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尽管头天晚上睡得很迟，第二天我还是在早上九点之前起来了。我想到公司去看看。无论如何，我得对王风云有所防范了，如果这老家伙真的有什么“打猫心肠”，那么岂不是祸害？

    我来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员工们看起来和往日并无两样，好象昨天之事并不曾发生似的。我在自己办公室里坐了几分钟，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叫王风云过来商量一下如何处置。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暗中观察他，看他有什么反应？

    接到我的电话，王风云立刻过来了。门一关上，他便说道：“你今天来得很早嘛。”
    我说：“我能不早点来吗，万一事情闹大了，收拾不了，那老爷子岂不是对你我很失望？”我故意加重“你我”二字的语气。
    王风云赔笑道：“这倒也是，这倒也是。不过看你眼圈有点黑，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我没理他，岔开话题：“查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我们的货真的有问题？”
    “昨天回来之后，我赶紧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叫相关人员都参加了会议……”
    我觉得有点意外：“哦？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我不是相关人员吗？”
    “哦，不是，不是，你不要误会，”王风云连忙解释道：“我怕你昨天受惊了，所以没有叫你参加会议。再则我想也不能老是惊动你嘛，是不是？”
    我冷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了。那么，我现在想了解一下，到底事情该如何解决？”
    “情况是这样的，经过昨晚我加紧查证，那批货确实出了问题，不过我今天早上和厂方联系了一下，他们答应派人来查明……”

    我沉吟了一下，说：“老爷子那边，你汇报没有？”
    “还没有，我不想麻烦他老人家……”
    我打了个手势，说：“好吧，那这件事就有劳你了。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给公司带来一些负面的影响。对了，员工们对此事怎么看？”
    “放心吧，我尽量让这件事造成的损失减少到最小！员工们没有因为此事有什么消极看法，我已经通知各部门的经理管好员工！”王风云似乎恢复了昔日的自信和干练。
    我想了想，说：“行，这样最好！对了，安排一下，这两天公司搞一次聚餐吧，给大伙压压惊！”
    王风云干笑，道：“这个好象没有必要吧？”
    “还是要搞一下，那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要不是大家在关键时刻团结在一起，恐怕更加被动，所以聚餐还是要搞的，就当是我谢谢大家嘛！”
     王风云点点头。

　 “王叔，你跟了我爸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的，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根本不可能管得了什么事情，所以呢，公司这边就劳您多多费心了！你放心，我老爸那边我一定会做好工作，绝对不会亏待你的！王叔，你说呢？”我轻轻拍了王风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王风云大概没有料到我会这样说，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说道：“放心吧，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淡淡笑道：“王叔，没有那么严重的！好了，那你忙去吧！”

    王风云走出办公室之前，还回头看了我一眼。也许他以前真的一直把我当成一个毫无用处随意可欺的酒囊饭袋之徒，不过我敢肯定，经过了今天这一次“交战”，他断然不会再小看我，而且，就算他有悖逆之心，也决不会在短时间内轻举妄动了。
    看着王风云把门轻轻掩好，我不由有点得意。

    由于没有睡好，我还是觉得有点困，便在办公室里打起了盹。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十二点过。我给苏万铜打电话，约他一起吃中午饭。苏万铜这家伙还在床上睡大觉呢！我不由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这记者呀，确实都是喜欢睡懒觉的！”
    我开车到了苏万铜楼下，给他打电话，叫他尽快下楼。五分钟之后，这家伙下来了。
    苏万铜坐到副驾上，笑着说：“怎么，今天兴致这么好，中午饭也要请我？”
    我说：“难得轻松嘛，你小子还真能睡！居然睡到这时候！”
    “哎，不要说我，你说平时你还不是一样的？按说今天我才感到希奇呢，你居然在十二点以前就起床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说在哪里吃？”
    “随便，要不到西门喝稀饭吧？那边才开了一家稀饭王，稀饭味道很棒，卤菜呀小吃什么的都还不错！”
    我点点头。启动车子。

