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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十二亭       
天香十二亭
作者:花逝无痕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3-10-3

    第十二章:哭笑慕容山庄  正气西郊京城

    慕容山下,血无天正率一批血影宫高手悄悄地向山上摸来,“哼哼,慕容兰娟,我就不信这次还扳不倒你?用不了三个时辰,血影宫的大旗就会代替慕容山庄号令半个江南武林了,天冥宫、封刀门、栖雁门……哼哼,最可恶的还是那个何天香,他现在要是也在山庄那该多好……”
    一行人一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慕容山庄的暗桩一一除去,眼见就要到达山庄,突见庄中灯火通明,锣声大作,人影穿梭往来,迅急异常。
    血无天不由吃了一惊:“怎么,被发现了?”
    手下的一个殿主接道:“不可能,咱们行事何等机密……”
    血无天冷冷一笑:“管他怎么样,庄中没几个高手,慕容兰娟又在坐关,咱们只管冲了进去,见鸡杀鸡,见狗杀狗,先杀他个鸡犬不留,然后再把慕容兰娟那个贱货……”血无天阴笑看,也不再掩饰行藏,率众直扑而上。

    刚到庄口,血无天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庄口早已不知何时密密麻麻排了一二百张弓箭,最前面的是弱弓,再后是强弩,再往后竟是铁胎弓、神臂弓、箭尖冷锐,望而生寒,黄直便站在弓箭背后,冷峻地盯着自己。
    “黄堂主这是什么意思?”血无天干笑道。
    “血少宫主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摸上山来又是什么意思?”黄直冷冷反问道。
    “我是什么意思,你还不配问;你们姑娘呢?叫她出来说话!”血无天道。
    “要见咱们姑娘,那得先过我这一关!”黄直挺胸道。
    “你认为这小小的箭阵就能挡住本宫主吗?”血无天轻蔑地笑道。
    “那你何不试一试?”黄直也冷笑,但手心里却开始攥出了冷汗。
    血无天一摆手,二十名血影宫属下看了箭阵一眼,又看了血无天一眼,终于厉喝一声,舞刀向前冲来。
    嗖嗖嗖——神臂弓一阵攒射,扑嗵扑嗵,二十个人尚离箭阵老远便被射翻在地,箭从前胸贯入,后心穿出,可见弓劲之强,血影宫方面不由齐齐大骇。
    血无天脸色一变,却现出了更加阴毒的笑容:“好!王殿主,你给我带人上!”
    “是!”那王殿主打了一个冷颤,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剑带了五十个人一拥而上,嗖嗖嗖——劲箭攒射,有的人倒下了,有的人负伤了,但也有人拨开箭支,冲到了阵前。
    黄直突然狠狠地挥了一下手,嗖嗖嗖,强弩弱弓齐射,只见漫天箭雨,厉啸生风,所有的血影宫众尽数为箭雨吞没。
    箭雨过后,遍地血尸,贯胸破头,穿胁透臂!黄直冷笑:“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突然,黄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因为血无天已不知何时幽灵般地立在弓箭阵前面。
    箭手们也大惊失色,几个人连忙从箭筒中取出箭支,弯弓待射,突见剑光一闪,血光立现,弓臂尽折,“啊——”几名箭手抱臂惨呼,呼声凌厉,惨不忍闻。
    血无天恶毒地冷笑,长剑再起,立时箭阵之中断弓残臂,血肉横飞,惨叫连连,箭阵一阵慌乱,后面血影宫的人马一拥而上,箭阵立即溃散,无数人惨叫着倒下,黄直大惊,急叫道:“撤!赶快撤!”
    残存的箭手们一面抵挡,一面迅速退入庄内,消失在各巷道中。
    血无天刚追到街内,地砖突然揭起,一排长枪直搠而来,血无天连忙跃起,身后的几名却躲闪不及,俱被一枪搠翻在地,一个个双目暴突,嘴角溢血,死不瞑目!
    血无天双目尽赤,半空中挥剑连人带枪将两名庄丁砍飞,怒叫道:“杀!”又是两颗人头落地。
    刚刚冲散长枪队,又听一声呐喊,一队左手持盾,右手握刀的庄丁又潮水般从两头向中间挤了上来。
    “呀——”血无天双目喷火,持剑迎面冲上,当!火星四溅,一名庄丁被连人带盾劈成两半,但后面的庄丁却丝毫不惧,持刀拼命冲上前来,一阵狂砍,双方立即陷入苦战。屋顶上,楼台上又现出残存的箭手,不时的将仇恨的利箭贯入入侵者的胸膛。
    黄直浑身浴血,拴刀立在街头,凛凛地凝视着场中,最后的决斗开始了!
    刀剑交鸣,血光闪现,不时的有人倒下,不时的有人惨呼,有人呻吟,但没有停止,代之的是更加愤怒的呼喝狂喊与更加惨烈的对搏。

    天已放亮,决战也已渐近尾声,尸横遍街,血溅满巷,刀枪狼藉,惨烈无比!倒下的人永远倒下了,站着的人也是伤痕累累。
    三百名血影宫死士只剩下了三名,三名!血无天满脸是血,提着同样沾满鲜血的长剑一步一步向黄直走近。
    黄直独立街头,额上的血嗒嗒地往下滴着,却依旧肃然的立起了战刀!
    当当当,当当!火星四溅,黄直奇快地飞退着,拼命招架,砰!好重的一掌!黄直大刀脱手,一口鲜血喷出。
    吧!又是一脚!黄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血无天一脚踏在黄直胸口上,一手提起长剑,大喝一声,一剑插下,黄直将眼睛一闭,暗道:“永别了,芸儿,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我没有说出的勇气,倘若有来世,我一定会对你亲口说的,原谅我吧!”
    剑没入土,血无天又恶毒的笑了:“姓黄的,本公子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的,说!密室在哪儿?”说着脚下一用力,黄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却将头一歪,坚决地道:“不知道!”
    血无天又是一脚,黄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却索性闭了眼睛,连话也不再说一句。
    “好!算你狠!”血无天缓缓收了脚:“我看你能狠到几时,等我找到了慕容兰娟,再细细收拾你!”

    一名侍士扛起已失去反抗能力的黄直,五个人进入后山。
    刚进入后山,草丛中突然隐隐露出一个人头,血无天一使眼色,一名侍士立即隐入草丛之中,不时便提了一名庄丁来到血无天面前。
    “你在那儿做什么?”血无天冷酷地问。
    “小人,小人……”那庄丁吓得面黄如土,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是芸姑娘不知前面的事儿怎样了,特地叫小人出来打探一下!”
    “那密室在哪儿?”
    “在……在……”
    “你敢说!”黄直突然睁开眼怒叫道。
    “说!”血无天暴喝。
    那庄丁看了黄直一眼,又看了血无天一眼后战战兢兢地道:“就……就在那边!”
    “好!很好!”啪!血无天一掌拍在他的顶门上,鲜血淋漓,却朝黄直笑道:“怎么样?你不说,照样会有人说!”
    黄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密室门前,血无天阴阴笑道:“黄堂主,是你自己请她们出来呢,还是要咱们代劳?”
    “黄直!你这个贪生怕死的畜生!我真是瞎了眼!”草丛中猛然立起了满脸愤怒的芸儿。
    “不是我!”黄直痛苦地道,全身的伤口都在流血,现在心居然也被撕裂!
    血无天突然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这里,真是好极了,好极了!”
    芸儿怒道:“血无天,你不得好死!”
    血无天冷笑道:“怎么死我倒不管,我现在只担心你有没有过男人!”
    芸儿大怒,挥剑冲上前来,尽是拼命的招式。
    然而实力相差太远了,不到三四个回合,手中的剑已被血无天夺去,顺手点了穴道。
    血无天伸臂一揽,拖住芸儿的腰,将她搂进怀里:“上次比武大会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来着?”
    芸儿大是惊惧,挣扎道:“你不要碰我!”

