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晴天霹雳
第一节 尔虞我诈
龙一居然真的没有上筏的意思! 竹筏已越越来越远,鄢语凤三人的叫声也越来越急,而龙一依旧站立在岸。李雄风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因为龙一纵使三头六臂也上不了筏,他已是掌中物,瓮中鳖! “龙大哥!”鄢语凤大叫一声,身子正要跃起,飞往龙一时,却被薛青山一把抓住,恰这时,一个浪头打了过来,将三人晃倒在筏上。就在同时,只见龙一冲法轮教众人笑了笑,拱手抱拳道:“各位,送君终须一别!多谢多谢,后会有期!”说完长声一笑,身子疾速跃入疾流之中! 水花溅起,人却已无踪影。 法轮教众人怔住,鄢语凤、安平公主与薛青山也呆住! 龙一在渔家村长大,在水里就像一条戏水蛟龙。水,不管是激流的小河还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只要有水,蛟龙便能戏水,便能纵横驰骋! 笑到最后才是胜者! 李雄风见状,面无表情,道:“你还是从我手中逃走,但从来没有人最终能从我手中逃走,你当然也不例外!”他看着大起大落、碰碰撞撞快要散架的竹筏上的鄢语凤忽地笑了。 蓝斌却没有笑,因为他的笑容早已冻结。 “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可是,岸仍是岸,它淡然观望着过渡的竹筏……
水,仍在流。但已是对岸!一处浅水滩静静地躺着一块大石头,远看是的,但走近一看却不是,而是一个人,身穿白衣的人! 他是龙一。他游了那么久确实够累了,确实需要休息。他静静地睡着。好一会儿,他才慢慢醒来。他似乎是从梦中惊醒的,然而已经记不清做了什么梦。他喷出一口水,朝脸上一抹,揉揉自己红肿的眼睛。 煽动的和风,暖敦的将他的气力忽又吹得弥漫在宇宙里。他刚抬走头,便又无力地低下了头。 “啪”的一声,正好惊动了远来寻找他的朋友。他们见果真是他,大喜,忙赶过去,扶起他,将他救走。
斜阳西坠,天空燃烧成一块红玛瑙。一棵大树下,该睡的人没睡,该醒的人却依旧在睡! “凤姐姐,来,吃点山鸡!”安平公主将烤好的山鸡递给鄢语凤,接着道:“姐姐,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再不吃会饿坏的。” 鄢语凤揉揉眼,道:“我吃不下。龙大哥已睡了整整一天,我真的担心他会出事。” “你不吃东西会饿坏了谁来照顾我?”龙一的嘴唇突然之间动了,他终于苏醒过来。原来安平公主手里的山鸡实在是太香太诱人了!丝丝香味通过空气传进龙一的鼻子里将他唤醒。他不敢相信自己睡了整整一天,以他的水性与内力并不应该如此体虚? 他想了想,或许是自己感冒还没好吧。 “你终于醒了!”鄢语凤泪水一连串地往下落,快速、汹涌,完全不能控制。她心中的担忧终于解脱了。 “嗯。”龙一见她为他担心得一天没有进食,甚为感动,忙准备挣扎着想起身去抹她的眼泪,但一点力气也没有。 安平公主见状,道:“大哥,你身子骨弱着呢,别逞强了!”说着忙离开,与薛青山一起走到一边去。
大树下只剩下龙一与鄢语凤两个人。这儿已属于他们的两人世界。他和她的眼睛纠缠在一起,都无法移开!她的安静的周身传着一种温柔的爱的气息,而最无法掩藏的眼睛又把心底里埋得很深的情感泄露了。为你担心,为你牵挂,为你动情! 两人相处的感情,如探矿的钻石,越来越深,相处的心距被无形的磁铁,拉的越来越近…… “令你受苦了!”龙一紧握着她的双手。 她白晰的小脸挂着泪珠晶莹剔透。流这么多的的眼泪,他真的无法想像。如果质量是守恒的,那么这妖小的身躯怎能产生这么多的水分呢?难道女人真的由水做成的吗? 龙一凝视着她,忽然发现她刚开始在他面前的倔强,心高气傲的影子已不见,现在的她已像是月宫中的嫦娥思念她丈夫后羿那样柔情似水、情深似海。女人就是这样,她的美丽是需要多角度地欣赏,绝不是单一的。
夜,很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黑得令人不敢呼吸。 法轮教圣子被杀,圣姑叛教,满天星失踪,而仇人却在自己眼中逃脱。这些灾难一天之间降临,对法轮教教主李雄风来说,这无疑是重重的打击! 他在房中静静地喝着酒,一个人喝闷酒,借酒消痛,痛更深,犹如“抽刀断水水更流”。他一生中几乎都是一帆风顺的,从来没有如此消沉过,他终于发现他老了,尽管他身体看起来很年轻,但他的心却老了。心老是一个人最大的敌人,它意味着死亡的日子近了! 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落寞的敲门声。 李雄风非常惊讶,这么晚了,还有谁有这样的胆子敢来骚扰他? “谁?”他沉声地问。 “我!”门外直截了当地答。 李雄风心中忽地掠过一丝春风,血液里流过一股暖流。他当然听得这个人的声音,他想不到这人竟会这么晚来安慰他。 “门未闩上,进来吧!”李雄风边答话边把早已松懈的肌肉再度绷紧,眨眼之间,脸上又复绽露出一股不可侵犯的教主威仪,“整装待发!” “轧“的一声,门开处,他徐徐走了进来。难怪适才的敲门声如此落寞,因为步进来的他也有一颗落寞的心。 他是蓝斌。
