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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玫瑰     
一夜玫瑰
作者:冰笑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4-7-6

四十六

    等云绮再次醒过来时,已是下午时分,太阳已渐渐落在西边的海平面上,那云是深红色的,也有暗灰色,奇形怪状,形态各异,透过层层的云障,阳光就象一把把利剑,直插苍穹。
   
云绮转身看到边上有两朵玫瑰花,一朵是紫红,一朵是银白,两朵花都插在一个刚挖的小水坑里,玫瑰吸有水份,含苞怒放,娇艳欲滴。
   
看着这两朵玫瑰花,云绮欣慰了不少,她在想:孤岛上有花,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玫瑰花?
   
邵力用刀砍了一些树枝架在屋子上,并用葛藤绑牢。紫薇帮着扒了一堆枯草叶盖上去,捡些石头压实,权当避风遮雨。俩人又采了很多草霉和其它小野果。
   
云绮略微吃了一点,由于胸部痛得厉害,胃口不佳。

    邵力出生在农村,小时候忍冻挨饿,摸爬滚打,吃过不少苦,自理能力和生存能力特强,他的父亲就是村里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在家时他经常跟着父亲采药看病,他曾经立志要当一名医生,后来他还学过一点医,略为懂得一点医术和草药料理。面临这孤立无援的小岛,他表现出出奇的平静,一举一动有条不紊,仿佛在家里一样。
   
紫薇长在城里,从没有过惯这种荒蛮的日子,在受陈达一伙欺骗的那段时间,她几乎绝望了,她早把自己豁出去了,死对她来说只是瞬间的痛苦,说不定明天就会眼睛一闭OK了。
   
然后,现实与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屡遭危难,绝处逢生,又幸存下来,并和曾经在网上认为最好的朋友邵力在一起,她本想到深圳后早点来看邵力,不料身陷囹圄,想不到会在岛屿上见到他。还有云绮,一个自称为铁杆女警察,多好的一个人,为了救自己,舍生忘死,义薄云天。

    现在,她恨不得把她的伤切换到自己身上,由自己去承受她的不幸。她想就算不能替她解除痛苦,也要小心侍候着她,使她少吃点苦,尽快好起来。可是,在这个远离大陆远离文明的孤岛上,坚强和孱弱都是苍白的字眼。
   
她看着邵力忙前忙后,镇定自若,无论有多大的困难,他都是充满信心,临危不惧,笑脸应对。她心想,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这才是男人的风度和性感,不象吴大刚胆小怕事自私自利好大求功。俩人相比,真是土地奶奶跟王母娘娘比美——天地之别。

    按照邵力的吩咐,紫薇捡了一大堆干柴,然后点上。她奇怪地看到邵力采了一些奇草怪叶回来,邵力说这些都是草药,挺管用的。他将草药洗净了,放在莲叶上,然后摸出一把尖刀。她吓了一跳,不知他要干什么。
   
云绮吃了一点东西,精神好多了。
   
邵力说:“我来帮你取子弹。”
   
云绮惊惧地问:“你,怎么取?”
   
邵力说:“不怕,我有办法,你看,我腿上的子弹也是刚刚弄掉了,已经好多了,你放心吧,没事的。”

    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云绮低头望望自己受伤的胸部,心想当着一个大男人,要解开自己的酥胸来任他动手摆布,这真是八十岁学小旦——难为情。她好一阵羞愧,少女的矜持使她无地自容,她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还是任它去了,死了倒好,省得烦心。”
   
“什么话,告诉你我是学过医的,现在,我是一个医生,我要尽医生的职责为你治疗!”邵力语气坚决,勿容置疑。
   
云绮左右为难,紫薇明白她的意思,问邵力:“一定要取出来么,等几天行不行?”
   
“等什么,等她死呀,你以为子弹在里面好受么,告诉你那等于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要人的命。”邵力神情庄严,声色俱厉。
   
“真的呀,有这么严重?”紫薇吓得脸色发青,担心起来。
   
“吓你干吗,如果这子弹打中了心脏,云绮还能有命么,还好偏在上方,这才能拖到现在,不行,得马上取出来!”听那口气,邵力象黑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而且语气强硬,顽固执着。

    邵力这么一说,紫薇不敢怠慢,听从了他的指挥。云绮虽觉难堪,但非常时期,也顾不了这么多,只要能取出这罪大恶极的子弹,相信伤口会好得快。
   
邵力往地上铺了一些干草,按着云绮的肩膀苦笑着说:“对不起,咱们医院条件有限,没有麻醉药,你就忍着点,只要取出子弹,住一段时间就可出院了。”
   
云绮被他逗笑了,微微颔首,说:“我信你,邵医生!”
   
邵力又对紫薇说:“现在我是医生,你是护士,你必须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
   
“是,邵大夫,看你那神气样!”紫薇啼咕起来,心想你算老几,真是航空兵翻跟头——颠倒是非。虽不服气,还是帮云绮脱了外套,扶她小心躺好。

    邵力要解云绮的内衣,紫薇突然大叫:“你等一下!”
   
“干什么?”邵力大声喝斥,殊不知,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刚才那是挎着洋鼓吹号——自吹自擂。
   
“咱们能不能再等等,或许他们会来救我们?”
   
“不能再等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这是革命的老传统了,现在只有我们奋发图强了,还是自己救自己吧。”邵力引征据点,振振有词地说。
   
“那等到明天好吗,说不定有船过来呢?”紫薇还是不太相信邵力不土不洋所谓的刀术,她怀疑他肯定是狐狸精捧笙——胡吹。
   
“闭上你的嘴,哪还象个护士的样,你废话少说,没事就出去!”邵力斥责道,他再没有这个耐心。
   
紫薇剜了邵力一眼,不敢再多说,口里还是叽哩咕咙地丢了一句:“蛮不讲理,过份!”说着自个儿走出去,心中直恨他,刚才还在欣赏他的风度,怎么初次见面就这般蛮横,真是火箭打苍蝇——小题大做。
   
云绮闭上眼,柔声鼓励他:“没事的,你来吧!就权当我是一个试验用的活标本。”
   
“嘘,千万别说话。”

    邵力轻轻解开云绮的衣服,这是一件白色饰有花纹的深V领上衣,上面血渍斑斑。邵力轻轻帮她脱下来,白色的文胸带着黏稠的盐末,神秘的世界一览无遗地展现在眼前,文胸前还配有一款超薄优雅的抹胸,两朵粉红的绣花刚好从文胸里探出来,韵味无穷,甜美可爱。
   
邵力想这女人穿衣服怎就这样麻烦,就象剥洋葱皮一样艰难,又怕弄痛她,他小心翼翼,手有些颤抖。他将抹胸取下来,拉开带花纹的右胸罩,一只酥胸欲遮还休。他仔细观察,伤口就在右乳上沿,子弹射进了一个洞,洞口有淤血,已出现了溃烂,周围红肿,整个乳房肿得似发了酵的肉丝馒头,胸罩压出了一道很深的痕迹。
   
云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脸上一片潮红,很快就被痛苦的理智掩住。
   
“忍着点!”邵力叮嘱道。示意她侧转身,轻轻地从背后解开她的胸罩扣,两只玉峰由于历史原因高低不平,邵力不敢正视,顺手抚摸伤口部位,她的身体软得发凉,有点僵硬。

    这时,紫微走了进来,碰了一下他,邵力凶道:“你想干啥!”紫薇吓了一跳,缩回了手。
   
云绮双眼紧闭,表情痛苦,肌肉痉挛。
   
邵力左手撮起云绮胸部的伤口,在拭探子弹的位置,嘴里咬着尖刀,怎么看都象一个蹩脚的兽医。由于拿不准方位,衔刀的嘴咬得口水直流,小时候见过的阎鸡郎就是这样。紫薇忍不住地拿眼瞟他,这个邵力,还是诗人呢,看起来斯斯文文,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一个专门逃税漏科的私宰屠夫。
   
紫薇突然很恨他,恨现在的他与网上的邵力简直判若两人。

   
邵力摸准了,右手操刀,一刀插进去,淤血喷射出来,流在胸部,流满了整个肿胀的乳房。云绮尖叫一声,痛得不住地摇头,脸上一阵阵抽搐。
   
紫薇双手蒙着脸不敢再看,指缝间却透出空隙,又不放心地偷窥,口里却说:“轻一点!”
   
