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
作者:花逝无痕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3-10-3 |
|
|
第十九章:周遗梦神琴摧四魔 王子芹三掌震天香
紫玉在大街上走着,想起昨夜之事,不由越想越是生气,突然回头对身后的四魔道:“你们也别跟着我了,迅速去查查田寿那老鬼和那几个黄毛丫头住哪儿去了,我就不信对付不了姓薛的婆娘!” “是!主子!”四魔立即领命而去。 紫玉一个人继续往前逛,不觉中已又是逛到了福泰来客栈附近,却突见一个黑衣女子抱琴俏立在那里,素面淡妆,看来也另有一种雅致,竟似不在薛沉香之下,似在等人的样子。 紫玉正自烦燥,一见这黑衣女子,不由顿生邪念,暗道:“我现在既得不到薛沉香,就先拿这个来耍弄一下也不错!”不由走过去笑问道:“姑娘,等人哪!” 那姑娘点点头,却不和紫玉说话。 紫玉一愣,随即明白,不由暗笑道:“原来是个瞎子,白生了这副好容貌。大概是个流落到此走江湖卖解的,这岂非更好办?”想着不由一笑道:“姑娘不用等了,跟本公子回府里去唱一曲,本公子不会亏待你的!”说着便伸手来拉那姑娘。 没想到那姑娘感觉竟是十分灵敏,一侧步闪身躲开怒道:“你胡说些什么?我的曲子不是随便给人听的!” “装什么清高?陪本公子一天,包管你一生一世也受用不尽!”紫玉不由怒道,伸手上前抓来。 “公子请自重!”那姑娘竟十分机警,一闪身又躲过,却已柳眉轻挑,显然是有些恼怒了。 紫玉却看得她薄怒之下,更添风致,不由哈哈一笑,明知她不会武功,却以大力鹰爪擒拿手向姑娘抓来。 眼见姑娘再也躲闪不及伸手去拨琴弦,却突听一声大喝:“住手!”斜刺里便是有人一拳击出,啪!打在紫玉的手上。 啪!紫玉只觉右手骨痛欲折,一股大力冲来,忍不住后退三步,抬头一看,却是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正威风凛凛地立在那姑娘面前,虎目含威,冷冷地盯着自己;他的面目像极了何天弃,但一看便知不是何天弃,“他是谁?”紫玉不由心道。 “这是在大街之上,阁下请自重!”那年轻人冷冷地道。
突然,四大音魔齐齐现身,跃到紫玉面前急问道:“主子,没事吧?” 年轻人一见四人兵刃,不由脸上一震,暗道:“原来那日茶铺中的人是他们杀的,我倒真错怪她了!” “我没事!”紫玉却不由揉着手腕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管本公子的事!” “在下何天香,”年轻人冷冷地道:“敢问阁下是哪一位?” “何天香?!”紫玉突然跳了起来对着身后的天音四魔怒叫道:“你们马上让他从我面前消失!我永远不想再看到这个人!永远!!” “是!”四大音魔一见主子如此暴怒,哪还敢怠慢,也不管是在大街之上,各各摘下乐器,一齐抬手就是“恨天舒。” “恨天舒?!”黑衣姑娘不由大吃一惊,一步抢到何天香前面,湘琴一立,纤指一弹,咚——同样是一阙“恨天舒”!正是周遗梦! 周遗梦虽不会武功,但“恨天舒”的音劲却毫不在四魔之下,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音相撞,劲气四散,竟将一旁一架小木车击成了一堆粉末,人群更是倒跌无数,大街上立时一片慌乱。 “是小师妹!”“恨天舒”一撞,冯立安立即惊叫道。 “不错!是小贱人”姬庆芳恶狠狠地叫着扑了过来。 原来五师兄妹十年未见,都已不认得,但“恨天舒”一用,大家彼此立即明了。 周遗梦却低声道:“大街上人太多,何公子,你快带我走!” “恨天舒”的威力,何天香是知道的,哪里还敢怠慢,立即抱了周遗梦在人群中狂奔而去,三转两折已是隐入人群再也不见。 四魔起步晚,何天香轻功又快的出奇,一时追之不及,四魔不由气得破口大骂。 何天香跑了一阵,不见四魔追来,这才把周遗梦放了下来,问道:“刚才是你那四位师兄?” “不错!没想到他们真的在外面不做好事!