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嵩山封禅
第一节 义无反顾
薛青山与安平公主忙不好意思地稍稍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一起朝那个角落看去。只见一位白衣少年盘膝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大哥?!”安平公主认出了这个人。这个人赫然正是龙一。
龙一被抓回火阳宫后,便一直被关在地牢,好不容易有人来了,却不想是薛青山与安平公主,而且他们一进来对他视而不见,竟肆无忌惮地谈情说爱。他虽不好意思去看,但耳朵还是灵敏的!他见他们卿卿我我的差不多,这才打断他们,忽道:“我现在可否睁开眼?” 安平公主闻言羞涩无语,将头埋的很低。 薛青山也脸一红,道:“可以!” 龙一笑了笑,站起来,走了过来,道:“我不是故意的!”其实在这牢里,即使想躲也躲不了。 安平公主看了他一眼,忽又将头低下,但心里却像一阵春风拂来一道柔和的阳光射入她的心田,她的心因喜悦而怦然跳动。龙一无疑是一个令女人感到安全、感到欢乐的男人,有哪个女人见他不高兴呢? 龙一微微一笑,道:“成人之美!”安平“哼”了一声,跺了几脚,这是她表示对龙一第三者插足的抗议。 薛青山脸也通红,立刻转换话题,道:“龙兄,你来这儿多久了?”他来到苏州也听说了龙一被法轮教的人抓走了。 龙一道:“已有七天!他们始终将我关在这里,既不问话,也没来谈条件,似要将我终身监禁!” 薛青山不由担心道:“那咱该如何出去?” 龙一自信道:“至少有一个人会帮我们。” 薛青山与安平公主不由一起问道:“谁?” 龙一眼里充满了温柔与幸福,道:“小凤!” 小凤就是鄢语凤,是龙一对她的昵称。
晚风很活泼地拂着她长长的头发。 水池旁,一个人。夜在无声中悄然而至,侵蚀她的相思之心。那不曾在意的柔词蜜语与呼唤,那美丽的相逢与遭遇,那尖锐的对抗与挑战,于此时都化作记忆的蜘蛛,吐丝结网,将她紧紧网住。 不一会儿,一种朦胧的柔情,一种强烈的相思与期盼在她心头悄然萌发,生长…… 她感到她也爱上了他,义无反顾! “语凤,在想什么?”蓝斌悄然走进鄢语凤的身旁。 “哦,蓝大哥,没想什么。”鄢语凤敷衍道。 “你骗不了我。我走近你时,你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而且你的眼神也已经把真相告诉我了。”蓝斌敏锐的眼神深入她的心底,接着道:“是不是又和阿贤闹矛盾了?” “蓝大哥,李大哥他与满姐姐竟然……不说了。”鄢语凤心烦地避开话题,“你怎么来这儿?” 蓝斌道:“教主闭关未出,但他却给我们下了一道命令。” 鄢语凤惊道:“什么命令?” 蓝斌道:“将少林寺变成我法轮教对抗朝廷的重要基地。我想不出攻占的好办法,所以出来走走。” 鄢语凤怔了怔,道:“蓝大哥为了本教可是尽心尽力,辛苦你了。” 蓝斌心里一阵温暖,笑道:“多谢圣姑夸奖!” 鄢语凤也笑了。
这时,花心月匆匆走了过来,叫道:“语凤,蓝大哥!” “花姐姐!”鄢语凤道,“你的伤好了吗?” 花心月眼里一阵感激,道:“差不多全好了。” “你找我有事?”蓝斌见她匆匆走来,想必有急事。 花心月道:“接到消息,女皇武则天会在下月初七去嵩山封禅,祷告天下,这是个好机会。” 蓝斌闻言,眼睛一亮,喜道:“一石二鸟,的确是天赐良机!” 花心月道:“什么时候行动?” 蓝斌道:“明天一早就出发,但你别去了。” 花心月怔道:“为什么?” 蓝斌道:“你伤刚好,不易远行抗敌,而且教主在闭关,你与语凤留守火阳宫。” 花心月闻言,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温暖与幸福,但她还有不安,道:“少林寺高手如云,而且皇帝出宫,必定戒备森严,你一定要小心!” 蓝斌道:“此战必在智取,不可力敌。我会妥善安排好一切的,你们放心吧!” 花心月道:“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蓝斌冲她们一笑,道:“好!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匆匆离去。 鄢语凤看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一亮。
地牢,黑暗,像是人间地狱。 赵刚在牢边,躺着,远看他好像睡着了,其实他已死了,他的眼睛瞪的大如铜铃,因为他死也不相信眼前这笑话似的杀人。 他一脸的惊疑与不解! 鄢语凤没有看他,困为她不敢!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叛教徒,是他们之中的敌人! 龙一静静地注视着她,他明白刚才她刺出去的那一剑是多么的痛苦!是谁给了她这么大的勇气与胆量?是他,爱情的驱使! 谁有了爱情,谁就会着魔,谁就会变得目空一切,只有情人! “杀的好!”薛青山大声赞道。他的声音打破了黑暗的宁静,冲走了鄢语凤心中的丝丝愧疚与痛苦! “龙大哥,我来救你!”鄢语凤蓦然惊醒,立刻去摸赵刚身上的钥匙。然而就在这时,传来了牢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她身后三尺远的地方停住。 众人一怔,呼吸立刻停顿!鄢语凤也一惊,因为她已知道站的她身后的人是谁。 这人正是法轮教火神右使花心月!