“按住她的头!”邵力说,紫薇放下手,弯腰按着云绮的头,不许她看,云绮痛得全身发抖。紫微说:“忍着点,一会儿就好!”又催促邵力,说:“你能不能快一点!”
   
邵力的手在伤口上游离,刀尖越插越深。云绮痛苦地呻吟,全身惊悚。紫薇按不住她,流着泪水,紧催:“快点呀!”
   
邵力的脸滚出豆大的汗珠,刀尖碰到了硬硬的东西,便轻轻剔出来,一颗花生米大的子弹头终于浮出血面,邵力用手指夹出来,放在手掌心。
   
紫薇睁大了眼睛,惊叫:“就是这个?”
   
邵力嘘了一口气,说:“是的。”紫薇抓起那颗子弹头,左右看,说:“原来就是这个鬼东西,太可怕了。”说完拿给云绮看,云绮痛得双眼紧闭,她这才甩手一扔。
   
云绮昏厥过去。

    邵力从身上切了一块布片,沾了海水,为云绮清洗伤口,但是,血太多,他就低下头,用嘴吸,吸了一口,吐出来,又吸,又吐,吸得满嘴是污血。
   
紫薇看傻了,却不知自己要干什么,她头脑一片空白,她想他活象一个吸血鬼,一个张牙舞爪的僵尸。在电视上看到的僵尸就是这样,太可怕了,她担心自己也会变成僵尸。
   
邵力吸完淤血,蘸水清洗了伤口,然后将自己的口荡净,双手把草药放在嘴里咀嚼,嚼烂了,吐出来,放在掌心弄扁,用莲叶包好,敷在云绮的伤口上,用她的胸抹包住,再拿云绮的胸罩,将罩怀翻转过来,一边顺着云绮的左肩,一边蒙住右胸伤口,将带子打个结,扎得紧紧的,然后小心谨慎地帮云绮穿上衣服和外套。
   
紫薇一直在低头偷笑,邵力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专业,那么的细心。可能是自己错怪了,他其实不是兽医,也不是屠夫,更不是僵尸,说不定他是个情场老手,这一切紫薇都看呆了,耳热心跳。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细致入微的男人,细致得令她如醉似狂。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刚毅沉稳,英明果敢,聪明能干,又不失蛮横和粗暴,这才叫酷,面对这种充满野性和霸道的男人,就是再冥顽不化的女人也会感动,再高贵矜持的女人也会赤化,试问有几个女人不渴望拥有这种超级猛男。
   
而且,他还有张棱角分明的脸,脸上的表情写着他的非凡经历和沧桑图纸,他一头乌黑凌乱的长发,越发显示出艺术家才具有的特质,他有一双睿智迷人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充满忧郁和自信,果真有点迷人,跟网上的笑皮还要好。
   
受他的感染,紫薇自信起来,开始关注他欣赏他。
   
她心想:若能拥有这种男人,这才是一辈子的幸福,就算是死在他的怀抱里也死不足惜死得其所,她有点妒忌起云绮来,她想如果是自己受了伤,不知他会不会也象对云绮那样对她。她不停地拿眼瞄他,那眼神有点二百伍。
   
他吴大刚就是个粗人,粗得就象武松的哥哥武大郎,每天只晓得起早贪黑地卖烧饼。她和吴大刚简直就是机器人谈恋爱——没感情,她暗下决心:如果有重返人间的那一天,她一定要与吴大刚分手,她为有这种坚强的决心而倍受鼓舞。

    天将黑起来,海面上刮起了大风,土屋上的枯枝草叶被吹得七零八落。孤岛上气候异常,温差较大,白天还娇阳似火热哄哄的,到了晚上又阴阴地冷,海风一吹,越发冷嗖嗖地浸人。邵力出去了,不知道又在鼓捣什么。
   
云绮还在昏睡,她一直守候着她。
   
岛屿上很沉静,沉静得可怖,只有海鸥在耳边嗷嗷怪叫,那叫声阴森森使她毛骨悚然。她反抱着双手,瑟缩缩地又冷又饿。她看看外面的海,海上大风大浪,波涛汹涌。而前面的森林黑黝黝的罕无人迹。她从头凉到脚,不知道这夜怎么过。

    过了一阵,紫薇听到外面有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是邵力拐回来子,他抱着一撂干柴,手上还用树枝串了一些鱼,显然是他刚才捕捉的,都是些长条鱼,有的如手掌般大,小的也有两个手指粗,那鱼被串着腮帮,还在他手上活蹦乱跳。
   
“饿了吧?”邵力一进来就笑着问。
   
紫薇老实地说:“是有点。”
   
“云绮怎么样了?”邵力走近云绮,用手摸摸她的脸和额,很凉,看她睡得挺香的样子,就轻声说:“可能有些冷!咱们先弄点吃的吧!”他说完就走了出去,将干柴垒好,打着火,火被海风吹得呼呼响。
   
火旺起来了,邵力分几条鱼给紫薇,俩人就着篝火烧烤。鱼被烧得滋滋响,冒出的水和油都掉在火里,溅起噼噼啪啪的火花。香味很快漫出来,沁人肺腑。邵力将烤熟的鱼递给紫薇,说:“来,女士优先,你饿了,快吃。”
   
“不要,还是你吃吧,你是咱们的岛主,得罪不起,我这儿有。”紫薇是癞蛤蟆垫床脚——硬撑。

    邵力也不推辞,故意叽啪叽啪吃起来,看他吃得那么好,紫薇的胃开始蠢蠢欲动,她举起一条鱼,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又咸又腥,没有一点味道,她捂着嘴起身呕吐,咳嗽不止。
   
邵力见状,捧了水给她,笑道:“这是原始风味,想当年北京的周口店人就是这么吃的,挺好吃的。”
   
紫薇喝口水,将鱼丢给邵力,说:“不吃了,太难吃了,还是给你这个周口店人吃吧。”她坐在篝火旁边,伸出细嫩的手烤火。
   
邵力望着她,说:“小姐,这里是海岛,不是在大陆,不吃东西会饿死的。”
   
“宁肯饿死我也不吃。”紫微是借高利贷买棺材——死要面子活受罪,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坚持在幼儿园时小朋友面前的尊贵。
   
“你不吃我吃,这么好的东西你不会享受,机会可不多呀。”邵力边烤边吃,他可真是吃麻油唱曲儿——油腔滑调。
   
“哎,不知道明天有没有船过来救我们。”紫薇空着大海一样的肚子,望着黑漆漆的夜,幽怨地说。
   
“耐心等待吧,这里从来就没有船只来过。”邵力在打击她的消极情绪。

    “好香,你们在吃什么?”是云绮的声音,她醒了,邵力扶着她爬起来,问:“还痛不痛?”
   
“不痛了!”云绮是口含灯蕊草——说得轻巧,其实她仍然很痛。
   
邵力连忙把鱼送到她嘴里,说:“快吃吧,吃了东西就好了,还可增加营养。”
   
云绮嫣然一笑,深情地望着他,接过烧鱼就吃。
   
紫薇惊呆了,她原以为云绮也会和自己一样挑三拣四,想不到她竟然看也不看张嘴就咬,还在不停地用手拣骨头,瞧她那有滋有味样子,紫薇的肚子象是钢筋打铜锣——响当当,越发饿得难受。
   
只得又忍不住地串了一条小鱼,放在火里烧,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一会儿望着云绮,一会儿又瞪着邵力。

    这一夜,他们三个人都躲在土屋子里,两个女人相挨着,邵力倚在门口。由于太冷,篝火一直未熄灭。其实三个人谁也睡不着,就半躺半倚说梦话。
   
只听山呼海啸,狂风呼号。

四十七

    太阳象一个火球,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将大海映照得红彤彤的,海面上波光鳞鳞金碧辉煌,好不壮观,三个人不由得感叹。旖旎的热带风光,恢宏的海上日出,若在平时,邵力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这样难得的风景,用相机能定格最美好的瞬间,创作出最富有诗情画意的艺术图片,只可惜没有相机了。
   
