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为了能治好姐姐的眼睛,云雾四处求助。 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姐姐的眼睛还不见好转。云雾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豁出命来也要为姐姐治好眼睛。父母从湖南老家赶来了,看到大女儿这般模样,心疼不已。为了能给女儿治病,父亲又匆忙回去了,说是准备卖了家里的新房子,再设法凑钱过来。 留下云母悉心照料女儿。 云雾四处借钱,工资早花完了,公司的同事好友都踊跃捐款,云绮的徒弟阿莲一次就凑了一万多块,还有李学成经理也拿了三万多块,他还经常跑医院来看云绮。
在深圳治疗特别贵,住院费、床铺费再加昂贵的医疗费,十几万元很快就没了。没钱怎么治,眼看姐姐的状况越来越差,云雾愁得六神无主。钱钱钱,每天都得花钱,光拍个片子就得好几百,不是款爷百万富翁谁经得起这种残无人道的折腾。 医院里每天都催她们交钱,一到早上查房护士长来催,说你们又欠费了,说得云绮心酸落泪,每天吵着要出院。云雾只有好言劝姐姐,说姐我会想办法的你等着我去弄点钱,马上就回来。云绮说你以为是在自己家,你以为你是开银行呀,这么大的深圳人生地不熟,你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借,瞎了也算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云雾站在那里局促不安,眼睁睁地看着姐姐手忙脚乱地摸东西,她只好按住她,自己一边劝一边收拾,泪水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回到原先租住的小家后,由母亲照顾着姐姐,她就回公司上班。哪知道正碰到公司裁员,在裁员名单上赫然看着自己和姐姐的名字,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是为了照看姐姐,才请了一段假,又不是无故矿工,这是哪门子理。 她一气之下,登登登地跑到人事部。见李学成经理正在打电话,她辟头就问:“为什么把我和我姐姐炒了?” 李学成放下电话,苦笑着说:“云雾,你别误会,其实我也不想,可是……” 云雾气不打一处来,说:“冠冕堂皇,李学成,你好样的,你那点伎俩我还不知道,你是因为追不到我姐伺机报复。” 李学成等她发泄完了,这才解释道:“你不要乱说,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公司领导的决策,你放心,等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 “稀罕,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工作。”云雾怒气冲天,说完就走了。 写字楼的职员们都围过来,有的叹息,有的同情,有的愤慨,大家议论纷纷。 云雾怒气冲冲地走出公司,听到后面有人喊,是阿莲和几个要好的姐妹。阿莲问阿雾你去哪里,云雾说去我该去的地方,走了几步,又回过来叮嘱阿莲说你不要把我们被炒的事告诉我姐,我怕她担心。 阿莲说你放心吧我们知道怎么做,对了,我师傅好点没有。云雾愁容满面地说还是老样子,就是不见好转。说了几句,云雾掉头就走。
眼看快到家了,云雾迟缓起来,看看时间还早,根本没到下班的时间,这样回去姐姐问起怎么说,她肯定会怀疑的。她脚步沉重起来,不敢回去,就先到外面逛逛吧。 没走几步,看到母亲买菜回来,只见母亲手里只提着两个大白菜和一点青椒,母亲是那种没文化的乡下女人,没见过世面,人又特老实,但她贤慧节省,勤俭持家,这一点是她们姐妹最为感动的。 她怕母亲看见,就闪身进了一家服装店,假装看衣服,等母亲走远了,她才溜出来。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失望、痛苦、愤怒、踌躇一齐袭上心来,她恨不得马上去跳楼,离开这个世界。 可又想到姐姐,姐姐的眼睛牵挂着她的心。万一她离开了姐姐怎么办,她感到肩上的担子太重,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赚钱,把姐姐的眼睛治好。
李学成这个王八蛋,故意要跟她们过不去。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是追不到姐姐又来向她大献殷勤,起初她很讨厌他,因为他追过姐姐,现在又来追她,这事说起来难听,只是碍于情面,加上他又是人事部经理,后来她发现他还是蛮有情调的,比较细心又懂得关心人,在没有第二个追求者覆盖他的情况下,有人罩着自己毕竟不是坏事,她就随便支付着他,反正不吃亏。 不过现在肯定没戏了,这个王八蛋,真是吃烙饼卷木炭——黑心肠,云雾愤怒地骂道。看看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阳光照旧是那么的热烈,可感觉在身上还是那么的阴凉。 深圳的街市太繁华了,到处是高楼大厦,到处是车水马龙。 她心里堵得慌,这可是别人的城市,再繁华又如何,没有一扇自由的窗帘可掀,没有一张安稳的床可躺,没有一个踏实的角落可蹲,连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陌生的,自己充其量不过是个匆匆过客。
来深圳后,她和姐姐曾经有很多梦想。买房买车然后每人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然后开一家公司,也请一帮人来打工,自己来当老板。可是现在,船漏又遇顶头风——祸不单行,不但什么都没有,带给她们的还是无尽的麻烦和苦难。 云雾就这样没头没脑地走,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云雾吓了一跳,以为又碰到劫匪了,转身一看,却见李婷笑嘻嘻地望着她。 “嗨,我一下就知道是你云雾,怎么了,要去哪里?”李婷咯咯地笑。 “还能去哪里,随便走走。” “你姐姐的眼睛好了没有?” “没有!”云雾沮丧地说。 “看你有点不对头,是不是也病了?” “我病了才好呢,我巴不得早点死了算了。” “你这不废话嘛,年纪轻轻的,不能说点别的么? “你又值勤么?” “是呀,今天我轮班,你怎么不陪你姐姐?” “我妈在呢。” “哦,你妈也来了,她好么,代我向她老人家问好,也向你姐姐问好,还没有找到捐献者?” “没有,估计是没指望了。” 云雾摇着头,语气带着绝望。 “这也是,可惜我的眼睛还行,要不行的话我真愿意奉献出来给她。” “李婷姐,又该你说瞎话了不是,好好的怎么尽乱说。” “呵呵,也是也是,开个玩笑吗。”李婷呵呵笑。又问:“那你现在干什么,上班了?”