刚才那一阙‘恨天舒’若不是我替你接下来,你即硬接,也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周遗梦也不由叹道。 何天香也不由毛骨悚然,刚才那一去,便纵是以销魂剑罡全力一击,自己纵能胜得半筹,街上许多行人只怕也要废了;不由叹道:“看来,当年‘音神’前辈果真是有先见之明。” 周遗梦也不由叹了一口气,却听身边有人在买首饰,不由轻笑道:“何公子,我看不见,你能帮我挑一只簪子吗?” “当然可以!”何天香笑道:“可你是要翡翠的呢,还是要金镶银嵌的?” “你看着挑好了,反正我又看不见!”周遗梦笑道。 何天香挑来挑去,却挑了一件最上好的“丽水紫磨金步摇”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今天你是第一枝,便宜点儿,十两银子得了!”老板笑道。 何天香从怀中掏出银两,却只有八两,再加上一些散钱还是不够,却也不说话,只是把腰间一块玉玦扯了,一并递给老板,歉意地一笑。 老板也一笑,点点头,一齐收了过去。 何天香拿起金步摇转过身子,却见周遗梦眼中正有泪轻轻滑下,不由吃了一惊,问道:“周姑娘,你怎么哭了?” 周遗梦忙擦擦泪,强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些别的事而已。你既替我买了,就再麻烦你替我带上吧!” “好!”何天香笑道:“这支紫磨金步摇你带一定好看!”说着便轻轻往周遗梦头上插去,周遗梦也歪了颈子,轻低着头,一脸娇羞地等着何天香插。 突然,旁边的一个女子转过脸突然惊叫道:“何大哥!” 何天香一扭头,也不由大叫道:“婷儿?!”两个人立即惊喜地搂抱在了一起。 周遗梦的脸色却突然很不好看,她的眼睛直盯着婷儿的背后,那儿,金步摇上的珠串儿正在乱颤,可她看得见吗? 城东老街,何天香伫立窗前,仰然长叹道:“薛楼主为了大家而自愿身陷虎穴,当真可敬可叹!” 韦笑河道:“你既来了,咱们今晚便去李家老宅把薛楼主救出来,不能再让她在那儿受苦!” “话虽如此,咱们必须要小心,尽量不要碰上四大音魔!”江城月道。 “你怎么总是行点事就怕这怕那?薛姐姐是怎么陷进去的?”婷儿听江城月总是谨谨慎慎,不由有些气恼。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咱们既要做事,就尽量事前心中有个谱,尽量做的圆满一些。那你说碰上四大音魔对咱们有什么好处?”江城月也不由道。 “哎?周姑娘不是他们的师妹吗?”婷儿突然道。 “我去不去,干你何事?”周遗梦却道,冷冷地转了身子,婷儿撞开了她的金步摇,这仇只怕她是要记一辈子的了。 婷儿却是不知所以然,骤听周遗梦说话如此之冲,不由瞠目结舌,不知所对。 何天香叹一口气道:“周姑娘不会武功,还是不去的好!” 周遗梦却摇摇头,缓缓走到何天香身后道:“‘恨天舒’还不是他们最强的音功,我怕你们到时谁也接不下,我还是去一趟吧!” 何天香却担忧地道:“你觉得能行吗?” 周遗梦却笑道:“这有什么行不行的,反正到时候你得抱着我进去!” 何天香点点头:“那好!就这样吧!” 婷儿却与慧香面面相觑。 半夜,李宅,几条黑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拐弯抹角,直奔薛沉香的房间。 嗒嗒!有人轻轻地叩窗户。 “谁?”薛沉香不由一惊,从床上一跃而起,长袖中剑华一闪。 吱呀——窗子被轻轻拉开,却现出何天香的影子。 “何公子?!”薛沉香不由惊喜交加。 “嘘——”何天香忙道:“别出声,快跟我走!” 薛沉香却脸色一黯道:“我不能走!田大人他们……” “田大人他们没事,咱们是特地来救你出去的,快出来吧!”何天香道。 “真的?”薛沉香不由大喜,一跃出窗,却见外面还站着一个抱琴的黑衣姑娘。不由奇道:“咦,这位是……” “现在不宜多说,咱们还是先出去!”何天香道,却轻轻抱起周遗梦跃上房顶。 薛沉香不由一愣,随即也登上房顶。 何天香奔在前面,朝暗处负责接应的韦笑河、江城月、赫天南一招手,六人一齐向外奔去。 