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夜色撩人。我驾着车在城市里穿梭。龙晓菲坐在我的旁边，一言不发。我也缄默不语，或许，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我没有问龙晓菲住在哪里，她也没有说。我们只是毫无目的地瞎转。
　　我向左拐，转向城外，然后直上三环。
　　龙晓菲忽然说道：“回去吧。”
　　“唔？”我惊讶地望着她，早不说回去，晚不说回去，等到上了三环就说要回去了？难道，她真的就不愿意再陪我兜风？
　　但是，我没有说什么，在一个立交桥那里转回了城区。
　　“你住在哪里？”我问道。
　　“你就在一环路和人民南路交接的那个路口下。”龙晓菲说道。
　　我恩了一声。
　　到了一环路与人民南路交接的路口，我将车停到了路边上。
　　“真的就在这里下？”我问道。
　　“恩。”龙晓菲解开了安全带。
　　“晓菲，我……”我欲言又止。
　　“什么事？”龙晓菲望着我，目光如炬。
　　我低下头，嗫嚅着：“没，没，没事。”
　　龙晓菲一面打开车门一面说：“那我走了！”
　　“好的，拜拜！”
　　我看着龙晓菲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怅惘。为什么，人生总是如此难以捉摸？有的人，你拼命想要知道她的行踪是，就算是费劲心思也找不到，而当你以为再不会有联系了，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又碰到了。

　　如今，我的心里非常矛盾。经过这一次巧遇，我知道，对于龙晓菲，我是永远不可能放得下的，就算是我在不见到她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可是一见面，又心如澎湃。但是，萧小芸那边，如果真叫我现在就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虽然一开始并不是让我觉得很舒服，但是和她相处了这么些时日，还是有一点感情。就这一点来说，我想我是真的变了。如果回到一年以前，不，半年以前，我肯定说甩就甩，绝不皱眉头。为什么我现在变成这样了呢？这究竟是成熟，还是怎么啦？

　　有时候我觉得人生就像飙车。如果你只在意追求那种与风赛跑的感觉，那么，第一，你感觉自己赢了，风好象已经被你征服了，在你后面了，也许这时候你就会得意，但是其实你根本就不可能赢得了风，风会一直迎面而来，你开得越快，风力就会越大；第二，你感觉自己输了，所以你拼命加快速度，但是速度并不能改变你的心情，所以你就会懊恼，烦躁；第三，你在飙车的过程中得到了一种原始的快感，然而，你将面对的是快感之后长时间的怅然。话又说回来，如果你不追求那种与风赛跑的快感，那么飙车也就变得毫无意义。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但很多时候，你却又身不由己地迷恋上这种发泄或寻找刺激的方式。也许，这就是人生，明知道没有什么意思，却又经常去做。
　　也许，我现在就是这样。而且，我知道，我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发了一阵子呆，我才将车朝萧小芸那里驶去。她今天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有接。
　　当我面对萧小芸的时候，我竟然有点心虚。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萧小芸满是疑虑地问道：“你怎么连电话也不接？我打了好多次了，你自己看看！”
　　我说：“我今天一直忙着呢。来了几个重要客户，就陪他们吃饭，所以电话也不方便接。”
　　萧小芸半信半疑地说：“是不是哦？那你今天到底怎么啦？目光躲躲闪闪的？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强作欢颜：“哪有？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是你自己多心了。”
　　我暗自叹息，唉，我这是干什么呀？
　　洗完澡之后，我躺在床上随便翻看杂志。萧小芸提着半个西瓜过来了，问我吃不吃？我说算了，我都已经洗澡刷牙了，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萧小芸将西瓜放到桌子上，拿起水果刀，切了一牙，一边啃一边说：“这瓜还挺甜，你就吃一块嘛，一会再洗洗不就得了嘛！”
　　我说：“我说了不吃就不吃！”
　　萧小芸停了下来：“不吃就算了，干嘛那么大声？”
　　我不做声，继续翻着杂志。
    萧小芸躺到我身边，柔情蜜意地望着我。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故意装作没觉察，依然翻着杂志。
　　“文宇……”萧小芸轻轻叫着我的名字，食指在拨弄着我的左乳头。
　　我说：“干什么呀？怪痒痒的！”
　　萧小芸狠狠地推了我一下，赌气地转过另一边。