    “对了，文宇，你小子又走桃花运了！”
    “我？什么呀？”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就不要装蒜了，傻子都知道，我们办公室那丫头……”
    “你是说江秋萄呀？”
    “不是她还有谁？”
    “少来了！你知道的，我这人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江秋萄是你们办公室的，也算是窝边草了！况且，我现在不会乱来的！”
    “哼，你小子就少跟我来这一套了！你这只猫还能不沾腥？除非，母猪先上树！”
    “不是吧，大哥？难道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就那么差？”
    “嘿嘿，那可不好说！”苏万铜狡黠一笑。
    我轻轻叹了一声，说：“不过说正经的，我是不会和江秋萄有什么的，你知道龙晓菲那头……唉，想想就让人丧气！”
    苏万铜盯着我半晌才说：“文宇，你不知道，昨晚回家之后，江秋萄又给我打电话，说她可能爱上你了！”
    “爱上我？！”我差点没被吓死，下意识地踩了一下刹车。

第十二章

    “激情尺度”其实只是一个很一般的小酒吧，从外面看，简直是毫不起眼，到里面一坐，更是觉得掉档。不过，这里既然是龙晓菲和韩田认识的地方，那么就算是再差，我今晚还是要坚持呆下去。
　　时间还早，八点半都还不到。酒吧里加上我才坐了三桌。音乐还不错，很柔和。只是音响差了点。
　　服务生过来问我：“先生，对不起，冰块还没有来，等一会行吗？”
　　我淡淡一笑，道：“好吧。”这样的小酒吧，我还苛求什么呢？
　　我斜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坐在吧台里的那两个小姐。我是一个人来这里的，我没有叫上苏万铜，我只是想到这个地方来静静地坐着。我不知道是什么在作祟，我只是期盼，我期盼在这里会遇到龙晓菲。是的，我非常希望龙晓菲今晚会在此出现。可是，我又有点害怕，我害怕看到韩田和她在一起，我害怕看到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

　　我的电话响了。我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懒懒地接听：“喂，哪位？”
　　“是我，秋萄。”
　　竟然是江秋萄！我差点没跳起来。我故意平静地说：“哦，你好，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好久我才听到江秋萄说道：“你，你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你！”
　　江秋萄说得很慢，但好像却很费劲。我当然知道她说这句话所需要的勇气。我们以前虽然还比较熟，可是毕竟也只是一般的关系而已。
　　“我现在在外面，有点忙。”说实话，现在这个时候，我根本不想见到江秋萄。中午苏万铜的话真的令我有点惶恐。如果确实如苏万铜所言，江秋萄喜欢上了我，那就不好办了。且不说她是苏万铜的同事，好像还有男朋友，就算她不是所谓的“窝边草”，我也不敢上呀，我心里一直放不下龙晓菲，我不可能接受她的。
　　再想想我也觉得奇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按我以前的“风格”，一定会“笑纳”了。况且江秋萄长得还算不错，胸大臀圆，正是我最喜欢与之做爱的那类型，没理由会拒绝呀。那为什么我会……难道真的是我变了？是龙晓菲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发生某种心理上的变化？
　　“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江秋萄说道。
　　“不要了，我现在忙着呢，我和两个客户在一起，谈生意上的事，改天好不好？”
　　“不，我现在就要见你。”
　　“可是真的不行呀，我在忙呀！”我感到头都大了。
　　“不，我就是要见你。”江秋萄不依不饶。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我有点火了，我最讨厌女人这样纠缠着不放，“就这样，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说着，我把电话挂了。