看到了太阳他们就看到了生存的希望,看到了未来的曙光,就仿佛看到了海的另一个世界。紫薇扶着云绮,邵力柱着棍子,三个人站在海滩上晒太阳。
   
大海波平如镜,浩瀚无际。

    云绮精神好多了,只是伤口阵痛,她悠着碎步,看着辽阔的大海,神清气定,若有所思。紫薇昨晚挨了冻,弓着身子一手抱着腰一手搀着云绮,风把她的头发吹乱了,遮住了她那张姣好的瓜子脸,走起来微颤颤的,说话翁声翁气,时不时张着嘴巴呀哧呀哧打喷嚏。
   
“你怎么样?”邵力问她。
   
“没事,就是有点冷。”她的目光看着远方,若无其事地说。
   
“可能是昨晚受了风寒,感冒了吧。”云绮很是关心她。
   
“怎么就看不到一条船呢!”紫薇望着大海喃喃自语。
   
“船,现在这个时候会有船么,慢慢等吧,说不定呀,咱们三个就要在这个地方生儿育女终了一生。”邵力幸灾乐祸地说。
   
“什么话,我看你是棺材里画老虎——吓死人,放心吧,他们肯定在找我们,说不定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云绮满怀自信地说,海风吹得她衣袂飘飘,象神仙姐姐小龙女。
   
“你说的他们是刘强吧?”邵力嘻嘻笑,他明知故问。
   
“是又怎么样?他们肯定会来的。”云绮仰起脸,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脸上,有一种忧郁的美。
   
“可能么,他们肯定以为我们都作古了,还找呢。”紫薇一直在看海,心中涌起无限的绝望。

   
“说不定呀,他们早把我们的遗物给掩埋了,说不定呀,我们成英雄了。”邵力乐呵呵地说,他觉着有她们俩个作伴,岛上的日子是花缎子绣牡丹——锦上添花。
    “说不定他们正在石碑上雕刻你的名字:邵力同志永垂不朽!”云绮接过他的话,半讥半讽地笑。
   
“咱们是小人物,没有那么庄重,那石碑上应该是刻你的名字才对。”邵力挖空心思逗她。
   
“说什么,不都一样是为了工作!”
   
“就不一样,你是叫人民警察云绮英勇献身,而我只是不幸遇难而以,性质不同。”

   
“原来你真是警察?!”紫薇听糊涂了,她原先以为云绮只是狐假虎威假装警察吓唬人的。
   
“才知道么?”云绮反问。
   
“什么叫才知道,你又没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是个水货呢。”紫薇把嘴撇高了,挖苦她。
   
“乱讲,你才水货呢!”云绮仍旧笑,并没有生气。
   
“对不起,人民警察,那你就想办法救我们于苦海吧。”紫薇有意刁难她。
   
“小姐,现在我和你一样,红花女做媒——自身难保,怎么救你?”
   
“我不知道,反正有困难找警察,这可不是我说的呵。”紫薇决意要抬扛。
   
“对,你说得太对了,以后若有什么难处你尽管找她好了。”邵力接过话荐,哈哈笑。
   
“你们俩个串通一气了是吧,我好象没得罪你们呀,同志们!”云绮怕他们真要结死党。
   
“没有,只是觉得你蛮可爱。”邵力解释。
   
“滑头,我哪儿可爱了?”
   
“我知道哪儿可爱。”紫薇望着云绮,神经兮兮地说。
   
“哼,粪堆上插鲜花——臭美,还卖关子呢。”云绮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浆了脸。
   
“浑身上下透着一般英武之气,文明之气,你是拔了毛的凤凰——”邵力笑而不语。
   
“比鸡还难看?我看你是后背上长疮,肚脐眼流脓——坏透了!”云绮不甘示弱。
   
“哈哈,你是光屁股打灯笼——自己献丑。”邵力继续损她。
   
“乱讲。”云绮只顾看海。突然她指着前面说:“快看,象是有船来了。”

    听了这话,正在苦中作乐的紫薇和邵力都跳将起来,顺着云绮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远处有一个黑点在海面上移动。只是太远,根本看不清是什么。
   
“哈哈,有船了,还是警察厉害,眼睛都能想办法。”紫薇赶车不带鞭子——光拍马屁,高兴得直拍手。
   
“别高兴得太早了,说不定漂来是个海盗怪物。”邵力冷静地说。
   
“不会吧,如果又是大坏蛋来了,那我们怎么办?”经这么一说,紫薇非常害怕。
   
“你别听他瞎说,我看象条船。”云绮坚信自己的眼力。
   
“说不定是具尸体呢,他变鬼都要来霸占我们这个小岛。”邵力故意制造恐怖。
   
“不要吓人了,我会作恶梦的。”紫薇慌乱起来。
   
云绮不再说话,眼睛定定地看到海面,她想以此证实自己的观点。

    约摸过了一个多小时,随着海浪的推进,黑点越来越近了。
   
她们终于看清了,那根本就不是一条船,而是一块残缺的木片,显然是船上的,或者是失事的船体上漂过来的。云绮看了一阵,象是累了,就收了目光,手拿一支小棍子,在沙漠上乱划,一言不发。
   
紫薇没盼到救命船来,心里微微有点失落,她强装平静,一屁股坐着堆沙子。狭长的沙滩上,沙子黄白细腻,平坦柔软。
   
邵力望着对面的小山,浩淼的大海,只有这个孤伶伶的小岛屿。按理迟早会有船过来,只是不要太早,他本来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
   
“一千朵玫瑰送你,要你好好爱自己;一千只纸鹤给你,让烦恼远离你;一千颗幸运星给你,让好运围绕着你;一千枚开心果给你,让好心情天天陪伴着你……”他想起了这条有趣的短信,不知道是谁发的,好象是云绮,总之,现在想想,还有点趣。

    一次他因为工作太忙,没有功夫发信息,突然收到紫薇一条短信:“你在哪?电话打不通,都急死我了,我有重要的事找你。”看到这里,邵力心里骤紧,以为是紫薇想念自己,真有重要事情告诉他,他就捧着手机急切地看下去,“看到信息后马上到防疫站体验,最快速度,你机会来了,如果体检合格,你将能从私人猪圈调到国营养猪场了。”看完了,邵力举着手机哑然失笑。这家伙专门发些稀奇古怪的短信整人。
   
他想回整她,一时又想不起更绝的信息,只好作罢。瞅个空档,他立即将这条短信息转发给云绮。等了很久,没有云绮的回复,他有点失望,不知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直到晚上,终于收到云绮的一条短信。她说:“刚才我和朋友聊天说到你,知道吗,我因为你和朋友吵起来了,还差点动手打架。”邵力心想云绮真好,还和她的朋友经常说起我,想不到一个女孩子还会为我跟朋友翻脸打架,看来爱我是真的,他正臭美时,接着往下看:“因为他们有的说你象猴子,有的说你像猩猩,实在太过份了,根本就把你当猪看。”
   
看完了,邵力瞠目结舌,大骂云绮不是东西,心里又暗自窃笑,越笑越好笑,甚至躲到厕所里笑得连大便都没力气拉。
   
他毫不思索就把短信转发给紫薇。
   
一分钟后,紫薇发来信息,傻瓜瓜地说:“你这个人就是太冲动,人家说我几句怕什么,你怎么动不动就吵架打人呢。”邵力看了,心想这回该损到家了,她还当真呢。就回复她:“是吗,你再看一遍。”
   
半分钟不到,紫薇的信息只有一个字:“啊!”邵力笑得裤子都忘记拉,一个踉跄跌倒在厕所里,半天爬不起来,脸上还堆着臭哄哄的笑。
    “
哟,你在笑什么呀!”云绮和紫薇奇怪地望着邵力,同声问。

  
邵力这才反映过来,又不好意思讲出来,就说:“没什么,走,我带你们去看玫瑰!”
   
云绮这才想起昨天在屋子里看到的玫瑰花,奇怪地问:“是了,昨天那玫瑰是怎么回事?”
   