花心月静静地看着鄢语凤颤抖的背影,停在赵刚腰间的手,手里拿着的钥匙,良久良久,才道:“我知道你会这样做的!” 鄢语凤没有去看她,但仍是惊道:“你早知道?” 花心月道:“因为你爱他,必定会不惜一切救他!换着是我,我也会!” 鄢语凤忍不住转过头来,愕道:“你怎么知道?” 花心月面无表情,道:“蓝大哥告诉我的。” 鄢语凤不由又大惊道:“他?” 花心月道:“他没有杀龙一,便是因为你。” 鄢语凤满脸迷惑,不解地道:“为了我?” 花心月忽痛苦地道:“因为他也爱你。” 因为爱她,故而不想令她伤心。 鄢语凤不相信地道:“不可能的,我一直只把他当哥哥看待!” 花心月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难道只允许龙一一个人爱你?” 鄢语凤道:“他爱的人应该是你。” 花心月道:“我爱的人不爱我。”她内心中一阵酸痛,她顿了顿,接着道:“但对他的话我不得不听。” 鄢语凤紧张地道:“什么话?” 花心月忽面带寒霜,冷冷地道:“看着你。” 鄢语凤一怔,道:“那他为什么不派我去嵩山?” 花心月道:“因为你不适合杀人。” 鄢语凤虽然承认,但她刚才还是杀了赵刚。 花心月道:“你杀赵刚,只因为你别无选择!” 鄢语凤承认,为了龙一,她可以做任何事,哪怕一死,她忽然说道:“谢谢你花姐姐能理解我。” 花心月道:“为了法轮教,我也别无选择!” 鄢语凤又一怔,道:“他曾在客栈没有杀你,难道你现在要杀他?” 花心月一怔,道:“打败我的人并不是他,而且我现在也不会杀他。” 鄢语凤道:“他没有杀你,并不代表他杀不了你,只不过因为你与我一样,善良而有情!” 花心月又一怔,叹一口气,忽然间感到她已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鄢语凤继续道:“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根本不想杀任何人,而且非常厌恶,因为你也是一个不适合杀人的人!” 花心月叹道:“可我杀过很多人,我的手沾满了他们的鲜血!” 鄢语凤道:“那是过去!” 过去与现在要多远就有多远,杀与不杀是如此,生与死岂非也是如此?
花心月沉默半晌,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鄢语凤,眼里尽是羡慕! 龙一、薛青山与安平公主也只是静静地看着,认真地听着,并不插话。 鄢语凤忽道:“让他们走,我可以留下。” 花心月道:“为什么?” 鄢语凤道:“我不想你被连累。” 花心月看着鄢语凤,又沉默半晌,才道:“你们都走吧!”说完转身欲走。 “不,我不走!”龙一忽大声道。 众人闻言怔住。 龙一接着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而不是用别人的命换出去!” 花心月道:“我这条命是我欠你的。” 龙一道:“打败你的人又不是我!” 花心月冷笑道:“除此之外,你根本没任何机会想走出火阳宫!” 龙一忽道:“有!” 鄢语凤动容道:“什么办法?” 龙一笑了笑,自信地说出一个字:“等!” 众人不懂。
龙一接着道:“等到李雄风出关要见我的时候。”李雄风要见的人不但很风光而且令他佩服,当然一定是活人。龙一自信他就是这种人! 像他,单剑杀死五大护教法王之一铁无情;单人在牢中杀死两大坛主,掳走圣姑鄢语凤;受伤之余仍能刺伤圣子李贤而逃之夭夭;对满天星的“追星矢”视而不见,置于死地而后生;不用吹灰之力在精神意志上击退“傲天神剑”冷不笑。而且,他还是今科状元。 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这样的人,李雄风难道不好奇想瞧瞧? 所以,李雄风必定叫人放他出去见上一见。既然要见,就会有走出地牢的时候,既然能见,就会有走出火阳宫的机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但那也是希望,总比一定牺牲别人的一条性命要好。 龙一想要做的事,别人是如何也劝不了的。所以,众人只有听之任之,等! 龙一长长叹了口气,忽喃喃道:“我想此刻小刀他们差不多到嵩山了。”他微微抬走头,眼放光彩,开始憧憬起来……