提到上班,云雾心里头就来火,杏眼圆睁,愤慨地说:“还上班呢,可恶的资本家把我和姐姐都给炒了。” “什么,天了,那你们怎么生活?还要治病呢。”李婷把眼睛瞪大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吧,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我们穷呀。” “话不能这么说,改天我帮你找找,看有什么好工作。” “谢谢你,李婷姐。”能遇到这么一个好心人,云雾确是非常的感动。 “谢什么呀,自家姐妹,能帮的我一定会尽量帮。”李婷爽朗地说。 “那你现在怎么办?”李婷关切地问。 “还能怎么办,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呆一会儿就回去。” “这样呀,千万不要想不开哟,对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可要小心一点,还 早点回去,对了,我今天发了工资,给你点钱吧。”说完又拿出二百元给云雾。
云雾一见,推辞道:“李婷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再也不要你的钱了。” 李婷大方地说:“傻瓜,又不是给你的,给你姐姐治病的,拿着吧。” “那不行,你真要帮我的话,就帮我找份工作吧,这钱我真的不能要。” 李婷说:“工作也要找,你就先拿去用吧,我有钱,我看你们也蛮困难的。” “困难归困难,是真的不能要,我现在要的是工作。”云雾就是不接她的钱。 李婷的对讲机响了,李婷说了几句话,把钱一丢,满面脸不悦地说:“不要拉倒。” 云雾无奈,只得捡起来,感激地望着她,李婷回过头来,笑呵呵地说:“改天我再去看你姐,顺便帮你找工作。”说完就急急走了。 云雾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热潮滚滚,多好的警察姐姐,他日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回家后,姐姐问起公司的事,云雾简单地敷衍了几句,就说要加班,早早地出来了。 她决心去找工作,偷偷把身份证毕业证等证件都带出来了。一看到街头张贴的招聘广告她就走去看,可人家大都招的都是普工、保姆和店员之类,很少有招收文员的,而且工资低得出血,云雾没有兴趣。 后来云雾按图索骥去面试了几个地方,都不满意,要不是工作不如意就是工资太低,她现在明白了,不想去找什么文员管理之类,她要的是钱,只要对方出得起价钱,干什么都行,只有钱才能医治姐姐的眼睛,为了治姐姐的病,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
这时,一则高薪招聘女秘书的启事吸引着她,她略微看了看,月薪六仟到壹万元,够诱人的,而且工作轻松,正中下怀,但不知是真是假。她按照上面一个叫陈先生所提供的电话试了试,却是忙音,可能应聘的人多,太忙了吧。 一个老太婆走过来说:“阿雾,在看什么呢,找工作?”云雾认得她是原先姐姐租她家的房东老太太,老太太热心,自从姐姐搬出后虽然再没去过她家,但是见了面还是会打声招呼叫她一声阿婆的,偶尔兴起也会和她聊上几句。 阿婆问:“你姐姐的病好了么?” “还没呢。”云雾回答,前两天云雾曾经和她说起过这事。 “哎,老天爷不长眼,好端端一个姑娘家,真是造孽哟!”老太婆不停地叹息,嗲声嗲气的样子,瞧她那神态,不知是深表同情还是幸灾乐祸。姐姐以前的遭遇她略微知道一点,那是姐姐告诉她的,所以,对于这个老太婆她并没有多少好感。
手机响了,云雾打开听,对方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很冲的样子,那边说:“你是云小姐吗,你们登在报纸上寻找眼角膜的启事我们看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云雾困惑了,自从邵力帮忙在深圳早报上登出启事后,就有不少热心人打来电话,有的是问候一下,有的是略表同情,但真正能提供的捐献者还没有。云雾觉得此人怪怪的,就说:“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是吃饱了撑的!” 那男的说:“那好,我有个妹妹刚死了,我愿意把她的眼角膜捐献给你们,不过你得准备50万元。” “什么?”对方狮子大开口,云雾吓了一跳,但她又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央求道:“请问先生能不能少一点,我们现在实在没有这么多钱?” “不能少,你要就要,不要就拉倒。”对方的语气很强硬。 云雾象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就说:“先生你行行好,20万怎么样,我去想办法凑钱?” 对方考虑了一下,说:“那好,你们弄好钱再说吧,不过我警告你不能告诉任何人,特别是警察,否则后果自负?” 云雾说:“我知道,你放心吧。”又问:“我怎么跟你联系?” 对方说:“三天之后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云雾急忙说:“三天,太少了吧,能不能……”可对方早挂了。
收了电话,云雾全身都绷紧了,天了,20万,去哪里弄,就算抢银行也未必能抢到这么多钱,何况自己一个女孩子。该要的都要了,该给的都给了,该借的也都借了,现在真是山穷水恶了,这笔钱比登天还难。 “阿雾,这么大笔数目你能去哪里凑,不如这样吧,我带你去陈老板那里?”原来阿婆一直在旁边听着,她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望着云雾,嘴角浮现一丝狞笑。云雾没吭声,阿婆又说:“机会难得,他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女秘书,我看你蛮适合的。” 云雾无助地望着她,只得点点头。
十二
眼看天已经黑了,邵力正在办公室赶稿子。 这时,瘦狼来电话了,他说邵诗人请你马上过来,老地方——湘菜馆。邵力正愁没地方吃饭呢,这瘦狼张天放还正够朋友,正是时候。邵力检查好稿子,关上电脑,披了外衣出来。
这两天北方冷空气不断南下,外面下着毛毛小雨,还真有点冷。邵力来到湘菜馆,打开瘦狼预定的房间,却见一个小肥娘正托着肥肥的下巴坐在那儿干等。见邵力进来,她疑孤地望着问:“你找谁,瘦狼呢?” 邵力看着她,心想这个肯定是瘦狼的老相好思齐了,却想不到这家伙竞然唱起了空城计,他坐下来,反问:“他不是早来了么?” 小肥娘转着两个大眼睛,气冲斗牛地说:“来个屁,我都等了半个钟了,连个鬼影都不见,亏我思齐一片痴情,特地跑这么远来看他,他倒好,居然躲起来了。” 听口音果真是思齐,哇塞,真是肥得可以,邵力上下打量着她,肥手粗脚的瞧那身材活脱脱一个弥勒佛,不要说和她在一起,就连看一眼都令人油腻。合该那瘦狼倒霉,碰上这么好一个痴情女子。 邵力连忙安慰说:“思齐小姐,你别急,他现在还有点事,估计一会儿就到。”话是这么说,他还得出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狗日的可别把我拉下水。
