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懵懂的心

残秋的夕阳在短暂的傍晚时分播撒着火一样的殷红，在已被墨水一样的黑暗浸泡过的天空中扩散着，漫延着，仿佛弥留之际的花儿，努力伸展着每一片花瓣，感染着目之所及的一切，笼罩着树、草地、房屋，似乎连啼叫着的乌鸦也要吞没下去。在意想中，这样的黄昏总伴随着沉郁悠扬的风笛声，讲述着一个沉郁悠扬的故事，飘荡着一颗沉郁悠扬的心。

宽广的塑胶跑道上已经没有匆匆行走的足迹和嬉笑打闹的身影。6点的校园已变得空阔而寂静。

体育馆里，一个身穿白色毛衣的男孩弓着腰坐在桌球案子上，一米八几的身高使他与这动作，这画面极不相衬。男孩有一头扬扬洒洒的深棕色削发和阳光般明亮温暖的乌黑的眼眸。曾经有一个女孩无数次默默凝视着他，用“惊艳”去形容他。而他，自从初次见面的那一天起，就被女孩的美丽、纯真和善良深深吸引，在漫漫相处中爱上了她。他不知女孩的心思，始终不曾有过冒失的行为，只想用自己深沉的心去证明一切。后来，他意识到，自己错了。女孩对他的感情就像潺潺溪水一样透明，那不是男女的情爱，而是兄妹一样亲密的友情。起初，他并不确定，但日复一日，他发现女孩真正喜欢上的竟是他的朋友。于是，他后退了一步，离开了原本鼓起勇气想踏入的战场，将澎湃的心潮搁浅，将起伏的心脉抚平。除了遗憾，什么都没带走，除了祝福，什么都没留下。突然有一天，女孩被烦恼牵绊，约他到了河滨公园，她哭着，喊着，直到一点力气都没有，靠在他的肩头。女孩问他，爱情究竟是什么，他犹豫了，是啊，爱情究竟是什么呢？看着河堤那头如现般美丽，又似乎遥不可及的风影，那不正像自己的爱情一样吗？他沉沉地吸了一口气，述说起自己心中的爱情，那是他对女孩的告白，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没有指代的告白，隐函着对女孩深深疼惜。虽然他知道，女孩一定听不出其中的含义，但他不在乎，他知道只有自己的朋友才会给女孩一份纯洁高尚的爱情，所以，他不介意做女孩一堵仅在风雨中需要的墙。他不为自己的退出感到不甘，而愿意用放弃去造就伟大的成全，用友情去替代自己对女孩的自私的爱。一切都已做好准备，然而，就在4个小时以前，女孩在30多人面前说，她真正喜欢的人，竟是自己！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疑惑了，他紧张了，他甚至觉得可怕。可怕的不是女孩是否真的喜欢自己，而是，他胸中已紧紧锁住的那扇门，已因这一句话，而被撞开了，撞得粉碎，曾经翻江蹈海的爱情又在心中涌起，掀起一朵朵拍不灭的浪花，任他多么理性也按奈不住的那阵属于十七岁的悸动也开始了无法封锁的活跃。他的矛盾，他的挣扎，如今已因这一句话而毫不犹豫地倒向了一边，那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占有欲也彻底打破了他想只与女孩做朋友的心意。这样心理上的剧变，是他难以抑制的，不管女孩的话有几分是真，他也想去争取，是的，友情，这不是他期待着的，他要用自己自私的爱去追求爱情，执着的爱情，再不想有什么要放弃的念头了。这，不是最可怕的吗？他不再把自己看成家萱的学长，颖枫的挚友，而是自己，以自己的角度去生活，是郁晨，只有名字而不带称谓，不碍于跟颖枫的交情，也不顾及跟家萱的关系，让自己真正去爱并获得爱，这难道不是每个人的权力吗？

“我做错了什么吗？”男孩低沉的头慢慢上扬，环视着新体育馆里的一切，“如果我曾经做错，那么现在，我将要做的，是继续错下去的，还是反向的正确的呢？”

他不知道答案，没有人能给他答案，是不是自己变坏了呢？他充满了自责，希望以此抵销那可怕的情感。但这岂是意识能够控制的了的？他曾经的后退并不是爱情的淡薄，而是一种为爱的牺牲，而当这样伟大的爱经过了短暂的沉淀，谦让，妥协，放弃，成全等一切切都已变身为杂质，与那纯粹的爱划分开来，于是，爱情战胜了理性，无论这自私与否，都是无可非议的。爱，哪里有对错之分呢？