第二节 真情告白
武则天游兴大发,封中岳嵩山,想借此显示皇恩浩荡,权威至上,同时想乘此机会大兴佛教,来对抗李家的道教,以及打击法轮教势力。其实她真正目的在于祷告天下,她武则天政绩辉煌,是个好皇帝。 因为法轮教势力猖獗,大内又去过刺客, 所以大内护卫留了几十名之外,全数由计玄统领带上。起前,狄仁杰、武承嗣等大臣、王亲谏阻,其理由不外路途中恐有行刺,或是皇上年事高等语,但武则天全不听,大周势如中天,,小小法轮教不足为忧患,而且天子自有百灵与诸路神仙保护,何以为惧? 一路人马浩浩荡荡,行至嵩山,路途倒也平安无事,令人重重松了口气。
到了嵩山,自是更加安全,因为少林寺高手如云,邪魔歪教以及各类刺客也不敢轻易行刺。 初六的黄昏时分,丁小刀、龙氏与“瑶瑾双婢”也赶至少林嵩山少林寺。 晚上,夜空漆黑如墨,深不可测。丁小刀独自在寺外一角喝酒。一个人,一把刀,纵横江湖,快意恩仇。他是个浪子,很少在家,虽豪情万丈,但又有谁知他心底里的空虚与痛苦,孤独与寂寞? “丁少爷,你已经喝了很多的酒啦。”扶瑶从丁小刀手中夺过酒壶,又道:“我知道你担心少爷,但是,如果你心里的忧愁喝醉了是不是就会忘记?” 当然不是。清醒后会更忧愁,更痛苦。
丁小刀茫然,呆呆地看着扶瑶,道:“小龙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为朋友担心是值得!” “朋友”多么可爱的字眼!一个人绝对不能没有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更何况是千金难买的生死之交?因此,一个人绝不能看着朋友受苦受难?一个人绝不能忍受朋友是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至少丁小刀不能,倘若是龙一,他也不能!而这种纯属男人之间的感情,女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扶瑶是女人,当然也不懂。 “难道你不为小龙担心?”丁小刀射出坚强的神色,毫不退让地向扶瑶直视。扶瑶见他眼神逼人,连忙慌乱地转移,道:“我们与其担心他,不如相信他!” “你说谎!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惦记着他,在挂念着他!”丁小刀辞锋咄咄逼人,令人感到无处躲避。 “我没有!”扶瑶更加心慌意乱,她稍作镇静,接着道:“丁少爷,你醉了!” 丁小刀道:“醉的是你,你的心早醉了。” 扶瑶忽话锋一转,道:“丁少爷,你确实醉了。走,回去吧!” 丁小刀凝视着她,良久良久,忽道:“好吧!”说完尾随扶瑶而回。
走了一会儿,隐约听到前方林子里有人在说话。只听到一男子不耐烦地道:“我们以后谁也不要找谁。要救你儿子找缘空去!” “武承嗣,你不认我也罢了,但你不能不认你的儿子,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如今他身陷火阳宫,只有你才能救他!”一女子伤心地道。 男子居然是武承嗣,女子竟然是龙氏! 丁小刀轻轻地拉住扶瑶的手,示意她不要冲上去。 只见武承嗣冷笑道:“我的儿子?哈哈,天大的笑话!你以为我是白痴?他是你与缘空的野种。当初我领军讨伐徐敬业、骆宾王叛军,混战中我沦陷苏州,遇见你时,你早已与缘空相好。你还想狡辩吗?” 龙氏闻言如同从天而降的一桶冰水降浇到她的头上,她心灰意冷,半晌,才伤心地道:“你害我一生不说,还说你的亲生儿子是我与师兄的野种,你……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武承嗣冷冷地道:“你若再提此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龙氏凝视着他,绝望地道:“我只好认命了,你走!”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河水直冲面颊。在这个世界,女人若不想认命,若想反抗,历来便是大逆不道。 武承嗣看了龙氏一眼,“哼”的一声,狠狠地一挥袖,转身便走。 “好狠!”丁小刀愤怒地纵身一跃,只听得“呛”的一声,刀已出鞘!刀光如雪如霜,如奔雷闪电,三尺九寸的刀锋,带着刺耳的风声,劈向武承嗣的脑袋。 “不要杀他!”龙氏见状惊骇! “为什么?”丁小刀如花岗岩般的脸充满了疑惑,他的刀已划向武承嗣头上的发丝,在对方眉间停住。 龙氏叹道:“他毕竟是一儿的父亲!”她非常惨痛而深长的叹息,好像她的整个胸腔都要爆炸,她的生命就在这一声叹息中完毕似的。