邵力打电话问瘦狼你搞什么鬼,瘦狼哭丧着脸说真是想不到她妈的会找上门来,你帮我搞定她,至于餐费我买单,你先垫着,拜托! 邵力说你他妈的欠揍,哪有这种道理,做情人不成也可以做朋友嘛,何况…… 话未说完这狗日的早挂了,想恧我,也好,呆会儿有你好看的。 邵力只得硬着头皮进去,思齐紧紧盯着他问:“来了没有?” 邵力敷衍塞责:“快了,他说还走不开身,正在为你挑选礼物呢。” 思齐一听,笑逐颜开,说:“想不到这家伙还挺有心思的,真难为他,好,有点良心。” 服务小姐端了一碟花生米进来,问点菜吗。邵力拿着菜谱说:“请思齐小姐点菜吧,想吃点什么?” 思齐象是饿极了,手里抓一把花生米,不停地往嘴里扔,叭嗒叭嗒地咀嚼着花生米,眯着眼睛说:“无所谓,什么都行。” 邵力说:“那不成,还得请你来点,千万别客气。” 思齐说:“那是那是。”就伸手拿过菜谱,尽往好吃的说,一点就是七八个,邵力心里直犯难,点这么多吃得下么,还有,这些日子我的钱包就象挨了钉的的车轮——瘪得厉害,瘦狼这狗日的坑苦我了。
一会儿,服务生先端来一碗大龙虾。邵力说:“思齐小姐,你饿了吗,先吃吧?” 思齐望着龙虾说:“呵呵,不饿不饿,还是先等等瘦狼吧。” 邵力抽空出来催瘦狼,威胁说:“你他妈的还不出来,我也要走了。” 瘦狼嗡声嗡气地说:“拜托了邵诗人,你先给我顶着吧,这一阵子老婆正逼着我洗尿片呢。”这家伙显然是躲在厕所里说话,耳边还有孩子的啼哭声和他老婆的吆喝声。 邵力真是服了他,没本事色又重,只好先替他顶着,谁要他妈的是咱哥们呢。他进去一看,思齐双手抓着龙虾,正吃得油嘴满面。见他进来,有些不自然地说:“这龙虾味道不错,咱们还是先吃吧,边吃边等,啊。” 邵力说:“不客气,吃吧。” 邵力本来没有什么胃口,看她见得满面流水,越发厌食,便先要了饭,边吃边说:“思齐小姐,多吃点。” 思齐吃得满头大汗,口里含糊不清地说:“是呀,我爸说我还太瘦了,要我多吃点。” 邵力暗自窃笑,看她那样儿少说也有二百五十斤,还说瘦了,真是和尚拜丈母娘——怪事。 思齐掏出纸巾不停地擦汗,见邵力不说话,突然怔怔地望着他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肥?” 邵力奉承地说:“没有,不肥不瘦阿拉木汉,正合适呢。” 思齐笑容可掬地说:“是吧,很多朋友都这么说,我爸说我还太瘦了,要我多吃呢。” 邵力附和道:“是呀,那你就多吃点吧。” 思齐十分得意,越发大吃大嚼。 八个菜还未上齐,已是剩残羹冷炙了,连侍立一旁的服务员都看直了。 思齐的脸上还流着汗,头上直冒蒸汽。她身边的纸巾已堆成了一座小山,还是太热,她挽起胖乎乎的手来,说:“怎么这天比夏天还热,服务员,还不快开空调。” 服务员笑笑说:“空调坏了,只有电风扇。” 思齐说:“这么差劲,电风扇也行,快开,热死了。”
邵力本就感到天气寒冷,这电风扇正对着他的背猛吹,冷得他直打哆嗦。眼看吃得差不多了,邵力直发怵,立即起身,说:“你先休息休息,我出去一下。” 思齐说:“喂,你先别走,不要和瘦狼一样转身就溜了。” 邵力说:“怎么会呢,我打电话给他。” 思齐说:“你不用打了,呆会儿我去他家里,看他往哪儿躲。” 邵力说:“那好。” 思齐不放心地跟着他下来。邵力到服务台掏钱买单,服务小姐算了一下,竞然一千多块,我靠,俩个人怎么会吃那么多呢,猪八戒再世了,真是不可思议。 思齐见邵力在交钱,一把将他推开,邵力站立未稳,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思齐从她随手的皮包里拿出一沓钱,拿在手上晃了晃,说:“钱我有,我爸说我就是太瘦了,要我多吃点,所以多给了我钱。” 邵力看着她手中的钱,心中暗喜,真巴不得她付,但还是客套地说:“那怎么好意思要你买单呢。” 思齐大大咧咧地说:“小Kiss,我有钱,我爸说……。” 神经病,又来了。 邵力接过她的话说:“你爸说你太瘦了,要你多吃点,是吧?” 思齐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哦,你怎么知道?” 邵力故意说:“我听瘦狼说的,他很想念你,要你快去他家呢。” 思齐说:“瘦狼呀,还真难为他,也好,我现在就去找他,你带我去吧。” 邵力说:“我还有点事,我告诉你怎么走吧。”就把去瘦狼家的路线告诉她,看着思齐上了的士,邵力几乎蹦跳着逃开,耳边传来服务员吃吃的笑声。
细雨纷纷,寒意袭人。邵力边躲边走,眼看到家了,刚要开楼下的铁门,突然闪出一个女人来,她问:“先生,请你帮个忙好吗?” 邵力不动声色,估计又是变着法子讨钱的,这种人如今满街跑,也懒得理论。他看着那个女的是个少妇,背着一个包,身材修长,颇有几分姿色,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女孩,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岁。 少妇说:“我是从河南来的,来找我丈夫,没找到……” 邵力没好气地说:“你丈夫走了,打手机不接,又没钱了,是吧?” 那少妇无奈地点头,说:“是的,我们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我不要紧,可这小孩……”她说着就流泪了,很无奈的样子。邵力心肠不好,就怕女人流泪。再看看那小女孩不停地哭泣,瞧她那样子的确是饿了。小孩子长得蛮可爱,也怪可怜的,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他也要帮助一下。 那少妇神情黯然地说:“先生,看你是个好人,你就帮帮我们吧,给个十块八块的也行。”
这种事邵力碰得多了,上回瘦狼不成了将干盗书——上大当了。现在街上到处是斯文的讨钱人,已是见怪不怪了。算了吧,看在她们孤儿寡母的份上,上回当也罢,为怕她们骗了钱就走。他想了想,就说:“这样吧,我带你们去吃饭吧。” 少妇说:“也好,谢谢你了。”她又碰碰女儿,小女孩见有得吃了,就不哭了,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叔叔。” 邵力转身带她们母女俩到附近的小餐馆坐下,客气地问:“想吃什么我来帮你叫。” 少妇小声说:“不用了,麻烦你给小孩买点包子什么的就行了。” 邵力问:“你不吃了,不吃饭怎么去找你丈夫?” 少妇满脸愁容地说:“我吃不下。” 邵力先买了几个包子给小孩子吃,那小女孩十分欢喜。吃了点东西,小女孩来了精神,说:“叔叔,我爸爸跟着一个女人走了,不要我们了。” 少妇大怒,骂道:“豆豆,你再多嘴我打你。” 豆豆望着妈妈,泪水扑籁籁地流下来,伤心地哭了。 邵力不知道她们是在演戏还是说真的,但从少妇那憔悴的脸上看,倒也有几分真实。少妇目光暗示,只是叹气,极少说话。 邵力帮她们点了两个快餐,劝少妇吃了一点,感激涕零。邵力付了钱准备回家,走了几步,看看天这么晚,外面又在下雨,又担心她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哪里过夜。 邵力又回头问:“你们打算去哪里住?” 少妇说:“先生,你放心吧,我们有住的地方。” 邵力不相信地问:“真的,什么地方?” 豆豆抢过话来说:“叔叔,妈妈骗你的,昨天我们住在车站里,我好冷呀。” 少妇又望着豆豆,豆豆怯怯地望着妈妈,不敢再说了。 邵力说:“这样吧,今天晚上你们就到我家里睡吧,我还有房。” 少妇说:“那怎么可以呢,已经够麻烦你了。” 邵力说:“行了,废话少说,你不痛惜自己也要为孩子着想。” 豆豆听说有睡觉的地方,拍着小手乐不可支。
