都猜测不透的神情,我就这样的看着她,等待着她能够对我说些什么的。 我能够感觉到她的呼吸很微弱,我看见她的嘴唇又轻轻张了张,我的头靠近了她的嘴唇。 我终于能够听见她微弱的言语了,却是我最害怕的。 我实在是不能承受这巨大的压力了,我站起来的时候,两腿颤抖着,差点没有站稳,他们扶住了我,我走到门边,双手撑在门沿上,才支撑着,想着她刚才对我说的。 医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种无奈的叹息。 你冷静一些,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的病人,都会有这种反应,慢慢的就会好了。 我的头靠在墙上,喃喃的说,像在对着上帝说话,医生,求您把她的腿还给她吧——。我的脆弱的灵魂一下句崩溃了,无力的跪倒在地板上,无力的抽泣着。 他们一起把我扶起来,而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的拳头用尽全力砸在墙壁上,但却没有感觉到痛,只能看见鲜血顺着手臂,染红了我的衣服。 你冷静点,阿若。曾元一把抱住我,你还觉得事情不够多吗,你还要以残害自己的身体来让大家都为你担心吗? 他拉过我来,指着躺在床上的小蔓说,你看看她现在,她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而你却在做些什么,你想用这些无聊的办法来逃避这一切吗? 我无言的听着他的话,知道一切都是多余的,我的心,不知道被什么堵住了,看着小蔓的眼神,已经快要窒息,怎么能够再顺畅的呼吸呢。 是,我知道,我是要照顾她,但她才多大,你看看她的腿,你知道她刚才对我说了什么吗,她说她想走路呀,她想走路呀,可是现在呢,难道要她一辈子都躺在床上,都在轮椅上度过吗。我推开他,我感觉到自己几乎是在咆哮,对着一切的人,一切的世界,欲哭无泪。
我转过身来,爸妈也已经站在了门口,妈妈的眼里噙着泪水,爸爸在一旁冷眼望着他的儿子,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而妈妈,却已经失声痛苦起来。 我知道,小蔓没有说话,但她心里明白的很,有着太多的东西,她已经不想再去说了,沉默,已经是她对自己最好的言语了吗。 我仿佛听见一滴来自地球另外一边的声音,落在这个空旷的世界,“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48)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和一群小朋友在山上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滚下山崖,昏迷了过去,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当我醒的时候,腿不能动弹了,我害怕得要哭,问爸爸我还可以走路吗,他们说,还能的,还能的,叫我不要哭。 当我真的能够再次走路的时候,我沿着山崖跑了几个来回,大声的叫喊着,我能走路了,我能走路了。 医生说,我是一个幸运的人。 我不知道那话的意思,但我知道我真的能够走路了。
当我走出病房的时候,爸爸跟着出来了,很久以后,我一直以为父亲是一个严肃的代名词,很少有过真正的交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种性格,我多少也得到了一些遗传,很倔强的性格,渐渐长大之后,在我们之间,就像阻隔了一堵厚厚的墙壁,把我们分割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中,永远也不能释然。 有时候,我就想,可能,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代沟吗,不同的思想,不同的生活方式,而我就这么认为了,也许,我们之间的这堵墙,是永远也不能拆开的了。 他出来的时候,我没有知觉,我的头重重的靠在房外的墙壁上,冰冷的感觉,而我,只觉到了痛。 很久的沉默与思索,我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回过头来,和父亲那双永远深邃的眼睛相遇。 他没有说话,也许他想说什么的,但没有说出来,以前的很多时候,偶尔和他独处的时候,我们会因为某些事情争吵,要不就一直沉默下去,一句话不说,做着各自的事情,想着不同的心思。 妈妈说,我和父亲之间,就像一对冤家,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安排我们做了父子的。 所以我觉得自己了解父亲的脾气,他站在我后面,要不就一直的沉默下去,要不就开口说话,我们又会争吵起来。 但是,我没有心情,我决定,当争吵来临的时候,我会沉默。 孩子,你……。他终于说话了,但没有说完。 我突然觉得,我和父亲之间好久没有这样了,他还叫我孩子,我的心颤动了一下。 我无语的坐下来,坐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他也蹲了下来,就在我的身旁,仍然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你已经决定了吗?他在问我。 决定,决定什么?我没有说话。 小蔓是个好孩子,现在这样了,也有你的责任,你打算怎么做呢!