    “我碰你又怎么了?”血无天冷笑道。
    “我,我做鬼也不会饶你的!”芸儿大叫道。
    “这样的话我听多了!”血无天冷笑道,却伸手哧的一声将芸儿胸前的衣衫撕裂,露出了雪白的胸脯。
     “啊!”芸儿一声惊叫,却欲挣无力,只任羞辱的泪水顺着脸颊簌簌滑下。
    黄直睚眦俱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爬到血无天脚下,怒叫道:“血无天,你放开她,有种的朝我来!”
    血无天却飞起一脚将黄直踢出丈许,冷冷道:“你认为你还能活多久?”又朝石室叫道:“慕容兰娟,事到如今,你还不出来吗?”
    慕容兰娟叹了一口气,平静地道:“你把他们放了,我跟你走!”
    “真的吗?”血无天大笑道。
    “慕容世家说话何曾不算过?”慕容兰娟道。
    “好,现在你就给我脱光了走出来!”血无天恶狠狠地道。
    “血无天,你不要欺人太甚!”慕容兰娟不由勃然大怒。
    “住口!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血无天厉声大喝道。
    “可咱们有资格跟你讨价还价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笑。
    血无天扭头看去,不知何以背后已多了八个人,正是郭强、余问天、风扬雪、向歌吟、聂小扇、纪小秋、傅清竹、墨青,三名手下已被制住穴道,放在一边。
    血无天吃了一惊,来人竟能在不觉间将自己三名武功不低的属下制住,来历确实不简单,眼珠不由一转:“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本公子讨价还价?”
    “风花雪月四奇的四大弟子加上大梦老人的两位弟子再加上丐帮帮主的女儿,青城墨家的传人,怎么样?”墨青冷笑道。
    血无天一听,确实也唬了一跳,心中暗道:“老天!怎么这些人会走在了一起?”口中却道:“诸位来头确是不小,只不过这是血影宫跟慕容山庄之间的事儿,请各位不要趟这趟浑水!”
    “怎么能说是浑水?”郭强笑道:“何师弟跟慕容姑娘已有了婚约,咱们这趟来就是要向他讨酒喝的,见了这等事又怎能不管?”
    “那你们又如何管法?”血无天见势不妙,这八个人中任意一个就够自己伤脑筋的了,更何况是八个?不由把怀中的芸儿紧了紧,必要时做人质。
    “念在武林同道份上,你把那姑娘放下,并保证血影宫永不再犯慕容山庄,咱们便放你走!”郭强怕他伤了手上那个姑娘,先行稍微退让。
    “什么,这么便宜?我带来的三百名属下几乎伤亡殆尽,就这么便宜了慕容兰娟,休想!”血无天却色厉内荏地叫道。
    “血无天,你要搞清楚,是你带人来无故犯慕容山庄,你死了三百人,慕容山庄又死伤多少?今天不把你留下,已是给了血影宫一个天大的面子,你还敢强词夺理?”风扬雪怒道。
    “话虽如此,可要我怎么相信你们?”血无天经风扬雪这么一喝,气焰立即减弱不小。
    “七大派的声誉难道还顶不上你一条狗命?”傅清竹厌恶地道。
    “好!今天的事,本公子记下了,咱们后会有期!”血无天放下芸儿,也不管手下,自行飞遁。
    纪小秋刚要阻拦,却被向歌吟一把拉住,不由问道:“就这么让他给走了?”
    向歌呤正色道:“江湖人做事,讲究一言九鼎,光明磊落,方可有信誉,这也是做人的本份!”
    纪小秋不耐烦地点点头:“好!就算你说得对,可你还拉着我做什么?”
    向歌吟厚着脸皮道:“一路上,你连手都不让我碰,拉拉衣服总可以吧?”
    纪小秋一扭头,却发现聂小扇的脸色很不好看,连忙挣脱道:“不行,不行,说不让你碰就是不让你碰!”
    墨青此时业已解开芸儿的穴道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芸儿忙躬身行礼道:“芸儿多谢诸位救命之恩!”
    墨青连忙扶起道:“你们小姐没事吧?”慕容兰娟叹道:“天不怜我,山庄屡遭大难,今日若非诸位,山庄已落入贼人之手,兰娟代慕容世家,列祖列宗叩谢诸位大恩!”只听扑嗵一声,慕容兰娟已在里面跪下。
    众人大惊,连忙飞纵避让,郭强忙抱拳道:“慕容姑娘如此大礼,我等怎敢收受?且不说武林正道,同气连枝;就仅仅为了何师弟,这也是份内之事,姑娘若再客气,却是太见外了!”
    慕容兰娟点点头:“郭大侠既然如此说话,兰娟只有心领了,只是兰娟尚未到出关之日,暂时不能亲自招待诸位,就请芸儿代为打点一切了!”
    众人点点头,芸儿向各人一礼:“请各位跟我来!”
    余问天怀中的黄直突然叫道:“芸儿……”
    芸儿看着满身血污的黄直,却悲愤地叫道:“你还有脸叫我!”
    黄直只觉心痛如铰,热泪盈眶,却是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容兰娟叹了一口气,长吁道:“芸儿,黄堂主不是那样的人,你错怪他了,肯定是你派去探事的人露了口风!”
    芸儿恍然大悟,连忙从余问天怀里接过黄直:“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身上的伤怎样了?”
    黄直看着芸儿,良久方哽咽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死不了了!”

    正说着,却见薛沉香带着天星十二卫急急奔来。
    薛沉香一见芸儿立在那里,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黄直,心便不由直往下沉,急问道:“芸儿,血无天呢?”
    芸儿一见薛沉香,立即放声大哭:“薛楼主,你怎么才来呀?这一仗好惨哪,山庄里的人几乎都死光了!”
    薛沉香也双目发红,哽咽道:“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要是我早来一步,也不会弄成这样了!”却一眼瞥见傅清竹,忙道:“清竹妹子,怎得你们也来了?”
    傅清竹忙道:“咱们本是来找何师兄的,谁知正碰上血无天在攻打慕容山庄,就把他赶走了。”
    听说慕容兰娟没事,薛沉香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向各一人一礼道:“多谢各位相助,我要单独去见慕容姑娘一面,各位请自便。”说罢独自跃向后山。

    战场已经清理完毕,但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庄中不免显得格外的空荡,众人围在桌边相对沉默。
    良久,薛沉香方站起身来,打破沉闷道:“多谢各位仗义相助,山庄重建就全仗各位,在此沉香代兰娟妹子向各位道谢了!”说罢,深深一礼。
    众人连忙还礼,郭强道:“薛楼主客气了,别说这是份内的事,就仅慕容姑娘的这份勇气魄力,咱们又有什么话说?”
    薛沉香点点头,又向芸儿道:“山庄再次重建,耗资甚巨,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开口!”
    芸儿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钱的问题倒还不是最为紧要,只是这人力稍嫌单薄了一点儿。”
    “这个不必担心,届时栖霞门也会分派部分人手过来帮忙,天星十二卫我也给你留下,这样该差不多了吧?”薛沉香道。
    “谢楼主,只是山庄每遭大难,楼主都施以援手,芸儿无以为报,就请楼主与各位受芸儿一拜吧!”说着芸儿已扑嗵一声跪下,砰砰砰地磕起来。
    薛沉香连忙拉地起来道:“芸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若真有心,就好好把山庄再重建起来,将来辅佐你们小姐再重振昔日慕容山庄的雄风!”
    芸儿含泪点头:“芸儿记下了!”
    薛沉香点点头,向各人一礼:“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此处麻烦诸位!”
    郭强叫道:“别忘了替咱们向何师弟和婷郡主问好!”
    “这是自然!”薛沉香飘出门外。
   
   
    何天香在北王府住了几日,感觉甚是舒心,这日婷儿突然过来问道:“何大哥,明天父王要到西郊去狩猎,你去不去?”
    何天香看了看正在擦枪的杜长缨笑道:“这样的好事,我怎能不去呢?”
    “那明天早上我在门口等你!”婷儿笑道。
    “把六位前辈也带上吧!我看他们在府里都快憋疯了!”何天香道。
    “既然你说话了,那就便宜他们吧!”婷儿笑道,莲裙一掀,人已轻盈地飘出门外。
    眼见婷儿出门,一声怪叫.六个怪物便从里间一拥而出围住何天香乱叫道:“何天香公子可真是个大好人哪!”
    “要不是何公子,咱们还得闷在府里!”
    “就是,就是……”
    南腔北调,顿错抑扬,只吵得何天香脑门发炸,不由大喝道:“别吵了!谁再吵,我就告诉婷儿你们总躲在我这儿偷酒喝!”
    六怪听了这话,立即一个个耷拉下耳朵,各自走散。
    “唉——”何天香不由双手抱头叫道:“我真不明白,婷儿怎么就受得了这群怪物呢?”
    杜长缨笑道:“我看你们俩真是一对儿!”
    何天香不由又笑了,却朝杜长缨道:“哎——你的枪已经擦了两个时辰了。”
    杜长缨却是脸色一变,突然低下了头,又狠狠地擦着枪。
    何天香叹了一口气,上床扯过一条被子,自顾先睡去。
    