　　没过一分钟，电话又响了。我看了一下号码，又是江秋萄。我没有接听，任凭它狠命地响。江秋萄还真有点耐心，一遍一遍地打。到后面我实在有点是受不了了，便将电话掐掉，然后给苏万铜打电话。
　　“喂，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我说。
　　“在家呢，赶一个稿子。对了，江秋萄刚才给我电话了，问你的号码。”
　　“还说呢，我现在烦都烦死了！”
　　“怎么啦？”
　　“她刚刚打电话来了，说要见我，我说我忙，没时间，可是她还发了疯一样的狂打！你说烦不烦？！”
　　“哈哈，你现在明白了吧，最难消受美人恩！哈哈，怎么，没辙了？向我求救了？嘿嘿！”
　　“你还笑得出来？你小子给我惹出来的祸，你还有闲心消遣我？”
　　“我怎么就不能笑了？哈哈，哈哈，我就笑，我就笑！什么叫我惹出来的祸？还不是你自己搞的，让人家小姑娘动了色心！嘿嘿！”
　　“好了，你小子少幸灾乐祸了，和你说正经的呢，回头你跟江秋萄说说，听到没有？”
　　“嘿嘿，这种事要说你自己说！我是帮不上忙的！”
　　“你小子！”我恨恨地说，“小心我宰了你……”
　　没等我说完，苏万铜就说：“嘿嘿，你自己摆平吧，哈哈，我要赶稿子了，拜拜！”

　　冰块终于上上来了。我往酒杯里加了点冰块，然后端起，喝了一口。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有点哭笑不得了。没想到自己苦苦去追龙晓菲没能追回，这边却被江秋萄缠上了，你说这世上的事，怎么就这么悬乎？

第十三章

    我在“激情尺度”坐了一个晚上，喝了大半瓶兑过雪碧的红酒，也没有看到龙晓菲出现在视野里。给她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关机。我猜想她一定是换了号码了。而江秋萄像着了魔似的，整晚不停地打我电话，尽管我接也没接。我想，我不能给她任何幻想，这对我对她来说应该都是好事。
　　零点过一刻，我满怀失望地离开了“激情尺度”。

　　出了门，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起了雨，地面湿漉漉的，倒影着城市的灯火，竟然让我有点目眩。我上了自己的车，在座位上呆坐了好一阵子。我忽然觉得很落寞，很感伤，很想去跳舞，发泄一番。我于是发动车子，朝市中心的一个迪吧开去。可是到了迪吧门口，我又改变了主意，调头往西门的一家洗浴中心驶去。

　　下了车，我直奔洗浴中心前台，领了个牌子，然后进了桑拿部。这家洗浴中心我以前来过好几次，也算熟客了。蒸完桑拿，我又让服务生拨罐、搓背，搓背的时候，我忽然间腾地阴茎硬了起来，忽然很想做爱，便对为我搓背的小伙子说：“行了，不搓了。”
　　我冲了个澡，换上自己的衣服。拿出手机，看到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江秋萄。我忽然幻想着江秋萄暧昧的眼神，幻想着她裸体的样子，幻想着丰满的乳房……我想做爱，我想做爱，我现在就想。
　　我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我一走出洗浴中心一边拨打江秋萄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我想做爱！我想和你做爱！”我对着电话说。
　　江秋萄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她立刻甩了一句过来：“神经病！”说着她就挂了电话。

　　雨还在下，摔打在我的脸额上，我干脆向着天空敞开胸膛。我大声地喊：“天呀——天呀——”我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在夜域留下了刺痛的痕迹。
　　我的电话又在响了。我看也没看就接了，我大声地说：“喂，是谁呀？”
　　“你，你现在在哪里？你是不是喝醉了？我过来看看你！”是江秋萄的声音。
　　我冷哼一声，说：“你过来？好呀，我正想日你呢。”
　　“你一定是喝醉了！你在什么地方？说呀！”江秋萄急切地说。
　　我哈哈大笑：“哈哈，我喝醉了！我喝醉了！”我把电话挂了。
　　上了车，我才有点清醒。我拿一张游鸿明的CD出来放，一面听我一面想哭。
　　“每个人都有无法忘记的人
　　思念会像细沙穿过你的灵魂
　　轻轻开了门
　　只有风雨声
　　我觉得爱情让人变得残忍
　　原本相爱的人变成心头的针
　　越是爱的真 越是伤的深
　　就像黑夜和白天
　　相隔一瞬间
　　明知道说再见
　　再见面也只有明天
　　……”