李雄风见到他,忽然感到他还有一个最得力的助手在身旁,他并没有失去一切。他发现蓝斌虽是他徒弟,但对他的忠心与服从不亚于他的儿子李贤。近来他对他日益欣赏,因为他很冷静和机智,而李贤却不是“青出于蓝而胜天蓝”,反而暴躁好色,难成大气。 “师父!”蓝斌木然地低唤一声。 “唔。”李雄风自鼻子里沉应,他凝视着蓝斌,忽叹道:“斌儿,师父剩下的只有你与心月了。” 蓝斌听到他孤独寂寞受重创的心,胃骤然收缩,道:“我们就是您的儿子与女儿。” 李雄风眼睛倏地一亮,道:“好,很好!” 蓝斌瞧着他,依旧没丝毫表情,道:“师父,满天星找到了。” 李雄风惊道:“哦?她人呢?” 蓝斌朝门外叫道:“抬进来。” 是“抬”进来,而不是“走”进来。李雄风微微错愕,定定地盯着门处。只见两名手下抬着满天星走进来,放在地上。 满天星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李雄风疑道:“她怎么了?” 蓝斌道:“她被龙一关在新房内,被点了重穴。” 李雄风微愕,责怪道:“那你为什么不把她解开?” 蓝斌低头,惭愧地道:“恕弟子无能。龙一点穴手法极其古怪,根本不同寻常,是以连弟子也解不开。特来向师父请教!”这解释听起来是满合理是,因为龙一这个人确实不同凡响,当然他做的事也必定不寻常。 李雄风也未怪他,看了看满天星滚动的眼珠,道:“让为师瞧瞧!”说完令那两名手下将她扶起来。他从不为一个手下而俯身蹲下! 李雄风倏地出手解穴! 却就在同一刹那间,蓝斌的闪电手已先触到李雄风背后的“天柱穴”,随即又点了他其他几路重穴,立刻李雄风不能动弹,李雄风一双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睁得这样大。他自己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暗算,而且是自己最信任的徒弟。以前他总是算计别人,现在总该也被别人算计自己!这就是所谓的“恶有恶报”? 蓝斌见李雄风被自己点住重穴而不能动弹,笑了,得意地道:“师父,您老了!” 李雄风脸无血色,淡淡地叹道:“是啊!” 蓝斌冷漠地道:“您老人家也该歇歇了。” 李雄风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蓝斌大声地道:“不错!” 李雄风不解地道:“我对你如同亲子,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蓝斌的一双锐眼忽地冷的如刀锋,道:“因为你老了,人一旦老了,就难免糊涂,你也一样!语凤明明是我的心上人,你却偏偏将她嫁给你儿子,难道这也是视我为亲生儿子的做法?”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就像是野兽从喉咙里发出的愤怒吼声。一个人如果背叛了他的上级,不服当然是永远最有力的理由。
李雄风的瞳孔忽地收缩,冷冷地道:“我如果将凤儿嫁给你,你就不会背叛为师吗?” 蓝斌没有说话,但眼睛充满了怀疑与迷惑。 李雄风忽又道:“贤儿是你杀的?” 蓝斌脸无表情,道:“是!” 李雄风道:“你现在还要杀我?” 蓝斌凝视着他,半晌,才道:“念你养我一场,我不会杀你。” 李雄风似乎感到有点意外,道:“哦?” 蓝斌接着道:“我只不过要你同密牢里的那个疯子一样!” 李雄风闻言,心中顿然感到就像是主人被他最优秀的纯种猎犬咬了一口。与那个疯子在一起,比一刀杀死他更残酷、更凶狠! 他怔了怔,忽疑道:“你知道那个疯子?” 蓝斌道:“火阳宫的事,几乎都在我掌握之中。” 李雄风不由佩服地道:“在本座闭关期间,你的确更成熟多了!” 蓝斌微微一怔,随即道:“这还得多谢您多年的栽培!” 李雄风凄然一笑,自嘲地道:“本座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 蓝斌冷冷地道:“我的话已说完,你该退位了!”说着双掌推了过去,他要先废了李雄风的武功。他的手稳定、迅捷!