第四十二章

    中午的时候，苏万铜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已经辞职了，准备到深圳那边去。我觉得很意外，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说没什么，一个朋友在那边新办了一份杂志，叫他过去帮忙。我有些惆怅，好半天没有说话，就听他在电话里眉飞色舞地畅谈对美好前景的憧憬。这家伙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之后，终于从失恋的阴霾中走了出来。我问他什么时候走？他说就后天，机票都已经订好了。我说这样吧，今晚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苏万铜说没问题，你到时候到这边来接我就是了。

　　下午五点半，我从公司出来便直接到苏万铜那里去。
　　苏万铜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只等着出发了。我看着他，心底涌起一股淡淡的伤感。苏万铜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上，兄弟，为我祝福吧。
　　我从他的笑容里读到了些许不舍和不甘。我说：“我祝你事业有成！多泡几个美眉！”本来是开玩笑的，可是话说出来却感觉有点酸楚。
　　我在这个城市本来朋友就少，想不到如今唯一一个可以倾吐的对象也要走了。唉，真是世事难料呀！
　　我们找了个火锅店吃火锅。虽然是炎炎夏日，可是火锅店的生意依然暴好。偌大个堂子几乎座无虚席。我们要了个鸳鸯锅，点了些菜，然后又拿了几瓶啤酒。
　　我举起酒杯说：“这杯酒祝你一路平安！”干了之后，我又倒满，说：“第二杯，祝你事业有成！”再干，我再满杯，说：“第三杯酒，祝我们友谊天长地久！”
　　三杯酒下肚，苏万铜的脸开始红了。话也开始多了。
　　我说，你如今都要走了，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我所说的她，就是苏万铜的前女友。
　　苏万铜苦笑着说，算了，没有这个必要。她现在已经另外有男朋友的，何必打搅她的正常生活呢？
　　我有些动情，说，兄弟，像你这样的好男人，她不珍惜你是她的损失的。
　　苏万铜说，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也许是因为我太过于老实的缘故。
　　我笑着说，你老实？老九还差不多！呵呵。
　　苏万铜也笑了，端起酒杯，碰了我酒杯一下，说：“和你相比，肯定要老实得多！哪里像你，经常在外面乱晃！”
　　我喝了一口酒，叹息着说，兄弟，我的难处你是无法理解的。
　　顿了顿，我凑过去，压低嗓门说，你不知道，我又遇到龙晓菲了！
　　苏万铜淡淡一笑，一副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他说：“我就知道你们的事情有点烫！”
　　我说，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我现在很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不是有点鱼和熊掌不可得兼的感觉？”苏万铜嘿嘿地笑道：“我告诉你，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三五一个，二四六一个，星期天休息！”
　　我捶了他一拳：去你的！
　　过了一会，苏万铜说：“我那天接了江秋萄一个电话……”
　　他故意停了下来。我问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吧？”
　　苏万铜道：“她在南京，没有上班，做自由撰稿人，现在在忙着写一个长篇小说。她那小说在网上才挂出没有多久就有好几家出版社主动联系，商议出版的事宜。”
　　我说：“好呀，这样就好。”不知为何，我心里酸唧唧的。

　　吃完火锅，我们又去洗脚。苏万铜和洗脚的小妹没边没际地瞎聊着。而我闭上眼睛，什么话也不想说。
　　从洗脚房出来之后，我给龙晓菲打了个电话，问她在什么地方。她说在外面逛。我说我过来陪你逛吧，她说算了，她和朋友在一起呢。我挂掉电话时，才发现苏万铜一直看着我，脸上还带着邪笑。
　　我问苏万铜还想去哪里？还对这里的哪一个地方恋恋不舍，尽管说就是了，今天舍命陪君子，坚持到底。
　　苏万铜却说哪里都不想去了，只想回去好好休息。
    和苏万铜分别的时候，他忽然说：文宇，送你一句，好好珍惜龙晓菲吧。
　　我想问他为什么，可是他却摇头晃脑地走开了。
　　我仰望天空，黑黢黢的，连一颗星星也没有。
　　
　　我在萧小芸的楼下徘徊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上去。于是驾着车走了。拿出电话来给龙晓菲打，可以她竟然关机了。
　　我郁郁地在大街上瞎转了几圈，然后神差鬼使般地朝“激情尺度”驶去。
　　“激情尺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生意也很“秋”，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我没有要酒，只要了一听可乐，然后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望着窗外过往的车辆发呆。
　　没想到后来竟然在洗手间里碰到了韩田。
　　韩田笑着说：好久不见！
　　我随口应了一声：是呀，好久不见。
　　韩田又说：我在包间里，过来坐一会吧？
　　我说，算了，我一会就走了，你慢慢玩吧。
　　韩田说，那行，改天聊。
　　看着韩田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好像已经很久远了。我恍然如在梦中。耳畔只有吉他哀鸣的声音。

