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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绵羊到恶狼     
从绵羊到恶狼
作者:想来就来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6-24

   

    先回来的是女知青,她们见到我和张惠涟便围上来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向张惠涟打听济南的女孩现在都穿些什么样的衣服,好看不好看。当然,对我的皮肤又有一番的赞美,还差不多都摸了一下我的脸,我也乖巧地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她们。

    听她们说张集大队已经一年没有来新知青了,原来这里有三十多个知青,现在没有走的总共还不到二十个。说实话,这几个没有走的女知青长的可真是不能算好看,脸上没有一点光泽,个个看上去都那么面容憔悴,疲惫不堪。笑容是那么的勉强,笑声也是那么的短暂。让人看了心里总觉得堵的慌,难道这里真的像那首反动诗里说的那样,是深深的苦海吗?

    饭快做好的时候男知青扛着农具,打打闹闹的进了院子,户长将我叫过来介绍给他们,也一一的向我介绍着他们的姓名,这些老知青都比我大几岁,我自然也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心想叫名子叫姓和叫人家一声哥哥都是一样的张嘴出声,何比不让人家高兴哪,自己刚来装个小辈没亏吃。
   
当最后介绍到那个有点胖的叫王强的男知青时,没等我叫完王哥他就伸手按住了我的头,让我的身子随着他的手就地打起了圈。他一边转着手一边哈哈笑着说:
   
“这孩子长的真塞呀,这么好玩呢。”
   
他一连让我转了三个圈了还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我有点急了。借着惯性一头撞向他的肚子,他没有想到我会撞他,往后倒了几步一下子坐到了地下,引的满院的知青哈哈大笑起来。

    刚吃完饭,带队的刘老师就进了院子,握着我和张惠涟的手一个劲地说些抱歉的话,真有些让我感动的不的了。刘老师有三十几岁带着一幅宽边的眼镜,可能是刚下来带队时间不长,脸面还挺白净的,看上去很和善的样子。大家都询问那个有病的知青怎么样了,刘老师说他回济南了,不是什么大病,过几天可能就回来。
   
他吃完饭又开了个小会,这些男知青便在屋里逗起我来,可能我在他们眼里还是个毛孩子,又是新来的,所以老是想拿我开心,不过他们并无恶意,刘老师也没有制止他们,叫我们早点睡觉,便和户长去找老队长了,好象是为了我和张惠涟工分和干活的事。
   
“哎,林跃进,以后就叫你小跃进吧。我们这里有个叫李跃进的老知青,他在养猪场喂猪哪,你们俩这名子叫起来差不多的音。”
   
一个叫马文河的知青提议说,别的知青也响应着。
   
“行呀,叫什么也无所谓,各位哥哥看着叫就是了。”
   
“叫你小妮也行吗?”王强故意装腔作势地问我。
   
“那可是你眼睛有问题了,连男女都分不出来了。”
   
“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哎?”
   
他凑到我面前,神秘兮兮地问我:
   
“你有小鸡吗?扒了裤子让大家伙看看。”
   
“你有我就有,你扒我就扒,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呵,嘴还廷会犟的呀。扬子,你把门关上,别让女的进来,我扒给他看看。”
   
“王强呀,你怎么老是说些裤腰带以下的话呀,小心刘老师熊你。”
   
“行啦王强你还真扒呀,谁没见过你那东西呀,是不是又想谝拉一下你那大炮呀。”
   
屋子里的人大笑起来。
   
“我想看看他的大炮是真地,你大伙看他这个样子,多像个小妮呀,男的哪有这样细法的脸皮,我看就是女人有这样脸皮也没几个。”
   
王强说着伸过手来摸着我的脸。
   
“哎!小跃进,你下面的毛长全了吗?”
   
我觉得有点脸红,心也跳的快了起来,我最不喜欢别人说我像个小妮了,真想脱了裤子让他看看,可又一想自己刚来了,还都不熟悉可别出这个羊像了,随他说去吧。
   
“怎么不犟了,我摸一下行吗?看有没有长毛。”
   
“你摸你自己的吧。”
   
我推了他一下就窜到大通炕的一角,王强喜皮笑脸地也跟了上来。
   
“哎! 我问你小跃进,跑过马了吗?”
   