“啪”的一声,击中的却不是李雄风,而是蓝斌自己。难道是他击中自己?但是又有谁会击他一掌?蓝斌惊愕地看着李雄风,不禁产生一种恐惧! 那一掌竟然是正对他微笑的李雄风打的,也就是同时,那两名手下也倒地身亡! 蓝斌惊诧地看着李雄风。他万万没想到李雄风在空中定住的手,突然变指为掌,而且后发先至。他实在想不通李雄风明明被他亲手点中了大穴,怎会跟没事一样?他除了惊诧,便是恐惧!李雄风的武功高得实在深不可测,令人畏惧! 李雄风起初一开始就在提防蓝斌,所以在蓝斌暗算他时,他早已运起法轮神功护体。当蓝斌的手点住他的穴道时,他的穴位已移了半寸,他能随时控制自己的力量与穴位,这需要多高的内力修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但他无疑做到了!他和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异常可怕! 蓝斌见这如晴天霹雳的突变,仓皇心顿时好像一脚踏空,从高楼失足,落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算准了一切,却唯一低估了李雄风的武功! ——这无疑意味着失败!
第二节 请君入瓮
李雄风忽道:“你连贤儿也敢杀,还有什么不敢杀老夫?杀人要有胆子,而真正有胆子的人并不多。” 蓝斌痛苦地道:“你早就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李雄风道:“老夫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要多!” 蓝斌不懂,他自认为他计划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为何会被李雄风一眼识破? 李雄风的冷静如刀锋,笑道:“你是老夫一手调养大的,你有几斤几两,老夫怎能不清楚?而且老夫以前跟你说过,一定不要将你知道的全部教给别人,因为他学会了说不定会用来反击你,所以至少也该留下最后一着,就像猫教老虎本领一样,留下了爬树一着。” 话是他说出来的,当然也就会做。 蓝斌咬牙道:“你何时开始怀疑我会反击你?” 李雄风道:“在老夫闭关之日以前。”狐狸越老越狡猾,泥鳅越长越滑,人也是越老越老练!——他根本不糊涂! 蓝斌知道那是大半年前,可是那时候自己根本没有明显反对他的意思。 李雄风接着道:“小荷的尖尖角总会露出水面,这是无可避免的!你野心勃勃,阴沉奸险,老夫早已瞧出端倪。大半年前,老夫借闭关故意让你打理火阳宫事务,便是要膨胀你的野心,令你尽快暴露出来!” 蓝斌闻言,不由佩服他的老谋深算。一个人若做了代权人,做的久了,自然而然会有取代这个“代”字的想法,成为真正的掌权人! 李雄风无疑抓住了他人性的弱点。
李雄风接着道:“你在少林寺与蝙蝠门门主一战时,你故意牺牲自己为贤儿挡了四针,这又岂能瞒得过老夫?” 蓝斌怔道:“哦?” 李雄风道:“因为你受的四处伤只有一处算是重伤!你之所以使出苦肉计,只不过想在贤儿面前充作好人!可惜在当时的情况下,凭贤儿的武功是完全可以避开的,而你自作聪明,画蛇添足!”他是听冷不笑与李贤诉说当时一战情形推测出来的。当时他只想猜猜蝙蝠门门主的身份与武功路数,却不想发现了这一秘密。 蓝斌承认。他使出苦肉计的确是因为李雄风要出关了。李雄风若见他为了李贤而奋不顾身,定会更加信任,更加器重,这样便会对他疏于防范,才好有下手的机会。不想他的苦肉计竟被精明的李雄风无意中识破了。 李雄风又道:“龙一等三人能从地牢里逃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杀贤儿连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只能说明教中有内奸!” 蓝斌道:“那也不一定是我?” 李雄风道:“但是除了你有这么大有胆子与能力外,老夫实在想不出别的人!” 他自以为很聪明,没想到自己只是只坐井观天的青蛙,看到的只有井口大的天,自己的聪明也中有井口大的聪明。 “强中自有强中手”,他不得不承认,李雄风的老奸巨滑,他不得不佩服!李雄风能有今日的地位,并不是运气,能活到今日也不是运气。