扶瑶忽怒道:“如此无情无义,连畜生不如的人能配做少爷的父亲吗?”她瞪了武承嗣一眼,接着道:“你知道这二十年夫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少爷被别人骂为‘野种’又是如何的痛苦?当他们遭受到这些谩骂与心灵折磨时,你做为一个男人你又在哪儿?这些完全是因为你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的卑鄙小人造成的!” 武承嗣无语,他早已被丁小刀的那一刀吓破的胆,吹走了他的魂魄。面对扶瑶的指责,他又能说什么?当年是他忘恩负义,贪图美色强奸了龙氏,之后又无情无义地舍弃了她,令她痛不欲生。 龙氏忽道:“让他走!”她除了心痛,便是无奈!她无法与命运抗争! 武承嗣看了她一眼,怔了怔,居然咬咬牙,不动声色地匆匆走开。他要做未来的大周皇帝,绝不能有如此不光彩的事,他绝不能承认!
武则天废中宗后,欲立他为嗣。但狄仁杰犯颜力争,奏上一本,说:“陛下立太子,千秋万岁配食太庙。若立武承嗣,自古及今未闻有内侄为太子,姑母可祀于太庙的道理。”武则天因此而恍然大悟,对此念头仍在考虑之中。其实她也明白,尽管江山已经改姓,但在人们的心目中,天下还是李唐的天下! 武承嗣错失良机,对狄仁杰甚是痛恨。他费尽心机想做武周的第二代皇帝,决不能功亏一篑。因此,他想尽一切办法表现自己,欲立大功建立自己的威信,但总是事与愿违,而且使其威名扫地。现在,又多了一件二十年前的丑事,他绝不能让对手抓住把柄。 “慢着!”扶瑶喝道。 即使一个得道高僧,面对他如此绝情也会怒气冲天的!她走到武承嗣面前,突然挥手给他的左右脸上各一记耳光。 左边一记是为龙氏打的! 右边一记是为龙一打的! 武承嗣瞪着眼,心里怒火直冒,但不好发作,只好默不作声地走开! 龙氏黯然道:“若是一儿能够逃离火阳宫,你和小刀不要将此事告诉他。不知道总比知道的好!” 两人点头答应!
龙氏轻轻又叹息一声,道:“救出一儿就全靠你们了。”说完便伤心地离开。在坚不可摧的现实面前,她仅剩下的那随着时间不断消逝的一点希望,和她的背影一闪不见了。 扶瑶见龙氏远去,恍然道:“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夫人一定要少爷上京师科考。少爷一旦金榜题名,就能看到他的父亲!但这样的父亲不如不见,不如没有。” 丁小刀凝视着扶瑶,忽道:“现在我也更了解你,外表柔情似水,内心却坚硬刚强!”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传递他的无限爱意,心中油然而生出从未有过的情感与信念。他的目光深情款款,持久专注,却没有半点邪念的杂质。扶瑶见状,脸上绯红,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心在“砰砰”猛跳,比平常快了三倍。 丁小刀忽叹道:“小龙拥有你,真幸福!” 扶瑶压抑心中的激动,道:“不对,应该是少爷有你这样的朋友才算幸福。”忽地神色黯然,顿了顿,接着道:“其实在少爷心中,早已有了那位鄢姑娘。” “可我心里只有你!自从那天你为我挡了‘追星矢’的一刹那间起我对你便像是着了魔似的无法抗拒。”丁小刀大胆地表白! “我只有小小的丫头,值得你那么怜爱吗?”扶瑶道。 “小龙她把你看作妹妹,而我则把你看作我的……”丁小刀凝视着扶瑶,温柔无限,续道:“至爱!你与闻瑾在我心里从未有半点丫头的样子!”他那双倔强而冷酷的眼睛以前从未出过任何情感,现在却有了。 “可我……我心中却只有少爷!”扶瑶咬着嘴唇道,面对他,她心中思潮乱得如春天的帘织细雨。 “世上优秀的男人并不是只有龙一一个,还有我丁小刀,他给你的,我也能!”丁小刀不服气地大声说道,甚是激动。世上唯一无刺的玫瑰,就是友情,但友情却要屈服于爱情,因为爱情是带刺的玫瑰! “我知道你人很好,对我也很好,可是爱情这东西是不能勉强的!”扶瑶道。 “不,我不勉强你!我会等到你喜欢我,不管等到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等下去!”丁小刀坚定地道。 “你太傻了!”扶瑶呆呆地道。
