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上天堂下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1)
过去的那些个破事已经说得够多了,还是让我们回过头来面对现实吧。 背叛真的是一种习惯吗?为什么我就不能专注地守着一份真实的感情,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些过后令自己都后悔莫及的事情呢?这一次把雪琴伤害得实在是太深了,她还肯原谅我吗? 隔壁玉树和乖乖猫又一次开始了折腾,乖乖猫只是偶尔的呻吟两声,而玉树则像一头壮公牛,喘得恨不能屁股都冒烟,床也开始吱吱嘎嘎胡乱响个不停。 上天造物时真是煞费苦心啊,非得弄出异性,男女间那点烂事还怎么重复都没个够,而且提上裤子快感就会随之忘得一干二净。要是能单凭回味就能解决问题该有多好啊,像回味很久以前吃过的那根麻花一样。有时候我就想,如玉树那般活着也是很不错的。人其实都是在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为什么要珍惜呢,没有珍惜就没有什么痛苦,什么都不在乎了也就不会有什么烦恼。爱谁谁,爱咋咋地。男人的责任心是最骗人的东西,和女人的温柔一样,也最虚伪,比爱情还要虚伪。这年头谁能为谁负得起责任呢? 是啊,谁还会为你负责呢?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目前最关键的事情是怎样过雪琴这一关。还要再过她的关吗?就是她原谅你消了气不再计较你还好意思面对她吗?你就不怕她以后总拿这话茬敲打你?何况别忘记了你还有个阿芳,你和阿芳的关系她还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还有个好?雪琴说得对,她不能在你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呀,她有权力追求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她现在还年轻,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还大有机会寻找到一片尽管虚假也好充满幻想也罢的爱情蓝天。总比这么跟着你强吧?明若你不会离婚,是的永远都不会,你离不开娟,那么为什么还要苦苦地守着这种泡沫般的感情呢?你不是写过这么一句诗吗:既然不能给你 /一片纯净的天空 /我只有默默地 /默默地走进雨中。现在就该到了你“走进雨中”到了该你放手的时候了。 我就这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是该结束了。那么离开雪琴后自己应去做什么?去浙江温州?在那些个小混混面前装老大逞威风和行尸走肉有啥区别?自己都这一把年纪了还是玩社会的人么?不行,起码那里不是可久留之处,谁能保证阿芳不会变成又一个雪琴?那女人表面上温柔实际性格烈着呢,没什么文化认死理,用不了多久还不是一样想长久独霸我。 那么就回黑龙江吧,回到娟的身旁,辅导儿子好好用功读书考上名牌大学,自己这辈子也就差不多这样了,还是要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想起家我心里就有些埋怨娟,她为什么就不厉害些呢?男人本质上都是个孩子,没有多少自控能力,若是娟以前把我看管得严一些,或许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模样吧。回到家后,在朋友面前也别再装大尾巴狼了,人都是三穷三富过到老,谁都有过走麦城的时候,自己现在混成这德性也没什么太丢人的,就说玩栽了呗,谁还能把你吃掉?老老实实按娟所说的那样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常回家陪陪年迈的老爸老妈,不也挺好? 可是自己欠的那些钱怎么办,有十几万块呢,即使雪琴不问你要你就不用还了吗?父母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没借上你什么力,到老却被你像土匪一样将积蓄洗劫一空,良心何在啊你? 想起爸爸妈妈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有三年没有见过父母亲了。连着两个春节我都是在北京过的,在父母心目中宝贝疙瘩似的我这个小儿子总令他们担心。今年春节前,妈妈常做奇怪的梦,梦中的我被一帮警察追赶着,哭喊着央求她把我藏起来。老太太就开始犯寻思,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还总不开,就开始上火,直至病倒住进了医院。最后终于联系上我了,妈妈在电话那头哭着对我说:老儿子你没出什么事吧?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谁生养的了啊?我死之前你能不能让我再见你一面啊?