蓝斌沉默了一会儿,忽道:“你既然早已知道一切,却还让我活着,而且委以重任,为什么?” 李雄风道:“只不过你行动的比我预计的要早,而且让你活着至少对本教还有用!” 蓝斌看着他,眼睛像是燃烧的两团火!李雄风凝视着蓝斌,双眼却冷酷如刀锋!突然,蓝斌先动了。他用的是野兽般的力量,任何人都无法想像,无法思议。愤怒的火焰已将他身上每一分的潜力都燃烧起来,就像是火山爆发一般的力量是任何人都无法控制的!虽然“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但是李雄风这样的人,蓝斌能取而代之吗?他能胜吗? 不能。所以,结局是意料之中,并未发生任何奇迹。败,他败的一塌糊涂! “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根本不容置疑!李雄风看着躺在地上身负重伤的蓝斌,讥诮地笑了。他今晚就是等他,等他自投罗网! 这年轻人刚才就像是一只飞蛾,当他飞向烈火都还以为自己终于已接近光明,但也直到他葬身于烈火的时候才恍然醒悟自己飞行的方向错误! 飞蛾扑火,——自焚!可是有些人明知如此,却还要以身犯险,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但最终都自食其果,甚至丢了性命!
李雄风忽道:“我也不杀你,只不过请君入瓮。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你想必肯定喜欢,我便成全你!”说完他的手攻了出去。蓝斌虽败了,他败的有骨气!有骨气的人,李雄风是很欣赏的,所以他并没有下毒手,只不过是“以其人还治其人之身”。 “不要!”窗外闯进来一个人跪在李雄风面前道:“师父,求您念在师徒一场,念在他曾为您办过不少事,不要杀他!” 这个人正是花心月。 好忽然发现蓝斌不在房中,便知道他肯定来李雄风这儿了。当她匆匆赶到之时,便听见李雄风要“请君入瓮”,便不假思索,破窗而入,想阻止。 李雄风微微一怔,看是花心月,怒道:“我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你最好老老实实跪在一旁,别动。否则我不但真的杀了他,而且连你也不放过!”说着将她一脚踢开,接着双手一伸,一阵热气在蓝斌锁骨周围凝聚…… 李雄风的眼睛顿时火红如一团火球!
“啪!啪!……”一阵拍手声传了过来,从内房走出来一人。花心月转头一瞧,惊住,这人赫然正是李贤!他居然未死?他胸口明明中了致命一刀,怎么会未死? 李贤得意地笑着,笑的竟是那么讥诮与残酷! 花心月大惊,她明明看见他中刀倒下去的,明明看见他入棺下葬的!可是…… 她确信自己没有花眼,李贤真的没死! 她看了看李雄风与李贤,知道蓝斌,还有火阳宫所有都被他们父子骗了!而蓝斌却得意忘形地陷入了他们的圈套,毫无防备。她不由感到了恐惧,这究竟是为什么?是不是自己死了,在阴间看到李贤?但这居然不是幻想,是真实的! 蓝斌又愤怒又气恼,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刚开始赌,他就已败了!——惨败!