　　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龙晓菲，想起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那个漂亮而可爱的女孩，傻乎乎地和她朋友在商场里挤，我于是上前去，故意让她踩一脚……我依然记得那天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衣服，而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仿似天上闪烁的星星……我又想起了我在她们公司楼下的花店里订了一个多月的花，叫花店的小姑娘记得每天准时送花……我还想起了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情形……但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幻灭了，像一阵风，飘远了，再也无迹可寻。

　　我忍不住拿出手机，给龙晓菲打电话。还是关机。我叹了一声，干脆拨打冯烟的号码。其实我并不想给冯烟打电话的，一直以来，我在冯烟的心目中印象就不好，更不要提现在这个时候了，不过现在如果要找龙晓菲，却也只好通过她了。庆幸的是，冯烟的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冯烟吗？我是杭文宇！”我很客气地说。
　　“哦，杭总呀，怎么有雅兴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在外面晃累随便找个人聊聊呀？聊天嘛我还是可以奉陪的，不过我要收费的，每分钟一百块，怎么样？”冯烟还是那么刻薄。
　　我心里狠狠地操了她一下，嘴上却不敢不客气：“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么晚打搅你真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龙晓菲在吗？”
　　“哦，我说呢，怎么这个时候还打电话来，原来是为了那个美女呢，怎么，她没和你睡在一起吗？”
　　“冯烟，你就不要笑话我了。你就告诉我吧，龙晓菲在不在？你告诉我，我可以给你钱！”
　　“钱？哼哼，”冯烟冷笑了，语气充满了鄙夷：“我说杭总呀，你除了钱，还有什么呢？！不要以为有了钱什么都可以办得到！”
　　“是，是，你说得也是！”我说是这样说，心里却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不，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看你以前也曾讨好我，给我买了不少东西的份上，我还是告诉你吧。龙晓菲已经搬走了！不要鸡叫狗叫的，就在昨天搬了，她还说了，如果你打电话来，也不要说搬到哪里去，而且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她现在住在哪里！好了，就这样吧。我在看碟子呢，懒得和你说了。电话号码？我知道，但是我是绝不会告诉你的！”
　　我感到眼前发黑。一股浓重的悲哀涌了上来。泪水也忍不住溢出眼眶。
　　天空没有下沙，却还沥沥淅淅地下着雨。雨一定在笑我，笑我有多蠢，笑我有多痴。把爱葬在雨里吧，还有关于你消息，你的回忆……

第十四章

    这几天老老实实地在公司里呆着。毕竟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我可不敢怠慢。其实，我在公司里也没有干什么，也就看报纸、上网、打游戏，混混时间。到第五天的时候，王风云告诉我，已经搞定了。厂方承认货确实是出了问题，愿意退货。事情如此顺利，真出我意料之外。原以为其中有什么猫腻，很难解决呢。不由有点内疚，觉得自己错怪了王风云。于是约他晚上一起吃饭。王风云笑笑说改天吧，晚上还要和厂方一起宴请国企那边，当是赔罪。我心一动，本来想说那我是不是也要去？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既然王风云没有这个意思，我又何必找事？还不如到小酒吧去坐坐呢。