…… 我现在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看来就这么空着两只手回家也不行,和任何人都交代不过去。那么怎样才能再一次咸鱼翻身呢?怎样才能在短时间内让自己出人头地风光体面呢?俗话说一个男人在四十岁之前不能有大的出息的话就很难再有发展,我还不到四十岁呀,还有几年时间可蹦达的呢。那么,对了,可以弄小说呀。也不用新写了,把现成的这部长篇好好修改一番,兴许就能成功呢。那部作品在一些比较大的网站贴出后反响很大,有的网站点击次数高达几十万次,还有人夸奖说这是一本中国版的《基督山伯爵》,虽然夸得有些离谱但也足够让人偷着乐呢。编辑说那篇小说故事性太强结构过紧了些,有几章处理得也不好。这有什么,只要有意见就好,就知道从何处下手了,再怎么说修改总比重新写要省力气吧?如果修改后成功了一炮走红,名利双收岂不美死?名无所谓,关键是利,根据那小说再改编成电视剧啥的,还何愁现在欠别人那几吊子钱还不上啊? 我是越想越兴奋,越兴奋越睡不着觉,索性说干就干,当即就从床上爬起来开始修改小说。 以后的几天雪琴一直没来找我。没找就没找吧,我现在要励精图治,要知耻后勇发愤图强,要浪子回头背水一战重新做人。生活上有阿芳寄来的钱撑着,还能够维持日常开销。我瞪大了眼睛写,满怀成功的欲望夜以继日地盯着电脑写,除了吃饭和少量的睡眠我基本上将每天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修改书稿上。 四天后,我只用了四天就将那篇二十多万字的小说修改妥了。自己相当的满意,不是说故事性过强了吗?好办,我在小说中多加进些环境描写和人物心理活动,让急吼吼赶火车般的叙述方式变成游山玩水式的悠闲;不是说结构过紧吗?这也没什么难的,我加进些爱情片段,再时不时地调侃一番,尽可能把各章节之间的承接打磨得光滑些。打印装订,然后无比骄傲地到邮局寄给出版社的编辑。从邮局出来兴致依旧不错,又去理发锔油把自己拾掇一新。回到已经和狗窝差不多的地下室蒙头大睡,我现在特希望这时间过得能快些,一觉醒来就收到编辑的录用通知才好。稀里糊涂间我还做了个梦,看见自己也人五人六地坐在电视节目主持人面前大谈特谈自己的小说自己的创作过程,谈到自己的人生历程时也装腔作势地挤出几滴泪水…… 好梦还没做完我就被吵醒了。玉树跑来找我帮忙。这几天我一直没怎么理会他,也不知道他都在忙些什么。 他说:明哥你得给我帮个小忙。 我睡眼惺忪地问:什么事? 他说:我那位老板非得让我到他那里去? 我说:你的老板?你的什么老板? 他说:我不是和你说过嘛,在一个聊天室我扮成一个女人,和一个老板搞网恋。呵呵,***骗了他有半年了。现在他非让我过去和他见面,看来这戏也快演到头了。 我说:哦。他就那么傻?就没和你通过电话? 他说:怎么会没通电话呢。我花钱找了一个声音好听的小姐和他聊过几次。主要是我长得漂亮啊,嘿嘿,我在网上随便下载了一张丫头的照片发到他信箱,不迷死他才怪。 我也不禁哈哈大笑,然后问他现在怎么办。 他说:还能怎么办,该痛下杀手最后玩他一次了。……我们这么办,一会儿我们去聊天室找那个傻B,你装成一个有钱人,然后我就和他说我喜欢上你了。让他嫉火中烧才好,最好能给你打电话过来,你就使劲激他,贬他没钱。 我说:这就能行? 他说:肯定没问题。像他那种男人有几个骚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还没得到我这位美女呢,肯定会给我寄来更多的钱。 这真是一场好玩的游戏啊,听着都刺激人!我欣然前往。和玉树并肩坐在网吧中,进入一个名叫“潇湘馆”的聊天室。我起名叫“胸无大痣”,玉树用他原来的名字,叫“湘女多情”。不一会儿那位所谓的老板就出现了,名叫“大嘴男人”。玉树的聊天水平真是让我惊叹不已,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炉火纯青啊,说出的话嗲声嗲气,一口一个大嘴哥地唤着,让人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些字眼会是出自一个男人之手。最后好戏开场,玉树委婉地对那位大嘴男人说他不想去见面,我在一边溜缝,公聊着喊玉树为亲爱的。一来二去那大嘴男人就忍不住问玉树是否结识了新男友,玉树回答了一声嗯。大嘴男人有些扛不住劲了,着急忙慌地问玉树他喜欢的人是谁。玉树就把我对他说的一句比较肉麻的话复制给大嘴男人。那家伙肯定是气疯了,跑过来对我破口大骂。我也不生气,才不气呢,对他说谁让湘女多情那么漂亮呢?见了她不动心的男人那是有病,怪不得我的。玉树在一旁看了我打出的这些字哈哈大笑。后来那个大嘴男人给玉树打来电话,他没敢接,就又问我的电话号码,然后给我打。我就激他,说现在的世界是有钱人的世界,谁让你没钱了呢?没钱还怎么泡漂亮妞?他问我玉树在哪,我说湘女就和我在一起呀,我们在一起好多天了,她的皮肤可真是白嫩啊……我还想继续发挥下去,却见玉树冲我呲着牙直摆手,急忙把电话挂断。玉树一劲儿埋怨我,说你怎么能那么说啊,这回算是演砸了。我忙问他怎么了,他说:男人在心理上有个底线,女人在感情上摇摆不定可以,但一旦这个女人和别人睡觉了那么在他眼里就不怎么值钱了,就不会舍得一切去争夺。 果然不出玉树所料,那大嘴男人听完我电话后对玉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婊子”、“贱货”这样的词汇都用上了。玉树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对那人说:大嘴哥,其实我是真心欣赏喜欢你的……但最终还是无济于事。那大嘴男人出够了恶气就骂咧咧地下线了。 游戏到此结束,计划宣告失败。 不过还是觉得这事十分的有意思,太好玩了!出了网吧的门我还不停地笑。玉树却是一脸的沮丧,他在心疼那些没能骗到手的钱呢。