黎明,尘嚣尽扫,世界依然陷入深不可测的宁静。大地像是一只隐形的大手捂住了嘴巴! 龙一习惯地早起了,准备去练晨功,活动活动筋骨。他忽然看见薛青山身旁的“紫电金戟”,便好奇地想想拿来练练少林枪法。他见薛青山正在熟睡,并不叫醒,径直去拿“紫电金戟”。但当他捏住“紫电金戟”时,竟然感到吃力!这“紫电金戟”也只不过六七十斤重,他气沉丹田,但未感到丝毫的劲力,而且丹田之处隐隐作痛。像把刀插在那里。 他惊诧道:“怎么会这样?” “谁?”薛青山警觉地伸手一掌,正中愣住的龙一左后背,龙一顿时被击倒在地。 “龙兄!”薛青山看清了龙一,甚是惊讶,连忙扶起来,道:“龙兄,对不起!我以为是敌人偷袭!” 龙一没有说话。
这时,鄢语凤与安平公主也被惊醒了。 “龙大哥,你怎么了?”鄢语凤走过来,不安地道。 龙一未答,只是看着他的手,他的手保养的很好,手指也长,而且很干净,但这双曾力举千斤的手居然劲力不足!鄢语凤见状,知道他出事了,坚张地道:“龙大哥,到底怎么了?” 龙一站起来,仍然未答。 薛青山忙解释道:“刚才龙兄想借用在下的‘紫电金戟’”,我在睡梦中不知,以为是敌人偷袭击,便打了龙兄一掌!” 安平公主气道:“你怎么如此冲动?” 薛青山嗫嚅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鄢语凤敏锐地感应到了,龙一一定出事了,忙先安慰薛青山与安平公主道:“这不能怪薛护卫,不是他的错!” 忽龙一犹如山崩地裂般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龙一绝对不可能一夜间没有武功的!” 倏地,龙一像中了箭的野兽发疯似地跑开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忽然一夜莫名其妙地没有了武功,那种感觉无疑是从英雄一下沦为“狗熊”般的痛苦。像龙一这样自负,视武功为第二生命的人怎能接受如此打击?没有了武功如何去对付李雄风呢?他真的无法相信,但他怎会一夜间没有了武功呢?
“龙兄!”薛青山见状,追了上去。 鄢语凤也惊呆了,当安平公主拉住她的手时,才蓦然醒悟,她得去追龙一,不然他会出事的! 龙一使劲蹦跳,但身子依然沉重,根本飞不起来。轻功是需要较深的内力才能练出来的,然而龙一的内力已荡然无存! “哈哈,你也有今天 !”一个人在他身后显了出来,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嘲笑他。 龙一愤怒地转身看向那人,惊愕! 那人的脸很熟悉,正是法轮教圣子李贤,他的身旁站着“星王”满天星。 “你没死?”龙一对他的生还感到天大的意外! “当然!”李贤道:“你把我的老婆抢走了,本圣子怎能不管呢?既然不能不管,那么我又怎能早死呢?” 龙一不信地道:“我亲眼看见蓝斌亲手杀死你的,你怎能还活着?” 李贤笑道:“因为本圣子能起死回生,长生不老!这回你该相信了吧?” 龙一断然道:“不可能!天下哪有如此荒唐的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怎会起死回生,长生不老? 龙一接着道:“除非你的心脏与常人不一样,否则蓝斌那一刀绝不会杀不死你!” 李贤笑了,竖起大母指,指身他道:“你确实很聪明!我的心脏幸好与常人不同,是长在右边!”常人的心脏在左边,但他的心脏却在右边,这无疑又是件百年罕见的事! 李贤接着道:“不过,这世上聪明的人总会早死的,你也不例外!” 龙一忽道:“我中的是什么毒?” 李贤笑道:“‘嫁衣散’!” 龙一怔道:“哦?” 