　　王风云出去之后，我便给苏万铜打电话，说晚上我请他去唱歌。没想到苏万铜推辞了，说晚上已经约了人。我觉得有点扫兴，正想挂电话，他却又说，江秋萄这几天一直念叨着我，追问我住在哪里公司在哪里，看样子好像已经不可自拔。我说你小子不会出卖我吧？他笑笑说怎么会？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出卖朋友他也不会。末了，他说你还是见见她吧，她看起来挺可怜的，这一次恐怕是来真的了。还有，原来她早在半年前就和男朋友分手了……
　　挂掉电话我了好长一阵子呆。我没有想到江秋萄居然这么死心塌地。更没有想到她竟然已经单身半年了。我不由想起那天晚上她疯狂的给我打电话，疯狂地要见我。而我竟然在电话里那样对她说话，还在第二天就换了个电话号码。我怪龙晓菲绝情，不再给我机会，那么我呢？是不是对江秋萄也太残忍了？
　　想到这里，我决定给江秋萄打个电话。
    听到我的声音，江秋萄觉得很意外，也很高兴。我迟疑了半天，才说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吧。电话那边沉默了大约十秒钟，才传来江秋萄有点发颤的声音：“好，好，你说在哪里？”我吁了口气，说：“这样吧，我六点钟到你们楼下接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约江秋萄吃饭的，同情她？还是因为我寂寞？或者是我骨子里仍然存留着那种放荡不羁、幻想会发生一些故事？不过，我驾着车前往江秋萄单位的途中时，居然有那么一点点不安，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呀！
　　远远地就看到江秋萄站在她们楼下东张西望。我在她旁边停了下来，摇下车窗，对她说：“上车吧！”江秋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一跳一跳地绕过车子，然后打开车门，坐到了我旁边。我转头看了她一下，几天不见，她憔悴了许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我没有蠢到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笑着问江秋萄：“你喜欢吃什么呢？”
　　江秋萄眨眨眼，说：“随便吧，你看着办。”我不由暗觉好笑，以往的江秋萄可是从来不客气的，几乎每一次都要狠宰我，不是吃海鲜就是去消费很高的中餐酒楼，再差也要烤全羊，没想到现在居然来了180度大转弯，而且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很多。说实话，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我笑着说：“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随便！这样吧，我们去吃冷锅鱼，好不好？”江秋萄抿着嘴点点头。我忽然心中一动，恩，她这样子还有点可爱。

　　一路上，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江秋萄搭着话，我没有提起她疯狂给我打电话的事，也没有谈及那天晚上我在电话里的失态，她也始终没有触及这方面的话题。我表面上没有表露，但心中却早已狂笑不已。妈哟，人有时候真他妈虚伪，明明心里一直念叨，却故意不说。
　　我带江秋萄到我以前经常和苏万铜光顾的一家叫“胖哥冷锅鱼”的鱼庄。这家店门面不大，装修也很一般，不过冷锅鱼的味道却是一流的。我之所以把江秋萄带到这家店，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我想看一下她到底有什么反应。因为在我心里，仍然不能消除对她的戒备，这丫头，谁知道是冲我而来还是冲钱而来！还好，江秋萄似乎没有因为“胖哥冷锅鱼”堂子寒酸而皱眉头呀什么的。这多多少少让我觉得心安了一些。

　　吃饭的时候，江秋萄谈了很多她工作上的事，还说了不少采访中发生的笑话。但对于敏感话题仍旧只字不提。我基本上充当了听众，挺多有时候附和几句而已。
　　吃完冷锅鱼，已经是掌灯时分。走出“胖哥冷锅鱼”，我问江秋萄现在干什么？江秋萄抽抽鼻子，半天才说随便吧。
　　我故意很夸张地大笑，说：“又是随便！我最怕的就是随便二字！”接着，我提议道：“要不，我们找了地方坐坐？”
　　江秋萄盯着我，应了一声。
　　
　　我们来到一个酒吧，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酒吧生意还不错，虽然时间还早，却已经坐了不少人。
　　上洗手间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韩田。
　　他的旁边依偎着一个女孩子。很亲密的样子。
　　我定睛细看，不是龙晓菲。
　　我呆住了。