第三节 嵩山封禅
初七,阳光普照。宜祭祀,宜出殡。忌嫁娶,忌出行。 古刹中传出一声清悦悠扬的钟声严肃而庄穆! 女皇武则天在祀台上领着文武百官,少林众僧举香向嵩山拜了三拜之后,便准备喝红牛血,以表崇敬并求保佑国昌民盛。
突然,有部分官员倒了下去,接着另一部分僧人也倒了下去。 女皇武则天大惊,顿感不妙!好端端的人怎么莫名其妙地倒了下去? 果然,屋上四面八方忽地出现了红、黄、黑、白、紫五色人,全是法轮教的人!他们手执弓箭,忽见满天星又一声令下。 “呼”的一声,大风吹过,慌乱的御林军已全部倒下! 法轮教怎能不动声色地将他们重重围住呢?一定有内应! 武则天脸上露出了恐惧,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难道今天是她的劫数?堂堂大周皇帝怎么连生命保障都没有?她现在深深知道,她也和普通的人一样,也会害怕! “母后,您受惊了!”只见李贤缓缓走过来,他的身后跟着蓝斌、郎森与冷不笑。 “贤儿?!”武则天不由又大吃一惊,这人居然就是未死的李贤! 杀他,正是她的命令,她派的人!可是,他正如传闻一样起死回生,成为邪教圣子,而且终于在她的面前出现。 “您没想到还会看见孩儿吧?”李贤面无表情,像一张僵尸的脸。 武则天身旁的狄仁杰、上官婉儿、武承嗣及一部分官员,见了李贤,不由也是一惊。但也有一部分官员却已臣服于李贤的脚下,他们都是内贼,李贤的旧部。 武则天凝视着李贤,忽道:“你不是朕的贤儿!” 李贤怔道:“哦?” 武则天道:“朕的贤儿早死了!” 李贤道:“因何而死?” 武则天冷冷地道:“违反朕意,被朕处死。” 李贤道:“‘虎毒不食子’,母后连儿子也敢杀,比老虎还毒!不过上天有浩生之德,怜惜孩儿被冤死,是以令我起死回生,让母后退位让贤!” 武则天道:“朕不信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奇事。” 李贤逼视着武则天,道:“您不得不信!”因为他确确实实还好好地活着。 李贤接着又道:“法轮教有‘长生不老丹’,有起死回生之效,母后难道没听说过吗?” 武则天怔住,她听到过,但没有亲见现在不但看见了,而且居然好像是真的!她见敌暗我明,半晌才道:“你想怎样?” 李贤微微一笑,道:“退位让贤,还我大唐!” 武则天沉默了。 “如果你真的能长生不老,不妨让在下在众人面前验证一下!”只见丁小刀忽地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他的人,坚定,冷漠,充满仇恨!他的刀,锋利,亮厉,寒气逼人! 他来的地方,干净、安全,邪恶皆除,唯有一摊污血!对方根本不知道他会出现,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刀杀尽正防守的十几名弓箭手。 李贤气道:“又是你!” 丁小刀冷冷地道:“确实是我来了!”他刀锋一展,晶莹如秋水,杀气也立刻逼人眉睫!心中仇恨的怒火已熊熊燃烧起来……
李贤怒道:“这是我们李家与武氏之间的瓜葛,你算哪门子?” 丁小刀道:“别忘了我与你有灭门之大仇!” 李贤道:“先国事后家事!” 丁小刀道:“我只知道你是不折不扣的假劣货。” 李贤瞳孔收缩到极限,道:“哦?” 丁小刀步步进逼,道:“如若你是真货,真金不怕火炼,不妨用我的刀试一试。倘若你是真的先太子,皇帝由你来做!” 李贤冷笑道:“可你未必能砍得掉我的头。” 丁小刀摸着他的刀,对李贤道:“试试就知道了!” “你还有机会吗?”话不是李贤说出来的,而是出自满天星之口。她的“追星矢”已笔直向武则天! “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先动!”这句话也是从她口中发出来的。所以,丁小刀暂时不敢动!但是,他不敢动,有人敢动!