“去了就知道。”邵力神秘地说,又顺手拉紫薇,脸上还堆着灿烂的微笑。
   
紫薇懒洋洋地说:“我看过了,就在那个山坡下,你们去吧。”
   
云绮就跟着邵力绕到山坡下,果然看到一蓬蓬带刺的野生玫瑰,那玫瑰儿朵朵绽放姹紫嫣红。平时只在花店看到的高贵玫瑰,想不到如今拾俯皆是,云绮喜不自胜,又掐又撷,惊喜若狂。她问:“现在不是冬天么,哪来这么多的玫瑰花呢?”
   
“野生的玫瑰生命力就是强大,只要有适当的水份和空气就会蓬勃地生长,哪象人工培育的那么娇气。”邵力不假思索地说,俨然一个玫瑰专家。
   
“真美,红的绿的黄的白的都有,真是玫瑰王国,难怪这里叫玫瑰岛。”
   
“美是美,但毕竟是野生的,野生的东西人家未必赏识。”
   
“你在说什么,真是烂头发炒韭菜——乱七八糟。”
   
“我在说你,秋天的云,少女的心——变化多端,高深莫测。”

    云绮被邵力说得满面绯红,骂道:“哼,我就知道,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邵力哈哈大笑,说:“我是想得美,你呀,老母猪喝泔水——吹大泡。”
   
云绮闻着玫瑰,把眼一闭,说:“我看你是拿了秤杆忘秤砣——不知轻重!”
   
邵力说:“我看你是秋天卖凉粉——不识时务。”
   
云绮说:“你拿豆腐挡刀——不自量力。”
   
邵力说:“你大姑娘上轿——脸上哭,心里笑。”
   
云绮说:“你蚯蜒放屁——土里土气!”
   
邵力说:“你是航空兵翻跟头——颠倒是非。”
   
云绮说:“你是做梦乘飞机——想入非非。”
   
邵力说:“哦,我看你瘸腿穿花鞋——走着瞧。”
   
云绮说:“你傻小子不识电灯泡——瞎扯蛋。”
   
邵力说:“你……你是……”结结巴巴一下想不起词来,急得吹胡子瞪眼睛。云绮直视着他,嘴角浮现出胜利者的嘲笑,以咄咄逼人的气势催道:“说呀,邵大诗人,怎么成了秋蝉落地——哑了!”

    邵力也不说话,趁云绮不备,抱着她的脸狠亲了一口,放到嘴里舔一舔,咸得要命,直吐舌头,就说:“你是老婆婆吃腊肉——光扯皮。”云绮抚着被亲的脸,心想这哪是亲我分明是咬,气得用手捶他,说:“你老鼠进棺材——咬死人!”
   
“呵呵,你老太婆搽粉——爱老面子!”看着云绮扭捏作态,邵力手舞足蹈。
   
“快来看,这里有个山洞!”就在他们俩人如同老母猪打架——光使嘴儿的时候,紫薇突然惊呼,见他们俩人正在打情骂俏,指着邵力,大叫:“哼,原来三个鸡蛋出俩鸡——有个坏蛋,过份!”

    邵力和云绮听说有个山洞,就忍不住跑过去看。果然就在不远的棘荆丛里,隐藏着一个洞口,外面灌木丛生。邵力挥刀砍开,进去一看,估计能勉强容纳三四个人,洞壁长有青苔,很潮湿。他们七手八脚地清理地上的杂草和乱石,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小别墅。
   
出了山洞,邵力仰起头,看到椰子树上还有几个硕大的椰子,只是腿脚不灵便,无法爬上去摘下来,就捡起石头扔,果然撞下几个干瘪的椰子下来,用刀扎进去,三个人轮流喝了甜甜的椰子水,剩下空壳,邵力准备用来做水壶。
   
她们说着话,又掐了一大捧玫瑰回到土屋子,然后装了两椰壶清水,又在林子里采了不少野草莓等果子。为了生存,他们只有吃这些东西苟延生命,他们坚信,只要能活下去,总归有希望。

    到了晚上,都没睡意,他们在想办法如何出去。
   
半夜时分,突然遭遇强冷空气,加上台风来临,海面上又下起了暴雨,恶浪翻滚,狂风呼啸,土屋的草顶子被吹得漫天飞舞。他们惊惶失措,个个淋了个落汤鸡。
   
眼看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紧。邵力拉着云绮和紫薇,摸黑带她们来到椰子树下的小山洞,躲藏在山洞里人也踏实了许多,邵力就把守在洞外,三个人紧挨着,身体靠着身体,耳边倾听着海风和狂雨。
   
只听紫薇抖着声音说:“我好冷!”伸手想抱云绮取暖,不小心碰到了云绮的伤,痛得云绮直掉眼泪。紫薇想请邵力抱她,又象刮大风吃炒面——没法开口,只是咬着牙齿说:“我好冷,邵力,我好冷呀?”

   
邵力没作声,一直保持沉默。
   
云绮说:“你抱着她吧!这样会好点,省得她又感冒。”
   
邵力迟疑一会,挤过去,一点点地挨着她,问:“冷么?”紫薇说:“冷!”邵力又挨过去,问:“还冷么?”紫薇答:“还冷!”
   
云绮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一点都不象个男人,抱着她吗,你还真以为你是个医生呀,明天她得了重感冒了怎么办?”
   
邵力这才放开胆量,张开双臂,象老膺抓小鸡一样,紧紧地抱着紫薇。

紫薇仍旧是冷,她是吃了酒糟穿皮袄——里外发烧,但有邵力的拥抱,感觉还是温暖多了。她眯糊着双眼,黑夜里泪光闪闪,她感动得哭了。她心想:要是邵力能永远这样抱住我多好。如果他吴大刚有邵力一半的好处她也心甘情愿,可是,他却是一张没背的椅子——不能依靠。

紫薇好一阵难受。

暴雨席卷着狂风似有千军万马之势,在海面上呜呜地怪叫,犹如虎啸龙吟,就要将这个小小的岛屿吞没。密集的大雨溅在洞口,将邵力的衣服淋了个透。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飘然欲坠的小舟,随时都可能被汹涌的恶浪掀翻,然后摔得粉身碎骨。

四十八

    在香港和台湾警方的大力配合下,刘强等终于完成了任务,凯旋而归。
   
由于工作出色,刘强受到了公安部、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的多次嘉奖,他被升为刑警队重案组组长。云绮也被追认为三等功,按里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刘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钱进财集团被彻底摧毁了。可是,除了有三名女子遇难和两名警员受伤之外,云绮、邵力和美人痘紫薇落海后都失踪了,事后,他们在海面打捞了很久,不见踪影,当初还以为他们可能漂到岸边上来了。等了一整天,结果海底捞月——白忙一场,什么也没有,居然连尸体都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估计他们生还的可能性越来越渺茫,八成是葬身大海了。
   
因为他一直想念着云绮和邵力,想想大家都是一起去战斗的战友,如今自己顺利归来,而他们却不知去向,生死两茫茫。紧接着香港那边还动用了军舰和直升机连续在附近海域搜索,几天来,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在这次行动中,云雾因脑部受伤,经抢救后一直昏迷不醒,邵力的好友陶玉玲本身就忙于酒店里的事,还经常隔三差五地去看她,就象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为她喂饭抹澡,云雾的脸色渐渐好转,只是还不能说话,她象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云绮的爸爸经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残酷打击,最后病倒了,父女俩都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刘强每次去探望云绮的爸爸,老人家都拉着他的手,焦急地问云绮的事,每逢这时刘强都心如刀绞,他不知道如何来回答他,如何来面对他。

    眼看一个星期又将过去了,云绮到底在哪儿呢,也许沉入海底早已壮烈牺牲了,也许飘浮在哪个角落。冥冥之中,刘强有种预觉,那就是云绮还没有死。他多次请求上级,要求亲自去寻找云绮她们,可是警队工作紧,再说大海茫茫又能去哪儿找呢。
   
和他一起搭挡的两位女同事都远离了他,他深感苦闷和悲伤。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报。李婷是位好警察,美丽大方活泼开朗温柔体贴带着少有的成熟,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象他们结婚之后的生活,可是无情的歹徒夺去了她年轻的生命。
   