“跑马?跑什么马?我从来没有骑过马。”
   
他们又一阵的大笑。
   
“会不会砍船子撸管呀?”(方言:意为手淫。)
   
“啊?”
   
我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我看到那几个男知青笑的身子都哆嗦了,随后他们也都跳上炕来将我围在了中间。
   
“哎!小跃进,我帮你撸呀,保险撸地你恁恣恁恣地。”

    说着王强就动手就来解我的裤子。别的知青不但不制止还嘻嘻哈哈的都伸过手来帮他的忙。我拚命地抓着自己的裤腰带不放,可我的力气太小了,他们几个很快就把我的裤子脱了下来。
   
“哟,这小子人不大鸡巴不小,哈哈哈哈。”
   
有人按着我的手,有人按着我的脚,我看到王强真的抓住我的小鸡撸了起来。
   
“这孩子还是个包头X哪,人家都说大姑娘三年行好才能找个包头X哪,他真是个小雏。”
   
我拚命挣扎着,可一点也没有用,我的小鸡几下就让王强给撸硬了,他们见我的小鸡硬了更是来劲了,哈哈大笑着继续按着我的手脚。王强将我的包皮翻了下去,我觉得有点痛,这时还有一只手捏了我的球蛋一下,加上这些人按着我手脚都发麻了,我想挣又挣不掉,此时忽然感到一阵委曲,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真管用,他们都赶紧松了手,我一见这招管用哭声就更大了,他们见状也有些慌了,赶紧给我提上裤子,一个劲地哄着我,并且一起埋怨起王强来,说我刚来和大家都不熟开这样的玩笑太过分了,把人家孩子惹哭了刘老师回来可怎么说。这时有人给我拿来了几块糖,有人给我拿出来一个苹果,王强更是像犯了什么大罪似的看着我的脸一个劲地说好话:
   
“小跃进兄弟,都怪你王哥我不好,刚来了就给你扒裤子摸小鸡,我改了,我只是想和你闹着玩,咱这又没有什么别的好玩的,我是想给你开个玩笑逗你玩的,你还当真呀,别哭了,别哭了,要不你揍我一顿吧,行吗?”
   
说着他拿起我的手就往他的脸的打。
   
“行啦,行啦。”
   
我抽回自己的手,擦着眼泪停止了哭声。

    这时刘老师和户长回来了。刘老师一进门就看见我在擦泪,他端起油灯照了一下我的脸。
   
“不用问肯定是你这伙把人家孩子惹哭了。”
   
“不是俺这伙惹他,他想家了自己就哭开了。”王强狡辩着。
   
“告诉我林跃进,谁把你惹哭地,我狠狠熊他一顿。”
   
刘老师过来摸着我的头关切地询问着。
   
“谁也没惹我,我自己哭的,我有点想家了,从小我没出过门,没在外面住过。”
   
“真的吗?你别不敢说,谁欺负你就给老师说。”
   
“真没有人欺负我。”
   
“看了吗,看了吗,人家孩子说没有就没有了,你就别问了刘老师。”
   
王强得意地嚷嚷着。
   
“好了好了,不是你这伙惹哭的就对了,都给我睡觉吧。林跃进,你挨着我和户长睡,我看谁还敢再惹你。”

   

    一个女人向我走来,她冲着我笑嘻嘻的,模样长的很好看,头发也很长,让风吹的一飘一飘的,好像是我妈,又不像是,有点像我二姐,也不对。这是谁呀,好像是张惠涟,可是她的头发没有这么长呀,这是不是电影呀,怎么一闪一闪的。快走到我跟前时,那个女人又转身向回走去,她的屁股很大,像是刁主任的老婆“地瓜炉子”,走了几步,她回头冲我笑了笑,突然脱下了自己的裤子,露出了白白的屁股,还搠着腚故意向我摆了摆,哎呀!真让人害臊,我觉得我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小鸡上,感觉它跳了几下,忽然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流了出来。
   
我浑身抽动了一阵,睁开眼一看,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左边刘老师在打呼噜,右边的户长像是在磨牙,那种声音听起来真碜的慌。
   
我感到我的裤头里面粘乎乎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我是不是尿床了?真丢人,怎么第一天来就尿床呀,我在家可从来没有尿过床,哎!也不对呀,尿的尿也没有粘乎乎的呀,我用手摸了一下,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有一股腥臭的味道。我突然害怕起来,一定是那个王强给我弄破了,他给我撸了好几下肯定是给我撸出血来了,我感到流的还不少,我的大腿上也粘乎乎的,小肚子也好象有点痛的感觉。我从小就怕血,这回可好了,一下流了这么多的血,我会不会死了呀。我越想越害怕,弓着身子侧身躺着不敢动了,蒙着头小声哭了起来。
   
“哎!林跃进你怎么之了,你哭地么?是不是想家了?”
  