黄昏里，那沉默的身影久久地停留在原地，他无法辩解什么，也不想挽回什么，人，难道不是为自己而活的吧？既然如此，就让心去操纵一切吧……

郁晨自己做了决定……

“怎么，你们不赌气了吗？”早餐桌上大姐调侃着。

“嗯。”我笑眯眯地把手中的土司捏成一片一片的。

“真是的，还以为你们闹了什么别扭呢！这么快这和好了。”大姐露出一付失望的表情。

“颖欣姐，昨天你怎么回来那么晚哪？”颖枫岔开了话题。

“嗯……陪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啊？是上次那个失恋的女生吗？”我眨巴着眼睛。

“哪一个呀？”颖枫毫不知情。

“就在你无情地住在外面，彻夜未归的那个晚上，”我带着讽刺的语气，“大姐住在了一个朋友家，说是失恋了，要陪着她。”

“哦。”颖枫很风度地没还嘴，“昨天也是陪她去了吗？”

“呃……不是……”大姐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是……另外一个朋友。”

另外一个朋友？我和颖枫对视了一下，开始了神交。

“颖欣姐不对劲哦。”

“白痴都注意到了，一定有问题，女人的直觉很准的。”

“女人的直觉？这玩意儿你应该没有吧。”

“什么？你什么意思？”

“不是吗？你哪一点像女人？”

才刚“说”两句，谈话的主题就变了。

“尚颖枫，你说我不是女人，那你昨晚是在吻一头猪吗？”我狠狠瞪过去。

“可以这么说吧，如果你也认可的话。”颖枫轻篾地瞟了我一眼。

“混蛋！是哪个臭小子昨晚说爱我的？还一丝不挂地把他湿乎乎的身子贴在我身上？”我用整个脸的表情来配合眼睛。

“哦呵呵，那又是谁神经错乱似的闯入异性的浴室呢？”

“难道不是你先在房间里脱了衣服吗？据我估计，哼哼，你是在色诱吧？”

“你不会是说我色诱的……是你吧，拜托，你不相信我的人品也该相信我的眼光吧！”

“尚颖枫！”

“干嘛？”

“哎你们两个，”大姐用勺子敲了敲果汁杯，“干嘛瞪来瞪去的，在演哑剧吗？一大早上这么奇怪。”

“哼，这次饶了你，有大姐在。”

“太谢谢了。”

我们气呼呼地结束了“谈话”，这种交流方式就是《灌篮高手》里面的樱木花疲乏苦练的“用眼睛杀人”吧。我跟颖枫都已经熟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不过这是很费神的，于是在车上，我偷偷滴了几滴眼药水。

6点半，又蹭进了漂亮的新校园，这是第二次，心情完全不一样，跟颖枫解除了误会，好像减掉了20斤体重一样，全世界都轻松了。

“那么，中午见喽！”大姐摆了摆手。

“嗯，大姐要好好上课哦。”我调皮地叮嘱了一句。然后便跟颖枫朝西侧外国语的教学楼走去。

“颖欣姐！”颖枫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反向跑去，停在大姐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可是大姐只是低下了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你跟大姐说什么啊？”我好奇地问颖枫。

“说郁晨的事。”

“啊？学长出了什么事吗？”

颖枫忿忿的看着我，一副“你是猪啊”的表情，苦笑了一下，终于硬邦邦地撇出一句：“你是猪啊？”

“喂！尚颖枫！你想死吗？”我没好气地质问着。

“拜托，你昨天当天40多人说你喜欢郁晨，然后自己溜之大吉，怎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啊……”我也想起昨天的事，“真的耶……那……”

说话的功夫，我注意到周围锐利的目光，呵，才绕过喷泉，我跟颖枫就被来往的男生女生盯得死死的了。

“那……学……长……他……”我试图保持正常的交谈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可是这是徒劳，四周的人都把我们当成怪物似的，凝固的空气让我怎么也就不下去了。

“看，那个女生，听说昨天在体育馆里好糗哦。”

“是啊，可是她怎么跟尚颖枫走在一起啊？”

“尚颖枫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这女生不会是横刀夺爱吧。”

“等一等，听说她昨天才跟郁晨告白呢？”

“啊？那她到底喜欢哪个啊？”

“当然是郁晨喽，那可是当众表白耶！”

“那怎么跟尚颖枫走在一起啊？”

“哎呀，走在一起就是在谈恋爱吗？你看他们关系好像也不怎么样，只是刚好碰到的吧。”

突然，一只手搭到了我肩膀上，将我向里一揽，身体便贴了过去。颖枫？他干嘛呀？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这种动作可是校园大忌呀！

“哇—哇—”周围发出很小声的惊叹，似乎都被颖枫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又不敢大声喊出来，便开始窃窃私语。

“喂，你做什么？”我也小音量地狠狠地说。

“什么做什么，让你离我近一点而已，人家不是说我们刚才的走路方式不像情侣吗，现在这样子像了吧？”颖枫一边看风景似的四处张望，一边“揽”着我向前走。

“行了，还不够糗吗？快把手拿开！”