云绮又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这次任务,没有她的英勇卧底舍生忘死,或许他根本就完成不了。可她当警察还不到半年,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想起和往日云绮的好处来,他痛心疾首,从心底里思念她,可能自己是真的喜欢上她了,他明知道邵力也爱她,但他还是控制不住难以割舍。

    邵力的同事兼好友谢玉瑕特意过来找他,急切地问邵力到底怎么了,是死了还是活着,是不是成残疾了,还在香港治疗。刘强就把具体情况告诉了她,谢玉瑕听完叙述就可怜兮兮地走了,临走还反复叮嘱,如果有邵力的消息请第一个通知她。
   
谢玉瑕一走,北村和韩星土又来了,他们虽然看了报纸,知道邵力和云绮等都失踪了,但是他们不相信事实,硬要跑过来询问详细。韩星土还当着队长等领导的面情绪激动地指责刘强没有保护好邵力。他说人家还是记者呢,连记者都保护不了,你们警察还干什么吃的。刘强无言以对,搞得场面很难堪。

    好不容易送走他们,刘强关起门来躲在办公室里懊恼万分,他闷闷地抽着烟,顺手拿起桌子上云绮的照片,那是她第一次穿警服时拍的,戴着贝蕾帽,昂首挺胸,英姿勃勃,煞是好看。脸上漾溢着春风般的笑容,纤巧的左手举过头顶,眸子里透着喜悦,眉宇间顾盼生辉。 
   
他正在回忆和她一起值勤时的情景。手机响了,是吴大刚,对方唦哑着声音问:“刘警官,有没有紫薇的消息?”这几天吴大刚天天来电话询问紫薇的事,刘强只说:“暂时还没有,不过,警方正在全力寻找。”
   
吴大刚说:“死了就死了,还找什么找,过两天我该打发那两个老家伙回去了,省得他们天天吵,真是烦死人。”
   
刘强说:“吴主编,话不能这么说,你和家属商量好,等过几天我们队里安排一下,一起搞个追悼仪式。”
   
吴大刚听了,问:“是吗,这样敢情好,省得她天天闹着要跟我离婚,这样敢情好,我也解脱了。”
   
刘强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就把电话收了,放下电话。心想这个吴大刚如此没人性,还做什么副主编呢,换了我做他的领导,早把他给撤职查办,这天底下还容得他胡说八道,他真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紫薇姑娘嫁给了这种人,那才是她真正的悲哀,还不如邵力的一个普通朋友有情有义。

   
天气有些寒冷,眼看快要过年了。
    时间越久,她们生还的可能性越小,到今天为止,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他们肯定是离开了人世,漂洋过界了。刘强悲痛不已,心里阴云密布好不凄凉,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作为警察,他明知道自己不能感情用事,可他毕竟是这次海难事件的指挥者和见证人,他曾经亲眼看着他们掉入大海却无法援手急救,他既后悔又痛心。
   
刘强和李队长等一干领导到深圳早报社慰问,报社及时通知了邵力的家人,邵力的父母从安徽黄山匆匆赶来了。刘强和邵力父母紧紧握手,两位老人老泪纵横,悲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刘强心情沉重,除了安慰,他不知道要和老人家说什么好。

    回到警队,才看到柯兰早已等在办公室。刘强情绪不佳,只点头示意,正要说什么,不料柯兰先声夺人,叽叽咕咕地说:“这个家伙,连一点保险意识都没有,我劝了他多少次,就是不买我的帐。”
   
“现在好了,人死了,什么也没有,如果是听了我的话,签了我的保单,就可以给他父母留点好处,深圳是一个最现实的地方,没有钱什么事也办不好,没有一点保险意识……”

    人家邵力人都死了,她象是冬瓜缠到西瓜田里——东拉西扯,净说废话,刘强十分反感,忍不住打断她说:“柯小姐,如果你要在这里推销保险业务的话我可没有时间奉陪。”
   
柯兰不说话了,神情黯然地说:“不是,我知道邵力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可他为什么连句话也不留就走了呢!”说完,伤心垂泪。
   
刘强一见柯兰莫名其妙哭了,心想这丫头是辣子嘴豆腐心,心想总比吴大刚要好,为了宽慰她,就试着问:“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柯兰抽抽噎噎地说:“爱上了又怎么样,他人都不见了。”这么一说,反而哭得更伤心了。
   
刘强苦笑一声,心里头却骂开了:邵力真他妈有福气,这么多女孩子围着他爱他,死得值,活该!

四十九

    环境恶劣,食物叵乏是邵力他们当前面临的最严重最紧迫的问题。
   
然而,面对绝境他们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要能维护生命,只要能活下去,他们见什么吃什么,已经是叫花子吃树皮——饥不择食。只是这些日子吃多了野草树皮霉果子,邵力吃得牙齿发酸,天天拉肚子,整个人瘦得象只猿猴,眼窝深陷,面黄肌瘦。
   
云绮虽然勇敢,不挑食,什么都能坚持吃一点,无非是敷衍了事随便吃一丁点。紫薇原本就挑三拣四,到了这个荒芜人迹的孤岛上,每天仅吃一两个野果裹腹,不过是老虎吃蚊子——塞不住牙。成天饿得有气无力,风一吹就摇摆不定直打趔趄。

    看着俩个气息奄奄弱不禁风的女孩,邵力突然大喊:“小姐小姐我爱你,控制不住来找你,一不小心吓倒你,晚上做梦梦见你,发誓一定追到你。”
   
云绮一听,这是以前发给她的手机短信,也说道:“我是狐狸你是兔,狐狸爱追小白兔。你是小猪我是狼,老狼就爱小胖猪。”
   
紫薇怔怔地望着他俩,她受了感染,跟着唱:“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踏遍万水千山,走遍海角天涯,让每一个日子都串连成我们最美丽的回忆!”
   
邵力说:“一点都不爽,咱们每个人都说个笑话,看谁的最好笑,如何?”
   
云绮说:“我先说。”邵力会意,云绮说:“游泳队参加比赛归来,教练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是的,虽然我们队一块奖牌都没得到,但也应该看到,我们没有一个人被淹死!’”说完,问:“好笑么?”
   
紫薇说:“不好笑,不如我说吧。”话还未说,自己先哈哈大笑。邵力问:“你笑啥,说呀。”紫薇这才清清喉咙,有板有眼地说:“火车站,三岁的孩子要撒尿,父亲说‘对着铁路尿’,孩子想了想,问他父亲‘要是把火车滑倒了咋办?’”说完捂着嘴又笑。
   
邵力怕紫薇失望,还是假装笑了笑,说:“有个人为了表示对远在外地的女朋友的真心,每天寄给她一朵玫瑰,一年后,邮递员和他的女朋友结婚了。”

    说得太快,她们还没有反映过来,云绮浅笑了一下,拿眼望他。
   
邵力又说:“瘸子和瞎子同骑一部单车外出,突然瘸子发现前面有一条深沟,就喊‘沟、沟、沟’瞎子听完,回唱道‘阿嘞呀嘞阿嘞……’
   
“哈哈,和尚的房子——妙!”邵力的话刚说完,云绮就伸着手指头夸奖,然后和紫薇你捶我打闷声大笑,活象是抽羊角疯。
   
这样的日子虽然难熬,他们还是叫化子唱曲儿——穷开心。
   
娇阳似火,热气逼人,大海无垠,风平浪静。

    笑了好一阵,大家都感觉到又闷又热,好想到海里去清爽清爽。邵力的腿已经好了,留下一个铜钱大的疤。由于好长时间都没有洗澡,浑身燥热臭哄哄的,乘着天气炎热,邵力一头扎进海里,舒适爽快,好不开心。等他爬起来时,才发觉浑身沾乎乎的全是盐粉,他想冲个淡水,跑到池子边,一看那水日渐干枯,还是于心不忍,只好招点水,随便抹了抹,将衣服就着海水洗了,穿着湿短裤晒太阳。

   
云绮和紫薇就在海滩上拾海贝,她们想弄点海鲜什么的来改善一下伙食。看着邵力洗澡,也跃跃欲试。云绮胸部的伤势未好,不敢沾水,就在浅滩上拨水玩,她露出一双修长的大腿,看得邵力双眼发直。
   