李贤冷酷地道:“它本身毒性不大,但一旦有人用内力替其逼毒,它的毒性便会被内力激活而随之移入催功者的体内。其毒如名,‘嫁’给别人。” 李雄风算准了龙一会给替鄢语凤逼毒,所以他先叫满天星令鄢语凤喝下。李雄风之所以这样做,因为他算准蓝斌在那晚会行动,而且会放了龙一。但他唯一算错的是李贤居然根本没有寻蓝斌起疑心! 龙一黯然道:“你们早设下了圈套,让我钻,然而我确实也钻了进去。” 李贤冷笑道:“这是天意,你只好认命吧!”说着亮出他的“离别钩”,走了过去,边走边道:“本圣子好久没有杀人,几乎快忘了我的钩勾走人心的声音。但你伤本圣子的那一剑我是永远也忘不了的,今天我就要你的血来喂喂我可爱的钩。”
每当他手中的“离别钩”勾走别人的心时,鲜血沿着钩锋滴下来,不断地被泥土吸吮着时,那种令人血脉贲张的刺激最令他陶醉! 龙一见状,抬起头,看了看天,在万籁俱静的黎明前黑夜里,静静地呆着。他现在整个人都已崩溃,彻底崩溃,他已连续经历了二次重击了!伤心事好像被李贤的“离加钩”召集起来似的,在狠狠折磨他的意志与精神!师父死了,母亲出家为尼了,他无比的哀痛! 剑,他的第二生命,可是现在他却连使剑的资格都没有!他如何去为他们报仇? “才子已无佳句,恩师已化骷髅,独一无二,龙行天的的英雄已去,良驹已伏枥,金剑已沉埋。”他心里说不尽的痛苦与绝望,一种尖针刺入他骨髓的痛苦与一种令他无法再面对人生的绝望! 死,有时的确是种很好的解脱。他忽然想到了生命的结束。死,对他来说非但不困难,也不痛苦,因为他已麻木,毫无感觉。 这时,李贤的“离别钩”像一位勾魂使者毫无顾及地向龙一索命……
第三节 惊天旧案
火阳宫,密牢。 花心月趁李雄风不在,偷偷溜入囚牢密室。她看着地牢里的蓝斌,面容憔悴,意志消沉,精神颓废,她忧伤的眼波中,忽然露出说不尽的悲伤与怨恨! “告诉我,我那一刀为什么没能杀死李贤?”蓝斌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自从他被打入囚牢里的第一句话。 花心月精神一振,怨恨地道:“他的心与常人不同,是在右边。”蓝斌闻言,嘴里说不出有多苦,咬牙道:“连老天也帮着他,真不公平 !” 他顿了顿,忽大怒道:“你走,快走!我不要你可怜!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怒骂,狂殴,拳头雨点般落击地墙上,这冷静的人竟似也变得完全疯狂。一个惨败的人,不但要流泪,而且还要受辱、流血。真正的对手并不是为了推毁对方,而是令他活在世上在他面前受辱。 蓝斌沦落如此,岂非正合李雄风之意?
花心月见状,整个人垮了,心也碎了,伤心地道:“我有时间再来看你!”说完掩面跑了出去。 “快走,快走!”蓝斌大骂着将饭菜掀翻,接着他口中只念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失败的是我?”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就像武则天必定要成为历史上第一女皇,而且是唯一女皇,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因为这也是命运。人的命运有好有坏,关键在于自己是否主宰了命。 “年轻人,受了挫折便这样自暴自弃,真没出息!”旁边睡着的那个疯子醒了。本来这个密牢是蓝斌给李雄风与其同住的,但没想到进来的却是自己。——真是苍天戏弄人! 这个疯子以前一定受过很大的刺激,性格才会如天气变化莫测,而且动不动就爱打人。自从蓝斌被关进来之日起,他每天要受这疯子早中晚三顿毒打!