“那可不行，”颖枫下巴一扬，像把我当成他的私有物品一样，“没听别人说吗？我如果不做点什么，你会被郁晨那家伙抢走的。”

“这点你放心，你做点什么也没用，郁晨学长可比你好一百倍。”我笑得格外灿烂。

“你说什么，”颖枫也一脸微笑，又把我使劲向里揽了一下，我的脸已经贴到他的校服上衣了，“再说一遍呀。”

“你要威胁我吗？我可不怕？”我轻轻哼一了声。

“不怕是吗？”颖枫停下了，放开了搂在我肩膀上的手。

“不怕，不就是走得近些吗？你又不能勒死我，走路也不需要自己费力，多好的事儿呀，有什么好怕？”

“好吧，”颖枫转过身正对着我，微微弯下腰来，带着一脸邪恶的笑。

“那么……”他一只手放在我腰上，另一只抬起我的下巴，“如果我把昨天晚上浴室里的限制级画面在这里重演一遍……”

“你……”我用余光看了看四周，颖枫夸张的动作引来了更多注意，“你敢？”

“有什么不敢？我是黑道少爷啊！”颖枫一脸得意，“你也一样吧，不是不怕吗？黑道小姐。”

他深深地低下头，脸慢慢贴过来，不要，不得，这太离谱了，我求助地看看四周，努力搜索着一切能帮得上忙的人，在哪啊，在哪啊，真是的，这种时候，哪怕是尚颖姗出现也好啊。嗯？尚颖姗？不行不行，我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

“颖枫！”

呃……不会吧……

颖枫直起身子，我们同时齐刷刷地地看向那边，唉，如此美好的早晨，为什么要出现一个披着天使皮的魔鬼呢？不过她的出现倒是为我解了围。

“那么……你的病的确好了？”尚颖姗走到颖枫的另一侧，加入了我们，一周去教学楼。

“叫姐姐，臭丫头，应该用敬语。”对待她我可毫不手软。

“为什么？你跟颖枫哥哥也没用敬语啊。”她又摆出一脸天真无邪。

“这你不用管，我跟颖枫的关系不需要敬语，你跟我还没到这种程度吧？”

我说着扭头看了看颖枫，呵，这家伙听到我刚才那句话竟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真是的，说我跟他的关系亲密，连自己都禁不住脸红，这小子居然还装哑巴，他就这么疼爱尚颖姗？那我岂不太可怜了？

“不要嘛，颖枫，”尚颖姗撒娇的声音如同山路十八弯，时高时低，害得我直起鸡皮疙瘩，“人家不想叫她姐姐嘛，颖枫，你说呢？不叫她姐姐可不可以啊？”

尚颖枫，臭小子，到你做决定的时候了，你说可以试试？！

“可以啊。”颖枫温柔一笑。

什么？这个混蛋，居然帮着那个臭丫头！我张大了嘴。

“哦！哥哥万岁！颖枫最好了！”尚颖姗一下子扑到颖枫那一侧的肩膀上。

“叫嫂嫂吧，”颖枫还保持着温柔而平和的笑，“叫嫂嫂比较恰当。”

“什么？”尚颖姗呆住了，有点难以致信地眯眯眼睛，又摇了摇头。

我已经“扑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走，我们走，早自习要开始了！”看着尚颖姗僵硬的脸，我拉住颖枫的胳膊拔腿就跑，扔下那臭丫头一个人在大楼门口惊讶。我们并没有在教室所在的三楼停下，而是头也不回的一直向上跑，起初是我拉着他，从四楼开始便成了他在前头“扯”着我跑，就像两个幼稚园小孩一样，仿佛又回到了5岁，嬉笑着，无厘头地跑着，一口气到了七楼顶层。

“砰，”地一声推开顶楼的门，我们倒在天台上大声喘着粗气，享受着幼稚过后的欣喜和疲惫。

“你……这……家伙……”颖枫急促的呼吸使说话声不清不楚，“干嘛拉着我……跑……”

“喂……是……你……拉着我跑……才对……”我也好不到哪去，“最后……那三层……根本就是……你把我硬……拖上来的……”

“还不是你……先拉我……”他很不甘心，似乎非要争出个谁对谁错来。

“好好好……是我错可以吧……唉……就当奖励你……”

“奖励？奖……励什么？”颖枫的语调越来越平稳。

“呼……”我深吸一口气，调节着呼吸频率，“你刚刚站在我这一边，让那丫头……出糗啊……”

“还说呢，你知道……我有多为难吗？”颖枫气哼哼地说，“两个女孩全都用那么可怕的表情看着我，都像吃了火药一样，我都快……冒冷汗了……真是恐怖……你一副凶狠狠的样子，颖姗呢，笑得我两腿发软，骨头都酥了，真受不了，都说……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一点没错……”