回到家,邵力连忙倒水给她们喝,豆豆吵着要看电视。少妇左右看看,然后坐在沙发上羡慕地说:“你这房子挺好,跟我家的结构差不多。” “就这样子,一个人没法收拾,很零乱。” “你干吗不找个女朋友呢?” “想呀,没有合适的,也就凑合着过吧。” “我来帮你收拾一下吧。” “不用了,我看你们也够累的,这样吧,你们先洗个澡等我整理好床铺就早点休息吧。” 她起身搓着手,拘禁地说:“先生你真是一个大好人,我相信你会找到一个贤内助的。” 邵力说:“你就不必客气了,我姓邵,就叫我小邵好了。” 招呼好她们母女俩,邵力就在房间里上网。
眼看“三八”妇女节就要来了,网上很热闹,男士们都在向美女们祝福问安大献殷勤。邵力的好友不多,倒是美人痘很能聊,一上线就聊个没完。 原先邵力以为云绮挺不错的,在未见面之前,邵力认定她就是自己最好的女朋友,是可以进一步向稳定方向发展的那种,可是突然的变故使得云绮心无旁骛,从目前来说希望不大,困难重重。 美人痘的出现,又令邵力有了崭新的感觉。他们聊得正欢,豆豆洗完澡悄悄地溜了进来,轻声问:“叔叔,你是不是在上网?” 邵力说:“是呀,你怎么知道?” 豆豆说:“以前我们在家时我妈妈也经常上网,还QQ呢,我妈妈有好多QQ。” 孩子天真,以为那上面一闪一闪的人像就是QQ。邵力特意问:“那你妈妈最好的QQ有多少?” 豆豆摇着头说:“不知道,我妈妈不告诉我。” 邵力又试探着问:“你爸爸会不会上网?” 豆豆歪着小脑袋,唔声唔气地说:“我爸爸不会,他还……”少妇穿着一身干净的睡衣,挺耐看的,她进来拉豆豆,说:“豆豆,你不要烦叔叔。” 豆豆说:“我没有呀,我在看叔叔QQ 呢。” 少妇看着邵力,说:“邵先生你在上网吗?” 邵力说:“是呀,反正在家也没事,听豆豆说你也经常上网?” 她说:“是的,我家那机器不好用,动不动就死机,我又不会搞。”说着就哄豆豆去睡觉了。
那边美人痘等不及了,发来了一大串凝问号,邵力只好向她解释。美人痘问:“在深圳好找工作吗?” 邵力回道:“那要看找什么工作。” 她又问:“象我这样的人,好找吗?” 邵力回:“只能试试看,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先来看看。” 她给了一个鬼马的笑脸,说:“好哇,到时你欢迎我么?” 邵力迅速打了四个字,并加大为三号,将字体填为红色,并配上花边送给她:“热烈欢迎美人痘莅临深圳参观考察!” 她调皮地吐着舌头,当即给他一个猪血吻。
十三
第二天邵力很早就起来了,准备去上班,本想顺便带她们母女去找亲人。走进隔壁房一看,她们母女俩早走了,被子叠得工工整整,地板也拖得一尘不染。邵力再次仔细查看了一下,不但没少什么东西,还将里里外外撺了一番,茶几上留着一张字条,娟秀的字迹写道:
邵先生,非常感谢你能收留我们母女,我们今天要去找我的表妹阿霞,她在布吉打工,然后再设法寻找我的丈夫,再一次感谢你!
赵秀丽
赵秀丽就这样走了,邵力后悔昨晚没有给她一点钱,没有钱怎么去找人,这是在深圳,没有钱几乎寸步难行,她们怎么去。一个女人落难到这种地步,那做丈夫的可曾理会过,他又有何颜面立足于世上,可悲的男人。
邵力到南城街道办事处找瘦狼张天放,他先到了办公室,原本俩人说好一起下工厂去采访。办公室李主任正在接待客人,说小张还没来呢。 有一个女的正在和他说着什么。 邵力正想打他手机,那个女的笑吟吟地伸出手来说:“哎,你好,我是柯兰,不认识我了!” 邵力张大了嘴巴,哦,想起来了,不就是那天错认是云绮的柯兰么,邵力说:“你好,不好意思,我想应该是你,又怕看错了,所以不敢冒失。” “你搞什么鬼,连我都认不出来。”柯兰娇嗔道,象是老朋友相见。 李主任笑着说:“原来你们都认识?” 柯兰呵呵笑,说:“是呀,我们曾经见过面。” 原来柯兰找李主任谈的是投保的事,李主任准备为儿子买保险,柯兰刚刚在为他计算保额。 柯兰问:“邵记者你有没有买过保险?” 邵力说:“单位为我们买了意外保险。” 柯兰从挎包里抽出几份资料,说:“那是平安保险公司的吧,其实我们友邦都不错,有兴趣看看我们公司的险种,比其他公司都要好。” 现在这种时候过日子都困难,哪还有心思买保险,邵力支唔着说:“行,以后需要的话我会找你的。” 柯兰毫不客气地在他背上捶了一下,说:“都老朋友了,可得关照一下。” 邵力点头哈腰,说:“那是,那是。”
邵力有事先走,无暇与她蘑菇。经过菜市场时,乜眼看到张天放在里面买菜,一夜之间,那小子脸上多了几道新鲜的彩虹,估计是昨晚夫妻唱双簧大戏了。 邵力悄然走过去,一拍他的肩膀,他吓了一跳,以为是他家的母老虎来了。一见是邵力,哭丧着脸,责怪说:“你怎么把那个臭肥婆带到我家里来了呢?” “没有呀,是她自己要来的。” “你害得我好苦,昨天发生星球大战了,你看看我那脸上,伤痕累累呀。” “好呀,谁叫你包藏祸心图谋不轨包二奶呢,给钱?” “哼,就她那样还包二奶呢,陪钱我都不要,给什么钱?” “昨天的餐费包括陪酒费服务费,一共是一千二百零八元八角!” “告诉你吧,我现在没钱,全给老婆没收了。” “那我不管,你给还是不给?”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你想恧赖是吧,不给钱也好,那你等着好戏看吧。” “你想怎么着?” “我只要一个电话,思齐马上就会坐到你的办公室赖着不走,到时看你怎么收拾。” “哥们,千万别这样,你饶了我吧,我有一个小老虎已经够乱了,再加一个肥婆我这小命难保了。” “知道就好,给钱?” “算你很,不过只有五佰块,全给你,真他妈倒霉!”吴大刚边拿钱边骂:“死肥婆,这么能吃,我全家人一个月的伙食都让她吃光了!”
呵呵,邵力终于大获全胜,这也算是对自己的补偿吧,邵力又问:“这大白天的,人家都在上班,你一个大男人现在买什么菜?” “哎,你不知道,昨晚被思齐搞得鸡犬不宁,我老婆罢工了,赖在床上不起来,眼看饭都没得吃了,还要带孩子呢。”瘦狼苦着脸说。 “算了,说好带我出去采访的,咱们走吧,中午我请客!”邵力心想反正揣着他的钱。 他菜也不买了,想了想说:“那行,你等着,让我回去请示一下上级,一会儿就出来。” 俩人走到楼下,张天放提着菜先上去了,两分钟之后,他就登登登地下来了,偷笑着说:“嘿嘿,我那领导起来了,复工了!” 上了车,邵力这才问:“昨晚怎么回事?” 他一拍大腿,叹了口气说:“一说就来气!”