紫薇全身痒痒的,自从被钱进财绑架后,几个月来都没有洗过一个痛快的澡,见邵力在大海里自由自在地游水,她也想下去好好洗洗身子,就喊:“邵力你转过去,不许偷看。”
   
邵力说:“哎,你洗吧,我才不会偷看你呢。”
   
话是这么说,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面前洗浴,除非是白痴,哪有不看之理,何况邵力还是一个老光棍呢。邵力答应着,四处张望,就悄悄躲藏在山坡上的树丛里,拨开树叶,邵力的眼睛紧紧盯着下面的海滩。

    紫薇丢了手中的贝壳,四周张望,不见了这岛屿上唯一的男人,这才放心地下海,她试了试水温,又跳了回来。她面对着大海,又转过身来,果真看不到邵力,开始解扣子,她一颗一颗地解,那动作很悠闲,就象是在自家的浴室一样,口里还哼着曲儿。
   
邵力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心跳得咚咚响。
   
紫薇脱掉上衣,海风将她的长发和衣服吹得哗哗响,粘连在一起,象红旗一样高高飘扬,包裹着她丰满的胸。她理了理头发,把衣服丢在沙滩上,又开始脱长裤,退下裤子后,只剩下三点式了。
   
邵力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就象小时候看露天电影一样满怀期盼。心里喊着紫薇快脱快脱呀,他爬在那儿象猢狲当当头——猴急。果然最精彩刺激的时刻到了,那可不是一般通常所看到的三级片,这是绝版的人体写真。哇塞,这紫薇太美了,如此曼妙的身材简直就是ISO2003国际标准认证的模特儿,他期待紫薇能再进一步地脱,脱得一丝不挂。
   
然后紫薇不脱了,就着黑文胸和黑短裤一步步走向大海,随手拨弄着海水。然后嘻嘻哈哈地钻入水中游泳,又探出头来。

    我靠,真没劲,就是不除那累赘。邵力往后一仰,倒在草地上,犹如黑老鸹叼泥球儿——吱着嘴儿,馋涎欲滴。
   
只听云绮大喊:“紫薇,全脱了,游起来自在,小心不要走远了。”
   
邵力一听,重又爬起来,跟着大叫:“对,全脱了!”
   
海水哗哗,紫薇没听到,云绮又喊。
   
果见紫薇答应着,又跑上岸来,紫薇又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这才反手在背后解开了胸罩,甩掉短裤,飞跑着冲进海里,没入海水中。紫薇水性不错,一会儿蛙泳,一会儿仰泳,就象一条美人鱼,游弋在清澈的碧波荡漾之中,身形敏捷,姿态诱人。

    这回邵力终于看清了,紫薇两只饱满坚挺的乳房象两只雪白的葫芦在快活地跳跃,还有她一片黑漆茂密的森林,显着耀眼的光芒。邵力看不清,也不敢看,他伏在地上抓狂。
   
紫薇洗了头,又把身子浸泡在水里。涨潮了,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将她冲得摇摇摆摆,她挥着手,喊着云绮快下来。
   
云绮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紫薇时而起身时而入水,完全进入了一种无拘无束忘我的境地,她哼着:“大海呀大海,就象妈妈一样,海风吹呀海浪涌……”歌儿漂在沙滩上,象百灵鸟的啁鸣,煞是好听。

    邵力正看得神魂颠倒,忽然后背有人拍了一下,他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怪物来了,回头一看,却是云绮,云绮正色道:“好你个邵力,居然躲到这里偷看人家洗澡,是何居心?”
   
邵力嘻皮笑脸地说:“别乱说话,我想做回海上保安,万一她有个闪失,我也好及时下去救她,你说对吧?”
   
云绮诡然一笑,说:“冠冕堂皇,狡辩!”
   
“是真的,这是岛主神圣的职责。”
   
“不说不知道,看来你了不起。”
   
“同时我还是天神派下来保护你们的御医。”
   
“哇塞,还更伟大,要不要告诉紫薇?”
   
“这倒不必,反正你心里知道就行,再说我也不是一个坏人。”邵力有些胆怯,还是恬不知耻地说。
   
“就因为你不是一个坏人所以才要好好和她说说。”
   
“你这是没病抓药——自找苦吃!至于吗你?”
   
“我看你是闭着眼睛放炮——瞎嘣!”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骂损,云绮的目光突然呆滞了,她指着前面,惊恐地说:“快看那是什么?”

    邵力放眼望去,只见一条巨大的鱼翻卷着浪花正快速朝紫薇游来。
   
“不好,有鲨鱼!”云绮清醒过来,失声惊叫,想要对紫薇呼喊,被邵力捂住嘴,制止说:“千万别乱喊,不然紫薇会惊慌失控的。”
   
他和云绮狂奔而下。
   
紫薇正在海里跳迪斯高,她丝毫没有察觉厄运已悄悄降临。冷不防看见邵力跑过来,她赶紧捂住胸部往深海处跑,边跑边微颤颤地叫:“邵力你要干什么?不许你耍流氓!”
   
不好,眼看鲨鱼越来越近,紫薇却还没有看见。
   
邵力只得大喊:“不要往前面跑,有鲨鱼,快回来!”紫薇一听有鲨鱼,停住了,一看,果见有一条巨大的鲨鱼象一支利箭正朝自己扑来,紫薇吓得花容失色,双腿发软,不能动弹,待她回过神来,立即尖叫着拼命往回跑。
   
鲨鱼张着血盆大嘴风驰电掣般追来。

    说时迟,那时快,邵力冲过去,拉着紫薇死劲往岸滩上狂奔,那鲨鱼没有捕到食物,翻江倒海腾起巨大的恶浪,嘴里哇哇地叫,浪花掀向了半空,停了一会,就乖乖地游远了。
   
紫薇吓得魂飞魄散,抱着邵力死死不放。
   
云绮看呆了,指着紫薇说:“好了,好了,那鲨鱼走远了。”
   
紫薇这才发现自己还是赤身裸体,羞愧莫如,半遮半掩地寻找衣服,衣服早被海风吹得远远的。云绮为她收拾好,紫薇惊魂未定,拿着衣服当裤子颠三倒四总也穿不上,她再也顾不上避讳了,当着邵力的面抖着手穿起来,她的心还在突突地跳,看到邵力在身边,她才能踏实下来。
   
云绮见邵力还盯着紫薇,杏眼圆睁,冷冷地问:“你在看什么?”
   
邵力立即抬头,目光斜视,镇定自若地说:“我在看鲨鱼来了没有!”
   
“呀,又来了?”紫薇已是光腚子穿皮袄——顾上不顾下,她全身发怵,生怕鲨鱼会跑上岸来。
   
云绮笑着说:“你呀,拉琴的丢唱本——没谱了!鲨鱼早跑了。”

    三个人手拉着手回到洞里,饥饿难耐,疲惫不堪。邵力生了火,将海贝放到火里烧,贝肉原本就小,烧烤后全缩了,放到嘴里吃,粘乎乎,腥气冲天,实在难以下咽,邵力硬着脖子吃了几个,就象吃了苍蝇一般,再也吃不下。
   
云绮看着就恶心,宁肯嚼树叶子也坚决不吃。紫薇经过刚才这么一吓,惊魂甫定,刚放在嘴里咬一口,天了,狗屎苔长在山顶上——味儿不好,腥得她呕吐不止,连胆汁都呕出来了,嘴里苦得煞口不是滋味。
   
没吃什么东西,三个人都饿着肚子,就象车胎拔了汽门蕊儿——瘪了。等到下午时分,邵力正寻思着找什么东西吃,想着想着昏然入睡。

    邵力正在做梦,他梦到在一家酒店里喝啤酒,满桌子的白斩鸡烤鸭鱼儿肉丸样样俱全,他真是躲在被窝里听广播——自得其乐,想要拿筷子吃,那些东西突然不见了,被一阵大风全部吹掉了,他气得要骂娘。
   
“蛇,有蛇!”突然被一声惊呼声吵醒。
   
邵力睁开眼睛,倒吸一了一口冷气,吓傻了。只见一条拳头大的蟒蛇扬着长脖子,吐着红信朝洞里噌地扑来。云绮和紫薇吓得尖声大叫浑身哆嗦,使命往洞里躲。除了在动物园里,这么大的蟒蛇还真没见过。好在邵力早已在身边预备了一根棍子,以备不时之用。
   