现在已是午时,蓝斌又该吃其午餐,蓝斌虽无还手之力,但他长期养成了比野兽更强的忍耐与意志力,他朝那疯子看去,再次感到两道冷电般的光华,一闪面逝! 蓝斌静静地等待着…… 只见那疯子披头散发,瑟琶骨被大铁链锁住,他身子立了起来,陡然间睁开双眼,两道刀锋般的冷电,射向蓝斌,道:“你为什么不过来打我?” 那眼神似是含蕴了无比的威力,看得人心生寒意。蓝斌见他逼人心悸的眼光本能地所退一步,但他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疯子。他每次都会被疯子打得鼻青脸肿,遍体粼伤,但他不还手,而且绝不屈服。 那疯子又冷冷地道:“你究竟是不是李雄风老贼派来的?”声音威严而令人无法拒绝! 蓝斌仍未答。 那疯子盯着他良久良久,忽叹道:“已经有二十年没人和我说话了!”他顿了顿,又大声地吼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李老贼派来的奸细,老夫才不会上当!” 蓝斌还是一言不发。他压要根儿就不想理这整天只会打人骂人的疯子。他若与其讲话,心中不免也要将自己视为疯子,只有疯子才会与疯子打交道,他绝不能成这疯子,他还要东山再起,去报复李氏父子。 “做事情,打仗,输了人但绝不能输了阵!”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这时,那疯子忽女狂性大发,陡然伸手抓向蓝斌。蓝斌立刻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吸了过去,立刻觉得右臂前胸几处微微一麻,已被人举手间点了穴。当下双腿一软,跌倒在那疯子身前。 那疯子怒吼道:“老夫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蓝斌咬着牙,愤怒的火焰在他身上已熊熊燃起。他委实想不到这疯子琶琶骨被锁,居然还能有如此高的武功。那疯子手出如风,狠狠地给他左右两个耳光。鲜血立刻从蓝斌的嘴角溢出,但他仍不屈服! 那疯子朝他吼道:“你若再不说,老夫就毙了你!”他的手已扬起,随时都可以要蓝斌的命。然而蓝斌已闭上了眼。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反正是个废人,他豁出去了。或许他也希望早点解脱这令人发疯的痛苦日子。
倏地,一丝风吹过,他全身气血又畅通无阻。蓝斌知道他胜了,这疯子已亲手为他解开了穴道。那疯子忽道:“你来这儿有几天了?”他的语气明显缓和多了,与常人无异。 蓝斌睁开眼,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七天。” 那疯子惊奇地看着他,接着道:“你……很好!” 能够七天不与他说话,能够七天承受得住他手折磨,蓝斌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二十年前也有被关进来的人,但他们最多只能活到第二天,不然就成了疯子!这些人都是李雄风派来探密的,却屡遭失败。这样过了一年,李雄风试尽所有该用的办法都无功而返,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接近他。谁又能与一个疯子生活去呢?然而蓝斌却生活了七天,而且与他进去之时完全一样! 蓝天斌吃力地站了起来,道:“谢谢!” 那疯子道:“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哑巴,原来不是。” 蓝斌回敬道:“我还以为你真是个疯子,原来也不是。” 那疯子颇欣赏地看着他,道:“我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蓝斌道:“如果我还手的话,我现在已是个死人了!” 那疯子忽笑了,大笑,道:“你的脾气跟老夫当年差不多!”他的话更缓和,就像是一位长辈与晚辈聊天。 蓝斌忽道:“我不是李雄风派来的。”他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但“李雄风”三个字却是含着无比的愤怒与仇恨!有些人是别人对他几分情感他也会用几分情感待他!蓝斌无疑是这样的人! 那疯子道:“那你为什么会被关到这儿来的?” 蓝斌将他如何反对李雄风反而被他暗算的事简略地说了一下。 那疯子闻言,惊道:“那狗贼学会了法轮神功?” 蓝斌道:“是!” 那疯子忽凄凉大笑,道:“好,很好。李雄风你真够狠,真够奸!你终于做到了。” 蓝斌见状,愕道:“前辈,晚辈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疯子忽愤然怒道:“你为什么要明白。”蓝斌见他疯性大发,马上闭口不再说话。
半晌,那疯子又道:“你们教主夫人她……她还好吗?” 蓝斌突见他眼神转为温柔,言语也柔和起来,心里更是迷惑:“他为何提起教主夫人?而且神色竟如此温柔与关心?”他叹了一声,道:“晚辈只知教主夫人已去世十九年了!” 那疯子忽激动地道:“她……她死了?她真的死了?……”他忽然目怒凶光,咬牙道:“肯定是李雄风那狗从她口中骗走法轮神功的口诀后将她杀死的!妹妹,哥哥对不起你!”说着神色黯然,似是很伤心。 忽地,他发疯似地朝囚牢外大叫道:“李雄风,我要杀了你。我要报仇!”他使劲舞动铁链,似要将它挣断。蓝斌见疯性大发,忙退到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不一会儿,叫声渐渐停了下来,他手中拿着的铁链并未挣断,忽地,他似无精打采的叶子——焉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木然地看着囚牢外的那个透气口。 蓝斌见风平浪静,小心试探道:“前辈,你没事吧?” 那疯子没理他。 蓝斌接着道:“前辈,其实教主夫人是病死的。” 那疯子转头冷冷地盯着他,忽眼里不禁交织着痛苦、愤怒与伤心! 蓝斌略一怔,又道:“你若要报仇,晚辈虽不才但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那疯子平息一会儿,忿忿地道:“你废物一个,能帮我什么?何况我秋云天从不需要人帮!” 蓝斌闻其名,心里一振:“他竟然就是昔年名震江湖的拜火教教主秋云天!但不是死了吗?怎会被李雄风关在这儿?”
