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中医院站立
在正中，我顺带串联一排香樟
和过往轿车的速度保持平衡
我不动阳光也不飘离

背靠中医院，就
违背了很多的人，背离刺透的风
其中的故事、时间，数声叹息
使隐藏的中药时冷时热
一口气吹进去
冬至就贯穿了蠕动的喉结

我是游离在医院外的小小素材
是一剂医治寒冷的正在变热的中药
那些远离的人是，转身的也是
背靠在那里，我目光发亮
体内四处鸣响
仿佛一件旧乐器要分成数件

我想喊，想表达左右手的
距离，渴望收容眼前的光与影
却被一张口锁住

我稍稍侧身，与风相对
仅一小时，好多人从眼前流走了
只有一人向我回头
一瞬间
我看清了：陌生开放的菊
她眼中上下波动的中医院

背靠墙，靠着它冰冷的厚度
背靠它外面正急的风雪

在背紧靠的地方
墙渐渐有一丝温暖
其间的摩擦声是两个音乐的接口
如果我紧靠一棵斑驳的树
它会因此热起来吗

紧靠墙，紧靠我的肩、头
和心跳
我将双手反贴在墙的表面
让五指里的鲜血随它铺展

靠墙的写字台、上面的书
剑和挂钟，墙角蜷曲的蚂蚁
都无力升降
同我的四肢一样软弱
吉它仍固守弦上静默的音乐

灯光也靠在墙上
连带它投下的阴影
紧靠墙，我看到更开阔的地方

除了梅，寒冬里一排排莴苣
也在草房边肆意开放
这是新年
众蝴蝶在看不见的地方
储蓄飞翔
我正磨掌，储存呼吸与光
水结冰了，河底的鱼同样冷
它们就是水底流沙缓慢前移
而谁是那条鱼
在房中加减旧时光
除了梅，乡村里奔跑的女儿
也在尽情绽开
走在
风中任意凋谢的霜上
我试图掩盖那些碎裂的声音
所有低头的植物
正在阳光中抬起头来
2003、1、1

不管从正面、侧面
还是反面，我都无法看清
一只羊的外表，它的内心
一些与羊无关的数字让我痛
比如4、或者13
又一年，一只羊在青草中起跑
一群波浪般的羊跟着追

对面移过来的那个人
怀揣一只羔羊
从我身旁远去的那批人
躬起的脊梁多么像一群山羊
大家沉默地前进
低沉的脚步声接近群羊的歌唱
他们经过的小山，成批的羊长大了

还有羊的羽毛、还有它们的
鲜血、匆匆从山坡上
急归的青草与雷声
还有从羊身旁路过的孤单的人
我来为他们祝福
从我的台灯里，从桌上的一叠信笺
我要找到一只活蹦乱跳的羊

2003、1、18

雨停了，不代表雨已夭折
潮湿的光线更不容易折断
它们延缓了大地的疲乏与叹息
站在七楼上眺望
要细细听，才能听到
远道前来拜访我的人风中的心跳
那个与我一样正直的人
在泥泞的小路上扭曲着身体
他努力让目光保持平衡
尽量使弯曲的脚印留下回声
在我目力到达的范围
阳光左右移动，吹拂湿透的
绿，黄与黑。再远一些
鸟飞走了，鸟影仍在剩下来的空气中
挣扎。云压低小山，压低一切声响
远处的动植物我难以看得清楚
交叉的小路彼此搭着肩
与泥泞一样软、一样冷
我在七楼，不知六楼以下的人
是否和我一同在眺望、在祈祷
那个在八楼的人
他心中的雨是否还一直在下

2003、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