第十五章

    我坐在位子上，心情却无法平静，思虑再三，我还是决定找韩田“聊聊”。看到我站起来，江秋萄有点吃惊：“你又要干吗？”
　　我说：“那边有个熟人，我过去和他聊一会，你先坐着。”
　　说着，我径直走到韩田那一桌。
　　“韩田，我想找你说几句话。”我对正缠绵不休的韩田说道。
　　韩田大概没有料到是我，脸上现出了诧异的表情，但他很快便又笑了，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说：“坐吧。”
　　韩田轻轻推开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孩，身子坐正，然后对一个正在走动的服务生喊道：“小姐，小姐，给我拿一个空杯子来！”
　　我干咳了一声，说道：“不必了，我想和你到外面聊聊。”
　　“外面？用不着吧，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还是到外面去吧，这里不方便。”我看了他旁边的那个女孩一眼。
　　韩田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吧。”然后又对旁边满眼疑惑的女孩说：“没事，我一会就回来。”

　　走到酒吧外，韩田脸上浮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说：“说吧，有什么话就明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我咽了口唾液，又干咳一声，盯着韩田：“我想知道，龙晓菲现在是不是和你住在一起？”
　　“呵，我当是什么事呢，龙晓菲？好久没有看到过了！”韩田眼睛闪着一丝不屑，顿了一下，他又说：“我现在对她可没有兴趣，床也上过了，还能有什么！”
　　我被激怒了，一把抓住韩田的衣领：“他妈的，你说什么呢？！”
　　韩田甩开我的手，冷笑道：“哥们，君子动口不动手，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冲动，不值得！”
　　我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是胸膛仍然起伏不定。
　　“老实告诉你吧，就是见你的那天到现在，我一直都没有见到她了。我们充其量只能算一夜情。不是吧，兄弟，眼睛瞪得那么大？我就不信你会没有尝试过一夜情！大家都是男人，没有必要躲躲闪闪的，你说是不是？”说话之间，韩田将手搭到我的肩膀上。
　　我感到有点意外：“那你知不知道她搬到哪里去了？”
　　韩田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和她联系过。兄弟，不瞒你说，那天我和她在一起纯粹是为了演戏给你看！别，别这样看我，你眼神还真有点吓人！”
　　韩田忽然轻叹一声，接着说：“看得出来，她确实很爱你。说来好笑，就连和我做爱的时候，她都有点心神不定。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她既然那么爱你为何还要跟我回去……我嘛，就不说了，我这人在这方面一向很放开。对于一夜情是早已习惯，况且她又那么漂亮，身材也不错。不过，她样子不像在外面晃荡的。嘿，说实话，和她做爱真的有点索然无味，她根本不投入……也许，是因为她心里一直装着你的缘故。”

　　我只觉得大脑轰鸣。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在龙晓菲的心中，从来就不曾遗忘过我。然而我……我现在真恨不得将脑袋撞到墙壁上，我，我真的好浑呀！
　　“兄弟，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去追回她。现在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不错，她是曾经背叛过你，和我上过床，但是在这个社会，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韩田说道。
　　“可是，我……唉！”我长叹不已，心中充满了惆怅。
　　“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韩田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除非在做爱，否则我一定接！嘿嘿，我进去了！”

　　我呆呆地看着韩田走进酒吧，心里满是怅惘。我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在此之前，我还一直以为龙晓菲和韩田在一起呢，我想当然地认为她搬出去也是和韩田同居，然而……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韩田那天晚上，在街上碰到龙晓菲时她是一个人……哎呀，我真是笨，怎么当时就没有想到呢！现在知道了，却晚了，龙晓菲已经失去了联系。
　　我瞥了一下韩田的名片。上面印着：“上天入地广告公司 首席设计师”。
　　
　　江秋萄也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不对，问我道：“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我苦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子，然后自饮一杯。
　　“走吧，我送你回去。”我说。
　　江秋萄愕然了。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拿着包，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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