2 小说修改完了,心情就轻松了许多。一放松下来我就感觉到有些饿,特别想吃些可口的饭菜。刚把玉树精心策划的图谋给搅黄了,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就拉上他就近找了一家饭馆喝酒。在酒桌上我猛劲地夸奖他,说他聊天的功夫多么了得是我辈学习的典范,说他研究男人的心理多么的细致简直是一专家级人物。几杯酒下肚后,玉树不禁就在我的一片赞美之辞下有些飘飘然,坦然相告他平时不肯外传的一些聊天心得。 玉树说:聊天要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以骗得异性的欢喜为中心;基本不说真话,基本不要脸。 玉树说:在聊天室,一个女人肯告诉你她的真实年龄,那就表示她对你基本上是信任的。如果她肯告诉你她的体重是多少,那么你就别再犹豫,大胆进攻便是。 玉树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受感情支配,缺乏思考和理智。所以你该流氓时一定要流氓,就是不想流氓打着哈欠也要装作在手淫;不该流氓时一定要正人君子状,即使正在手淫也要说成是在喝茶。 玉树说:许多话要绕着说。不要主动和女人谈“钱”字,只提你最近遇到暂时的困难就够了;也别主动谈“性”,就说你想她想得晚间睡不着觉,她睡不着时自然就会想起你。 玉树说:女人的同情心是最容易被利用的。 …… 听得我直发愣。我说玉树你完全可以写一本书啊,书名就叫《泡妞秘籍》好了。玉树就嘿嘿地乐,很不要脸地说:一本书才能挣几个钱,让丫头们都学会了怎么防范,那我还吃个屁去? 心里真是快活,就又想起雪琴,要是她在的话也一定会乐得不行。想距离上次她生气也有几天的时间了,差不多也该消气了吧。就问玉树今天是星期几,他也搞不清楚。问饭店的服务员,被告知是周五。心里不由得一阵欣喜,又是周末了,雪琴在做什么呢?这时候她应该已经下班回家了,还在生我的气吗?不管怎么说是自己做错了事,应该主动些才对,况且现在有玉树在场,大不了的就说是玉树想请她吃顿饭,也不会多么下不来台吧。想到这儿我就给雪琴挂电话,心里准备着怎样把她约出来一起吃饭。 电话打通了,但不是雪琴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那边问:你找谁?我心里不由一惊,怀疑自己是拨错了号码,赶紧挂断。低头看手机上自己刚拨打出的电话号码,没错呀,是雪琴家里的电话。可是刚才,明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雪琴的屋里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呢?她在北京没有一个亲戚,印象当中她也从来不领同事到家里作客。怎么回事?我的脑袋开始发涨。想了想我就又把电话打了过去。没错,还是那位男人接的电话。 他说:你找谁? 我说:我找白雪琴。 他说:她在洗澡,你等一会儿再打过来吧。哎你等等,她出来了。 电话里传来雪琴的声音:你好。 我说:是我。 雪琴说:哦,刚才我去找你,你怎么不在房间呀?你现在哪儿? 我说:刚接电话的那人是谁呀? 雪琴说:是我同事。 我说:你同事?那怎么你洗澡他还待在那里? 雪琴说:他在这儿住呀。 天啊!我恶狠狠地挂断电话,血在一劲儿地往头上涌。这才几天呀,雪琴就领回另一个男人进了家门。是的,是我不对,是我先找小姐染上性病伤害了她,可她这样也未免太过分太快了吧!怪不得这么多天她都一直不来找我,原来是换新人了。我当然知道忘记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重新再爱上一个人,那么雪琴真的就再不要我了?我们相爱可是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呀,她真会一下子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她做得也真叫绝啊,直截了当地就把又一个男人领到了我和她一起恩爱过无数次的床上?不行,这可不行,我得找她去。 对,找她去。玉树说:明哥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咱狠揍那个男的一顿给你出出气。 我说:不用,你就在这里老实坐着吃东西,哪也不许去,等我去去就来。 我气哼哼地奔雪琴的住址而来。“咣咣”地敲门,里面传来雪琴柔软的声音:谁呀?那声音在我听来就是有些心虚。我没好气地答应了一声。一进屋我就发现沙发上大模大样盘腿坐着一个男人,有二十多岁的模样,长得很秀气。