    第二天,北王府大举出猎,北王爷一身戎装,骑一匹枣红踏火烈焰驹在前,七卫前后护住,后面是婷儿,左边何天香,右边慧香,再往后是杜长缨和六怪,最后又是一队待卫,一行人几十匹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府门,却也颇为壮观。
    一行人出了城,何天香左顾右盼,不见小王爷和少王妃的影子,不由问道:“咦,婷儿,你哥嫂呢?他们没有一起出来?”
    “今天是我嫂嫂例行回娘家的一天,他们自然不能来。”婷儿笑道:“知道我嫂嫂的娘家是谁吗?”
    何天香摇摇头:“你不说我咋知道?”
    “就是当今的吏部天官田寿田大人,她还有个妹妹,叫田尺儿,今年十八岁,跟她姐姐一样漂亮!”婷儿细细道。
    “你告诉我这些,莫不是想让我去找她?”何天香笑道。
    “你敢!”婷儿立即轻啐道,却又笑了:“其实她现在正在被五城兵马司的公子赤赫天南追得紧呢!”
    何天香不由一笑,回头却见慧香也在抿着嘴笑,不由眼珠一转打趣她道:“慧香,你呢?有没有哪家公子哥儿追你呀?”
    慧香不由一惊“我?”眸子却立即一黯,似有无限愁绪似的长叹一声:“我长的这么丑,又有谁会看上我?”说着却拨转马头,神色黯然地自己走到一边去了。
    何天香刚要说话,却听婷儿在边上笑道:“你不用理她,王府里还有许尚书府里多少人看上她央我来做媒,她却都嫌对不上眼儿,一口给回绝了,我看她是诚心想当老姑娘!”
    “是吗?”何天香也不由笑道:“说不定哪天就让她真撞上个对眼儿的,就像咱们!”
    “咱们?去你的吧!马脸不知嘴长!”婷儿也笑骂道。

    两个人正说笑着往前走,再转过一片小坡便是大片树林,何天香突然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对婷儿道:“婷儿,我怎么突然觉得这里有些怪怪的?”
    婷儿却笑道:“怪什么怪?一样的山,一样的树,又没长出两个头来!”
    话音未落,就见前面林中已立起无数的“头”来,正是“无影血蝠”卓海池和一群黑衣人。
    “有刺客!”云七惊叫一声抽出长剑,七卫连忙纵马上前半月形护住北王爷;何天香向后看去,却站了十七个青袍人,当前一人相貌出众,白发乱披,威猛无比,正是天冥宫宫主天冥老怪和十六殿殿主。
    六怪一见天冥老怪,脸上也不由现出震惊之色。
    何天香连忙问婷儿:“那天我在你房里写的字,你看到没有?”
    婷儿一脸诧异:“什么字?我不知道!”
    何天香一听,暗叫不好,连忙催马来到北王爷身边道:“王爷,今日所来之敌,不是易与之辈,在下恳请王爷与郡主突围!”
    北王爷面色一寒:“何壮士,来的究竟是什么人,竟如此难以对付?”
    何天香双目冷峻,一字字地道:“天冥宫的天冥老怪与十六殿殿主已尽数到齐!”
    北王爷不由吃了一惊:“本王并不识得他们!”
    “但他们却识得李相国!”何天香暗有所指地道。
    “哦——”北王爷若有所思,捻捻颔下的长须道:“何壮士,你们有把握吗?”
    何天香谈谈一笑:“今日之事,咱们只有拼死护王爷脱险而已,王爷不必想得太多!”
    北王爷却盯着何天香突然道:“可你千万要记住,婷儿还在等着你回来!”
    何天香猛地一怔,险些落泪,重重地一抱拳:“王爷保重!”说罢直奔七卫,低声耳语几句,又跑到后面跟婷儿和六怪耳语一阵,这才策马来在最前面,勒马昂然而立。
 
    包围圈已渐小,对方除了天冥宫的人手,只劲装的黑衣人也是有二百余人,看来是铁了心将北王爷等人一齐葬在此处。
    卓海池远远看见何天香立在最前面,杜长缨就在他后面勒马横枪,红缨飘拂,不由暗暗道:“果然不出所料,你们都投靠了北王府,不过今日一战,老夫必要将你们挫骨扬灰,方雪前事之耻!”
    何天香在山坡上,仔细地盯着两方合围的人马,在两队人马包围圈渐渐趋围的时候,何天香突然猛地挥手!
    得得得……马蹄骤翻,七卫突然拥着北王爷和婷郡主居高冲下向左面的缺口冲去。
    坡陡马疾,去势如电;一队待卫也同时向右前方冲击,一时马蹄雷动,黄尘滚滚,对方大吃一惊,立即左右堵截,前后反倒裂开口来,就在这一瞬间,三名侍卫与痴翁,酸书生已拥着着便装了的北王爷和婷儿往后急卷而来。
    卓海池与天冥老怪同时发觉上当,但时间已来不及,眼见七骑将要冲出缺口,天冥老怪突然怒喝一声,头上白发根根立起,一腾身子,从坐骑上飞身而起,长袍鼓风,风驰电掣般向北王爷回头追了过来。只见青影飞逝,竟比北王爷坐下的踏火驹还快了几倍。十六殿主也催马赶了过来。
    何天香一见大惊失色,连忙指挥杜长缨与四怪迎向十六殿主,自己却也突然一声长啸,身子从马背上一泻而下,全力施展逍遥游身法,向北王爷追去。

    原野中,但见一青一白两条人影电光流光一般成夹角儿向坡下狂泄,但何天香起步晚,又隔的远,已落的远了。
    北王爷刚刚冲出缺口,叭叭叭!三名侍卫张牙舞爪地飞出数丈,天冥老怪已然跟踪而至,大喝一声,巨灵般的手掌向北王爷背后抓来。痴翁一见大惊,怒喝一声,双掌齐出,迎向天冥老怪的巨掌。
    砰!天冥老怪的身形微微一挫,痴翁却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倒飞出去,越过酸书生的马头重重砸在地下。酸书生一见大惊,忙俯下身子伸手闪电般地捞起痴翁,贴在北王爷和郡主身边狂窜。
    天冥老怪狂笑一声,喝道:“你走得了吗?”几个起落,已落在婷儿和北王爷之间,双爪齐出,哈哈笑道:“都给老夫留下吧!”
    酸书生救援不及,不由亡魂大冒。
    何天香也不由大惊失色,竟在半空中天马行空般地连跨三步一拳打下。
    天冥老怪的双爪眼见就要沾上北王爷和婷儿的衣襟,却突觉头上劲风扑下,竟是威猛绝伦;天冥老怪大骇,哪里顾得上北王爷和婷儿,连忙双爪齐收,尽力向上一顶。
    砰!一声大震,天冥老怪只觉两耳嗡嗡直响,来人却给震得往上直飞两丈,一个倒冲,头上脚下,双拳齐出又向下打来。
    “九伤神拳,何天香!”天冥老怪一声怪叫,双掌再翻,砰!天冥老怪身形一屈,双脚入土三寸,何天香却再飞两丈,复又掉头冲下,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五记,似打桩般将天冥老怪打入地里半尺,却也再也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斜飞五丈,踉踉跄跄地站稳。