刘老师掀起我的被子,关切地小声问我。
   
“不是想家。”
   
“那为么哭呀,换个地方睡不着觉是吗?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我听你刚才睡地挺好呀。”
   
“破了,出血了。”
   
“什么破了?哪里出血了?”
   
“呜----呜,头晚上王哥撸俺的小鸡了,都让他给撸破了,这会出了老多的血。”
   
“啊!”
   
刘老师一下坐了起来,户长也醒了,他一听这话马上披上衣服下床点上了油灯,嘴里埋怨着:
   
“王强这小子真是,人家孩子刚来怎么能给人家开这乎玩笑呀,撸坏了小鸡可怎么办。”
   
他这一吵满屋子的人都醒了。
   
“把那两个手电筒拿过来,王强,你过来一下。”
   
“我没有使劲呀,就轻轻地撸了几下子也不能就撸破了呀,真冤死我了。”
   
大伙围了过来,刘老师慢慢掀起我的被子,我看到户长举着油灯,另外有两只手电筒同时向我的下面照了过来。我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眼,也不敢看自己流出来的那些血。刘老师扳正我的身子让我仰面朝上,双手轻轻脱下了我的裤头。
   
“哈哈哈哈”
   
我听到王强大笑起来。
   
“这孩子真塞呀,哪里破了?他跑马了,哈哈哈哈,他怎么连跑马都不知道呀。”
   
“这小么子真是个毛哥呀。”大伙也付合着笑着说。
   
屋子里的人都大笑起来,刘老师也打了我的屁股一下。
   
“你真是个孩子呀,我还真心思王强给你撸破了呢,快起来把裤头换下来。没事。”
   
我被他们笑糊涂了,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坐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下面,稀疏的毛毛上,还有我的大腿根处有一些白白的粘乎乎的东西。
   
“怎么还有白颜色的血呀?”
   
我的话更是让他们笑的前仰后合,可我真的不知道从我的小鸡里流出来的是些什么。我脱下裤头擦了擦自己身上的那些东西,把裤头扔到了床下。盖上被子躺了下来。
   
“你怎么不换一个裤头。”刘老师问我。
   
“我的裤头在仓房里,明天早晨再说吧。”
   
“王强,明天早晨把他的新裤头拿过来。要不是你小子给他撸那几下,他也不会今天跑马。”
   
“尊命刘老师。哈哈哈哈,这孩子真好玩呀。”
   
王强将脸凑到我面前。
   
“看来你是第一次跑马?对吗?跑马多恣呀,你害怕么?”
   
“去一边去。”
   
我推了他一下蒙上了头,我听到王强跟大伙说:
   
“我说现在给他的女的他就能揍出个孩子来,大伙信吗?哈哈哈哈。”
   
大伙又哈哈了一阵各自钻进被窝里睡了。
   
我却怎么也搞不懂刚才的事,有心想问问身边的刘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又怕让王强他们听见了再笑话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跑马这样的事,恍惚中我觉得这事和女人的月经有关,二姐的月经带我见过,上面还有点洗不净的血迹,也听到过她和我妈说过什么历假的事,知道女人们的月经每个月都有一次。这男人的马会不会也是一个月跑一次哪?怎么叫这事是跑马哪,这些马是什么东西呀?带着这些疑问我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洗裤头的时候,张惠涟过来说。
   
“哎哟哎哟哎哟,你会洗衣服吗,放在那里我一会给你洗吧。”
   
“不用了惠涟姐,我在家也是自己洗衣服的。”
   
这倒是事实,我家住在东流水那边,离着大河沿只有几步,那里有许多的泉眼,水非常的清,到了冬天水都是温乎的一点也不凉。小的时候天天跟着姐姐去河边洗衣服,所以我自己也早早的学会了洗自己的衣服,在我们那里住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会洗衣服。
   
“哎,跃进,昨晚上你们屋里半夜三更的笑的么呀?”
  