二十年多年前,拜火教教主秋云天本是位功成名就、幸福美满的人,也是江湖上众人羡慕的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豪侠。他二十岁时,便掌管了拜火教,成为武林第一人! 二十二岁时,娶了人称“武林第一美女”的熊芸为妻。二十三岁时,生有一儿,取名秋天。次年,再生一女,叫秋芸。二十五岁时,他法轮神功练就三成,打遍天下无敌手,欲挑战少林高僧,也就在这一年,他家毁人亡! 当时,他与号称少林第一高手的俗家大弟子鄢世嘉比武。败了! 他被鄢世嘉的“达摩三式”击中一剑,剑居然有毒!他想不到鄢世嘉会使如此奸计!——因为鄢世嘉是他妹夫,是他妹妹秋红樱的丈夫。秋红樱因此与鄢世嘉夫妻情义一刀两断!鄢世嘉因此而心灰意冷,遁入空门,成为真正的少林僧人。他们的感情仅维持了一年。一年虽短暂,但却也很漫长。 秋云天中毒后,以为自己死了,但是他居然没有死!原来这毒只是让他暂时死亡,待一个时辰后配以解药还是能活过来的。而这下毒的人却不是鄢世嘉,他万万没想到正是少林俗家弟子李雄风,但他没有机会反抗,没有机会申辩,没有机会报仇! 李雄风挑断了他的脚筋,锁了他的琵琶骨,将他关入暗无天日的囚牢里,天天折磨他!李雄风没有杀他,并不是想杀他,而是为了他的一切。权力、名誉、女人,还有拜火教的镇教之宝——法轮神功! 在秋云天二十七岁时,拜火教已成为法轮教。教主是李雄风,教主夫人是秋红樱!她虽然怀上了鄢世嘉的孩子,但李雄风没有嫌弃,而且一如继往地爱护她。因为他设计陷害鄢世嘉就是为了她! 秋云天的儿子秋天与女儿秋芸也残遭杀害。从此,锦绣繁华、幸福美满已成过去。
现在,他的心中除了仇恨,便是报仇恨,而且他的法轮神功已接近九层。只要他解开琵琵骨,他就再也不怕什么人,再也不会被天下任何牢室困住! 蓝斌忽道:“我能帮你逃出去。” 秋云天眼睛一亮,道:“你真的能行?” 蓝斌自信地道:“能!” 他沉吟半晌,忽又道:“但我有个条件?” 秋云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怒道:“你小子敢跟我讨价还价?” 蓝斌直视着他,还是一字一字地道:“帮我恢复武功,以你我二人合力才能打开囚门!” 秋云天大声道:“不行!” 蓝斌一怔,随即讥诮地道:“你不想出去?” 秋云天直截了当地道:“你体内已有本教法轮教神功的八道真气,已封住了你的奇经八脉!” 蓝斌微微一笑,坚定地道:“我相信你有办法的!” 秋云天眼睛突然刀锋般锐利,冷电般光华射向蓝斌,道:“我差点被你骗了。你果真是他派来偷学我的法轮神功!”他说完杀气已显,双手一伸,将蓝斌吸了过来,立刻扼住其脖子!天下只有法轮神功才能驱除人体内的八道气流。 蓝斌顿觉双眼凸出,呼吸困难,似要窒息。然而,就在这时,秋云天的手忽然间松软盘,他的身子忽地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口吐白沫,接着他突然难受地控制不住去咬铁链,鲜血淋漓,不省人事。蓝斌死里逃生,本想趁机杀了他的,但转念一想,秋云天是东山再起的唯一希望,所以,他不但没有杀他,反而伸手过去。 秋云天见状,突然拼命地咬住了他的手,顿时,蓝斌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咬着牙,忍受着……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