原来是这个问题,他终于猜到了我的心思,独一无二的心思,我确实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但我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 你已经长大了,该明白什么是责任,有些事情是要自己做决定了。爸爸拍了拍我的头,这种感觉,小时侯才有过的。 我听见这话,突然有了一个很坚定的想法。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想好了,再告诉人们。 我不知道他所指的人们是谁,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真实想法,也开导了我的思维。 我感激的对着他笑了笑,很温馨的笑容。 母亲也出来了,看见我们的表情,有些惊讶,父亲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烟头扔了。 母亲的眼睛通红的,她又哭了,我想,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而哭,为小蔓,还是她的儿子,但我走到了她的身边。 妈,我……。妈妈一把抱住我,轻轻的抚摩着我的头。 别这样,妈妈知道你很难过……。她哽咽的声音让我无法自已。 我甚至想到了那个我记忆汇总最丑陋的女人的话。
妈妈上次带我去了她的一个朋友家里,那个女人化的妆,让我很恐惧,妈妈让我叫她靳姨,我捂住鼻子叫了。 她们聊着聊着,就扯到了我身上,那个叫靳姨的好象是在给我看相一样,末了说道,大姐,你家小娃这一辈子不怎么顺畅呢,你看他的额头,在感情上多灾多难呀……。 我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妈妈横了我一眼,很急切的向她讨教秘方,想拯救她唯一的儿子。 我很烦闷了她们的喋喋不休,独自一个人出了门,来到街上,望着如影子般的行人,觉得压抑的空气快要将我窒息了。 街道对面有一家跑车城,里面有很多样式的漂亮性感的汽车,有时候,我就会一个人去那里欣赏着它们,想着总有一天,我会买一辆的,然后在大街上狂飙,让众人的眼睛都随着我转。 那次,我刚刚将一只脚踏上公路的时候,一辆长长的公交车疾驰而来,一辆摩托车从对面钻到了公交车下,摩托车驾驶员的头盔都变了形,整个人卷曲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鲜血洒了一地,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他死了吗,我的头,就停在了那一瞬间,好象那地上的人是我,很多人都张大着嘴巴,好久没有知觉。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围了好多人上去,警笛声由远及近,我没有围上去,整个身体都虚脱了似的。 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尽的恐惧,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呀,一秒钟前与一秒钟后,就成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所以,在那个时候,命运,在我的脑海中占据了一半的空间,另外的一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把握。 我是本不信命的。 一场车祸,肉体的破碎,在我的记忆中,好象梦魇一样,极其深刻的印象。
(49)
可是现在,我又想起了那件事,想起了靳姨的话,已经那场车祸,当我面对依然安详,但已经不能再像往日一样飞来飞去的小蔓时,我就想到了死亡。 但我不能,我怕我死了,灵魂也不能得到安息,我怕我死了,没有人照顾她,没有人再像我一样的爱她了。 我晕沉的随着母亲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突然清醒了过来,我转身向小蔓跑去,后面传来妈妈的叫声,但我已经无法回头。 妈妈问我的问题,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永远陪在小蔓身边,陪着她一辈子,妈妈悲痛欲绝的哭喊声,没有将我的思想改变,我如果就这样离开了,一辈子也不会安宁的,爸爸的眼神很清晰的映在了我的心里,我突然很坚信,父亲,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也有着我没有发觉的一面。 小胖被他老乡叫走了,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 曾元也在随后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出去了。
人已经熙熙攘攘的走得差不多了,最后吴煜要求留下来陪着我,一起说话,陪伴小蔓,打发无聊的等待的时间。 他的新任女朋友打来的。吴煜看着曾元出去后说,我就留下来陪你了,反正回去也没有事做的,和你说说话。 我没有言语,他知道我这种性格,在心情不愉快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喜欢一个人沉默,所以我没有搭理他,他也不会在意,兄弟了。 其实,我现在心里已经渐渐趋于了平静,正想清理一下这几天来的烦乱的头绪,将所有事情都摆在眼前,想想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你已经决定了吗。吴煜打破了寂静,他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世界。 什么?我握着小蔓的手,正在思考着一些问题,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用眼神询问道。 他转过身来,看着躺在床上,依然那么安详,但憔悴之极的人,用手指了指她,说,她呀!