邵力抓起棍子说:“不要怕,让我来收拾它,难怪我在梦里看到了美味送来,原来就是它,谢天谢地。”他也是喉咙里放鱼钩——提心吊胆,这一棍子下去必须正中要害,否则三个人都会没命。邵力举起棍子,瞄准蟒蛇的位置正要准备砸下去,一只大黄蜂不失时误地飞过来,翁翁翁地绕着邵力盘旋。
   
那蟒蛇看到了高高举起的棍子,舞着蛇头越发耀武扬威。两个女子吓得脸色铁青,卷缩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太可怕了,也许别的不怕,就怕这毒蛇,被它咬着了,必死无疑。

    劭力和蟒蛇对峙着,瞅着蟒蛇越爬越进,啪地一声,邵力突然一棍子砸去,不偏不斜,正中头部,那蛇受了伤,挣扎着向邵力窜来,可那该死的黄蜂忽然在他脸上蜇了一口,就飞走了。邵力一阵针尖般痛,他顾不了这么多,挥着棍子猛打猛抽,那蟒蛇卷曲着身子沙沙作响,尖尖的尾巴蹦得老高,邵力还在猛抽,那蟒蛇终于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也许刚才太紧张了,邵力全身冒虚汗,将棍子一丢,靠在洞边,喘着粗气说:“怎么样,咱们有东西吃了。”
   
云绮和紫薇试试探探地出来。云绮伸手摸摸蛇身,凉得扎手。
   
紫薇也想摸摸,不放心地问:“死了没有?”
   
云绮说:“你摸一下就知道了。”
   
紫薇说:“俗话说老虎屁股——摸不得,我天生怕蛇,不敢摸。”
   
云绮说:“怕什么,摸了蛇夏天不会出汗。”
   
紫薇这才快速按了一下,又起身比试比试,天了,足有五六米长,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蟒蛇,刚才魂都快出窍了。要不是邵力下手准,只怕小命都难保,俩人都向邵力投来敬佩的目光。
   
邵力休息了一会,抽出小刀,说:“都来帮忙!”

    三个人一齐动手,将蛇拖到椰树下,邵力用葛腾捆住砸烂了的蛇头,爬上椰树,将蛇头绑牢,对准蛇腹,一刀下去,从头割到尾,露出了白花花的蛇肉。
   
他的动作利索,驾轻就熟,看得出来曾经杀过蛇。云绮和紫薇看得呆了,云绮采了一些莲叶盛蛇肉,紫薇就到附近捡柴草。
   
“你脸上怎么了?”云绮和紫薇异口同声地问。
   
邵力摸摸脸,肿得老高,很痛,就说:“被刚才那黄蜂蜇了一口。”
   
“你不要紧吧?”紫薇望着他的脸问。
   
“没事,不过是只黄蜂,小儿科。”邵力显出一副很轻松地样子。
   
“还说没事,都肿这么大了,痛不痛?”云绮轻抚他的脸,心痛地说。
   
“真的没事,咱们先弄吃的吧。”邵力手忙脚乱地说,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眼睛都肿成电灯泡了,眯眯糊糊象在门缝里看人,只剩成一条线了。

    云绮脱下衣服沾了水,为邵力敷脸,邵力不依,说:“没事,你快穿上吧,黄蜂不是蛇,不至于要命的,过一会就消了。”
   
云绮望着他,两眼红红的,心里难受。
   
“谁说的,黄蜂也会蜇死人的,快想点办法吧。”紫薇也格外担心,可她除了耍嘴皮子使点小性子别无办法。眼看邵力昏迷过去,俩个人急得是火车钻进了高梁地——没辙了。
   
“我有个土方子,不知行不行!”云绮想起什么来似地说。
   
“什么办法?”紫薇问。
   
“听我妈说用黄泥擦脸有用。”
   
“我说警察姐姐,这里只有盐巴和沙子,哪儿弄黄泥。”
   
“对,说不定用盐可以,反正也是消毒吗。”
   
“不如试试?”紫薇想了想,觉得有理,就说:“盐也没有呀,怎么办?”
   
“有一个办法,你那儿有?”云绮指着紫薇的胸衣神秘地说。
   
紫薇孤疑地问:“我有什么?”
   
云绮毫不客气地说:“把你的胸罩脱下来。”
   
“干什么?你不会是变态吧,你自己不是也有么?”紫薇是吹鼓手抱母鸡——嘀嘀咕咕。
   
“你说什么,我这里不是正用着么,你就快脱下来吧。”
   
“真的呀?”
   
“真的!”
   
“哼,太过份了,你是吃剩饭想点子——净出馊主意!”紫薇气鼓鼓地说,看着邵力象过了火的猪脑袋——焦头烂额,她心软了,只得转过一边,从内衣里扯下黑文胸,交给云绮,说:“都给你穿好了,害得我唱空城计。”
   
“你给我干吗,你不会用海水过滤呀!”云绮板着脸教训她。

    紫薇这才恍然大悟,带着胸罩跑到海边去,她却迟迟不敢下海,怕再有鲨鱼,张望了很久,这才在脚下弄了一些水,快速跑上来,看看水都漏掉了,没盐,她又下去试,往复几次,结果根本就滤不到盐,只好摇着头回来,说:“不行呀!”
   
“行的,你多试几次,呆会儿干了就有了。”云绮怂恿她。
   
看着她们穷折腾,邵力清醒了,睁开眼,不好意思地说:“都说没事的,等下我去找点草药来。”
   
云绮嗔怪说:“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草药呢,你以为是在原始森林呀。”
   
邵力劝道:“算了吧,等喂饱肚子再说吧,我死不了。”
   
他们就围着火堆烤蛇肉,蛇肉肥厚松软,清脆可口,香气扑鼻,比什么都好吃,他们烤着吃着,心花怒放,这可是他们作客玫瑰岛以来最为丰盛的一次晚餐。

    转眼已到黄昏,大家吃饱了,喝足了。这才发现天空阴云笼罩,海风呼号,巨浪涛天,一场台风又将降临。
   
乘着天色还早,她们将多余的蛇肉包回来,云绮和紫薇又拾了不少石块,然后三个人跌跌撞撞躲进洞里,将洞口垒得严严实实。
   
紫薇拿起那晒干了的文胸,黑黑的胸罩里果然有一层细细的白色盐沫。云绮抓了些盐沫,往邵力脸上又涂又擦,痛得邵力嗷嗷怪叫手舞足蹈。

    天黑将下来,乌云压顶,惊涛骇浪。暴雨呼啦啦地拍击着玫瑰岛,一道闪电划过黑压压的夜空,岛上的椰树在闪电中摇摇欲坠,滚滚巨浪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有如万均之势铺天盖地,似乎要将玫瑰岛吞没。

五十

    第二天早上起来,涛声仍旧,空气清新。
   
紫薇老早就醒了,探着脑袋象出洞的耗子——东张西望。只听紫薇惊叫:“快看,有人来了!”邵力被黄蜂蜇肿的脸消了,他和云绮正张罗着准备出去烤蛇肉,听到紫薇的叫声,俩人喜出望外,果然发现外面有一高一矮两个人,海滩上还泊着一艘机帆船。
   
“我们有救了!”紫薇又是欢叫,云绮警觉地看着外面,用手捂住紫薇的嘴,小声说:“你嚷什么,小心有海盗!”邵力看看左右,顺手操起棍子,双眼紧盯着不速之客。紫薇听说是海盗,吓得不敢出声了。

    那俩个人正朝这边走来,边走边说话。
   
只听高个子说:“刚才我好象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矮个子则说:“不会吧,在这个人迹罕见的孤岛上怎么会有人呢,你是不是听错了?”
   
高个说:“怎么会呢,我的耳朵比雷达还灵敏,错不了。”
   
矮个就问:“真的么,我怎么就没听到呢,不如咱们找找,如果有人的话,兴许他们还可以帮帮我们。”
   
高个说:“放屁,你看这周围一条船都没有,哪来的机油,不帮人家算是不错了。”
   
矮个问:“那你说会有什么人呢?”
   