我黑着脸上下打量着他。这时身后的雪琴说话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单位的小高,这位是明若,小高你就叫他明哥吧。那姓高的年轻人还算懂些礼貌,站起身来和我握手,点头哈腰地对我说明哥好。他既然如此我就不好当即发火,就对雪琴说:玉树让我来叫你一起吃饭,去不?雪琴说她刚吃过了。我说:吃过了就不能再去吃一点啊,还得用轿子抬你怎么的?我的声音很大,雪琴不会感觉不到我醋哄哄的愤怒,当着她同事的面也不想把气愤搞僵,就说去就去呗,你急的是什么劲儿啊,那个玉树一天到晚真是讨厌…… 雪琴换好衣服跟着我出来。我连让让小高同去吃饭的客套话都没说,气囔囔地走在前头。一出楼我的问雪琴: 那人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雪琴说:我今天正想找你说呢,他是我们单位的同事。 我说:同事跑咱家做什么?真没想到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又挂上一个新的。 雪琴高声说:你可别胡说啊,他租的房子到期了,没地儿住,暂时在咱家住几天。 我说:我胡说?他是男人你知道不? 雪琴说:人家还是个小孩子,连女朋友还都没处过呢。 我说:正好呀,你教教他吧,祸害个处男也不错呢。 雪琴说:你别流氓了,就你能那么想。他知道咱家有空房子,和我这个当姐姐的提出来,只住几天,你说我能不答应吗? 我说:我流氓?一对孤男寡女的睡在一个屋檐下,鬼才相信不会有什么事呢。 雪琴说:你爱信不信,我又没去找妓女也没染上性病,我问心无愧。 我的火腾地就上来了:找妓女怎么了?找妓女我乐意,我看你连妓女还不如呢。 雪琴说:明若你就缺德吧你。我也不用你管,你是我老公吗?你敢娶我吗?我找谁不找谁不是我的自由吗?凭什么你要指手画脚。 我说: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雪琴扭头就往回走,边走嘴里还边叨咕着:滚就滚,又不是我找你的,是你来请我的…… 我简直要气疯了。那时我就是固执地认为雪琴已经和那个小高有了那种暧昧关系,要不然她为什么要护着他呢。雪琴那儿有两间卧室,但每间卧室的门都没有锁,连个挂钩都没有,夜里睡觉时还不是和同居一室差不到哪去呀。即使是雪琴没有那种想法,但那位年轻的小高就是好货色吗?雪琴的性意识已经完全被我唤醒了,她能拒绝得了那小帅哥的进攻吗?肯定不能!我是越想心里越来气,忍不住转到雪琴房间窗户所冲的方向,仰着脸查看雪琴所在的二十三层中的房间,见两间卧室都有灯光,看来他们真是分开睡的呢,但谁能保证半夜时他们不会合并到一屋呢? 心胸不太开阔的人就怕思考,会让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往往是越想思路越狭窄,假的也会变成真,然后再从想象的真实中延伸展开,直到把自己想得疯颠颠的。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回到饭馆,玉树还端坐在那里。我就知道他不会走,估计他衣袋里连买单的钱都没有了。见我铁青着脸,他小声地问我: 明哥,怎样? 我没好气地说:还能怎样,喝酒喝酒! 我的声音很大也很尖利,惹得一旁吃饭的人愣眼向我这边张望。这也让我非常的恼火,冲着那些人黑着脸嚷:看***什么看?你认识我吗? 在东北这叫找茬打架呢,不过这是北京,是伟大祖国的首都,人的素质都还不错,没人稀罕理我这么一个半疯半颠的人,都乖乖地把目光收回,忙着低头吃自己的饭。 转眼一瓶白酒就被我俩喝见了底,主要是我喝。然后又开始喝扎啤,也是我喝的快,我喝完两扎后玉树连半扎还没喝完。他絮絮叨叨又开始给我讲起他的女人哲学: 明哥不是我说你呀,干嘛这么叫真呢?女人是什么?女人不就是一块田嘛,你不耕就会荒掉。别人不嫌累你就让他们犁去好了。女人是最不真实的,最不可信。话说回来现如今这世界什么是真实的呢?谁是谁的老公啊,谁又是谁的老婆?雪琴跟你时是处女吗?不是吧,那她今天这样对你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人都是贱种,很多事情都再简单不过了,为什么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呢?把一切想开些看淡些对什么事都别太在乎,日子才会过得滋润。这世界只有钱是最真实的,咱得想法弄钱啊,没有钱是拢不住女人心的。…… 我有些喝大了,思维有些飘忽不定。听玉树提到钱,我接过话茬说:靠,谁不知道钱好啊,特别是咱这小老百姓,有谁不***在把脑袋削尖了想钱?都希望自己富足,多有些钱过舒坦日子。不过钱难挣屎难吃呀,你没见这北京,满大街外来找钱的人,比***蚂蚁还多呢。 玉树把头向我跟前抻了抻,一副神秘的样子,低声说:明哥,我最近几天琢磨出个来钱道,你干不干? 我醉眼朦胧地盯着他:什么来钱道?别又是用女人带那东西吧? 玉树说:不是,现在想那么做也没本钱啊? 我说:又是装扮成女人骗哪个老板? 玉树说:不是,那招法来钱太慢。明哥你就说你敢不敢干吧。 我说:干,为嘛不干?我干!怕个屁呀,我现在还他妈的有啥可怕的呢?