我回头去看着小蔓,她的眼睛仍旧一动不动的,像要永远定格在一个点似的。我点了点头,没有搭理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他的双手抱在胸前,他的眼睛里藏着一丝扑闪不定的亮光,好象在对我的话寻找一个合理的答案。 我就一直这么坐着,看护着手中珍爱的小精灵,生怕她醒来后看不见我,又飞走了。 在等待与沉默的空隙中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往事,过往的种种,像梦魇一样各自恢复在我的视觉里。 遥远的蝴蝶般的身体,从八楼上轻轻跌下的情景,像一块石头一样,时时敲击着我的灵魂。 莫西躺在潮湿的地上,室内一片狼藉,空旷的声音像从草原尽头传过来一样的。 还有马超,一个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对待的人,是敌人吗,是一个仅仅我厌烦的人吗,好象都不仅仅是,我已经没有语言,没有心思去追究我们之间发生的种种,没有力量去想着怎样的仇恨,怎样的设计一个完美的计策,将他置于死地。……
我在一点点的搜索着他们的过往,我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想将我们都串联在一根绳子上,却理不清头绪。 阿若,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吴煜好象在这之间接了一个电话,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我说。 我点点头,示意他小声的将门关上。 我在小蔓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看着她渐渐消瘦的脸庞,眼睛也渐渐的黑了一大圈,我的心里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惩罚自己。 小蔓,你真的不再和我说话了吗……。我的喉咙里酸涩得像堵了一块乱泥,她能够听见我说话吗,她还有知觉吗,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能够去承受吗?很多的问题在我眼前浮现,我担心她是否能够挺过去,去面对新的生活。 啊,她的眼角流露出好大一滴泪珠,顺着耳朵,滚落在了枕边。 我终于知道,她能够听见我的声音了,她能有知觉明白我所说的一切了。 小蔓,小蔓。我很激动,没有掌握到力度,用劲的握了一下她的手,我知道你能听见的,小蔓,你说话呀,你回答我呀。 可是,她仍旧一动不动,无论我怎样的去用劲叫喊,怎样的声嘶力竭。
咚咚咚……,很小的敲门的声音,我忙擦了擦眼角,准备站起身来去开门,门却开了。 我睁大着眼睛,因为我先是看见了吴煜,而后看见的是一架轮椅,轮椅上的一个女孩,我没有认出来,她看见我就笑,一直的笑,好象生来就只会看着人笑似的。但我站了起来去帮他,用异样的眼神望着他,将轮椅移到了床前。 这个女孩好熟悉呀,似曾相识过的感觉。 阿若,你不能认出她了吗? 吴煜站在我们中间,我从未看见过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我极力在脑海中寻找着这么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她已经看不见了,自从上次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世界了。他的样子很平静,好象在对讲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一样。 我越发有些糊涂了,不知道这个女孩究竟是谁,但我敢肯定,我一定是见过她的。 晶晶,你怎么不说话呀,还记得阿若吗,你的老同学阿若呀,还不和他打招呼吗。吴煜握着她的手,很入迷的样子,像在教导一个小孩子一样。 阿若,你——好。她一开口说话,我立即知道了她是谁。 晶晶,向——晶?我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我看着吴煜,但他神态安详的看着她,没有在意我的眼神。 真的是她吗,真的是她吗,没错,但是,她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晶晶,真的是你吗?我握着她的手,还不相信似的,我想她亲口告诉我她是向晶。 但她点了点头,证实我的视觉,我多么想她摇头呀。 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握着她的手,仍然不相信我的眼睛,但确确实实的,我没有错,我们大家都没有错。 她的头压得很低,好象不敢看我了,但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阴郁,像开花一样,将我的眼睛映照得很惭愧。 