一阵风吹过,阵阵烟味传来。蓝斌动了,他动,是为了从屋上掉下来的满天星!他接住了她,她中了毒!他连忙点了她几处大穴,控制住毒性的蔓延,而她的“追星矢”也因身子倾倒而射偏,紧紧地插在祀台上的牛头上!但吓得武则天一身的冷汗,而丁小刀神情更是紧张,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满天星的手下也一个不留地跟她一样掉了下来,但没有她幸运!他们掉下来的时候,场地上立刻落下一个人,这个人是最先动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竟是“金烟袋”张千芳!他是使毒行家,他若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使毒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救人!——这也是他使毒的宗旨! 当初他拜师颐心居时,袭神医教他使毒时也是如此吩咐他的。刚才他杀人,也是为了救人,杀坏人,救好人! “哈哈,西门神你倒早了一步!”说完场地上又落下两人,正是蝙蝠门副门主武光南与东门神。张千芳居然竟是蝙蝠门西门神! 丁小刀是最惊住的的人,他从未想到他义父居然还有另一种身份。
李贤看到满天星她那苍白而扭曲的脸,怒从胆边生,对张千芳喝道:“拿解药来!” 张千芳又吸了一口烟,眯着眼,道:“这为什么要给你?有本事自己过来来拿!” 李贤正要出手,蓝斌这时搭话了,道:“我会让毒圣亲手奉上给的!” 众人朝他看去,只见他忽出人意料地又说出两个字:“行动!” 众人没不断猜透他的意思,一刹那间,一柄刀,一柄剑已架在武则天的脖子上。他们出手实在是快,根本始料不及! 计玄出压根儿不会想到!因为这一刹那间实在太短,而且没有人能把握这一刹那间的机会,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两人居然是从他身旁闪电般穿过去的,他竟然毫无知觉。 往往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令人不注意的人却也是最危险的人!他两人便是不令人注意的人。他们居然正是武则天比较信任的两位文臣,但他们居然身怀绝技,真是深藏不露!
武则天怔住,其他人也怔住,因为只见那两位文臣摘下了人皮面具,却是逃亡在外的唐之奇与魏思温。他们早已加入法轮教,早已混入到朝廷之中。 蓝斌笑了,因为他说出的“行动”两字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从而给唐之奇与魏思温出奇不意,攻其不备的好机会。 蓝斌又笑了,因为张千芳的解药已抛了过来。张千芳不敢不给,因为被扣住的正是大周皇帝。但他给的实在太快了,众人都在惋惜! 只见武则天见唐之奇与魏思温扭头却瞧张千芳是否已给解药时,她的身子已蛇滑般地溜开了,老态龙钟的武则天身子怎会如此轻便灵捷? 蓝斌的笑容突然凝结!他也看错了,这女皇居然是假的! “怎么会?”他实在不懂,但这居然是真的,是铁证如山般的事实。 这假的女皇武则天又是谁? 只见她在露出真面具的时候,唐之奇与魏思温已被丁小刀的“风雷狂刀”砍倒,他绝不容许有人将刀架在他心爱之人的脖子上。因为女皇武则天正是扶瑶假扮的!
唐之奇与魏思温看到人世间的最后一眼,便是这位假女皇。他们至死才明白,他们算计武则天时,武则天也同样算计了他们! 武则天能从一个才女,逐步当上武周皇帝,并不是全靠她的运气。她也是一个将阴谋手段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政治野心家! 他们确实低估了她,轻敌的后果便是生命的付出! 蓝斌也低估了这位女皇,他本想借此机会将她一网打尽的,没想到她倒将自己一军,将自己逼入陷境。他的脸因惊讶、愤恨、痛苦而扭曲!但他还不服输,也没有输净,在他心里绝对不能有“输”这个字,因为他还有最后一招!