3 喝过酒的我总是很兴奋,不像有些人稍微喝多一点就想睡觉。我不睡,精神头足着呢。玉树在前面闷头走,我只顾在后面跟着,步履蹒跚,轻飘飘的,每一脚踩下去都像是踩到一团棉花上,嘴里还不停地磨叨着几句车轱辘话,无非就是在浙江我有多么的勇敢,打起架来多么的凶狠。玉树也不吭气,不时停下来等等落在后面的我,然后再四下里窥探一番。 不记得我们走出了多远的路,只觉得左拐右拐的走了有好长一段时间。最后我们在一个小区的边上停了下来。玉树指着面前的一幢高楼低声说:就是这里了,明哥你在下边守着,最好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一会儿我从上面往下放东西,你给接一下,然后拉拉绳给我个信号。 我依旧是大咧咧地说:干嘛让我在下边啊,还只有我一个人?没意思。 玉树说:嘘,明哥你快小声点啊。我上楼顶上去,那里可不好玩呢,你喝这么多酒干不来这活儿的。 我说:谁说我干不来?你留在楼下,我上去。 玉树压低了嗓音说:明哥现在可不是争这事的时候,下一次我再让你上顶上去。你先找个地方躲着。你看,看见没?往楼上看,就是这个单元,最顶层。一会儿我往下放东西你再出来接应。 我嗯嗯地答应着,摆着手说你就放心吧这点事难不住我的。 玉树听我这么说就走了,只觉得他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比猴子还麻利。我上哪去躲呢?有什么可躲的呢?我谁都不怕,啥都不怕。只是头有些发沉,眼皮也开始打架。索性我就坐在了地上。 烟也没有,几个口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香烟,准是落在小饭馆了,再不就是在玉树那里揣着。这孙子!这是在哪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呀?背后是一堵围墙,四下里黑咕隆咚的,静得出奇。天空中有一弯月牙,星星也看不到几颗。阵阵夜风很是凉爽,一遍遍地梳理着我的头发。眼前的这幢楼可真是高啊,有多少层呢?我伸出手开始查,数了几次都没弄清楚。只有中间的一扇窗户还有光亮,其它的都是黑漆漆的,睡着了一般。这么高的楼玉树是怎么爬上去的呢?也不知道电梯还开不开,他上楼顶上做什么? 是呀,他到楼顶上做什么?还让自己在楼下接应。接应什么? 啊?啊啊?不会吧?难道他是去偷——? 我不禁毛骨悚然,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有风吹过,我的酒全醒了,猛地想起玉树曾经像是不经意间提起过,他说北京这么多高楼大厦,空着没人住的房间很多。表面上看着防范挺严的,底层窗户都装了铁栅栏,但是却忽略了顶层。顺着天台下去,最顶层也就变成了最底层,而且还都是塑钢窗户,太容易入室了。当时他这么说时我一点也没当回事,谁曾想今晚他就开始实施这行动了啊。而且,我还加入进来,我这也算同伙吧? 我这算是同伙吗?要说算的话可我什么也没做呀,我只是站在这楼下不犯哪门子王法吧?要是说不算的话那你夜半三更地跑这里来做什么?喝酒喝多了迷路了?可是都说酒壮英雄胆也壮贼胆呢,和贼同来同往还敢说不是同伙? 玉树我操你祖宗啊玉树,干嘛把我拉进来呀? 记得在大学时一个同寝室的同学恶作剧,元旦时写了一副窝囊对门的对联贴到了门上,是这么写的,上联是:吃喝嫖赌抽;下联是:坑蒙拐骗偷。横批:专找对门。后来我就总琢磨,自己这辈子还就差没偷过东西呢。现在可好,十毒俱全了! 我开始害怕,是真的害怕呀,黑暗中似有好多双眼睛在悄悄窥视着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这种胆战心惊的感觉。我把自己躲进围墙的暗影当中,大张着嘴喘气。天上的那一弯月牙一点也不美,还不如飘来一片云彩把它严实地挡起来算了。 时间过得真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团子黑乎乎的东西开始慢慢地从楼的上端降落下来。这楼少说也有二十层吧,真难为玉树事先准备了如此长的一根绳子。那物体终于晃晃悠悠的就要贴近地面了。我那时什么都不再想,一咬牙便冲了出去,慌里慌张手忙脚乱地开始解绳子。那物体是台电视,不对,应该是一台电脑的显示器。那绳子就那么耷拉着,这时我才想起玉树的事先约定,解开绳子后应该拉两下给他个信号。就那么做了,玉树在上面快速把绳子抽了回去,我也赶紧重新将自己躲藏起来。借着月光看看表,已经是夜里两点多钟了。 我想哭。但也只是用手捂着嘴呜呜了两声而已,一滴眼泪都没有挤弄出来。 又有东西从上面降了下来,不用细想这回肯定是电脑的主机了。我解开绳子后没忘给玉树发信号,又拉了两下。谁曾想啊,这回也不知是我用力大了些还是玉树在上面没抓紧,那绳子扑扑簌簌地从天而降,一古脑地奔我的脸砸落下来。