吴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呀,她到底怎么了,她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吴煜的脸冷静得让人窒息,近乎于残酷,也许,他已经从悲痛中走了过来,现在面对的是,真实的生活。 我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有多少泪要流,面对着两个女孩,一个好朋友,几年的友情,一个我心爱,我已经付出真心的人,现在,却都不再是以前的她们了,物是人非的酸楚又浮现胸口。 她以后也永远这样了吗?我现在的心情,已经无法用眼神,或者是其它的什么动作表现出来了。 吴煜沉默的点了点头,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来证明他现在的想法。 至今为止,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角膜,我们都还在等待,以后,我想,会有机会康复的。
(50)
从前,我喜欢一个人想着很多的事情,比如死亡,贫穷等等,现在,我也一个人常常默默的思考一些本不该属于我思索范围内的事情,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质,为什么受伤害的永远是那些善良的人群呢,上帝的眼睛究竟在看着什么,是那无穷无尽的欲望,还是那些摆在人们眼前的金钱与黑洞。
当初,吴煜知道向晶转学的真正原因时,痛哭了一场,以后,就再也没有为任何事情流过眼泪,本来,他已经打算开始忘记向晶的,打算把他从视线里删除的时候,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在超级市场一个人瞎逛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怎么像是她呢,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不是已经转学了吗,算一算时间,现在应该在西安呀,何况还没到放假的时间呢。 一系列的疑问,他才知道,自己对于向晶的关注,还远远没有达到要忘记的时候,他是永远也不能忘记的,自己终究是要死在一个人孤独的思念之中了。 想要刻意的去忘却,却换来了刻骨铭心的遐想,一个已经走出视线的人,却又从记忆中爬了出来,而且,很容易的就摆在了眼前。
于是,他悄悄的来到了轮椅边,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越看越像了,可向晶的眼睛好象什么也看不见呀,永远的盯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他才知道,她已经失去了视力。 他已经确定她是向晶了,因为在不远处的柜台前,他看见了她妈妈,一位博大的母亲,以前,他曾经见过的,他不知道此刻该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她,为什么事情在过了很久之后会变成这样呢? 吴煜就一直蹲在轮椅前,默默的注视着她,她的一个举动,都让他感到伤感,他对我说,当时他真的很想上去就抱着向晶痛哭一场,但他怕太突然,吓着了她,所以他就一直这个样子,傻傻的看着她,直到她妈妈回来。 阿姨,您好,还记得我吗?吴煜主动的和她妈妈打招呼,希望她妈妈还能够记得一些事情,而她妈妈好象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直直的看着他。 他的眼睛始终在看着向晶,想看看她有什么样的反应,他说,当时向晶听见他说话的时候,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阿姨,来,我帮您。于是,吴煜推着轮椅,慢慢的走出了超市,他感觉自己的腿像上了铅一样,沉重得难以迈步,他强忍着这一切,不想让她妈妈看出他内心的痛苦。
其实,我也不知道如何对她妈妈说明这一切,但我又必须要说,我不想让这一切都像在梦里一样。吴煜的脸上闪着说不清楚的眼神,我不知道他真切的感受,究竟是在为自己,还是在为别人寻找一个可以释怀的理由呢。 她妈妈想询问她的意见,向晶只点了点头,经得她的同意后,把她交给了吴煜,吴煜答应好好照顾向晶,晚上送她回去,他说他知道地址的,她妈妈愣了愣,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没有说什么,就让他们走了,其实,在以前,他曾经多少次送她回家呀,这些,她妈妈哪里知道呢。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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