    此时,十六殿主已至,却被杜长缨,喜僧、怒道、病侯,苦员外截住,一阵厮杀,趁此空间,北王爷一行已跑出老远,再追不及。
    何天香虽有伤在身,但却依旧不慌不乱,双目中电光闪动,略一察看四周形式,高叫道:“杜兄,久战不利,突围为宜!”
    杜长缨点头:“听你的!”手中碎梦枪上下翻飞,势若猛虎,往外便闯。
    天冥老怪却腾的一声从土坑里跳了上来,桀桀怪笑道:“何天香,你们坏了本宫主的好事,还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十六殿主听令:不必留下活口,凡在场者都一律格杀勿论!”
    “是!”十六殿主齐声喝道,突然每人亮出一对乾坤圈,向杜长缨五人全力扑来,五人立现紧张,不用说突围,就连招架也已是困难。
    何天香一见,不由大吃一惊,转头一看,铁云七卫已陷入苦战之中,不断后退,成群结队的黑衣人却若群蚁一般压了上来,不由更是焦急,天冥老怪却是一步一步狞笑着逼了上来!“嘿嘿,小子,你内功还不错嘛!只可惜你放走了北王爷,任谁也活不成了,嘿嘿,嘿嘿!”
    何天香心中暗道:“今日之局,已非善了,即便我能凭轻功逃脱,但七卫与六怪和杜兄也必命丧于此,我该怎么办呢?”
    天冥老怪见何天香沉吟不语,尚认为何天香怕了,不由笑道:“也罢,老夫见你年纪青青,便已有了如此修为,倒也不易,你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何天香抬头笑道:“何某还不是那样的人,而位列两宫三门之列的天冥宫却不过总倚多为胜罢了!”
    天冥老怪怪笑道:“天冥宫本来就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老夫也不管什么仁义道德,只知道成王败寇,如则而已!”
    何天香见天冥老怪如此无赖,硬是不上套儿,却又突然道:“宫主见多识广,可知当年天冥宫第十代宫主天冥魔君败在销魂老人剑下一事?”
    天冥老怪果然一愣,随即脱口骂道:“胡说八道!本宫第十代主人何曾与销魂那老匹夫动手过?”
    何天香一举手中的销魂剑,冷笑道:“宫主若是怕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天冥老怪气得哇哇大叫:“好小子,你也太目中无人了,老夫在江湖中成名的时候,你没出世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何天香心中暗笑,口中却继续刺激他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新人出,宫主老了,若还有些许胆性,可敢跟在下单打独斗,拼力一搏吗?”
    “有何不敢?老夫先让你十招,然后再把你碎尸万段,不!万万段!”天冥老怪只气得牙都要快掉下来了。
    “好!前辈果然不愧是一宫之主,好厉害!万万段!”何天香大笑道,却又一抱拳:“可是,宫主,今日已成你我二人对决,不管胜负如何,在下这几位同伴,在下斗胆向宫主求一个情,先放了他们!”
    何天香前倔后恭一顶大帽子给天冥老怪戴得挺舒服,不由又看了何天香一眼,慷慨地道:“行!在你倒下之前,他们能跑掉算是他们的造化!”说着朝十六殿主和无影血蝠一挥手:“放他们走!”
    十六殿主立即闪开一边,无影血蝠卓海池却大叫道:“宫主,这万万使不得!放虎容易擒虎难……”
    天冥老怪现在却只想尽快把何天香大卸八块,然后架起柴来烤肉吃,一听卓海池罗嗦,不由立即瞪眼道:“住口!本宫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给我退下!”
    无影血蝠脸色大变,但自量绝不是天冥老怪的对手,只得恨恨退在一边。

    杜长缨与七卫看看何天香,四怪也想往何天香身边靠,何天香却怒道:“看我做什么!还不赶快走?”众人连忙收了兵刃,如飞而逝。
    何天香见无影血蝠悄悄给属下施个眼色,脚步往后退,便知道他想做什么,不由冷笑道:“卓海池,慕容山庄的账咱们还没算清,你敢动一动,我就先杀了你!”
    卓海池一听何天香向自己叫阵,不由又想起何天香那夜的可怕来,冷汗唰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大叫道:“今天是你与天冥前辈较技,关我何事?”脚下却是再也不敢妄动半分。
    天冥老怪见卓海池退缩,兴致更浓,不由叫道:“好!何天香,今日老夫就试试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敢向老夫叫阵!你准备好了吗?”
    何天香后退一步牢牢站定,左手握剑,右手一引:“前辈请……”
    “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天冥老怪怪啸一声,双掌齐出,何天香伸手招架。半空中只见拳来腿往,招招如雪,式式若电,青白两影绞作一团,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噼噼噼,啪啪啪……场中拳脚相交如瀑激深潭,怒涛拍岸,天冥老怪功力深厚,掌法精绝,但为试探何天香的真正实力已使出了七成真力;何天香内力颇厚,轻功卓绝,年轻气盛,又是初遇大敌,只觉精神抖擞,越打越顺手,所习何家武学与伴风绝学融为一体,脚下行若浮云静如断水,手上更是削斩别点,招招见奇,生生不息,不由天冥老怪不刮目相看,一套天复六相生死掌使了一大半,双方居然还未分出胜负,天冥老怪猛一回头,却发现杜长缨等人已快看不清影子了,不由大觉丢脸,突然,半空中似响起一声闷雷,轰——劲气四溢,何天香倒走三尺,天冥老怪身形一晃,突然又大喝一声,双掌猛地交互一拍,啪!天冥老怪的双掌突然奇迹般变得赤红如血,老怪眉心上也立即现出一块铜钱般大小的血斑,锃明瓦亮,望之夺目。
    “天冥断命血火遁形掌!”何天香大惊失色,又再飞退三丈,锵——销魂剑出鞘,遥遥锁定了天冥老怪的血掌,剑芒三尺,吞吐不定,裂空之声,嘶嘶不绝!
    “剑罡!”天冥老怪大吃一惊,十六殿主脸上更是齐齐变色。
    “天哪!才不过一个月,他竟已从剑气修到了剑罡!这人是天才还是魔鬼?!”卓海池也在心里大喊!
    “留你不得!”天冥老怪突然大叫道,“天冥断命血火遁形掌”全力推出,狂风呼啸,砂石乱飞,草木尽燃!
    十六殿殿主立即抱头屈膝,早有预见性地背对了两人,卓海池与众黑衣人则大是奇怪,一片茫然。
    沙石飞溅,炙热如山,将你全身的血液烤干,然后再猛地炸散!嘭——鲜血飞溅!
    “皓月同心-”炙掌如扦,直撞面前,何天香突然闭目,手中的销魂剑全力向前劈出!
    轰——明月狂溃,全世界仿佛已不存在,天地间一片昏暗,没有了月光,没有了声音,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片的昏暗与震撼!
    十六殿殿主齐齐向前飞翻,卓海池与众黑衣人则干脆一飞冲天,落地重铅!
    何天香双手持剑,呆呆地立在那里,天冥老怪则双手下垂,须飞发扬,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何天香手中的剑!
    皓月同心!好顽强的皓月同心!
    “你是第一个敢正面接下血火掌的人!”天冥老怪的脸孔因愤怒而扭曲:“但在我的血火炼狱掌下,你必须得死!”
    天冥老怪突然轻轻地笑了,笑的好邪恶,笑的好阴毒;双掌只轻轻地一擦,没有声息,没有火光,但何天香却突觉一股无究的内力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挤压而来。
    何天香想挪脚,脚挪不动;何天香想抬臂,臂抬不动;何天香想扭颈,但颈子也扭不动。
    何天香大骇,突然想起了“凤翅天翔”,想起了“难沾一尘”,但那还只是重压,自上而下的重压;但这却是挤压,想把你揉成一团的挤压!何天香突然觉得自己已是天冥老怪五指中的一只柿子,一只马上就要被挤爆的柿子!
    何天香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惧,长剑在一寸一寸地下垂,汗珠在一串一串地下落,没在已被烤干的焦土里,滋滋作响。
    但他却不能如此就放弃,婷儿在等着他,沉香在等着他,兰娟在等着他,含姻在等着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等着他;他不能就此长眠在地下,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去做,爹娘、师父、逍遥子、伯父、慕容前辈,北王爷……挣扎的痛苦将他的血管一根一根的暴起,再暴起;将他原本英俊的脸孔扭曲,再扭曲……
    “无谓的挣扎是痛苦的,没有谁还会能在老夫的炼狱掌下动一动的,一切都会结束的,会结束的……”天冥老怪邪笑着,声若呓语。
    无穷的压力便在这呓语声中开始前所未有的强大,何天香甚至已听到了自己骨骼咯吱咯吱的错位声,再压下去,只怕就要血爆骨断!
    “我完了,”何天香绝望地对自己说,但却有另一个声音接着在耳边响起:“可你千万要记住,婷儿还在等着你回来!婷儿还在等着你回来……”
    “是的,你完了!”天冥老怪也大笑道,双拳猛地一合。
    “婷儿?”万钧重压下,何天香竟猛地抬头,星眸暮然清澈;无尽的内力已狂暴地压下,天冥老怪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死谁生?!!!!”何天香突然仰天扬剑,天大地大!万千道剑气冲天暴起,噌噌噌噌儿!剑罡与剑身脱离竟发出无数声长剑出鞘的龙吟声,青龙的坚鳞成串成片漫天撒出,锋若利剑,迅若奔电!撕裂了长空,撕裂了天冥老怪炼狱掌的气罡,发出尖锐的裂帛声;无数的黑衣人成串成片的倒下,十六殿主的乾坤圈与卓海池的长剑也在漫天碧鳞中钢碎铁崩,火花四溅!
    轰——天炸地翻,烟火流散!
    天冥老怪的衣襟已被剑气划成了千条万缕,丝绦般挂在身上,却惊骇的看着已然“大”字形被自己击倒在地上的何天香。
    “正气乾坤!”好浩大的“正气乾坤!”险些连“天冥三绝掌”中的“血火炼狱掌”都掩盖不了的“正气乾坤!”
    但何天香还是倒下了,两个人的实力毕竟相差太远,何天香又能说些什么?
    地上是一个大坑,何天香就躺在里面,身上的衣服早已被炸焦烧烂,但他还活着,天冥老怪却反有些发怔,竟似也被那浩然的正气所感染,一时进退两难,却又暗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已初步习成了剑罡,若再假以时日,那还了得?罢罢罢,斩草除根,一了百了,否则,十年之后我也恐非他敌手了!”想到这里,终于一咬刀,挥掌狠狠切下。
    砰!灰影一闪,天冥老怪反后退一步,来人却已在十丈开外。
    “天龙老人!”天冥老怪不由吃了一惊,却又有些惧意的道:“这个老匹夫怎么还活着?”
    天龙老却哈哈大笑:“天冥兄,老夫今天没空,待会儿还要陪我那老不死的去上香,改日吧!哈哈,哈哈……”笑着,人已远了。
    “他娘的……”天冥老怪不由大骂道。