“你听见了?”
   
“哎哟哎哟,这么大声音能听不见吗?”
   
“你听见了么?”
   
我看到几个男知青也伸着脖子竖起耳朵听着我和张惠涟的谈话。她眨了眨眼歪了歪头说:
   
“哎哟,我听到好像说什么马跑了。是吧?可我没有听到马蹄的声音呀。”
   
我的脸一下红了,低下头不好意思说话了。王强使劲憋着笑走过来说:
   
“小跃进昨晚第一次骑马,没有骑好,哈,让它跑了。”
   
他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满院子里的男知青都笑的弯下了腰。把个张惠涟给笑愣了,这时一个女知青红着脸过来很很地打了王强的头一下,拉着还是一头雾水、一脸茫然的张惠涟跑进她们的屋子里去了。

   

    这里的农活是分早响、上午响和下午响,三响为一个工。知青们除了农忙时一般不干早响,起来后吃过早饭直接去干上午响。
   
这是我和张惠涟的第一天,刘老师让户长领我们俩到处转转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他领着其他人到地里干活去了。
   
户长锁上大门带着我和张惠涟从村子的北面向东开始慢慢转起。
   
东面是一片平整的田地,有些正在地里干活的社员看到我和张惠涟过来,远远地指着我们在轻声议论着,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对新来的知青并不欢迎,看不出有任何友好的表示。村子的南边是几座不大的小山,顺着这些小山向东南看去,山挨着山,山连着山,那些山一座比一座高大一座比一座模糊。户长说这些山是沂蒙山的尾脉,越往东南走山就越大越高,在这里只是一片高地而已。
   
那些山上也没有多少树,灰不拉及的一点也不好看。
   
“那些大山里面还有狼吗?”
   
我好奇地问户长。我喜欢听一些狼的故事。户长看了看我轻轻地摇着头说:
   
“四条腿的狼是见不着了,不过站起来走路的狼可是越来越多了”。
   
“还有站起来走路的狼?”
   
我更加好奇起来,真希望能听到一些神话般传奇的故事。户长嘴角撇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抬了抬眉毛,他没有理我,竟直往高处走去。
   
“哎哟哎哟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呀。”
   
张惠涟用手指在我的脑门上用力戳了一下。
   
“干么呀你,我最烦你动手动脚的了。”我躲过张惠涟向也高处跑去。
   
站在高处往村里看,整个不大的张集尽收眼底。村子里除了有三间灰砖瓦房以外,整个村子都是一些土坯和石块垒的房子,户长说那几间瓦房是原来地主的房子,现在是大队部。
   
我看到在我们知青点的西边有一块很大很平整的空地,上面好象晒了一些的玉米棒子。
   
“你看那个广场真大哩,比八一广场还大。”
   
“那不是什么广场,是个大场院,打场晒粮食用的。去年给毛主席开追悼会的时候全村的人都集中到那里还没有站满呢。”
   
“在那上面溜车子也廷好玩的。”
   
“哎哟哎哟哎哟小跃进呀,你就知道玩,你现已经是知青了,知道吗?”
   
“知青就不能玩了吗?户长还没说话哪,你干么老管我。”
   
“哎哟哎哟哎哟,小跃进,你是不是想挨揍呀。”
   
张惠涟追着我跑下了高坡。

    高坡下面有一条小河象是人工挖成的,里面的水混浊不清。顺着这条小河我们三个来到村西的一条坑洼不平的路上,这条路是张集通往红卫公社唯一的一条路,来的时候就是从这条路去知青点的。我们从路旁小河的小桥上走过,沿着一条很窄的小路向一个高坡走去,两边都是碎石和杂草。户长说要带我俩去离村四里地以外的三里坡养猪场看看。
   
“三里坡猪场是老知青们办起来的,多的时候到过四十来头猪,后来割资本主义尾巴,大多数的猪都处理了,眼下只剩下十几头猪了,现在在这里喂猪的也只有李跃进一个知青。”
   
“李跃进,和我只差一个字,是不是因为他大伙才管我叫小跃进的?”
   