原来昨晚思齐一到他的住宅小院,逢人就问:“瘦狼住哪里?”一听说要找瘦狼,都摇头晃耳,没人知道。她就打手机,瘦狼的手机早关了。又等了一会儿,不见瘦狼出来,她就叉开肥腿站在楼下大喊:“瘦狼,你在哪儿,我是思齐,我来了!” 她拼命地叫喊,声音又粗犷,引得楼上楼下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来看热闹。两个保安不依,走过来横她:“你大声嚷嚷什么?” 思齐说:“关你屁事,我找瘦狼。” 保安说:“什么瘦狼饿狼的,还色狼呢,这里是生活小区,没有什么狼,快走吧!” 思齐说:“我找瘦狼,关你屁事!” 保安不依不饶,要动手拉她,思齐把手一抬,那保安一屁股坐在地上,想想无奈,还是算了,自顾自回到保安室。 瘦狼正在家里洗尿片,听到叫喊声大气不敢出。他老婆阿娟正忙着炒菜,听到外面的吵闹,打开窗子瞧了瞧,笑着对瘦狼说:“快看看,不知从哪里冒出个肥婆呢,象个神经病,还在嚎狼呢,真好笑。” 瘦狼口里说:“你管她呢,做自己的事吧。”心里边却象吃了二十五只小耗子——百爪抓心,心里直骂这个该死的肥婆,怎么找上门来了,该怎么办? 阿娟想起什么似的,对瘦狼说:“家里没盐了,快下去买包盐吧。”
瘦狼说声好呐,丢下手中的尿布,从阿娟手里接过十块钱,说我马上下去买。刚关门,才想起思齐在楼下,他不敢去了,正自犹豫,见邻家小男孩小冬抹着泪水走出来。他灵机一动,佯装关切地问:“小冬,你怎么了,还哭鼻子呢。” 小冬说:“我爸爸打我。” “为什么打你?”瘦狼是狗戴帽子——假充好人。 小冬抹着眼泪说:“我爸不给我钱。” 瘦狼说:“帮叔叔一个忙,替我下去买包盐,我给你十块钱好吗?” 小冬正愁没钱上网玩游戏,便欣然答应,拿了钱兴冲冲地下楼。楼下早有几个小伙伴喊他,小冬早忘了买盐的事,跟着几个小家伙往网吧溜了。
瘦狼蹲在门口左等右等总不见小冬回来,他楼上楼下不停地跑,就是不敢出去。阿娟在厨房里等得急了,开门一看,却见瘦狼空着手坐在楼梯上,就问:“你个死鬼,盐呢?” 瘦狼一愣,说:“是呀,盐呢,刚才明明买了,咋不见了,哎,忘记拿了!”他又快步冲下去,阿娟骂道:“神经病!”重重地把门关了。 瘦狼叫苦不迭,直骂小冬不是个东西,买包盐也要半天时间,现在怎么办,关键时刻还真是没辙,他只有在楼梯口等小冬上来。
思齐老是在下面嚎,嚎得人人心烦,已经围了好大一群人看热闹。有个同院的小姐和瘦狼是网友,她指着思齐说:“你找瘦狼呀,他叫张天放,他家住在那边,你看他不是在楼梯口等你么?” 思齐拔开众人,猫眼看到瘦狼果真坐在角落里等她,她立即大叫着瘦狼的名字冲过去。瘦狼一见不好,起身拔腿就朝楼上跑。众人一见,捧腹大笑。 思齐心切,跑得飞快。瘦狼人瘦个子又小,只恨爹妈少长两条腿,他刚刚跑到家门口,就被思齐一抓给逮住了。思齐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抱着瘦狼又亲又吻,瘦狼双手掩面,俩人扭作一团,正好被阿娟看到。
阿娟大怒,挥着铁铲骂道:“好你个张天放,原来你是拆掉房子放纸鹞——只图风流不顾家,你不顾我们娘俩的死活,居然在外面养了一个肥婆。” 瘦狼结结巴巴地说:“不……是……呀,阿……娟,你……听我说……”这说字未出口,就被思齐咬住舌头往死里亲。瘦狼大呼:“阿……娟,老婆……救命啊……”阿娟恼羞成怒,挥铲要打思齐,手举在半空又望着铁铲停下来,心想这铁家伙不好使,弄不好会出人命。 她将铁铲丢在地上,死劲拉开思齐。阿娟也肥,但与思齐相比,只不过是小肥见大肥。你看那思齐肥得象条大象,她顶多是个小象BB,却怎么拉也拉不动。 于是阿娟又抱她的腿儿,思齐那马桶般的大腿只轻轻一抬,阿娟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打滚。阿娟好不容易爬起来,伤心欲绝。 思齐见阿娟碍手碍脚的,就怒目喝道:“你添什么乱,我好不容易逮到他,今天就不会放他,你滚一边去。”
说着,她一手提着阿娟往里面丢,一手啪地将门反锁,厚厚的背如撑歪墙的木柱——死顶,就是不许阿娟出来。 阿娟双手摇着铁门,哭道:“死肥婆,人家老公你也要,不要脸,没人要的死肥婆。” 思齐说:“你是谁,我找瘦狼,关你屁事,滚一边去。” 瘦狼被她抱得哭爹叫娘,生不如死。 阿娟心急如焚,突然看到家里养的那条小狗美美正在屋子里狂吠。阿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心说有了,就朝瘦狼呶呶嘴。瘦狼会意,故意一蹦一跳把思齐引开。 阿娟扳开铁门,美美嗖地一声窜出来,张牙舞爪地向思齐扑去。 “哎呀,我的妈哟!”只听思齐失声惊叫,她掩着脸,吓得屁滚尿流,连忙撒了手,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
见思齐跑远了,阿娟这才召回美美。 思齐下得楼来,累得满面流汗,她还站在院子里惊魂未定,又不停地向楼上张望,拍拍手,啐了一口,跳起来愤愤然地骂道:“死瘦狼,亏我思齐一片痴情,你竞然这样对我,你等着,看明天我怎么收拾你。” 阿娟见思齐那副狼狈样,象打了胜仗,笑得前合后仰。 瘦狼望着阿娟,讨好地说:“咬得好,死肥婆,别人不找偏偏找我,她妈的神经病,老婆,你真伟大耶!” 阿娟把脸一沉,拉着他的耳朵骂道:“姓张的,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咱们进去算帐。” 俩人关起门来乒乒乓乓鏊战,不料,厨房里噼哩叭啦烧将起来。阿娟这才想起来没关煤气,惊叫着冲进厨房,一看不好,火热凶猛,夫妻俩又协同作战,叮叮咚咚手忙脚乱地扑火。 火苗窜得老高,眼看煤气就要爆炸了。
十四
云绮现在的心情真是高空跳伞——一落千丈。 她真的想死,她活得太痛苦,与其这样拖累亲人,不如尽早了此残生,她天天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神情已经麻木,了无情趣,再活下去对自己是折磨,对亲人更是残忍。 死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她想了很多种方法,都无法实施,她想最好一次性解决自己,如果弄得半死不活,岂不是雪上加霜,她一直在寻思自杀的办法。
已经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就算知道又如何,对她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该怎么去摆脱这种无休止的痛苦,反正世界对她来说已是万劫不覆了。她犹如跌入了茫茫的宇宙,她成了浩渺宇宙中一块飘浮的碎片,那深遂的黑洞随时都会将她吸附进去,然后坠落在无底的深渊。 她已无法控制着自己的思想,她的思想犹如蒲公英上的一片碎花,只要微风一吹,就找不到生命的落点,心灵的鸡汤在不断地拷问,无力地哀抚直抵胸间。那可怜的蒲公英,她是一颗没有生命力的种子,在没有阳光映照的黑洞里,不能生根,不能发芽,更长不出任何能令人兴奋令人感动的果实,她是一颗早已死亡的种子。