    正骂着,一名天冥宫的信使突然从远处奔来,到天冥老怪面前一躬身子急急道:“禀宫主,大事不好,天残帮的金万里带了八大护卫乘宫主与诸位殿主不在把咱们神宫给挑了。”
    “什么?”天冥老怪一怔:“咱们天冥宫什么时候跟他天残帮结下梁子了?”
    “是……是少宫主先废了金碧良的一条胳膊!”那信使连忙吞吞吐吐地道。
    “少宫主?”天冥老怪突然冷静了下来,却又怒道:“可是这口气老夫实在咽不下,老夫要立即赶回天冥宫,宰了这群王八糕子!”
    卓海池连忙道:“宫主,此时长途回宫,恐怕于我不利,也不好向相爷交代;不如先杀了北王爷,咱们再一齐直接挑了天残帮的总坛,报这一箭之仇!”
    “去他娘的狗相爷!不是他把老夫来请到这里,总宫还会让金万里挑了?”天冥老怪越想越气,不由破口大骂,自十六殿主一招手道:“咱们走,先把天残帮的老巢挑了再说!”
    “哎——宫主……宫主……”一行人渐去,却只留下卓海池干瞪眼儿。

    何天香刚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已全好了;第二件事便是发现自己已两脚朝天给人倒吊在树上,不由暗道:“刚才,似乎有人救了我,而且还替我治了伤,可我怎么又给倒吊在这儿了呢?”刚想到这里,便突觉跟前多了个人头。”
    “天龙老人!”何天香不由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大叫道。
    噼啪!天龙老人伸手就狠狠地给了何天香两个大耳括子:“好!好!你还认得老夫!老夫叫你跑!今天若不是有天星楼那个臭丫头送你的雪风宝衣护着,十条小命儿你也完了!”
    何天香这才明白,原来是雪风长袍救了自己,怨不得那股邪火怪气将要近身时似被什么挡了一挡,却叫道:“那你吊着我做什么?”
    “老夫若不把你吊起来,不定再一转眼儿工夫你就又没影了,老夫一定要带你去见柳丫头,老夫就不信你们总成不了?”
    何天香不由哭笑不得,原来天龙老人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这个,连忙道:“这个就不用前辈操心了,添愁城,晚辈已答应柳姑娘了!”
    “真的?”天龙老狐疑道。
    “自然是真的!”何天香道。
    天龙老人却摇头:“老夫不信,你这小子滑头的很,咱们总要见到柳丫头,丁对丁卯对卯才是!”
    “前辈……”何天香不由忙道。
    “你不用急,老夫去打壶酒马上就回来。”天龙老人却笑道,转身便已闪出三丈。
    “老前辈,这样会死人的!”何天香不由晃晃悠悠的连忙大叫——天龙老人喝酒是出名的,虽说是去打一壶酒,但肚子里至少要先灌上几坛酒,所以他能不能回来还确实是个问题,何天香又怎能不怕?”
    “那个不打紧,你中了血火掌,倒挂几天对你有好处的!”天龙老人的声音已几乎听不见。
    “这个疯老头儿!”何天香大骂道:“要是月山姥姥也在的话,他还敢这么‘潇洒’?”却也无法,只得瞅着西天的云彩叹息道:“唉,今天本是出来打猎的,却险些让别人给一网打尽,却也不知道北王爷和婷儿他们怎么样了!”
    正想着,眼前突然一亮,一身鲜黄的裙子正飘然而来,“薛楼主!”何天香大喜,正是远道而来的薛沉香。
    “何公子,你怎弄成这个样子?!”薛沉香眼见何天香烟熏火燎加倒挂的样子,也不由大吃一惊。
    “唉!这个一言难尽,你先放我下来!”
    
    何天香与薛沉香刚一回到北王府,婷儿就直奔了出来,拉住何天香的手急道:“何大哥,你没事吧?大家都回来了,我可真担心你呀!”
    何天香笑道:“我答应过你的,又怎会有事?你看谁来了?”
    “薛姐姐!”婷儿这才看见身边的薛沉香,惊喜的叫道:“你怎得才来?我还认为你把婷儿给忘了呢!”
    “姐姐就是把什么都忘了,也不敢忘了婷儿哪!”薛沉香笑道,脸色却又突然黯了下来,轻轻道:“前些天慕容山庄又被血无天带人偷袭了。”
    “什么?那个血无天?”婷儿大惊失色:“慕容姐姐没事吧?”
    薛沉香叹了一口气:“幸亏郭大侠他们去的巧合,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只不过,山庄这次可是彻底毁了,五百多人哪!”
    “慕容姐姐真可怜!倒霉的事怎么总让她赶上呢?”婷儿也黯然道。
    薛沉香却又摇头;“其实这对她也未尝不是一种好处,古人也说:“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我想‘飞雨流花十字剑’功成之日,也该是慕容山庄重振雄风之时吧!”薛沉香却人又笑了,为慕容兰娟而笑,更是为慕容山庄的希望而笑。

    门口突然转出铁铮,抱拳道:“何少侠回来了,王爷吩咐,若无大碍的话,请少侠先休息一下,然后到夜阑阁去一趟!”
    何天香,薛沉香对望一眼,轻轻一点头,何天香轻轻道:“在下不要紧,咱们马上就可以去见王爷!”
    
    推开夜阑阁的门,北王爷正在焦燥不安的踱着步子,一见何天香安然无恙地走进来,北王爷终于松了一口气:“何壮士,你终于回来了……”却突见何天香身边多了一位端庄典雅的姑娘,不由道:“咦,这位是……”
    薛沉香连忙一礼笑道:“王爷难道不记得八年前天星楼送刺绣来的那个小姑娘了吗?”
    “啊?”北王爷不敢相信地打量着孽沉香:“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如今却长的这么好看了,连本王都要认不得了,你娘还好吗?”
    “托王爷的福,家母很好!”薛沉香忙笑道。
    “两位不必客气,先坐!本王派人去叫婷儿来,让你们姐妹俩好好认识认识!”北王爷也呵呵笑道。
    薛沉香却看着何天香笑道:“王爷,这个就不必了吧,晚辈跟婷儿已经是一对雷打不开的好姐妹了!”
    “嗯?”北王爷不由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何天香也是一笑,却道:“王爷这么急召见晚辈,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北王爷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下来:“今天的事,你们也看清楚了,李让民要谋反!”
    “谋反?!”何天香与薛沉香齐齐大吃一惊,却相互一对眼,都暗道:“果然不出所料!”
    “不错!”北王爷点点头:“李相国既然已敢对本王公然下手,那就证明他已有了一定的把握,近期可能就要起事。所以,不论是为国为民,扳倒他都已势在必行,本王本打算迟几日再让田大人动身的,但现在看来,还是愈快愈好!”
    何天香心头一动:“田大人?是不是吏部天官田寿田大人?”
    北王爷不由看了何天香一眼;“不错!正是那位办案以精细神速而著称,素有慈心铁面之誉的田天官,也就是本王的儿女亲家!”
    何天香不由问道:“田大人去办案,关晚辈何事?”
    北王爷道:“现在朝中李让民最感头痛的便是本王与田大人,如今田大人离京到他老家去调查他谋反的罪证,他也有所察觉,本王怕他在路上对田大人不利,所以想请你护送他到长宁,那里自会有栖霞门的人接应;至于杜大侠,府中人手薄弱,本王想留下他。”
    “原来如此!”何天香不由点头道。
    “晚辈陪何公子一起去!”薛沉香主动请缨道。
    “好!”北王爷笑道:“天星楼的天问神剑名扬天下,有你同何壮士一起去,田大人万无一失!”