“是他,他来了两年了。李跃进这人不喜欢合群性格孤僻,怎么说他哪,反正挺特别的,平时很少回知青点,回去也是开完会就走,从来不和大家多说话,没事了就喜欢吹他的口琴。”
   
“他一个人喂十几头猪?”
   
“不是他一个人,还有老刘头,就是原来有那几间瓦房的老地主,现在都管他叫老刘头。老刘头的两个儿子也几乎天天收了工来这里干活。”
   
户长摇着脑袋闭了闭眼睛继续说着:
   
“人家李跃进是有一套呀,他说什么老队长听什么。”
   
“老队长怎么会听他的话?”
   
“老队长的儿子不知道有什么病,每次去济南看病的时候都是住在李跃进的家里。听说他们家对老队长招待的不错,还帮着老队长找医抓药什么的。”
   
看似不善言词的户长没有想到还是挺好说话的,不过好象怨言不少。
   
“这个坡有三里多地,所以这里叫三里坡。猪场在坡上,穿过前面这个沟就是。”
   
远远地看见远处的高坡上有几间房子和一排排的猪圈,看来那就是猪场了。
   
“哎哟户长,你看前面有个人。”
   
张惠涟指着走在前面沟底下的一个人的背影说。
   
我也看到不远处杂草从生的沟底小道上,走着一个穿着深色蓝布大褂子的小脚老太太,她的个子很矮,我看比已近枯萎的杂草高不了多少,她手里提着一个瓦罐正低着头一步一颤地往猪场方向走着,她走的很慢,走两步站一站,身子摇晃的幅度很大,每走一步都像是要摔倒似的。
   
“那是老刘头的老婆,一个地主婆。”
   
“地主婆?”
   
我和张惠涟立刻警惕起来。
   
“别理她,看她这样子可能是给老刘头送饭来了。她的耳朵听不大见,以前挨斗的时候让人打耳光打的,我刚来的那天晚上正赶上开批斗会,那天我还揍过她和老刘头哪。”
   
我们几个很快走到她身后,当地主婆感觉到后面有人时马上停下脚步,将手里的瓦罐放在地上,紧靠在小路的边边上,把头埋的低低的连眼睛也不抬一下,像个罪犯似的,直到我们一一的从她面前走过。
   
走过几步以后,我和张惠涟都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好奇地看从来没有见过的地主婆。见她还站在那里,一手扶着腰一手理着自己花白的头发,正吃力地弯下身子提地上的瓦罐。当她茫然的眼睛看到我俩正注视着她时,又赶紧直起身子重新低下头垂手站在那里不动了。
   
看着这个表情呆板、苍老木然、软弱无力的农村老太太,和我以前在电影上看到的地主婆怎么也挂不上号。想象中的地主婆应该都是黄世仁他娘那样的,鹰勾鼻子黄胶脸,低低的眉毛一双凶狠的贼眼,可眼前这位弱不禁风、诚惶诚恐的老人,真让人想象不出她做过那种拿针扎丫头的恶毒之事。
   
我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地主婆小脚好几眼,心想她是怎么把脚弄的这么小的?真是的。
   
“走吧,你俩看她干么?她有什么看头。”

   

    没走到猪场就闻到了一股臊臭的味道,还传来几声猪的尖叫。当我们三人来到那几间简陋的屋前时,见一个瘦瘦的老头弯着腰站在一个大瓦缸前,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伴饲料。
   
“老刘头。”
   
户长扯着嗓子猛然的大喊一声,把我和张惠涟吓了一跳,那个老头却好象什么没有听到,还在专心干他的活。
   
“老刘头也是批斗他的时候给打聋的,你不大声喊他都听不见。李跃进这小子性格就是怪,怎么愿意和个聋子在一块,闷死了,知青都在一块说说笑笑的干活儿多好。”
   
户长说着走到老刘头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见老刘头的身子哆嗦了一下,扭头惊慌地看着户长,户长冲着老刘头喊叫着:
   
“他俩是新来的知青,我领他俩来看看三里坡猪场。你看到李跃进了吗?”
   