没想到那么轻的绳子竟也能把人砸得疼痛难忍。倒霉! 绳子落下来了,玉树没一会儿也就回来了。他手里拿着几根电脑配线,看得出还有些兴奋。我们就往回走,他抱着显示器我夹着主机,竟一点也没感觉到沉重,走得飞快。专拣胡同或背静处走,没有遇到一个人影,看来玉树对这一带已经轻车熟路了。他有些忘乎所以,不停地嘿嘿发笑。我却紧张得要命,路旁停了好多小轿车,车门旁防盗装置一闪一闪地冒着蓝光。我真担心会有人说不准就会从某辆车上开门下来,大吼一声拦住我们的去路。……走出很远了玉树才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住脚对我说:坏了,忘记把键盘拿出来了。看他的意思是还想再回去取呢。真是恨得我牙根都疼,忍不住对他低声破口大骂:算了吧***的,一个键盘才几个钱啊?回去把我的给你好了。 地下室夜里不关大门,住在这地方的人也不会有多少钱财,要是有贼光顾的话顶多也就能在有些房间门口偷几双烂鞋。谁也没有发现我们。进屋后我差点没虚脱掉,发现汗水把衣服都打湿了。玉树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笑嘻嘻地当着我面从口袋里向外掏东西,有几盒红塔山牌香烟,有一个精致的打火机,另外还有几件看上去就不值多少钱的首饰。他还一劲埋怨,说是没想到进了一户穷家。我真想说这是损贼入穷户了呢。 最后他不无惋惜地说:可惜绳子掉了,要不我还想把那家的DVD啥的弄回来呢。 我说:那么多东西你拿得动啊? 他说:怎么会拿不动呢,就是有台冰箱我也能把它背回来。 我不愿意听他胡吹,不耐烦地冲他摆着手:算了算了,你回去吧我要睡觉,把这些破烂东西都拿走。 玉树回乖乖猫的房间了。他真的有些得意忘形喜不自禁呢,和乖乖猫叽叽嘎嘎的一直折腾到天亮。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我是贼了,我竟堕落成一个贼了。这是真的吗? 雪琴,雪琴啊——……我在心里轻声呼唤着,同时擦擦眼角,不让那颗正在下滑的泪水滚落。
4 第二天下午玉树就把那台电脑卖掉了,还搭上了我的键盘。卖给了一个收旧家具旧电器的乡下人。玉树和人家说他是在北京某某公司打工的,现在挣足了钱准备回家娶媳妇,那电脑不好带,所以卖掉。那收废品的还挺懂电脑,左调右试了半天,最后很满意。可他出的价格也实在是太低了,只想给三百块。玉树急得恨不得再蹦楼上去,和那人讲道理,嘴里都直冒白沫子了才把价钱提高到五百,再多一分人家都不肯。就五百块卖了。玉树把那钱一分为二,给了我二百五。瞧这数字吧,真是***! 晚间时雪琴过来了,叫我上楼去吃饭。我才不要去,咱人穷志可不能短。雪琴很着急也很生气,说上次你和小姐的那破事我还没和你算帐呢,你还真来劲啊你?我说事情一码是一码,上次是我错了,现在你领个别的男人回家,我就是在外面冻死也再不回那里去。雪琴说你咋这么犟啊不是和你说了嘛小高只住几天的。我说一天也不行,我就是不回去,你们俩过愉快日子吧。 雪琴也就不再坚持,开始帮我拾掇房间,把几件我换下来的脏衣服装进一个袋子里准备带走。想了想她又坐到床边,这时她发现了电脑桌上的键盘不见了。我告诉她说那键盘坏掉了被我扔了。说那话时我很心虚。她说等下周上班替我要一个吧。说完这话后她就开始脱鞋上床。我知道她想做什么,我也想和她那什么呢,都有好几天没那什么了。男人在这方面都没多大出息,挺不住劲的,即使有时还在气头上,一办那事怨气也就会烟消云散。说来也怪,雪琴对于我来说也应该算是没什么新鲜感了,但我的激情却丝毫不减,每次一接触她的身体,有时候都不用接触,只要是一有那种念头,下身就会“腾”地一下打立正。而和老婆娟却不是这样,都要费上一番周折。 我急火火地替雪琴脱掉衣服,然后也将自己扒光。本来刚刚还在欲望中挣扎的雪琴这时候突然坐起身,说你最近又找没找过小姐? 这当口提这问题有多么败兴啊!不过不回答下面的事肯定就不好进行。我耐着性子说:没有,绝对没有了,我就那么一次,那天我喝多了酒…… 雪琴打断我的话:行了行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愿意听呢。 说完她就仰面躺了下去。而此时的我被她这么一激已经威风扫地。好不容易再次鼓满风帆准备开船时,雪琴又一把将我从她的身上推了下来,重又坐起了身,手抚胸口,直喘粗气。我不用她再逼问,主动坦白:哎呀,我是真的只有那么一次啊,你还想怎样?雪琴说:我一想起来你和那个妓女的事这心里就堵得不行。算了,一点心情都没有,咱不做了。 雪琴就开始穿衣服。都说女人在这方面得不到满足时会很难受,孰不知被勾起欲火的男人若得不到满足也会更加遭罪呀。这算什么事嘛,把我扔到半空中就不管了。我还不甘心,抱着她一通猛亲,希望雪琴能回心转意重燃战火,让我的船顺风顺水地驶入她温馨的港湾。但雪琴再不同意,闭着眼睛红着脸推挡着我,拒绝我的进入。