眼见就要奔出李宅,突然灯火大明,眼前转出紫玉、天音四魔、何天弃、李汉成、陈长清。 紫玉冷冷地盯着何天香道:“何天香,本宫终于等到你来了!” 何天香却冷冷道:“可在下最不想见的却是你!” 紫玉冷哼一声,却对薛沉香道:“薛姑娘,你就真这么跟他走了?” 薛沉香往下一拜:“请殿下开恩!” “哈……”紫玉突然怒极反笑。 何天香却抱着周遗梦对薛沉香冷冷地道:“薛楼主,你起来,这样的太子还不值得你我下跪!” “好!你既无情,也休怪本宫无义了!”紫玉突然一变脸:“给本宫一齐拿下!” 姬庆芳缓缓压上道:“小师妹,只要你乖乖交出‘湘妃竹简’和‘湘妃竹琴’,大师姐就放过你!” 周遗梦却淡淡一笑:“‘湘妃竹简’与‘湘妃竹琴’皆先师所赐,恕遗梦不能交出。” “那你以为你能挡得住咱们四人联手吗?总不成你已弹完了‘湘妃竹简’?”姬庆芳不由冷笑道。 周遗梦一笑:“事在人为,我弹完了‘湘妃竹简’不一定能挡得住你们;我弹不完‘湘妃竹简’也未必就挡不住你们!” “好!既然如此,咱们上!”姬庆芳一挥手,四魔齐齐亮出兵器。 周遗梦却在瓦面上盘膝而坐,湘妃竹琴轻轻放在身前,双手静静地按在琴弦上,晚风吹过,周遗梦轻轻抬起头,风儿撩起她的长发,露出一段雪白的脖梗,竟将冯立安看得一呆。 何天香静静地看着何天弃,终于长叹一口气道:“天弃,你还是不肯学好!” 何天弃却笑道:“人各有志。自古以来,成王败冠,历史总是成功者的历史!” 何天香却摇头,轻轻地道:“然而历史却永远掩盖不了真实!” 何天香抬起头看着何天弃,何天弃也看着何天香;何天香的眼里充满了真意,何天弃眼里却满了讽刺。 薛沉香的剑也轻轻扬起,对着的是紫玉。 韦笑河却抱着大刀片朝李汉成走去,笑道:“他娘的,上次是你跑得最快,可现在是在你家里,老子看你这次往哪儿跑?” 江城月却走向陈长清,冷冷道:“你还等什么?” 突然,门外马蹄雷动,一队快马加鞭而来,远远便叫道:“圣旨到——” “圣旨到?”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竟呆在那儿。 宅门大开,一个黄门当先而进,身后是一队御林军。“太子紫玉接旨——”黄门却未看见房顶上站了一堆的人,跳下马来,托着一个锦轴便往里走。 紫玉连忙跳下来,叫道:“紫玉接旨!”身后众人连忙跳下,在后跪了一大片。 众人这一跳下,却把那黄门吓了一大跳,好久方定下神来,见果是紫玉,这才清了清噪子,打开卷轴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宣太子紫玉即刻回宫,面禀圣上,不得有丝毫延误。钦此!” 紫玉叫了“接旨!”这才起身问道:“王公公,马上就要走吗?” 那王公公忙道:“太子私自离宫,陛下现在是大发雷霆,依老奴看,太子还是越快越好,要不然北王爷那批人……”说着,王公公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紫玉却是脸色一震,突然朝天音四魔叫道:“立即回宫!”说着,自己直奔马厩,拉了踏雪狮子骢,又在李汉成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便立即催马绝尘而去;四魔一见,也不敢有丝毫耽搁,只得恨恨瞪了周遗梦一眼,也同样踏马而去;接着,王公公和那一队御林军也拨马而去,却只剩下众人在原地发呆。 眼见紫玉已远,宅门空荡,李汉成突然回过头来问道:“太子都走了,你们还在这儿做什么?” 薛沉香回来,大家都很高兴,田大人突似想起了什么,不由问道:“李汉成和何天弃这次怎么这么好心?” “咱们人那么多,他又敢怎样?”婷儿不由笑道。 “不,拭天谱!拭天谱!”田大人突然惊叫道。 “对!拭天谱!”薛沉香也突然惊叫道,奔门而出,紧接着江城月、赫天南也同时抢出。 何天香虽不知“拭天谱”是什么东西,但也肯定是非常重要,当下对周遗梦道:“周姑娘,你先在这里呆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说着便和韦笑河一起奔门而出,几步已是追上薛沉香问道:“薛楼主,这‘拭天谱’是什么东西?” “可能是李相国谋反的证据!”