这时,真的武则天居然也来了,一个人,没有随从,难道她也想瞧瞧这份热闹?不管她本意如何,但她居然还是敢来! 天底下,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因为她是九五之尊,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法轮教的人都怔住! 狄仁杰、上官婉儿等一干人见状,皆跪了下来,大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当他们抬起头,站起来的时候,她的身后忽然露出一个光头。 光头者,必然不是郎森,但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和尚。 丁小刀看清了,尘风与众僧与看清了,这和尚居然正是缘空大师的大弟子尘清! 这无疑是件出人意料的事,他竟然也是法轮教的卧底! 丁小刀没有想到,连这场戏的谋划者龙一也没想到。龙一设下如此计划,本是一来“清君侧”,扫清朝廷的邪教官员,二来想借朝廷与少林联合之力将法轮教人一网打尽,但他千算万算也没有将他大师兄尘清给算到。 这无疑是致命的过失!在场唯一想到的便是蓝斌,因为他笑了。因为尘清正是他的最后一招,必杀的一招。但是,他却有一点没想到,那就是真的女皇武则天为何被他抓住了? 尘清朝丁小刀、狄仁杰等人,大声喝道:“全都跪下!” 他们不得不跪,虽然不愿,但不敢,因为尘清的刀正架在武则天的脖子边! 李贤不由得意的赞道:“做的好!” 武则天的脸无一点表情,但忽然间却似乎老了十岁!没有人能了解她此刻的心情。 这个计划是龙一请求她的,她信任龙一,同意了,虽然要亲身驾临,但为了社稷安危,她只好甘冒风险。本来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而她到了少林寺,也就与此一切无关,可以安心地与少林的几位得道高僧参研佛法,至于剿灭邪教的事由丁小刀、狄仁杰、尘风负责。然而,风平浪静之后总预示着波涛澎湃的来临。
她正在少林寺的禁地法堂听缘深、缘汇等几位大师讲佛法,听得津津有味之际,尘清忽然闯了进来。原来尘清乃掌门缘空大师的大弟子,负责禁地法堂的安危,而二弟子尘风则派祀台对抗邪教,不想尘清却是邪教的卧底,竟然乘虚想劫走皇帝。 尘清趁缘空大师惊愕不备之际,突然闪电的匕首刺进他的胸口!然后用失传的少林绝学“般若波罗密掌”震伤了缘汇,杀死了缘法。 缘汇与缘深重伤之际,无奈地看着尘清带走女皇武则天! 他们也想不到最勤快最老实最守规的尘清居然有如此高的武功,如此之高的心计。更何况他们全服了尘清事先掺到香茶的“九香软骨散”,武功大打折扣!
丁小刀的瞳孔已收缩,露出凶光,道:“你们蓄谋已久?” 尘清笑了笑,道:“法轮教主李雄风是我师父,在十多年前我便被他派往少林寺做卧底等的就是这一天!” 好阴险的李雄风!众人无不因他老谋深算的手段而震惊。 武则天忽道:“你放了朕,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答应你。” 尘清冷笑道:“天下,你给不给?” 众人大怒。 尘清接着道:“师父知道你不会给的,所以只好要你去火阳宫一趟,商议商议!”他的眼睛恶毒而锐利,像是响尾蛇的眼睛。他再也不是以前的尘清,现在的他阴险、聪明、恶毒,他能在少林寺十多年而未被人发现,他的确善于伪装。 尘清忽道:“蓝左使,将他们全部押回火阳宫。哈哈,这仗打的真是痛快!”他的话刚落下,他的人也已飞了出去。因为他还不想死! 只见另一位黑蝙蝠立在武则天的身旁,冷冷地盯着他。 武则天的脖子已有一道细小的血口,正是尘清的刀留下的。武则天按住脖子上的血口,凝视着那黑蝙蝠。刚才那黑蝙蝠趁尘清说话分神之际,突然以迅雷不及掩手之势偷袭他。
尘清虽手中有武则天,但那黑蝙蝠却不管她是不是皇帝,也不管她的生死,他的手直向尘清抓来,尘清突闻背后一阵疾风袭来,大骇,急忙之中只好闪身避开。他还很年轻,生命如是中天,多少荣华富贵正等着他去享受。他若下手杀了武则天,他必死无疑!他绝不能牺牲自己! 尘清凝视着那只黑蝙蝠,锐利的双眼忽地充满了怀疑与恐惧。这只黑蝙蝠比那几只蝙蝠更可怕,因为他的武功,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快!快的不可思议,快的令人连他的变化都看不出,快的令人招架不住。在蝙蝠门能有如此武功的只有一人。 他就是蝙蝠门门主! 蓝斌第一眼看见他,心里也不由产生了一丝恐惧。
这时,上官婉儿已将武则天扶了过来,除了狄仁杰、武承嗣等几位大臣看见了,其他的人压根儿没看见,这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更与他们无关。因为他们的眼光一齐集中在蝙蝠门的身上。他是传奇而神秘的人物,更是在场众人的焦点。 “你是火神左使蓝斌?”他刀锋般的眼睛逼视着蓝斌。 蓝斌毫不退让,与他直视,道:“是!” 他又道:“是你设计的地图骗局?” 蓝斌傲然道:“是!” 他接着道:“是你负责专门对付我蝙蝠门,令我蝙蝠门损兵折将,先后失去了北门神与南门神?” 蓝斌道:“是!”他没有推脱的意思,一一如实回答。 蝙蝠门门主与蓝斌的一问一答,似在审问,干脆利落。 蝙蝠门门主忽射出欣赏的眼光,道:“你不错!” 蓝斌诚恳地道:“谢谢!”能得到蝙蝠门门主的夸奖也实乃一件得意的事。蝙蝠门门主又看了看李贤,道:“你是圣子?” 李贤傲然道:“是又怎样?” 蝙蝠门门主冷笑道:“你的确不是先太子李贤。” 李贤怔道:“不是又怎样?” 蝙蝠门门主道:“你父亲死到哪里去了?” 李贤道:“你都没有死,我爹怎能先死?” 蝙蝠门门主冷冷地道:“他既然没死,他自己怎么不来?” 李贤傲然道:“对付你们鼠辈小人,何需我爹亲自出马?” 蝙蝠门门主冷哼一声,道:“狂妄自大,不自量力!” 李贤怒道:“难不成我会怕你!” 蝙蝠门门主目露凶光,冷冷地道:“老夫倒要领教领教圣子与蓝左使的高招,你们俩一起来吧!” 蓝斌与李贤怔住,他也太不瞧他们了!