第四十三章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酷暑难耐，我只好每天躲在办公室里上网、打游戏。这段时间里，大哥又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每一次都向我开口要钱，然后每一次都闹情绪。我真担心他走上万劫不复之路，那到时候不但害了自己，也累了我们。
　　老妈向我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快刀斩乱麻，尽早和萧小芸摊牌，否则我很可能会两头皆空。但是我感到左右为难。龙晓菲虽然也经常和我见面，但我们仍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她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让我又爱又恨。而萧小芸则完全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我的情况。所以现在的情势是比较尴尬的。第一，我不敢保证龙晓菲会和我重归于好，第二，我不相信萧小芸会轻易放过我。我左思右想，右想左思，就是找不到一个好的办法。我憋在心里，难受得很。自从苏万铜走了之后，我就没有什么可以倾吐的对象了。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得窝着。长期如此，我非疯掉不可。
　　老妈的呼声越来越高，我的心越来越难受。万般无奈之下，我想我还是得和萧小芸好好谈谈。因为我觉得自己现在似乎已经对萧小芸没有一丝感觉了。好几次她向我发出求欢的信号，我都假装不知道。唯一有一次被逼急了我只好应付式地和她做。然而做的时候，我脑子里完全是龙晓菲的影子。
　　再不挑明肯定要出事。
　　我想，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对萧小芸说：“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早在我的意识中演示过无数次，但是，当我对萧小芸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而且，我的手在出汗。
　　奇怪的是，萧小芸听了这句话之后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说：“你考虑好了吗？”
　　她的声音很低沉。
　　我埋着头，恩了一声。
　　我听到萧小芸长长的叹息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说：“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不过我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大家都很累，没有必要再捱下去了，你说是不是？”
　　我听到了萧小芸抽鼻子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她在抹眼睛。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忍心。但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不能心软，否则就无法收场了。
　　我是不是像一个刽子手？扼杀她的爱情和希望？我这样问自己。我的良心似乎在遭受着强烈的谴责。
　　萧小芸说：“能不能抱抱我？”
　　我看着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她搂进了怀里。萧小芸紧紧地抱着我，忽然用力咬我的肩膀，疼得我直咧嘴，但我还是拼命忍住没有叫出来。
　　萧小芸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说：“你不要这样。我们虽然分手了，但以后还是朋友嘛！好聚好散哈，别哭，别哭！”
　　怎么我都觉得自己在背台词，而且是被千万人说过的陈词滥调。
　　萧小芸大概哭了几分钟，才慢慢停下来。忽然，她推开我，说：“杭文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新欢？”
　　我瞟了她一眼，心里还是有点虚。我摇摇头，说：“没，没有。”
　　萧小芸惨淡一笑：“到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吗？我其实早就知道你心里另外有别人了，这段时间你总是心不在焉，心不在焉，就连做爱都神情恍惚！”
　　“对不起，小芸，我……”
　　“算了，你也不用解释什么了，既然你都提出要分手，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好吧，我同意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想……再和你做一次。”
　　我惊愕地望着萧小芸：“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我不管，我只是想要！”
　　我想了想，说：“好吧，我答应你！”
　　想不到我们竟要这样的方式来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暗暗叹息，或许，从一开始我们的就只是在性和爱之间徘徊。也罢，这样也好，以后就再无关系。
　　我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这是我多么熟悉的地方。在这里，我和萧小芸曾经有过快乐，有过争吵，有过温存，也有过郁闷，但是今后我将不会再来了。
　　我把窗帘拉好，然后上床，脱个光溜溜。
　　我说：“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萧小芸呆呆地坐在床沿上，衣服也没有脱。忽然，她猛地一把抱着我的衣服，说：“杭文宇，有本事你就光着身子从这个屋子走出去！”
　　我万料不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我惊慌失措地说：“小芸，你要干什么？你不要闹了，快把衣服给我！”
　　萧小芸冷笑道：“给你？！哼！没那么容易！”
　　我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小芸，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就有点过分了！”
　　“我过分？”萧小芸吼了起来：“你说甩我就甩我！你当我是什么？你自己说，到底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我哭笑不得。
　　我下床，向萧小芸步步逼近，可她步步后退。我们形成了对峙之势。
　　想象过光着身子和人对峙的情景吗？那不仅是一种尴尬，也是一种滑稽。
　　我在想，这种局面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又该如何收场？