    突然房门被一把推开,婷儿一阵风儿似地冲进来叫道:“父王,何大哥和薛姐姐要到哪里去?我也去!”
    “胡扯!我们在谈正事,你别瞎闹!”北王爷生气地道。
    “何大哥——”婷儿不由瞅着何天香,一幅委屈的模样。
    何天香却看着婷儿轻轻一笑道:“婷儿,咱们这是去办正事,不会有时间去游山玩水,你还是好好呆在府里等我和你薛姐姐回来,好不好?”何天香虽未启程,但经今日狩猎一战,已知前途凶险。
    “何大哥--”婷儿依然不依不饶,扯着何天香的衣角继续求道。
    “婷儿!”何天香只得扳起了面孔。
    “好嘛!不去就不去,干嘛跟人家吹胡子瞪眼?人家等你回来也就是了!”婷儿只好放了何天香的衣角儿,却愤声道。
    “婷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薛沉香也不由大是好笑。
    “我为什么要长大?”婷儿却又笑了:“有父王,何大哥和你护着我,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父王可不能护你一辈子!”北王爷笑道。
    “父王自然不能,可是还有何大哥和薛姐姐在呀!”婷儿幸福地拉着何天香的胳膊笑道。
    看着两个人亲呢的样子,北王爷的眼光中也充满了笑意:“明天你们两个就到田府去走一趟吧!”
    
    第二天,何天香与薛沉香便带了北王爷的帖子来到田府,田府家丁一见是北王爷的贴子,哪敢怠慢,连忙引二人进府。
    田府并不大,但很幽静,给人一种精巧玲珑的感觉,三人刚转过一条回廊,就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红影一闪,一个清秀的少女已从三人身边擦过,幽香扑鼻,笑声悦耳,何天香不由扭头向她看去,心中轻轻地叫道:“田尺儿?”
    田尺儿也蓦然发现了何天香,笑声骤止,也别过头来轻轻地凝视着何天香,红纱飘拂,轻柔的像湖水,婉约的像烟雾,默默羞眸熔人化,软软温裙踏轻纱,见何天香也在看她,连忙低了头,静静地向前走去,红云渐去,但情留香定在风中。
    “他长得好像燕儿。”何天香在心中轻轻地道。
    “尺儿,尺儿!”突听一个声音从前面传来,一个年青人急急的追了过来,一跤把何天香差点儿撞倒,一撞之下,二个各自暗吃一惊,对望一眼;“此人是谁,好精湛的功力!”但眼光一闪即逝,年青人已绕过三人向前追去!“尺儿,尺儿,等等我!”
    何天香抬起头,就听得身边的薛沉香轻轻的一声汉息。
    何天香立即低下头,小声地道:“对不起!”
    薛沉香却苦笑:“这虽说是你的自由,可我又能说些什么?”
    突听家丁道:“我家大人在客厅会见两位,两位请!”说罢原路退回。
   
    何天香,薛沉香推开房门,见只有一个清瘦祥和的老人站在屋里,知是田大人,连忙一礼道:“何天香,薛沉香见过田大人!”
    田寿连忙扶起两人笑道:“大家都是自已人,又何必这么客气,何壮士,薛女侠快请起,翠珠,上茶!”
    三人落座,珠帘一掀,一个少女低头端茶上来,田寿却傻了眼儿,他怎么也想不通,翠珠怎么这么快就变成了田尺儿!
    何天香吃了一惊,连忙低头,薛沉香却只紧紧盯住了何天香,一句话也不多说。
    红香袭人,田尺儿低着头给薛沉香上了茶,又来到何天香面前,轻声道:“公子请用茶!”说着却亲手端起茶杯往何天香身前递来。
    “谢姑娘!”何天香连忙欠身为礼,手忙脚乱地伸手接茶,指头却又碰在了田尺儿手上,骤觉不对,连忙撒手。
    田尺儿立即满面赤红,迅速地放下茶碗,收了盒子,低头急步离去。
    田寿一阵尴尬,连忙端起茶急急掩饰道:“两位不必客气,请用茶!请用茶!”
    
    回首千眸笑未停,熏靥鹅梨沉香梦。田尺儿脸红红的,独倚雕栏,只扯着一条丝绢自顾嘿嘿的傻笑,眼前尽是何天香回廊上,客厅里的痴容呆影,不觉中已醉了。
    “尺儿,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害我总找不到!”突然,那个青年气喘吁吁地奔来大叫道。
    春梦惊碎,痴景难归,田尺儿不由大是不高兴,一下子冷了脸儿,甩手道:“赫天南,这是在我家,我到哪儿去还要告诉你吗?”说罢,转身就走。
    “哎——尺儿,尺儿……”赫天南莫名其妙,连忙又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交代完具体细节,何天香,薛沉香退出府来,何天香一路上见薛沉香老沉着脸,也知是从何而起,不由道:“薛楼主,今天的事,我……”
    薛沉香却看了何天香一眼,叹道:“你不用多做解释,我既然跟你出来了,就也得对婷儿和慕容姑娘她们负责,对不对?”
    “对!我保证以后不会对她们再多看一眼!”何天香也有些愧疚地赌咒道。
    “这个你做不到,我们也不能要求你做和尚,可只要你不对她们动心也就是了。对了,除了咱们姐妹,近来你没又答应过谁吧?”薛沉香见何天香的憨样不由又笑了起来。
    “这个……这个……”何天香却面有难色。
    “什么?这才几天,你不会又……又……”薛沉香见何天香吞吞吐吐,不由大吃一惊。
    “她叫柳含姻,是添愁城董老前辈的弟子!”何天香狠狠心咬牙道。
    砰!薛沉香一个后抑摔在地上。
    
    田府,田尺儿正在床上替田寿捶着背:“爹,何公子真的要跟你一起走吗?”
    “那是自然,他是受北王爷之托来护送爹的,自然得跟爹一起走。”田寿道。
    “那女儿也一起去!”田尺儿笑道。
    “胡说!你当这是游山玩水哪?我走后,你老老实实到北王府和你姐姐一起呆着!”田寿道。
    “我才不呢!北王府有什么好玩的?婷儿和慧香那两个臭丫头又都一肚子坏水,专跟我做对,我还是跟着爹爹,服待爹爹。”田尺儿笑道。
    “别跟我打哈哈了,”田寿活动了一下肩膀道:“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何壮士已经跟婷儿有了婚约,就是方才那位薛楼主跟他关系也不同一般,你还有什么指望?再说了天南又有什么不好?……”
    “我不听,我不听!”田尺儿捂着耳朵,赤着脚跳下床来大叫道:“反正后天我一定要跟你们去长宁!”
    
    李府,阴暗的厢房内,一只残烛正不安的跳动着,昏黄的烛光勉强的劳作,一如李让民奸诈的眼光,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不是很好看但也绝不难看的姑娘!整个人显得精神,英姿飒爽!
    “凝雪,你哥哥不在,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李让民道。
    “放心吧!爹,北王爷根本派不出人手来,就一个何天香,只要缠住他就行了!女儿决不会让北王爷的走狗去祸害咱们老家的百姓的!”李凝雪胸有成竹地笑道。
    啪!烛花闪耀,很美,却也不知是灿烂,还是流泪!
    