后来她慢悠悠地和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你准备啥时候还我钱啊?找小姐你那么舍得花钱为什么不把欠我的钱还上呢?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这是她第一次开口问我要钱。 我没有钱。 我还有那么一点可怜的自尊心。 就在这时,败家孩子玉树又来捣乱了。他嗵嗵敲着我的房门,说明哥走呀,咱吃饭去呀? 唉,别提我有多恼火了! 本来雪琴已经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吃饭的,但当她看见乖乖猫跟在后头立刻就改变了主意,说家里小高还在等她回去吃饭她就不和我们同去了。不去也好,省得她看着乖乖猫闹心。临分手时雪琴特深沉地瞪了我一眼,那目光中有警告,有期望,还有很浓厚的鄙视的味道。 和玉树和乖乖猫混在一起的我,还指望谁能瞧得起呢? 吃过饭玉树还要拉我去做昨天的事。我不干,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呢,为了那“二百五”也太不值得。也劝玉树不要再去冒险,说一旦被保安或警惕性非常高的人民群众逮到那不就彻底完蛋了嘛。玉树就从后腰处抽出一家伙来,像是枪,但看上去制作得非常粗糙,也很笨拙。他说:怕什么,咱有这东西,遇到敢管闲事的就让他尝尝火药的味道。听他这么说我更不敢去了,这还了得啊,弄不好还要出人命呢。玉树又降低些要求,让我陪他去“踩点”,四处转悠,筛选出主人总不在家的顶楼房间。我不去,坚决不去。我不想再做一切有关贼的勾当了。 玉树走了我就去网吧聊天。碰到了杭州的梅影,也遇到了成都的清水。有一阵子没和她俩聊天了。梅影还那样,像是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做爱,没过三句话就开始流氓。她说她最近养了只宝贝狗,是公狗,每天晚间那狗都会为她舔下身。我在这边恶心得不行,她却还不要脸地说个没完,说公狗比男人强,忠诚老实听话,而且不让它停它就尽心尽力服伺主人。……最后梅影还要和我在网上做爱,我说我可不想给狗当助手,也不会和狗共用一个女人,再说我还怕得狂犬病呢。梅影在那边哈哈大笑。我不再理她,和她聊的同时我还在和清水说着话。清水告诉我她下周就将做换肾手术,肾源是死刑犯提供的,说成都下周要枪毙四个罪大恶极的犯人,她和另外七个肾病患者就在当天换肾。清水说明哥你以后写小说可别把这事给捅出去呀。我在惊讶之余也很高兴,为清水终于可以有机会摆脱缠人的肾病而欢喜。她说为我祝福吧明哥,我心里好害怕的。我说那我亲你一百零八下吧,你不会有事的,还没有亲眼看到我长得有多么丑怎么会有事呢?她在那边呵呵地乐,说明哥你来看我吧,我好想你坐在我的床头陪我呀。我说我没钱,清水说她换肾所需的几万块钱都是亲戚给凑的,还不知道够不够,她让我先从朋友处借些路费,等我从成都走时她再想办法给我凑些钱带上。 我的脸很热,真够丢人的啊。一个大男人连去看望自己口口声声说喜欢的女人的路费都拿不出。清水是个好姑娘,而我能给予她的只是精神上的一些安慰,和她开玩笑逗她开心。最后我向她保证,用不了多久自己肯定会去看她,就是徒步也要去成都,让她养好身体准备接驾。我那时一心指望的就是小说能尽快出版,然后靠版税换些钱回来。清水很感动,说我早就准备好了呀明哥,你就是猪八戒我也不在乎,我就傻乎乎地等着你吧,只要我不死能过得了这一关我就要好好地爱你一次…… 我真想去见见清水呀,哪管为病中的她削只苹果也好。可我现在只有不到一千块钱,这点钱怎么能去千里之外的成都呢?阿芳前些天才给我寄来两千块,而且她上次来电话时说她在四川的七十多岁老母亲生病住院了,肯定也正需要钱。向雪琴要?哪有那么大的脸啊,问情人要钱去看另一个网络情人?那成什么了。 从网吧出来我一直闷闷不乐,为自己的穷酸,为自己的失败。不知不觉中我竟习惯性地走进了雪琴所在的楼房,上了电梯才猛地回过神来:自己跑这儿做什么啊?不是说好了有那个小高在自己就不会踏进雪琴的房间吗?急忙退出,气哼哼往回走。雪琴现在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呢,或许正在一同看电视,或者是俩人正聊着闲话,也或许拥抱在一起呢……随她吧,我不要回去,也不想回地下室,懒得见玉树那张嘴脸。 我来到大街上,爬上一座过街天桥,倚靠桥边,看桥下华灯闪烁,车流如织。北京的夜色还是很美的,都市味道十足。但这些都不属于我,城市再好可终究不是我的家。在这里我总分不清东南西北,没有方向感,只能凭借太阳的位置模糊辨别。怎样才能融入到这异彩纷呈的世界当中去呢? 回到地下室,玉树正焦急地等着我。他还不死心,说他又瞄好了一个家里没人的房间,邀我同往。我说玉树你别逼我,我是坚决不会再去做那么冒险的事了,打死都不会再做。我想好了,下周就出去找份工作,靠本事吃饭,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以后你做什么我不管,但求你千万别再扯上我。 以后的几天我开始在网上认真地找工作。雪琴也总来看我,但已经对和我做爱没什么兴趣了。给她点时间吧,估计过一阵子她对我的错误淡忘些就好了。