薛沉香道:“当初田大人来长宁的时候,北王爷就说李相国可能在老宅留了一件谋反的铁证,只不知是什么,看来大概就是此物了。” 还未到李家老宅,就听得里面远远传来叮叮当当凿石的声音,众人不由脸色大变。 何天香一急,竟一步比众人多跨出两丈,再一步三丈,遥遥拉开众人,似怒箭一般冲了过去。 四名门卫一见有人冲来,连忙挡住,却突被一阵强大的劲风扫倒,哐!府门被何天香一撞而开,迎面便是一大堆天冥宫,唐门的高手涌来,何天香却直接提身上房,怒马一般向后奔去。 迎面便是李汉成,何天香一见也不搭话,冲到面前便是一掌劈下,李汉成连忙抬手招架,就听得轰的一声响,李汉成就觉脚下一软,竟给生生从房顶上砸穿,和灰石尘土一同跌下。 何天香心焦如焚,越接近后院,便听得凿石之声越是繁杂,不由大急,似箭一般直射而至,却见何天弃远远挡在前面,不由叫道:“天弃!让开!”何天弃却缓缓蹲下身子,一个“骑龙步”遥遥接定了何天香。 何天香电闪而至,双掌齐出,轰!何天弃踉踉跄跄斜走七尺,差点闪下房去;何天香被震高三丈,却一声清啸,竟在空中连走八步,似天马行空一般越过何天弃,又越过两堵小墙,落在后院的房顶上,叫道:“薛楼主,交给你了!”说着继续向前飞奔。 何天弃想追,却被薛沉香从后面堵上,两个人便在房顶上杀做一处。 何天香冲到后院,十八名守卫四散而跌,一座偌大的石碑已在二十名蒙眼工匠的齐凿之下早已体无完肤,何天香拉开两名工匠,扑到碑前,却见石碑上早已纵横斑驳,不辨字迹,不由恨叹一声,狠狠地在石碑上摸了一把,这才直起身子,仰天一声怒啸!啸如山崩,后院中所有的工匠侍卫都立散而逃。 何天弃急奔而来,一见此景不由哈哈大笑。 薛沉香轻轻走了过来,缓缓挽起何天香的左臂道:“何公子,一步之差,却又如何?咱们还是走吧!” 何天香仰天长叹一口气,泪欲待下,良久方缓缓地点点头。 两人出来之时,却见韦笑河、江城月、李梦莲、六怪、赫天南、云七早已与李汉成诸人在房顶上,巷道里打作一团。一见两人出来,不由叫道:“何公子,薛楼主,怎么样了?” 何天香似全身脱力一般,只顾自己闷头前行,其余之事犹如未闻,薛沉香只得道:“大家先回去吧!” 众人一见这阵仗,便已知事竟不成,也只得纷纷跳下房来。 “怎么?砸了我们李家的东西,就想这么容易一走了之?!”李汉成不由大怒,就想带人追赶,却被何天弃伸手拦住哈哈大笑道:“不用追了,他们回去也不会有多好过!看他田寿有什么锦囊妙计,还是她薛沉香能够只手回天,哈哈哈……” 城东老街,众人全沉沉地坐了一屋,薛沉香见何天香依旧沉着脸,不由上前两步,走到他身前笑道:“何公子,不要再为那件事伤心了,咱们不会想别的办法吗?” 何天香却突然哈哈笑道:“哈哈,我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我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哈……” 田尺儿看着何天香不由朝赫天南轻声道:“坏了,你看何大哥是不是受刺激太大,脑袋坏了,人家都急得要哭,他还哈哈大笑。” 就听婷儿在旁边怒叫道:“尺儿,你才脑袋坏了呢!何大哥有个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哈哈笑几声,我也会的,你们听,哈哈,哈哈……” 婷儿的笑却带了另一种腔调,使大家的心情更加悲凉,没想到两个多月来的努力,竟在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中消逝的干干净净,两个多月来的风风雨雨,血泪汗水,生死笑骂谁又甘心如此便舍下?好酸、好涩的感觉。