老刘头盯着户长的嘴,伸着脑袋听完户长的喊叫,并顺着户长的手向我俩看过来。我真难以想像这个干瘪瘦小的老头以前当地主时,是怎样在农民面前耀武扬威的。眼前的他满脸是刀刻一样的皱纹,黑糙的皮肤里透着绿色,嘴巴上那黑白相掺的胡须象针刺一样的向外炸着。此时他冲着我和张惠涟从脸上艰难地硬挤出了一点笑容,他的这点笑让我充分领会了皮笑肉不笑这个词是怎样的一种含意。
    “李知青去馍馍石了。”
   
他的嗓音吃力而沙哑,没有一点底气,像是有人掐着他的脖子发出来的声音。
   
“走吧,咱去见见那个怪人李跃进。”

    户长说完领着我俩绕过猪圈来到一条小河边,这是条自然的小河,不过里面的水很少,顺着小河向前看去,远远地看到山脚下一块有半间屋子大的石头,孤独地竖立在小河边的一遍乱草丛中。石头的顶部很光滑看上去真像是一个大大的馒头,馒头在当地的方言里叫做馍馍。
   
此时,隐隐约约在馍馍石的后面转来口琴的声音。在这空矿的荒坡上听到这样优美的口琴声,真像黑白电影里突然有了一抹亮丽的色彩,让我的心情感到一阵震动。
   
我们转过高大的馍馍石,看到一个穿着黄色的确良上衣,警蓝色的裤子。戴着眼镜、高高瘦瘦、留着小分头的男知青,正靠在馍馍石上吹他的口琴,看来他是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他的口琴里,我们站到他的面前了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李跃进,别吹了,咱点上新来了两个新知青,我带他们来和你认识一下。”
   
他听到户长的话只是将口琴离开嘴唇“嗯”了一声,又继续吹了起来,那琴声很舒缓也很哀感,不过他吹的很不错。我听出来他吹的是那首我来时在车上听到的歌《再见吧!济南》。
   
“别吹了李跃进。你们认识一下。”户长又说了一遍。
   
回答的依然是那哀伤的口琴声。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李跃进?”
   
户上伸手点了他的肩膀一下。
   
“哎哟哎哟哎哟,这人塞吧,怎么这么弯眼呀。他会不会也是个聋子呀。这乎样的人真是少见。”张惠涟不满地嚷了起来。
   
李跃进的琴声依然没有停下,他索幸闭上了眼睛陶醉在了自己的琴声里。看到他这样,户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冲我和张惠涟撇了撇嘴。
   
“咱们回去吧,让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吹吧。”
   
户长拥着我和张惠涟往回走。走出十几步以后,我不死心,让他俩先走,自己又转身回到李跃进的面前,他还是在埋头吹他的口琴,我讨好地说:
   
“你的口琴吹的真好听,以后我能跟你学学行吗?我可喜欢吹口琴了。”
   
听到我的声音,他停止了吹琴,抬眼向我看来。我看他有点面熟,他长的不能算俊也不能算丑,但让人看了总觉得好象五官长的不对劲,说不出哪个地方不那么的顺眼。就像我画的那些人物的头像,看似画的也不错可就是觉得别扭。
   
他先是皱了皱了眉,后又分开了两条黑黑的眉毛,眼睛愣愣地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话。见他这样毫无表情的样子,自己也觉得自找没趣,我不自然地冲他笑了笑转身欲走。
   
“你叫么?”
   
他这时终于开口说话了,我转过脸高兴地回答说:
   
“嗨!我和你只差一个字,我叫林跃进。刚来的,以后我叫你跃进哥好吗?”
   
“你家在哪儿住?”
   
“西门桥下面的东流水。”
   
他竟露出了笑容,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
   
“咱还是街坊呀,我家在老牛湾江家池子。”
   
“是吗?太好了,我说看着有点面熟哪,咱俩只隔着一条小胡同,基本上算是一条街啊。”
   
“你可能不认识我,可肯定认识我弟弟,他外号叫“一撮毛”。”
   
““一撮毛”是你弟弟呀。”那可是我家那片有名的小流氓。
   
“小白鞋,尼龙袜,歪戴着帽子叼烟巴。”
   
我俩同时说出了这段时下最流行的描述小流氓的儿歌,说完都笑了起来。和他这么一说话,我觉得他还是个不错的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怪的地方啊,我倒觉得心里挺舒适的。
   
“你这么小怎么也下乡?”
   
“嗨!”
   