第四十四章

    本来我并不想和萧小芸闹得个不欢而散的，但结果还是事与愿违。当她抓走的衣服，我就知道，我所幻想的“平静分手”破灭了。
　　后来，我从萧小芸手中抢过衣服，而她痛哭流涕又打又闹，更是将“剧情”推向了“高潮”。
　　你可以想象我匆匆忙忙穿上衣服的那个狼狈样，但是你绝对无法体会到我当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穿好衣服后，我扔了一句话给萧小芸：“我们完了！”
　　我毅然决然地大步走出萧小芸的房间，然后重重地把门摔了一下。巨大的“哐啷”声似乎在宣示着我内心的愤懑。如果萧小芸不这样闹，也许我更多的是内疚，但是她闹了，闹得如此离谱。
　　所以，那一刻我只有愤怒。

　　太阳很毒。白花花的阳光照得我睁不开眼。天地间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热得让人窒息。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昏厥过去。
　　我坐到车上，打开冷气。这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我瞥了一眼，是萧小芸打的。
　　我清楚地听到萧小芸骂道：“杭文宇，你是一个混蛋！”
　　后面的话我就听不到了。因为我把电话掐掉了。
　　我驶上大路，然后下意识地从窗子往后望了一眼。但是已经看不到萧小芸所住的那栋楼了。
　　我是不是太过于无情了？我这样做到底还有没有人性？难道我确实是一个混蛋？我一面开车一面思考着这些问题。但我很快便这样嘲笑自己：杭文宇呀杭文宇，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像个女人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甩掉一个女人罢了！以前还不是常有的事？
　　不过平静下来之后，我还真的有点不安。

　　我拿出手机给苏万铜打电话。我说我已经和萧小芸分手了。苏万铜居然一副早就在意料之中的样子，没有半点惊讶，只是淡淡地问我什么时候的事？我颇有些失望，原本想他会很吃惊，而且要安慰几句的，可是他却这种态度。我郁郁地告诉他，就刚才。
　　苏万铜显然听出了我的不快，他嘿嘿笑了，说道：“兄弟，你不会还感到失落吧？我相信是你自己提出分手的！应该感到解脱才是嘛！”
　　我沉默了半晌才说：“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于无情？”
　　苏万铜沉吟了一下，说：“怎么说呢，这种事情也算不上什么无情不无情！当初我被甩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对于被迫接受的一方来说，难受是有一点，不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忧心忡忡地说：“也许萧小芸不肯善罢甘休……”
　　苏万铜打断我的话，说道：“兄弟，你别傻了，你以为没有你萧小芸就活不下去了？一样过得上好！说不定过两天马上又有人填补你留下的空位置！嘿嘿，不是我说你，你不要太臭屁，不要觉得自己魅力无边，让她无法自拔！”
　　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于是便告诉苏万铜衣服的事情。苏万铜听了哈哈大笑，说：“我简直怀疑你脑袋进水！都和她说分手了还要和她做爱！她不那样整你才怪呢！”
　　我说：“其实我只是出于内疚想做出的一种补偿！”
　　苏万铜笑得更夸张了，说：“和她做爱就叫做补偿呀？真有你的！哈哈哈……”
　　我呐呐地说：“我，我……还不是因为她提出的……”
　　苏万铜说：“行了，你赢了，我对你无语了！”
　　我分辩道：“本来就是这样的，我又没有乱说！”
　　苏万铜说道：“好吧，就这样吧，你也不要太担心，没有什么的，包袱已经抖落了，就好好去追龙晓菲吧！”
　　和苏万铜通完电话，我不但没有释怀，反而觉得愈加沉重了。
　　直觉告诉我，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回到家之后，我告诉老妈：“我已经和萧小芸分手了。”
　　老妈很高兴，说：“好呀，早该这样了。”
　　老妈又说：“我给晓菲打个电话，叫她晚上一起吃饭！”
　　我说：“妈，要吃你们自己去吃，我有点累，不想去了！”
　　老妈走过来，探了我的额头一下，关切地说：“文宇，你没事吧？”
　　我苦笑了摇摇头。然后，我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
　　也许，我真的要好好反思一下了。按理说，我不喜欢萧小芸，现在跟她分手了，应该感到解脱才是，可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还有，我不是很爱龙晓菲吗，怎么现在却不想看到她呢？
　　
　　我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次日适逢周末，我于是躲在家里，哪里也不想出去。我翻出了有关萧小芸的每一点记忆，包括快乐的，不快乐的。我想将它们一分一寸地删掉，可是大脑好象中了病毒，根本就无法操作。那一点一滴反而迅速蔓延开来，将我吞噬。