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春天,家乡的春天绚烂多姿,那嫩嫩的草叶、那火红的花儿,门前池塘里阵阵的蛙鸣、屋檐上筑巢的燕子,漫山遍野,生机勃勃的杜鹃,大自然在春季里生机勃发。 可来到深圳这个没有春天的城市里,除了街道上公园里那四季不变沾染灰尘的花朵,就只有一张张陌生而冷漠的面孔,那面孔一如肃杀的冬季,寒而生威,只有家乡的春天是那么的热烈、张扬,永远在记忆里生机盎然。 云绮突然想起了家乡,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是那样的依恋。 深圳有多大,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们这间租来的屋子太过窄小与狭隘,盛不下她们太多的梦想,曾经她们的梦想在这狭隘的房子里千转百回,可是,现在连一丝一毫的感觉都看不到。
母亲也象是在家里一样忙碌着,买菜做饭煲汤给她喝,还弄了不少偏方,尽管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已是无济于事,但是母亲还是固执地坚持着,母亲平时不太爱说话,只用自己最原始最朴素的言行来鼓励来着她感染着她,这就是母亲。 她发现妹妹云雾这些天有些古怪,每天下班回来都很晚,有时整日整夜都不回来,按理就算是加夜班也要回来睡觉休息,她倒挺好,几天都不见人影。 她的手机也没有多少钱了,好些日子没有去充值,她想发短信给她,自己又看不到,母亲虽然在家,可她连手机都不会用,想想还是算了。
这时听到外面有人喊她的名字。 “云绮现在怎么样了?” “阿姨,我们来看云绮。”云绮侧耳细听,是邵力来了,好象还有一个人,似乎不认识。 母亲招呼他们进了屋子,然后又忙着让座倒茶。 “云绮,好些了吗?”一进门,邵力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就这样,还有什么好不好的。”云绮勉强打起精神。 “云绮,我带了一个好朋友来看你,他叫吴大刚,是我报社的同事兼好友。” 云绮笑一笑,说:“你好,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来看我。” 吴大刚懵懵懂懂,伸出手来说:“没什么,云小姐,邵力都把你的情况给我说了,所以今天我们特意抽时间来看你。” 邵力白了一眼吴大刚,连忙捉住云绮白嫩的手,云绮会意,随便和吴大刚拉了一下,就说:“你们随便坐吧,我家也不成样子。” “你说什么话,把病养好了再说。”邵力劝道,又说:“云绮你放心吧,我们已在报纸上为你刊登了寻找眼角膜的启事,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了。” 吴大刚也插话说:“是呀,我们凌主编就是不愿意,还要收钱,都是邵力想办法的。” 邵力碰了一下吴大刚,示意他别乱说。吴大刚却不知轻重,反而提高嗓门说:“你不知道呀云小姐,为了这事邵力还和我们主编吵了一架呢。” 吴大刚是背着竹杆进小巷——直来直去。邵力用力掐他的胳膊,吴大刚置之不理,又笨嘴笨舌地说:“你干什么呀,话不说不明,理不辩不透呀,你不知道呀云小姐,邵力对你可好哩,他每天都说着你的名字。”
云绮听了,却沉默了。心想对我好又怎么样,现在我都这样了,再好也没有用。她淡然一笑,忧郁地说:“是呀,那太感谢邵记者了,只是请你们不用费心了,现在对我来说是瞎子点灯——白废蜡了。” “云绮,你怎么能这样呢,振作一点好不好,你这点小毛病算什么,人家那么多人得了癌症不照样过下去么,你能不能坚强一点,啊。” 邵力几乎是声嘶力竭,听得云绮心潮汹涌感激涕零,两行热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是呀,云小姐,去年我有个表姐得了乳腺癌,都到晚期了,不也熬了一个多月才死呀,你就算瞎了也不怕什么呀。”吴大刚口无遮拦,说得云绮越发伤心泪流。 邵力气得直跺脚,愤愤地骂道:“你给我闭嘴,不说话没人叫你哑巴。” “你不要怪他,人家也是好心,说得在理。”云妈妈听了,脸上明显不快,为了给女儿打气,就用不洋不土晦涩难懂的普通话在一旁打圆场。 邵力用纸巾为云绮轻轻拭泪,柔声道:“别伤心,坚强一点。” 云绮接过邵力手中的纸巾,摇着头,哽咽着说:“我知道。” “云小姐,你的眼睛……”吴大刚还想说话,被邵力狠狠踹了一脚,他才用手捂着一张臭嘴强迫自己忍住,翻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望着邵力,邵力不停地向他使眼色。 他实在不明白邵力那眼神的意思,张着嘴巴又想说什么,看见邵力举起手来,以为又是要打他,他本能地退后几步,竞把小茶几都碰倒了,茶杯摔得稀巴烂,刚沏的茶水倒了一地。邵力扭转头,闭上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云妈妈一见,脸色阴沉,转身出去找扫帚。 吴大刚大声说:“不好意思,阿姨,我来扫吧!” 云绮说:“没关系。”
趁云妈妈不在场,邵力指指吴大刚裤袋里鼓起的钱包,咬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钱!”吴大刚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人,平时油头滑面一到关键时候,连耳朵都背。他大声问:“你说什么,钱呀?”邵力索性懒得与他说话,甩手就抽出了他的钱包。 吴大刚一看不好,马上夺了回来,打开钱包,呆凝地望着邵力,意思是问拿多少。邵力只顾点头,吴大刚就掏出一百元,手还停在钱包里,征询地望着邵力,邵力轻轻摇头,吴大刚又挤出一张,双指夹着,又征询地望着邵力,意思是说够了吧。 云妈妈扫地来了,邵力只得点下头,吴大刚如获大赦令,立即将两张大钱抽出,郑重其事地交给云妈妈,说:“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请你不要嫌少,收下吧,啊。” 云妈妈就和他推来推去。 云绮说:“邵力,你是怎么搞的,你把我云绮当要饭的么?” 邵力陪着笑,说:“这是人家的好意,你千万别误会,再说了,他有的是钱。” 云绮对母亲说:“妈,咱不能收人家的钱,还给他吧。”又对吴大刚说:“吴记者,你的心意我领了,钱我真的不能要。” 吴大刚说:“云小姐,话不能这么说呀,你的眼睛都快瞎了,作为朋友我能不管么,是吧。” 邵力恨得咬牙切齿,拉着吴大刚就往外面推。 云妈妈追出来,说:“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 邵力说:“我们走了,阿姨,你好好照顾云绮吧,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吴大刚张嘴还想要说几句话,被邵力死拉着跑了。 “你怎么说我有的是钱?” “我是想堵你的乌鸦嘴。” “谁是乌鸦嘴,我不过是想劝劝她呀。” “劝什么劝,有你那样说话的吗。” “我是实话实说。” “放屁!你他妈的简直是屎壳郎坐飞机——臭气熏天。” 俩人指手划脚争吵着走了。
云绮想着刚才吴大刚的话,心里的确不是滋味,她痛心疾首,恨自己不争气。她自然并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人家说得可都是大实话,这种人其实蛮可爱的,从不会转弯抹角,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又想想他说的那个表姐,越发心灰意冷。 母亲走进来,抱怨地说那姓吴的记者怎么那样说话,你不要放在心里。 母亲又为她削了一只苹果,她听到母亲把水果刀丢在床头的声音,就去厨房忙活去了,高压煲正在替她熬汤药,都已经喝过几回了,苦得要命,没一点起色。趁母亲不在,云绮起身摸到小刀,却不小心将茶杯碰倒了,母亲急忙跑过来,问是什么事。 云绮立即将小刀藏到枕头下。母亲问怎么了,云绮说口渴了想喝水,母亲说你怎么不出声呢。母亲扫掉碎片,重新为她倒了一怀茶,用口吹吹还热着呢,就说呆会儿我端给你喝。母亲说罢,转身又去了。