我向他靠了靠,想和他套套近乎。毕竟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碰到老街坊不容易。
   
“我是让俺家里点花来的。”
   
“呵!谁不是给点花来的。有几个是自愿上这里受这份苦的。”
   
“哎!我也是没办法,我不下乡人家不给我二姐按排工作。”
   
“好啊好啊,以后有和我做伴的了。”
   
说完他向我伸出右手来,我还没有和人握过手,慌忙中将自己的左手伸了过去。
   
“应该伸右手。”
   
他过来抓住了我的右手用力握在他的手里。这是几天来第一个向我伸出手来,没有摸我的脸而是和我握手的人。
   
“走啊,林跃进!你在那儿郁磨么。”
   
这时已经走到远处的张惠涟向我喊起来。
   
“她们叫我,我得回去了。”
   
“你喜欢吹口琴以后来找我,我教你吹。”他没有松开我的手。
   
“呀!太塞了!我肯定会来找你的,你别烦就行。”
   
“烦谁我也不会烦你的。”
   
他还是没有松开我的手,而且抓的更紧了。我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冲他笑了笑便向户长他们跑过去。
   
“别忘了过来学吹口琴。”他在我背后大声说着。
   
“啊!”
   
我答应着头也没有回地跑到张惠涟他们跟前。
   
“他跟你拉的么,我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个脸的跟别人说话哩。”户长奇怪地问我。
   
“再弯眼的人见了小模样长的这么俊的孩子也会不弯眼了,我看他俩个人拉的还挺恣来,我还见那个弯眼还和你握了握手来。是吧林跃进?”
   
“弯眼么,你别一口一个弯眼的叫人家,我看人家一点也不弯眼,我和他还是老街坊哪,俺俩住的恁近。我认识他弟弟。”
   
“这事可真巧。不过你以后少和他胡拉达,免的也和他似的这么弯眼了。”
   
他们俩都这么说我。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想的李跃进,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说他弯眼,我觉得他这人廷好的。

   

    第二天,是我和张惠涟第一次随知青们一起出工。
   
今天的农活是往地里施肥,我兴奋又激动的听完刘老师的分工,便抢着去拿立在墙边的大铁锨。没有想到那大铁锨这么沉,刚拿起来它就脱手砸在了我的脚上,我哎唷一声蹲下来咧着嘴捂住了自己的脚,痛死我了,王强他们见我这样,哈哈地笑起来。几个女知青关切地过来,问我砸的怎么样,有没有砸破了,我竟嘤嘤地哭了起来。
   
“哎哟哎哟哎哟,哭地么和个小绵羊似的。这么没出息,有个男人样吗。”
   
张惠涟说着一把将我提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男人样哩?”王强又嘻皮笑脸地打起了哈哈。
   
几个女知青一听便一起追打着王强出了院子。
   
刘老师蹲下来脱了我的鞋,看了看我的脚只是红了一点,没什么要紧的,他又给我穿上鞋,站起身来摸了摸我的头,关心地嘱咐了我几句。
   
他让我空着手跟在大伙的后面,让户长帮我拿着农具一起出了院门。我的脚其实只是稍微有点痛,走出知青大院以后就一点也没有痛的感觉了。

    我又蹦又跳着跟着他们来到地里。看到已有社员将一车车的大粪推到了地头,知青们三人分成一组,户长和王强与我一组,任务是将这一堆堆的大粪均匀地撒到地里。那些大粪经过一搅和,我的妈,那个熏人呀,呛的我的眼泪都出来了。那铁锨也太大了,锄满了我端不动,锄少了又撒不开,干了一会我就觉得胳膊累的有些了酸,心想,这真不是什么好活。
   
“慢慢来,你这样一会就累的干不动了。”
   
户长说完端起满满的一铁锨大粪很轻松地走到前面,细心均匀地撒在地里。王强过来拧了我的脸一下。
   
“我说啊,这是你第一天干庄稼活,我来照顾照顾你,别把你这小么子累哭了。”
   
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人,轻声对我说:“让我摸你一下小鸡,你这些活我都干了。”
   
“用思你,我自己又不是干不了。”
   