“好，知道你不容易……所以才奖励的嘛！”

“奖励？”颖枫身子一“轱辘”，翻盖到我身上，双手撑着地，跟我保持着几分米的距离，这种动作有点容易让人引起误会，“奖励什么？”

“不用想了，这个不可能。”我把头一扭。

“唉—？”颖枫长长地叹了口气，故作失望地移开了身体，在我旁边的位置仰躺下来。

“冬天要到了，”他淡淡地说，

“是啊，秋天的天空也很漂亮，真留恋呀……”

秋高气爽的早晨，凉凉的风掠过脸颊，很舒服，仰面躺在这里，和颖枫一起也不很舒服，这样美好的一刻真是来之不易，经历了那么多，险些就错过了，失去了，真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秒，不要嘀嗒嘀嗒地走了……

“你很喜欢郁晨吗？”

“嗯？”我扭过头看着颖枫的脸，他并没有看着我，而是依然盯着天空。

“是，”我觉得对颖枫没必要说谎，“郁晨学长……我很喜欢他，不过，不是哪种喜欢……是另一种……就是……”

“呵呵，我知道，”见到我努力解释的样子，颖枫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叫他学长，自然不是那种特别的感情，而且，其实昨天在体育馆，我就知道了。”

“啊？为什么？”

“因为你说，‘我在发烧40℃时连东西南北都分不表’，而实际上，就算不发烧，你也分不清东西南北，所以你这个借口是假的。”

唉！怎么办？我想踹他一脚。

“很想踹我一脚吧？”

“啊……”天呀，他是哈利波特吗？

“是啊，你根本不知道怎样能让我高兴，尽说一些我不爱听的。”

“哦？任小姐不高兴呀？怎么办才好呢？”颖枫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尚颖枫，老实说，跟学长比起来，你可差远了。”我轻蔑地说。

“是吗？可是我是NO.1，他是NO.2呀。”颖枫十分得意。

“那只是一些没眼光的人光看表面的结果，你和学和差几票？”

“1票。”

“看吧，如果我在，一定把票投给学长，这样至少也会打平，如果我再扇动些同学，哼哼，NO.1一定是学长的。”

“是呀，”颖枫直起身子，“郁晨的确很好。”

他扭过头，微笑地看着还仰面躺着的我，“我也很喜欢他，很少有这样完美的男生，所以才会跟他交朋友。”

“对呀，你跟学长还是老交情呢，差点忘了。”我眯着眼呵呵地笑着，“不过怎么看你们都不像是同岁的人。从各方面看，NO.1都应该是学长才对。”

“是啊，这个NO.1我可不要的，”颖枫站了起来，拍了拍校服上的灰，又向我伸出手，似乎是催我起身，虽然很想继续这样舒服地躺着，但我还是接过他的手，顺势被拉了起来。这一拉不知是力道不对还是颖枫这家伙故意的，他的手向后一拽，贯性使我几乎扑了过去，双手抵在他的校服上衣上，腰间被他轻轻拖着，呼……又是这种让人脸红的画面……真是的……颖枫怎么也不觉得难为情呢？

我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紧紧盯着他胸前的一颗纽扣，把全部压力和蒸腾的热量转移给它，可怜的扣子啊，似乎快被我盯得掉下来了。

“这个NO.1我可以不做，”颖枫低下头，双唇几乎贴在我的耳朵上，轻轻地说，“但另一个NO.1，某人的NO.1，不能让给他，我一定要做。”

情话都会麻媲人的神经吧，就像鸦片一样，从耳朵到心，我似乎摊软下来，这小子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甜言蜜语？叫毫无经验的我如何招架？

“颖枫……”我满眼感动地抬起头，让自己的目光与他重叠。看到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睛，依旧迷人，依旧深不见底，却让我无法不为之陶醉。半年多了，虽然许多过格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但是，我还从没有主动吻过他吧？我这样想着，身体像被磁铁吸引着一样，慢慢前倾，踮起脚尖，微微合眼……

“扑通？”什么声音？

“啊！”这是我尖叫的声音。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刚刚那“扑通”的声音就是摔倒发出的。是的，虽然难以致信，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刚才，颖枫拖着我腰的双手突然放开，一点预兆都没有，我就毫无准备的被地心引力重重地，狠狠地吸到了地上。

“尚颖枫！！！”我冲着一边奸笑一边双手插兜向外走的颖枫狂喊。

“早自习已经开始了喽，哦呵呵。”颖枫几乎是唱着说出这句话，冲我摆了摆手，便一路小跑地消失在了顶楼，那邪恶的笑还不时从楼梯里传过来。

哼！这家伙肯定得意死了！可恶！又被他愚弄了！

我忿忿地站起来，揉了揉屁股，怀着满腔怒气走下了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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