高个说:“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什么怪物。”
   
“不会吧,兴许他们是旱地乌龟——没处躲了。”矮个儿说。
   
高个点点头,道:“说得也是,可能他们也和我们一样遭遇了昨天的强台风,在此落难!”
   
矮个埋怨说:“今年这老天爷也不长长眼,老是一次次地刮台风,一来就是十级以上,特别是昨晚的风雨更大,害得咱们渔民生存困难,捕不到鱼还小事,差点丢了性命,真是难呀。”

    他们越走越近了,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云绮和邵力这才松了一口气,听声音,他们象是这附近的渔民,原来昨晚他们也是在这儿过的夜。
   
“喂,大哥,你们好!”紫薇是和尚喊姐夫——乱攀亲,见了人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大喊着向他们挥手召唤。
   
那俩人看到了紫薇,面带微笑地问:“哦,小妹子,你们是哪部份的,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还未等紫薇开口,邵力和云绮就出来,云绮抢过话头,说:“是呀,我们本来是想来旅游玩玩,想不到昨晚碰到了台风,船沉了,就剩下我们三个人。”
   
紫薇莫名其妙地望着云绮,心想她怎么说谎不脸红,看她真是池塘里的藕——多心,还说得那么轻松呢。
   
邵力友善地朝他们点头。

    那俩个人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们,矮个子不信地问:“不会吧,这苦海无边的有什么好玩?”
   
云绮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
   
高个一脸的真诚,问:“你们就不要说大话了,我们经常出海还不知道么,你们是哪儿到哪儿,几日游呀,怎么一个个游得都象乞丐似的?”
   
紫薇望着云绮,云绮哑然失笑,说:“是这样的,我们由于贪玩,掉队了。”
   
矮个子调侃道:“哦,没跟上大部队呀,所以留在这里打游击,是吧。”
   
紫薇想云绮真是叫花子吃剩饭——自讨的,来了人不就好事么,要不怎么出去,还装什么酸呀,就凑过去,点头哈腰地说:“是呀,是呀,大哥,我们遭遇了坏人,是从海上漂来的。”
   
云绮无可奈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眼神在责怪紫薇,这个死丫头,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难怪那么轻易就被钱进财一伙给骗进来,还死不悔改,她如此胡说八道,万一又碰到坏人怎么办,真是鼻窟窿里望人——有眼无珠,气死了。

    高个听了,风趣地说:“哎,青蛙找田鸡——难兄难弟,放心吧,我们是台湾渔民,这遭遇大风大浪是常有的事,我们有时也会到玫瑰岛上来避风,都来几天了?”
   
“不知道!”邵力见他们面善,怎么也不象是坏人,就把实情简短地与他们说了。
   
“哦,是不是前个月发生的偷渡案,我们都看电视了,那电视上说你们都死了,原来还活着,真是幸运!”矮个子说着,忍不住伸出大拇指赞叹。
   
高个想起来了,拍着脑门说:“哦,我知道,我也看到了,还真是你们了,太好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怎么样,你们还没吃东西吧?”
   
紫薇苦着脸说:“是的,我们到这儿来以后就没有吃过象样的东西,眼看支持不住了。”
   
高个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行,我们船上能吃的东西也不多,不过可以帮你们先解决肚子问题。”
   
矮个说:“你们等着,我去拿。”他就大步流星地奔到船上,一会儿就抱来了一大堆罐头和饮料,热情地说:“看你们都饿坏了,来,吃吧!”
   
紫薇如获至宝,掀开罐头就叽叭叽叭吃将起来。
   
邵力望着他们问:“那你们呢?”
   
高个乐呵呵地说:“放心吧,我们有办法!”

    云绮一直坐着,眼神呆滞,面对同胞送来的美食却无动于衷。邵力递一个罐头给她,她说:“我不饿,你们吃吧。”
   
邵力见她这般模样,心疼地说:“想什么呢,吃了再说吧,来!”
   
云绮只得接了,拿在手里不动,茫然地望着大海。
   
高个儿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对云绮说:“大妹子,你不用着急,既然我们有缘相识,我们就会想办法帮你们回去的。”
   
云绮问:“有什么办法,你们有手机么?”
   
矮个说:“手机倒是有,就是没电,打不了。”
   
“能拿过来试试么?”矮个就从腰上抽出一部手机给云绮,云绮接了,反复开机关机,因为没电,一点反应也没有,摇着头问高个说:“你没有么?”
   
高个说:“我的手机昨晚不小心丢海里了。”
   
云绮把手机还给人家,拿了一支饮料,坐在一旁小口小口慢慢撮。

    邵力吃了一点东西,神清气爽,他抹抹嘴巴,抬起头来问:“没有别的办法么?”
   
“办法倒是有,我们可以送你们去我们台湾,然后再想办法。”矮个说。
   
“不行,那我们也成了非法偷渡么,这样会连累你们的,何况我们也不允许。”云绮冷静地说。
   
高个叹口气,说:“哎,大妹子,咱们台湾和大陆是一水相依,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再说了你们也是特殊情况吗,放心吧,我们会想办法的。”
   
“那平时你们是怎么和家人联系的呢?”邵力问。
   
矮个说:“通常我们都是用手机,但是出海太远的话手机就没有信号,所以我们还用电脑,因为电脑方便些。”

    “有电脑么?”听说有电脑,邵力的眼睛大放异彩,云绮也回过神来,紫薇边吃边说:“那太好了,请你们拿过来呀!”
   
“是的,能请你们把电脑拿过来试试?”邵力急着问。
   
矮个说:“没问题,只是最近染上了病毒,特慢,不好使。”
   
邵力问:“你们没安装杀毒软件么?”
    
矮个说:“装了,可我不会杀呀。”
   
邵力说:“这就行了,我来吧。”
   
高个说:“看样子你是电脑专家吧,正好帮我们一个大忙了,我们也不太懂这个,为电脑的事我们也犯愁,这些日子用不上呢。”
   
矮个子就又小跑着回到船上,从船舱里抱了一个皮箱子过来,笑眯眯地说:“太好了,你们来试试。”

    邵力开箱子,里面还包着一层薄纸箱,纸箱明显有水浸的痕迹,打开纸箱,电脑外面包裹着一层白色塑料袋,还好没有浸水,露出一台新式的黑色手提电脑。
   
邵力取掉塑料袋,打开电脑,哇塞,还有电,他试了试,硬件软件都齐全。我靠,爽呆了,他们为有这个意外的发现而欢欣鼓舞。邵力再看看电脑里面装了不少新游戏,就兴味盎然地玩起了游戏。
   
“你再试试能不能上网!”云绮的话提醒了邵力,邵力想是呀,如果能上网的话,我们就能与刘强取得联系,我们就有可能出岛,我们就有希望了。
   
邵力原本就是一个电脑发烧友,平时喜欢摆弄电脑。这是一种全新的WinBookM9640电脑,内置有GPRS模块。邵力试着按相应的GPRS进行连接,靠,果真连接上了互联网,行呀,还能上网,邵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个台湾渔民眼看邵力娴熟地摆弄着电脑,赞不绝口。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指指点点地说着,原来他们对于电脑并不熟悉,只是作为备用的通讯工具。
   
云绮和紫薇见了,击掌欢呼,抢着要上网。
   
邵力说一边去,他赶紧打开搜孤网,他想发一条E—mail(伊妹儿)给刘强。可惜打开网页的速度慢得离谱,好不容易打开了,又被莫明其妙的病毒所覆盖,几乎无法打开。邵力就在键盘上飞快地打,就象弹钢琴一样熟练。
   
杀了一会,病毒解除,重新开机后,再试了试,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行。那两个台湾渔民见一直困扰他们的病毒被邵力轻而易举地剿杀了,也非常的高兴,对邵力交口称赞。
   
邵力想重新发邮件,紫薇不耐烦地说:“你真笨,用QQ快!”邵力一想是呀,我怎么就这么傻呢,就发QQ。
   
他飞快地在腾讯网上下载了一个QQ版本。云绮和紫薇兴奋得就象孩子的脸——十八变,俩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手拉着手在沙漠上载歌载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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