一阵风刮过,木叶摇晃,尘土飞扬。 蝙蝠门门主的左手直抓向蓝斌,右手抓向李贤! 快!准!狠! 蓝斌与李贤都微微一怔,这蝙蝠门门主使的是少林“龙爪手”,两股强大的吸引力如巨大的磁铁似要将他们吸过去!两人凝气运劲,当下双掌回击,陡然圈转,“呼”的一响,往蝙蝠门门主臂弯里击了下去。岂知双掌劲和他和左右双臂相触,突觉一股雄浑而厚重的劲力从他臂上发出,挡住了两人双掌下击!只听见一道惊涛骇浪、石破天惊的狂飙,挟着刺耳厉啸,卷起滚滚尘土,忽地“轰”的一声响,双方各震退几步,也震得周围在场众人身子猛地一颤! 蝙蝠门门主颇为惊愕地看了看蓝斌、李贤二人,道:“想不到你们两个也会‘法轮神功’,很好!”说着忽然挺直身子,如一团乌云似地移动,旋转着,越来越快,好像成了一股飞速旋转的气流,跳荡而前。
与此同时,旁边的一棵松柏被一股大力吸引,全向他斜过去。无数的松柏针脱离了树枝柄,如密雨如飞檬,经他气流指引全部劈头盖脑地向蓝斌与李贤射过去。他的武功端的到了高深莫测、出神入化的境界! 蓝斌与李贤忙施展轻功躲避,只觉得身轻如羽,飘飘飞起,但身高无所依傍,如此旧力已竭,新力未生,而且各条退路全都封死,看来这已是必杀、必死! 然而,蓝斌突地在百忙之中,使出最后力气用身子挡在了李贤的身前。 立刻,蓝斌只觉得全身有五处似被一枚冰冷的尖针刺了五个洞,百骸俱裂,全身劲力急泄而出,脑子里顿时空空无一念,什么也不知道了。 “快撤!”李贤挥出一掌,挡回蝙蝠门门主的身形疾转。随即几枚烟雾弹响起,一片浓烟。 待清烟散尽,人已全不见了!
“师父,弟子无能,要您亲自出马!”武光南在蝙蝠门身前跪拜道。 蝙蝠门门主看了他一眼,道“凡事只要尽力,但求无愧于天地就行了!”说完朝东门神与西门神道:“我们走!”身子几闪便无踪影。蝙蝠不宜生于白天,黑暗才是他们的环境。 丁小刀准备叫一声“义父”时,张千芳的“保重!”二字还加一个微笑已到,人也跟着消失。 他们一走,众人皆朝拜御驾。 有惊无险,武则天眼里化险为夷,不由龙颜大悦,重重地吁了口气,吐出污浊的晦气,呼进新鲜的空气。她不由不得意,不由不高兴,她还是大周的皇帝,还是天下的九五之尊! 高兴之余,她大赏有功之人,而且想在少林寺多待了几日,并封了少林寺“尘”字辈的尘风为新任掌门。
夕阳如血! 仍是初七,但人已去。 宜祭祀,宜出殡。 祭祀已过,该出殡。——火葬! 缘空大师、缘法大师在烈火中结伴西行…… 众人皆哀! 死后虽获得武则天御封的“护国禅师”,但已去,徒有虚名又有何用?然而世人往往争的岂非也正是这虚名? 风吹过。 扶瑶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是龙氏留下的。 龙氏在缘空大师出殡之时,伤心的她削发为尼了。 谁会懂得她伤有多深,痛有多悲,心有多苦? 当爱已成往事,人生几多风雨? 扶瑶与闻瑾不由再次落下眼泪。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