云绮的脑子开始紧张起来,她本来想写封遗书,内容都在头脑里面酝酿了好多次,她都能背出来,可是她无法形成文字,又不好叫人来帮忙,她只能埋在心底,希望来世做牛做马报答父母,希望下辈子再和云雾做姐妹。 还有邵力,再见了,只可惜能听到你的声音,却无缘见你的人,还有你那棱角分明的脸庞。 她侧耳聆听,除了母亲在厨房碰击锅碗声,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估计也不会有人来,云雾也不会回来了。 她抓紧那把小刀,希望它能锋利一点,最好一刀结果自己,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撼。 再见了妈妈,再见了小妹,希望在我去后你们都过得好一点,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你们本来就平静的生活。还有亲爱的爸爸,但愿那房子还没有卖掉,要不你们住哪里呢。 想到这里,云绮脸上流出了两行流水,那流水顺着腮帮扑簌簌地流下来。 她伤心之极,禁不住哭出声来,她用手捂着嘴,极力控制着自己。 “绮绮,准备吃药了。”母亲在叫她,看来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动手。 她举起刀,刀锋对准喉咙,拼足力气……
十五
天黑了,母亲正在做晚饭。 就在云绮拿刀准备割破喉咙的危急关头。 突然听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姐姐!”云绮的手停在半空。云雾回来了,她一头撞进来,抱着云雾的手,奋力夺下云绮手中的刀,叫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呀!” 云绮怒不可竭,说:“你这个死丫头,偏偏这个时候才回来,你不用管我,难道我想死都不成吗。” 云雾唔唔地说:“姐姐,你不能死呀,你死了我们怎么过呀。” 母亲听到声音,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说道:“绮绮,你是我的好女儿,你就不想想妈生你的时候比你还痛,妈就指望你们姐妹俩个,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我和你爸怎么办呀。”说到动情处,母亲泪满盈眶。 云绮只顾摇头,伤心地说:“妈妈,我好难过呀,我看不见你们,我看不到一切,女儿不孝,你就让女儿去吧,来世我还做你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母女三人抱作一团,哭得悲悲切切。
手机突然响了,云雾擦干眼泪,走出来听电话,只听那边在大声咆吼:“云小姐,你在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云雾说:“陈总,我家里出了点事,我今晚不想来了,请个假行不行?” “不行,你必须马上过来,你还要不要工作?”陈总的语气很硬,带有几份威胁。 云雾只得说:“那好吧,我马上过来。”打完电话,云雾拿出一沓钞票,对母亲说:“妈妈,我还要去上班,这钱你拿着,给姐姐买药,多弄点好吃的。” 母亲接过钱,惊疑地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发工资了,你甭管这么多好不好,我还有事先走了。”云雾轻描淡写地说。 “都这么晚了,明天去不行么?”母亲担忧地问。 “不行,公司忙着呢。”云雾对母亲细声说:“你要小心一点姐姐。” “知道了,你就去吧,早点回来。”母亲关切地说。 云雾又进来对云绮说:“姐,我还要去加班,你要好好休息,钱的事你就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你一定要保重。” 云绮哭累了,只是点头,说:“你放心去吧。”
云雾出到路口,早有陈总的小车等在那里。陈总不在,他的胖女儿陈思齐坐在后面,见云雾来了,陈思齐摇下窗玻璃,责备说:“我爸都发火了,你倒好,呆到家里清闲。” 云雾怎么也看不顺这个死肥婆,抱怨说:“我家里有事。” “屁话,谁家没事,你现在是在工作。”陈思齐冷冷地丢了一句,整整衣服,就要司机开车。 “我的工作我明白,不用你管!”云雾满腹委屈,心想要不是为了救姐姐,谁稀罕你的臭钱,有钱又有什么了不起,死肥婆。 “你明白个屁,我爸爸要我来管你,怎么着,不服呀,不服的话立马给我滚蛋!” “你……”云雾眼里拼出了泪花,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看着思齐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云雾真想痛骂她一顿,然后就走,转而又想起刚才与姐姐说的话,她还是强忍着泪水,怒视着思齐,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心里暗骂,死肥婆,你是扛着扁担进森林——别想横行。 陈思齐把云雾带到深南路最繁华地段的一家西餐厅,走进包间,里面早有几个老板模样的人正在高谈阔论。老板陈达见云雾来了,并没有责怪她,挥着手格外亲热地说:“云雾,快过来,到我这边来。” 然后介绍说:“这个是钱老板,那位是梁老板……” 云雾非常礼貌地对在座的每一个老板谦笑,然后和陈总依偎在一起。她其实害怕极了,不用说,又是要她来陪酒。云雾尚未座定,陈总那肥胖的手就搭在她的肩膀上,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云雾陪着笑和他们一个一个敬酒,她的心却在流血。
对面的钱老板看起来才三十五六岁,酱紫色的脸,脸上有很多疤痕,看起来饱经沧桑,他语言不多,人很斯文,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那种江湖上的黑老大,他不时地拿眼看她,那眼神里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一副顽世不恭的样子,成熟透着英威,狡诈中有几份善良。 钱老板两边坐着两个保镖,保镖戴着墨镜,表情木然。云雾不觉多看了钱老板几眼,看得她怦然心跳,这种男人能征服喜欢力度和威猛的女人,就象她那样。 旁边坐着一个高鼻子红眼睛的梁老板,人高马大财大气粗,神情傲慢,他似乎比陈总还心急,那罐满酒精的红眼色迷迷地盯着她不放,一只熊掌般的粗手不停地在云雾腿上摸来摸去,上下游离。 云雾几次借故推开,那手又电魔一般地搭上来,云雾全身打颤,梗着脖子应付。她的眼睛不停地看钱老板,仿佛是在求助,可是钱老板似乎视而不见,除了喝酒,就是谈生意。