(5)
2004年4月20号这天对于我来说绝对是灰暗的一天。起床时已经是上午十点钟。我出了地下室想去外面买点吃的。天正下着雨,也很冷。就不去吃东西了,返回房间里继续躺着。百无聊赖中,想起那篇小说已经寄出去几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或许责任编辑正在为我付出的辛勤工作而拍手叫好呢。就给我认识的编辑打电话。我紧张或者激动得呼吸都不是很顺畅。谁曾想啊,编辑的几句话就让我打心底往外冒凉气。编辑说:你的二稿小说我粗略地看了看,怎么还不如第一稿了啊?怎么连风格都弄得不一致了呢?叙述上一忽儿低沉一忽儿跳跃的,节奏完全不对了,这哪是你的水平啊?最后编辑还说:明若啊,犹太人有句俗话说得好,人一开始思考,上帝就开始发笑。不要太急功近利,你再琢磨琢磨吧。 编辑的一番话让我很是心灰,感觉所有的美梦一切的希望顿时化为泡影。没过多久清水又打来电话,她在电话那头边哭边说:明哥啊,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呀,一起做手术的人都没出现啥大问题,偏偏我就高烧不退。……我现在住隔离室呢,只能用电话和外界交流。大夫说我是大细胞感染,还有别的症状。明哥我好害怕呀,我还能见到你吗?…… 我真是后悔啊,清水手术前我就应该去看她,一千块钱也够用了,坐硬坐睡便宜旅馆啃面包不就够用了吗?为什么就不能吃点苦受点罪呢?现在兜里的钱又少了几百,可怎么好拒绝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着的和我认识有半年时间的痴情女子呢?我想都没细想就答应了清水:我去,你放心我马上就去成都,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等着我吧。 清水在电话那头哭出了声。 说去就去。我翻身下床,翻出衣袋里的钱一数,不到五百。急忙敲隔壁乖乖猫的门,问玉树还有多少钱。玉树说还有不到二百。再问乖乖猫,她说最近自己也没怎么揽活,昨天刚把钱寄回了家,自己只留了一百块钱,现在还剩三十多块。她说大哥你要用钱也不用急,我今晚多做几个生意就有了。 见我如此的着急,玉树就问怎么回事。我就把我和清水的交往以及现在她的状况和他全说了。玉树说:这事还真是拖不得,这么的吧,这几天我也是一直想离开北京,只是苦于没有费用。明哥我们出去再干一票咋样? 我说:怎么个干法?还像上次那样? 玉树说:不了,那样来钱太少而且还费时费力。我这几天跑了好多家邮局的储蓄所,找到了一家好下手的? 我问:怎么下手?难道去抢? 玉树说:抢又怎么了?北京这地儿有钱人真是太多了,抢一次就够咱快活一阵子的。 我说:我可不能干这事。 玉树说:明哥不是我损你呀,就你现在这样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没见雪琴都有阵子不爱搭理你了吗?等到她彻底讨厌你的时候那还有什么意思,反正早晚你都是要离开她的。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干净人了,这就像找小姐,一次和一百次没什么区别。再说这北京也真不是咱们弟兄玩得转的地方啊,再做上一票我们就离开,去见你的清水,没人会找到我们的。 我心里在想着清水,想她躺在床上含泪的目光。也想到雪琴,想起她神色鄙夷地向我要帐…… 见我半天不作声后玉树又说:其实也不用你做什么,主要的事都是我来做,只要你给我把把风就成,不用出头露面的。 我问他:你都考虑稳妥了? 玉树说:明哥你还不相信我吗?我都仔细设计好了,就缺你这样一位把风的人呢。 我说:那你说说看。 见我动了心思,玉树喜出望外,急忙找出纸和笔边画边给我讲:这是菊花苑邮局,里面有个邮政储蓄所。那里有一个保安,吊儿郎当的,
不是坐在那儿睡觉就是发短信玩。我们就找他不注意时下手,在外面动手,你在里面选好目标,选女的,刚提过款的女人,然后把目标指给我。我在外面把钱一抢咱就跑路。明哥你面善,在里面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我说:能行? 玉树说:明哥你放心,肯定没问题。拿到钱后我们就直奔成都。 我牙一咬说:好,豁出去了,我们这就走吧! 现在想来,那时肯定是有鬼迷住了我的心窍。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