    十余日后,柳含姻见董婉婉的伤势已无大碍,再也耐不住心中的急盼,便辞别董婉婉,带了刚赶回来的燕儿,直向慕容山庄奔来。
    刚刚行至竹林镇,燕儿突然得了风寒,高烧不退,两人只得在客栈住了下来,见燕儿娇不胜力的样子,柳含姻只急的七窍生烟,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亲自给他去抓药。
    刚出药铺,却见何天香正带了四个女子悠闲地向这边走来,柳含姻不由大喜,连忙迎上去叫道:“何公子,你怎会在这里?这几位哪位是薛楼主,哪位是婷儿姑娘,哪位又是慕容姑娘呢?”
    “何天香”一愣,随即一摇折扇笑道:“你猜呢?”
    一句话说完,柳含姻这才详细地打量起四个女子,不细看还好,这一细看柳含姻心里只觉咯噔一下子:“这几位女子怎么看都是媚骨内生,不类良善之人,在气质上更是与传闻中的薛楼主她们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想到这里,柳含姻不由脸色一变:“你是何天弃,不是何天香!”
    何天弃哈哈大笑:“本公子又何曾自承过是何天香?”
    柳含姻一声冷哼:“也幸亏你没冒充过他,否则本姑娘给你好看!”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啪!何天弃将手中折扇猛一收,阴阴道:“怎么?这么着就想走了?也太便宜了吧?”
    “那你想怎样?”柳含姻不由回头。
    “何天香屡坏本宫大事,早已进了万劫不复之地,凡是跟他有来往的人,本人一概不会放过,不过姑娘若是跟了本公子,本公子或许可以网开一面!”何天弃冷冷笑道。
    “呸!”柳含姻不由骂道:“本姑娘也有一个惯例,凡罪大恶极,声名狼籍的人本姑娘绝不会让他逍遥自在:今天,本姑娘是看在你是何公子的叔伯兄弟的份上才没先对你动手,你倒先没事找事来了!”
    “哦,看来,我还得多谢我这位叔伯哥哥呢!”何天弃自嘲地笑道,走上前来。
    柳含姻也从背上解下琵琶,静静地守住门户。
    “原来是添愁城的柳姑娘,方才倒失敬了!”何天弃见柳含姻亮出琵琶,这才猜出她的身份。
    “废话少说!”柳含姻俏脸一寒,左手一引,右手琵琶一招“平沙落雅”向前打来,一推一勾之间却又是一招“阳春白雪”,变招之变神速至极,何天弃一时大意,竟被逼退两步,不由叫道:“好!这是什么功夫?”
    “玉谱十式!”柳含姻叫道,手下却丝毫不缓,“高山流水”“梅花三弄”一式式接着使了出来,原来董婉婉二十年隐居,闲来无事,抚音自聊,竟无意中悟得“玉谱十式”鲜为人知,何天弃一上手大不适应,自是立落下风连连后退。
    突然,柳含姻自收琵琶,后退三步站定,冷冷道:“何天弃,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原来,柳含姻听何天弃说话轻狂,心中有气;本想好好教训教训他,但又想起何天香是他的叔伯哥哥,也就挫挫他的锐气算了,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便先行歇手。
    何天弃却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柳姑娘,你认为这就算完了?”
    柳含姻不由火了:“何天弃!你别给脸不要,你还要怎么样?”
    “怎么样?把你留下来!”何天弃突然扑上,“天冥六相生死掌!”
    “怎么?你想以重掌来破我的玉谱十式吗?”柳含姻笑道,又是一式“渔舟唱晚”迎上。
    砰!琵琶被荡歪,何天弃的双掌照旧切下。
    “不好!单凭‘玉谱十式’已挡不住天冥宫的生死掌!”柳含姻吃了一惊,左手抢琵琶,右手出掌,落伽神掌。
    啪!柳含姻的内力略逊一筹,后退一步。
    啪!柳含姻再退。
    啪!柳含姻脸色发白,已开始寻找退路。
    “怎么?这就想走了吗?”何天弃看破了她的心思,不由笑道。
    柳含姻不由回头,这才发现已退进了春夏秋冬四女的包围中了,却还是不显慌乱,静静地道:“我是低估了你的实力,但我要走还是不成问题的,尤其是在这大街上!”说着她的身子已奇快地向前冲去,何天弃与春夏秋冬立即飞身堵追。
    银光暴闪,无数的银针从琵琶中突然射出,何天弃立即冲天而起,春夏秋冬却是躲闪不及,惨叫着倒下,她们没有死在六怪的巨掌下,却死在了柳含姻的银针下。
    “姓何的,本姑娘不奉陪了!”柳含姻一收琵琶向人群中冲去,差点儿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并未注意这场拼斗,但反应却是奇快,身子一偏,已将柳含姻让了过去。
    “杀了我的人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何天弃大怒,身形更快,直冲人堆,便向柳含姻背后抓去。
    恰巧那人身子正好正过来,何天弃又冲的甚急,这下谁也躲不开,何天弃骤觉眼前有人一偏肩,闪之不及,只得运力一撞,心中暗道:“她娘的,居然敢拦本公子的路,算你倒霉!”
    那人也正与他一般心思,啪!就听两人一撞,顿觉一股大力传来,谁都拿不下桩,都不由自主的往后连退三步惊讶地望着对方。
    “何天香?!”来人一声惊呼,却又阴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没想到咱们又在这儿遇上了!”来人一身血红,竟是刚刚被从慕容山庄驱赶下来的血无天。
    何天弃也认出了血无天,不由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血影宫的血大公子,只是咱们天冥宫跟你们血影宫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干嘛跟咱们过不去?”
    “咦,你是何天弃,不是何天香!”血无天不由惊诧地道。
    “何天香?何天香算什么!他迟早还不是我何天弃手中的一只蚂蚁?!”何天弃咬牙切齿地道。
    “行了,别吹了!”血无天嘲讽道:“冷家堡一仗如何?何天香还不是好好儿的?慕容兰娟不也是好好儿的?”
    “不错,冷家堡一仗咱们是吃了亏,可现在却也不知道是哪只乌龟王八蛋儿子给人家刚从山上赶下来,弄得灰头土脸,连个丫头都摆平不了,还到这儿来装蒜!”何天弃也毫不示弱地反击道。
    “你找死!”血无天不由勃然大怒,挥拳就要扑上。
    “怎么?要打架?天冥宫怕过谁来?”何天弃也立即上火,冷冷笑道。
    又一场大战就要爆发,而刚刚战事的主角柳含姻此时反倒成了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突然,一只手插了进来:“且慢!两位与家父的交情都不错,又何必为了些许小事而大伤和气,看在李某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两人抬头,然后便看见了一个蛤蟆眼儿的公子,身后数名家将,抬了一口笨重的黑漆的棺材,棺材旁边立了一个干瘪的瘦老头儿,一双绿豆眼,闪烁着狡谄的阴光。
    绿豆眼儿的是李贵,蛤蟆眼儿的也只能是李汉成,何天弃率先收起折扇,冷冷道:“血无天,今天看在李公子面上,就饶你一命!”
    血无天也冷冷道:“何天弃,今天若不是李公子来的巧,你死定了!”
    李汉成哈哈一笑,一手挽起两人一条胳膊,笑道:“两位,今日江湖,正逢多事之秋,两位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干一番大事业呢?更何况,咱们不还有一个共同敌人何天香吗?”李汉成又大叫:“李贵,牡丹楼上一桌最上好的酒席!”
    “哼!”血无天斜了何天弃一眼自顾向前走去。何天弃也偏行一旁,李汉成却走在两人后面嘿嘿冷笑。
    
    街角处,拐出仍提着草药的柳含姻,看着三人逐渐流入人流,美眸中闪现出忧郁的色彩,自语道:“不好,这些人要联手对付何公子,我得赶快去慕容山庄告诉他,让他小心!”说着匆匆赶回客栈。
    
    驿道上,炙阳高悬,燕儿倚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虚弱地道:“姑娘,你先去吧!不用管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柳含姻满脸汗珠,目中含泪,手足无措地后悔道:“燕儿,都是我不好,明知你病不好,还要催你上路,可你也不用这么逞强呀!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可怎么办呀!”
    燕儿却咬着牙道:“姑娘,我不要紧,真的,我不要紧……你先去慕容山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柳含姻急道:“胡说!咱们是好姐妹,你又烧得这么厉害,再怎么着,我也不能丢下你不管哪!”
    正不知所措间,猛听得身后环佩声响,柳含姻回头,却是一顶黑色软轿,周围几个丫环婆子,四个粗壮的轿夫,却也不知是哪家小姐出门。
    柳含姻眼中不由一亮,笑叫道:“燕儿,咱们有救了!”
    话音未落,柳含姻已噌地一声跳到路中央,双臂一张大叫道:“停下!”
    黑轿嘎然而止,一个婆子立即跳了出来怒道:“你干什么?!”
    柳含姻连忙行礼道:“这位婆婆,小女子长途跋涉,要到慕容山庄去找一位朋友,但敝友偶感风寒,行动不便,尚请婆婆借得这轿子一用,小女子必有重谢!”
    “胡说八道!”那婆子一甩袖子怒道:“咱们姑娘的轿子也是随便借的?重谢?珠宝金玉在咱们姑娘眼里视若粪土……”
    “李婆婆……”轿中突然有人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江湖中人在江湖中行走,靠得就是互帮互助吗?既然这位姑娘有了麻烦,咱们略施援手又有何妨呢?对了,姑娘,你要找的是谁呢?”轿帘一掀,走下一个淡粉装束,眉目清秀,娇柔中又带了几分刚健,怀抱一柄玉如意的女子来。
    “他……他叫何天香!”柳含姻含羞道。
    “何少侠,那可是名人哪!”姑娘笑道:“他在慕容山庄吗?”