从那天接到那个陌生男人的电话起,云雾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要凑足20万元钱给姐姐换眼角膜。后来阿婆带她见了那个老板陈达,陈达是台湾商人,原来她是陈总在大陆的远房亲戚。 她没有过多的选择,就欣然答应下来。 几乎和姐姐的经历如出一辙,进入陈达公司后,云雾就做起了陈总的贴身秘书。不同的是,陈达占有了她,这也许是早就意料的事。她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豁出去了,心里早有被他占有的准备。否则,她只能去做普工挣那点小工资,这对目前的她来说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为保险起见,她和陈达签了合约。她只答应为陈达做三个月,三个月期间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包括陪床陪酒任他支配,工资是30万元,必须在头三天预先支付20万元,三个月期满之后,她自动走人。
眼看时间不多了,今天是第三天,三天后如果弄不到这20万元的预付款,姐姐的眼睛可能就是除夕晚上盼月亮——没指望了。 刚进入陈达公司时,她就直截了当地与陈总挑明了这件事,陈总拍着胸脯说钱没问题,你姐姐一定能救,问题是要看你怎么做。 既然选择了陈达公司,云雾就已经清楚了自己的命运。无非是陪男人睡觉,睡就睡,怕什么,迟早都有那么一天,能用自己的身体换回姐姐的眼睛,她值。 然而,陈达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干那事根本就不行,更可怕的他还是个超级变态狂,总是变着法子折磨云雾。有时将她扒光衣服四仰八叉捆绑在床头上,任他胡作非为。就连她在月经期,他也从不放过她。云雾只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任由他变着戏法朝死里整,每天晚上都被他搞得死去活来。 有几次,她都昏死过去,醒来后来发现下体全是污血,陈达还朝她嘴里撒尿,边撒边兴奋地淫笑。云雾一会儿笑一会儿哭,那泪水和着陈达的臊味一起吞进肚里,她简直不想活了,可是她心里藏着姐姐的眼睛,那眼睛昭示着她不能半途而废。 为此,她恨透了陈达,她想有朝一日她会让陈达不得好死,她一定要报复,她咬紧牙关坚持着,应合着他的淫威。 每次餐桌上陈总就命令她喝酒,说是培育她的酒量,过两天有几个香港和新加坡来的客户,要她做好陪酒的准备,云雾知道,除了陪酒,还要陪床,否则,她也不会轻易赚回那笔钱。她也只有使命地喝酒,只有酒精才能麻痹她的神经。
说不清自己醉过多少回了,每次都是浑浑噩噩。 她知道,陈总只是把她当作一个股掌中的玩物。陈总说你一定要舍命陪这几位老总喝酒,让他们喝得痛快,玩得开心。只要他们高兴了,别说20万,就是200万也不成问题,这订单也都是在餐桌上喝出来的。 云雾怕了,一到酒店浑身就发软,她曾向陈总乞求过,能不能到酒店里请几个会喝酒的小姐做陪。陈总一听就来火了,说酒店里那些烂鸡他们早没有兴趣,他们要的就是原装货,所谓一夜值千金,说得就是这个理。 云雾凄惨地说我还是原装货么,我早被你摧残了。 陈总奸笑着说原不原装,也不是你说了算,我请你来干什么,不就是陪他们么,你尽管使出你的看家本领,你以为他们真的很在乎你么,不过是玩玩罢了。 什么歪理,丧尽天良,云雾听得从头凉到脚。这些臭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个大色狼,女人在他们眼里都成了牺牲品发泄肉欲的玩物。
这时,陈总喝了有七八分酒意,就怂恿云雾一轮一轮地敬酒。那几个老板也都心照不宣各怀鬼胎,用淫偎的眼睛看着她,那眼神,早把云雾给不知强奸了多少次。 陈总的千金思齐吃饱喝足后,就由司机老张先送回去了。临走,还恶恨恨地盯着云雾说:“你给我好好看着我爸,别让我爸出事,不然,我收拾你。” 云雾连正眼都没有看她,她的话却象一把尖刀,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她暗地里骂你们父女俩都不是好东西,有机会看我怎么对付你,死肥婆,你等着瞧吧。 云雾挨个都敬了酒,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早已是晕头转向。她举着杯又向钱老板敬,钱老板抓着她的手,说:“云小姐,你还是少喝点吧!” 云雾说:“有种你就喝,少废话!” 钱老板见云雾面含桃腮,不觉怜惜起来,说:“云小姐,你还是保重身体,不要喝那么多。” 云雾苦笑一声,胡乱地说:“什么保重身体,说得好听,我这身体贱,只怕送给你你都不要!” 钱老板说:“哪里话,云小姐年轻貌美兰心慧质,再说你们陈老板……” 陈老板奸笑道:“行了,今晚就让你享受吧。” 不料,梁老板起哄道:“陈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偏心了不是?” 陈老板嘿嘿笑,说:“怎么会呢,当然也有你的份。” 梁老板听了,这才咧嘴大笑,说:“这还差不多。” 钱老板皱皱眉,自顾自喝酒。
吃完饭,陈总将他们送到南山天河宾馆,然后吩咐说云雾你就好好陪陪他们,自己却溜脚先走了。 陈总一走,那个梁老板放肆起来,他喷着浓浓的酒味,搂着云雾就又亲又摸。云雾已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觉得眼前昏天黑地天旋地转,任由他们摆布。
大约凌晨两点多,云雾被人拉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看,自己被脱得一丝不挂,她慌乱地抓起被子盖住身体,再看看周围,天了,屋子里站满了全副武装的警察。那个梁老板也被赶了起来,大叫大嚷:“你们这是干什么?” 有个警察喝道:“干什么,扫黄打非,你在嫖娼知道么!” 梁老板说:“嫖什么娼,她是我的女朋友。” 警察说:“得了吧,她都可以做你的孙女了,还女朋友,骗谁?”那老板低着头,不做声了。 一个女警察走过来,严厉地对云雾说:“还不快穿衣服,丢人!”云雾抬起头来,却是李婷。她羞愧交加,想说什么,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等男警察们将那老板押出去后,李婷气急败坏说:“云雾,你这是干什么,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云雾摇头哭泣,解释说:“李婷姐,我也是没办法,有人要我出20万元才肯捐献眼角膜,我是为了……” 李婷向她使眼色,说:“是为你姐姐吗,我知道了,你小点声。” 云雾泪流满面,央求道:“我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李婷姐你救救我吧,要是被我妈妈和姐姐知道了,她们会打死我的……” 李婷说:“好了好了,先出去再说吧。”那男警察进来,李婷拉住他轻声说:“刘强,她是我认识的一个姐妹,怎么办?” 刘强急了,说:“都赶到风口上了,这种事情你说要我怎么办?”李婷狠剜了他一眼,气得直跺脚,铁着脸骂云雾:“你个死丫头,你好糊涂呀。” 云雾穿好衣服,来到走廊上,那里已经站满了一排小姐和娼客,一个个抱头鼠窜衣冠不振。警察们还在挨房一个个地查,气氛相当紧张。 云雾混在她们中间,衣不蔽体,全身发冷。恨不得一头撞死,看着那些威严的警察,心想现在也只有闭着眼睛过河——听天由命了。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