第四十五章

    实在拗不过老妈的百般劝说，我终于还是答应了见见龙晓菲。
　　说实话，我现在还真的有点怕看到龙晓菲，不是因为担心她不喜欢我，倒反而害怕她喜欢上我。这一种矛盾的心理让我怀疑自己神经有问题。难道是因为压力太大的缘故？但是，压力又来自何方？谁给我施加了压力？我甚至有种惶惶然的感觉。
　　或许，我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和龙晓菲在我第一次请她吃东西的肯德基门口见面。这是老妈特别策划的。老妈说，这叫重温旧情！她还说虽然龙晓菲有时候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内心温热着呢，而且绝对不是那种无情的人，对过去的事完全不放心上。老妈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时地握紧拳头，为我打气。老妈最后说，努力吧，儿子，龙晓菲是属于你的！老妈说完这些就把我推出了门。看得出来老妈兴致盎然，很希望龙晓菲能够成为她的儿媳妇，但是我这个“男主角”却丝毫提不起一点兴趣。

　　龙晓菲打扮得很漂亮。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还专门拉直了，光滑柔顺，比做洗发水广告的模特还有型。
　　龙晓菲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妈没来？”
　　我淡淡地说：“没有。”
　　我心里想，女人真会装腔作势，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要假装这样问，用苏万铜的话来说，就是“装处”！
　　但闻龙晓菲说道：“那我们吃什么呢？”
　　“随便，你做主就是了。”我说。
　　“那我们干脆就近吧，在肯德基吃，怎么样？”
　　“好吧。”
　　不知为何，我现在竟然特别希望萧小芸给我打电话。
　　看来，我确实是“有病”！萧小芸怎么可能再给我打电话？那天我走得那么绝情，她一定记恨在心，要不然为何这几天都一直没有打电话？倒是我好几次想给她打，却又不好意思再打了。唉，也许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过去了就只有让它过去了，再翻出来也没有什么意思。算了，就这样完了也好，我把包袱丢掉吧，全身心地投入到龙晓菲身上……
　　想到这里，我伸出手去抓住龙晓菲的手。龙晓菲转头看着我，我感觉到她身体微微震了一下，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甩开我的手，只是默默地走进肯德基。

　　肯德基里几乎坐满了人，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到了两个位子。我去买了些鸡翅、薯条和可乐回来，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对龙晓菲说：“你先吃吧，我去一下洗手间。”
　　其实上洗手间只是为了掩饰我内心的不安。说不清楚为什么我心里竟然滋生了那种类似于偷情的紧张感和羞耻感！
　　我用冷水洗了把脸，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模样，我几乎认不出来了，那是一张沧桑、憔悴、灰暗的脸，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全无半点光彩。
　　我把手伸到烘干机下面。呼呼的风声让我在刹那间大脑空白。
　　我和龙晓菲有一句没一句地乱搭。有好几阵子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拼命想找话题，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龙晓菲也似乎在想着心事，少于言语。这一顿吃得真是无趣之极。
　　吃完饭，天还没有黑，我和龙晓菲随便逛了一会街。也不知道干什么好。逛了两三个商场，我实在不想再逛了，便提议去看电影。龙晓菲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我们去看了一个美国恐怖片。片名叫什么我也没注意，情节一点都不引人，看着看着我就想睡觉。龙晓菲一直默不做声地看着电影，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在黑暗中好几次我都错觉把她当成了萧小芸。我暗暗叹息，我这算哪门子？把人家甩了，又去想人家！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为何总是如此，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却去想其他的女人？莫不是我谁都不爱，只是因为她不在身边就以为自己爱她，而在一起的时候又没有感觉？又或者是我都爱，一旦不在了就拼命地想？难道真的应验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而拥有时却不懂珍惜？我的情绪在剧烈变化着，起伏不定。

　　还没有跨出电影院的大门，好几个买花的小孩便跑过来缠着我买玫瑰花。
　　“叔叔，买一朵花送给阿姨吧，看阿姨这么漂亮！”“叔叔，叔叔，你就买一朵嘛！”“这花这么好看，送给阿姨最配了！”小孩唧唧喳喳地说着。
　　混乱中，我掏出了一块钱，然后拿过一朵玫瑰。
　　“送给你！”我说。
　　龙晓菲看着我，又看看花，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
　　“收起来吧，你不收我会很没有面子的！”我说。
　　龙晓菲还是笑：“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我不经意地就想起了当初我让花店的小姑娘每天准时送花给龙晓菲的往事。这一刻，我似乎找回了最初追求龙晓菲时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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