    众人扶了燕儿上轿,那姑娘却与柳含姻同行,柳含姻很是感激,忙道:“今日之事,多谢姐姐相助,还请姐姐见示芳名,容柳含烟日后补报!”
    那姑娘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恰巧也要到慕容山庄去,顺路之劳罢了。我也不比你大几岁,叫我孟祖儿好了。”
    “孟姐姐也要到慕容山庄去?”柳含姻不由吃了一惊。
    “你放心得了,我到慕容山庄去不是为了和你抢那位雁荡山来的何公子,而是去找另一个人的!”孟祖儿笑道。
    柳含姻脸上不由一红,连忙笑道:“孟姐姐找的是谁呀?我帮你找!”
    “他姓余,叫余问天!”
    “花城浪子余问天?这个人听说过,可是没见过,只怕到时不认得他!”柳含姻道。
    “这个人坏得很,一身邪气,嘴角歪歪的,脖子斜斜的,眉心上还有一颗痣,你一看知道他是个坏胚子,很容易认的,喏,就是他!”孟祖儿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幅卷轴打了开来,却是一个人的画像,画工精细,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花了不少时间精心绘成。
    柳含姻左看右看,却总觉得此人仪表堂堂,并不像孟祖儿说得那样邪气,好像嘴角也不歪,脖子也不斜,不由奇道:“这人没你说得那么差劲儿吧?”
    “咦?这就怪了,可为什么每次我看他的时候就都是这个样子呢?”孟祖儿边走边端详着画像,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倒是自己的脖子斜得有些厉害。
    柳含姻突然觉得自己好想笑,却拼命忍住问道:“那他到底是怎么个坏法呢?”
    “那次我不过偷偷在他后背上开了一个小洞,他就居然在我所有衣服的后面开了一个大洞,害我在轿子里坐了整整一天,没出来!”孟祖儿恨恨地道:“我那些裙子都是上等料子做的,有的还没穿过一回,就都让他这么给糟蹋了,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恨?!”
    柳含姻连忙捂住了嘴不想笑,可笑声还是从指缝里挤了出来:“哈哈哈……”.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终于来到了慕容山庄脚下,刚要上山,却见山口处转出一队人马,一律青衣青帽,一个头目打量了一下众人,抱拳道:“请问两位姑娘尊姓大名,上慕容山庄来有何贵干?小的也好马上上禀庄主!”
    柳含姻上前笑道:“这位大哥请转告慕容姑娘,就说柳含姻与黑轿仙子孟……”一句起未说完,孟祖儿便已打断道:“余问天在不在山上?”
    “姑娘问余大侠?他们都在!”小头目忙道。
    “那你就只说添愁城的柳姑娘要求见慕容姑娘便得了!”孟祖儿道。
    小头目看了柳含姻一眼,柳含姻却朝孟祖儿直笑道:“你就照她的话去说是了。”
    小头目躬身一礼,留下几个人陪着众人自己却先行上山。

    一路之上,只见各处关卡刀枪森然,四处密探时隐时现,一改慕容长明时期的和顺豁达,柳含姻不由道:“咦,慕容山庄什么时候也这么威武起来?”
    一个青年人听了这话,眼中不由露出自豪的神色:“咱们姑娘已然出关,弟兄们也自然要厉兵秣马,准备重振山庄,为老庄主报仇,以雪山庄两度被毁之恨!”
    “飞雨流花十字剑!”柳含姻看着一干青衣人眼神中英毅的光生芒,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山庄大堂,慕容兰娟正同余问天,向歌吟,郭强等共坐一处,探着当今武林形势。
    突然,小头目来报:“启禀庄主,山下添愁城柳姑娘求见!”
    慕容兰娟一怔:“柳含姻?她来做什么?”口中却道:“快请!”
    不一会儿,柳含姻,孟祖儿等人已来到堂前,慕容兰娟连忙带着众人降阶相迎。
    不料,柳含姻一见慕容兰娟,竟立即迎头一个大礼!“含姻见过慕容姐姐!”
    慕容兰娟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扶住道:“柳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生受不起!”
    柳含姻却还是不肯起来,只羞涩地道:“是何公子叫我来找你的!”
    “何公子?”慕容兰娟看着柳含姻的样子,心中立时明白了什么,伸手将她拉了起来道:“咱们之间的事儿,咱们还得细细商量,你先起来!”
    郭强、墨青、傅清竹、纪小秋,看着柳含姻,心下早已明白又是怎么回事,不由相视而笑。
    余问天却一眼看见柳含姻身后的孟祖儿,立即脸色大变,像被蝎子蜇了一口似的,惨叫一声便往后跑。
    他不跑倒还好,孟祖儿本还在人群中找他,一听他惨叫,立即发现目标,飞也似地赶了过来!“余问天!有种的你别跑,咱们今天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余问天直往里冲,冲到后堂却发现大厅就一个出口,而且已让孟祖儿给堵住了,不由大叫倒霉,一回头,却见孟祖儿已渐渐逼了过来,只得叫道:“喂!你到底想干什么?从江南一直追着我到了这里,我人都快给你逼疯了!”
    孟祖儿怒道:“呸!你认为你是谁呀!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算帐?咱们有什么帐好算?”余问天奇道。
    “怎么没有?太多了!洞庭湖畔你把我所有的裙子都在屁股上开了一个大洞的事,你难道忘了?”孟祖儿立即叫道。
    “就这个?好,我赔你不就是了。还有吗?”余问天无可奈何地道。
    “自然还有!温州你把我的轿底儿偷偷拆掉的事儿怎么说?”
    “可那是你先把我的床腿锯断了呀!”余问天不由道。
    “我不管!床是客栈的,可轿子却是我的!”孟祖儿大叫道。
    “好吧!那我赔你一顶轿子好不好?”余问天只有叹气:“还有吗?”
    “有!”孟祖儿叫道:“海天酒楼,你打碎了两个茶壶一个茶碗先是三钱银子;淮南客栈你摔断了两条板凳是五十个铜钱,迎宾客栈你打烂了一扇窗户……”
    “什么!这你也要算哪?”余问天不由瞪大了眼睛。
    “怎么不算?”孟祖儿的眼睛瞪的更大。
    “嘻嘻!”旁边,纪小秋已不由笑出声来,其他的人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余问天。
    “好好好!算算算!这么多小事你也记得清楚,干脆一共是多少得了!”余问天只得道,见众人看他,脸上说不出的尴尬。
    “你除了要赔我三十七条新裙子外,还要再赔我银子四两三钱八厘……”孟祖儿歪着颈子道,又猛地加了一句:“这还是跟你对开了!”
    “好好好,我给你五两总成了吧?”余问天不由不是哭笑不得。
    “什么?你认为这样就完了?”孟祖儿突然跳起来;”还有你在杭州偷看我洗……”

    一句话还没说完,余问天再也站不住,也顾不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火箭一般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孟祖儿的腰,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急急叫道;“求求你,姑奶奶,这件事咱们出去解决好不好,拜托拜托……”
    孟祖儿一时大意,竟被他抱了个正着,连忙拳打脚踢向外摔道:“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余问天这时哪还敢放开她,只恨不能再多出两条胳膊来抱住她的胳膊腿儿,已抱着她一阵儿烟般冲出大厅,逃之夭夭了。
    哄!大厅中一片笑声,慕容兰娟淡淡地笑,柳含姻,聂小扇抿着嘴笑,墨青只在眼睛中有些许的笑,傅清竹,纪小秋却是捂了肚子的笑,只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风场雪咧着大嘴笑,眼睛的余光却始终盯着聂小扇;向歌吟轻轻地笑,也凝视着已前仰后合的纪小秋。
    傅清竹抱着郭强的手臂笑,黄直却与芸儿相偎而笑。
    笑,各有各的姿态,各有各的情趣,但笑声却是真正的充盈了整座大厅,多久了,慕容山庄迎来了这一场真正舒怀的欢笑,芸儿突然发现慕容兰娟的眸子中竟似有泪花在闪烁!
    
    夜晚,月暗烛明,慕容兰娟,柳含姻对桌而坐。柳含姻的眸子中闪烁着喜悦的光彩,声音因激动而略现颤抖:“这么说,慕容姐姐,你接受我了?!”
    慕容兰娟轻轻笑道:“若不是为了那件事,我才不会答应你的,你该知道,我也得对婷儿和薛楼主负责的。”
    “我知道,我知道!”柳含姻兴奋的两颊通红!“那现在慕容姐姐要做什么呢?”
    “探查卓海池与血无天的踪迹,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慰我两战中六百慕容壮士的在天之灵!”慕容兰娟突然钻了起来铿声道。房间中,烛焰晃劲,烛影摇红,烛影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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