“好好好,待会累哭了可别找我啊。”他屈手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又去撒大粪了。
   
我想了个办法,一次只锄半锨,心想多跑几趟不一样吗。别看我现在不行,过段时间我干的肯定比你差不了多少。我到是喜欢锻炼一下自己,我特别喜欢胳膊粗壮浑身都是肌肉的男人,看上去很有男子汉的气度。可我只干了一会,那种新鲜感还没有过去,刘老师就过来对我说:
   
“行了小跃进,今天第一天表现的不错,想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你和张惠涟跟着值班的回去做饭吧。我和老队长还没有给你和张惠涟定下工分,你俩个就先帮着值班员做做饭。把饭做好了就行了。”

    回到知青大院,值班做饭的扬姐让张惠涟跟她一起和面擀面条,让我出去抱些柴禾来点火煮地瓜。我们知青院的外面有好几堆玉米杆,听说那是我们一冬的燃料,不过年年都不够,每年冬末都是带队的老师再回单位要点煤才能够过下这一冬天来。
   
走出院子,我看到一只黄狗追着一只白狗从远处跑过来,它们围着几堆柴禾转了几圈又向远处跑去。我抽出玉米杆码好了,张开双臂刚要抱起来。就见那两只狗又跑了回来,它们一会互相撕扯着,一会又互相嗅着对方的屁股,我还没有见过两只狗在一起嘻嘻,一时忘了自己的事,站在那里看着它们互相追逐着,打闹着,廷好玩的。
   
两只狗闹着闹着那只白狗站住了,任那黄狗嗅它的屁股,它只是扭头看着黄狗站着不动,见它们不打闹了觉得没意思,我便抱起柴禾要走,一转眼看到那只黄狗趴到了白狗的身上,那黄狗的屁股还往前一顶一顶的,真好玩,这两只狗这是在干么?我刚要凑到跟前看个明白,张惠涟提着烧火棍出来了。
  
“哎哟哎哟小跃进,你在这里郁磨么,不赶紧把柴禾抱进来。”
   
“惠涟姐,你看那两个狗这么塞玩呢。”
   
“啊!”
   
我看到张惠涟一见那两只狗脸唰的一下子红了。
   
“哎哟哎哟哎哟,这个该死地不要脸的狗。”
   
说着她提着烧火棍就窜到那黄狗跟前,抡起来就打。那黄狗吱吱地尖叫着,从白狗身上跳下来就想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两个狗的屁股粘到了一块,那黄狗拖着白狗使劲向前挣脱着,被倒拖着的白狗两只前爪在地上划出了两条深深的印迹。张惠涟挥舞着烧火棍继续追打着,当跑出有二十几步远的时候,两只狗的屁股突然分开了,那黄狗冲着张惠涟狂叫几声扭头就窜了,那只白狗在地上趴了一会也才有气无力地站起来向一边跑去。
   
“你打它俩干么?看看多好玩啊。”这个张惠涟把我的兴趣都给打跑了。
   
“哎哟哎哟哎哟,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跃进啊!”
   
“我哪儿不要脸来?看看狗有么不要脸的?”
   
“你就是不要脸。”
   
她抡起手里的烧火棍向我打来,我捂着脑袋跑开了。

    大伙儿都回来吃饭的时候,我把刚才看到的兴致勃勃地讲给他们听,我还学着那只黄狗的样子向前挺了挺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几个男知青就已经笑的将饭喷了出来。我的笑话能让他们也这么感兴趣、这么高兴,我自己不由得也跟着他们得意地傻笑起来。
   
突然背后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我还没有转过身来看是谁打的我,就已被几个女知青掀翻在地。她们在我身上又捶又擂又掐又拧,要不是王强他们拉开的话我,非让她们给拧哭了不可。
   
“揍我干么?我又没说什么坏话?”我一脸委屈地说着,一边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土。
   
扬姐和张惠涟她们掐着腰指着我恶狠狠地说:
   
“哎哟哎哟哎哟,小跃进你小孩子家别不学好。小心以后我还揍你。”
   
“刚来了这几天就学这些不要脸的事,你这小子就是欠揍。”
   
……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看我这个样子可把男知青们乐翻了。他们几个过来又是抱我又是搂我又是摸我的头。
   
“哈哈哈哈,这孩子太塞了。”
   
“你小子真是个活宝呀!”
   
……
   
到最后也没有人告诉我那两只狗到底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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