何天香终于停了下来,却笑道:“婷儿,真有你的。你再这样笑下去,我即便不想哭,也要哭了。好了!大家也不要再这样沉着脸了,那石碑虽被李汉成凿了,但可还是有字留下来了!” “什么?是什么字?”田大人不由惊道,众人也不由一齐看着何天香。 “我到那里时,所有重要的字都已给凿掉了,但碑的边上却还是有一行小的字,这行字虽少,但对我们来说,已足够了!”何天香笑道。 “是什么?”众人不由齐问。 “何大哥,你倒是快说呀!”婷儿也急道。 “‘拭天谱’原本一份,放于金陵史家,以备不时之需。” “‘拭天谱’还有一份?”赫天南不由惊道。 “不错!我看完之后就立即用大力金刚指将它抹去了。”何天香笑道。 “你干嘛把它抹去,害得我们一脸丧气!”尺儿不由道。 “李汉成,何天弃诡计多端,但这行字一抹去,他就做梦也不会知道咱们会去金陵史家了。”何天香笑道。 “高!高!”韦笑河不由大笑道:“他娘的,没想到你这小子这么刁,居然连老子也瞒过了。” 何天香也不由笑道:“我做戏,惹得他们哈哈大笑,却换得你们欲哭无泪,真是有罪,有罪哪!” 薛沉香也不由笑道:“等到咱们真的把‘拭天谱’找出来,那时候可就真不知道谁哭谁笑了。何公子这一招确实厉害!”却见田寿不说话,不由问道:“咦,田大人,你在想什么?” 田大人摸摸长须迟疑地道:“这金陵史家史不云也算是一代忠臣,不论为人,行事都可称得上‘两袖清风,肝胆照明’,又怎么藏这种东西?不会是李汉成他们骗咱们吧!” 何天香摇摇头:“我到的时候,那个蒙着眼睛的工匠正要凿这行字,却被我以‘寒风推云掌’打飞了凿子才留下的,肯定假不了!只是史大人虽然是一代忠臣,但他的亲近未必都如他一样,更况且,这‘拭天谱’藏在他家,他即不参与,也已有了失察之实,无论如何,咱们得去看看!” 田大人不由点点头:“可惜老夫三月之期已至,这金陵之行,只怕要麻烦诸位了。” 何天香连忙一礼道:“请上禀王爷,这件事就交给在下吧!一拿到‘拭天谱’,在下便直上京城送交王爷!” 田大人连忙将何天香扶起笑道:“何壮士办事,老夫自然放心,只是壮士孤身前去,只怕形只影单孤掌难鸣呀!” 何天香却笑道:“兵贵精不在多,更何况金陵史家官宦人家,比不得李家老宅,在下与薛楼主足矣!” 薛沉香却笑道:“何公子也太看得起沉香了吧!你立下军令状,却让我跟你遭罪!” 众人不由都笑,婷儿也不由叫道:“我也去!” 何天香却笑道:“婷儿,你这一趟出来,又惹了多少祸?这次还差点被天冥老怪捉去,再不回去,只怕北王爷要拿你何大哥是问了。更况且,咱们这次是去暗防,不是明查,人多了反而不好!我保证,一拿到‘拭天谱’就去找你,怎么样?” 婷儿不由歪歪嘴,极不情愿地道:“反正每次赶我回家的时候,你总是一大堆道理!” 周遗梦却突然淡淡地道:“何公子,你不会也赶我回‘湘妃小筑’吧?” 何天香不由尴尬地笑道:“周姑娘,说真的,咱们此行,长途跋涉,实也不知何时方能返还,所以在下想,姑娘若是……” 一句话还未完,周遗梦却突然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打断道:“对不起,我累了,要先回房去休息了。” “我送姑娘!”薛沉香笑道。 “不用,遗梦虽说看不见,但这点路遗梦还能走得,不敢劳动薛楼主!”周遗梦却冷冷地道,一只手摸索着走了出去。 “咦?周姑娘怎么跟谁都这样儿?”薛沉香不由奇道。 “她眼睛看不见,心里难受,大家就多担待一点吧!”何天香叹道。 “可我每次见她看你的时候,眼睛怎么都是怪怪的?”婷儿突然问道。 “是吗?会有这等事?”何天香不由笑道。 “千真万确,我可以发誓……”婷儿不由叫道。 “算了吧!我看每次都是你才怪怪地,还说人家!”田尺儿笑道。 “是吗?会有这等事?”婷儿不由也瞪大了眼睛。 “千真万确,我可以发誓——”田尺儿也笑道。 大家也一并笑起来,毕竟两个月以来,这是大家聚的最齐的一次,也是大家心情最好的一次,前事虽有挫折,但希望并非泯灭,只要人在、心在,这个世界就永远不会如此难耐。 诸事既已交割完毕,诸人便向江城月、李梦莲、钟晓年辞行。 田大人笑道:“江壮士,李姑娘,老夫此行,多亏贵门大力相协,老夫代北王爷谢过二位了。” 江城月忙笑道:“大人客气,为国为民,江某不胜荣幸,他日大人有暇,不如再带天南兄与尺儿姑娘来长宁一游。” 田大人哈哈一笑,却对钟晓年道:“钟大人,老夫一去,长宁就暂由大人操心了。” 钟晓年忙道:“大人放心,钟某一定尽力!” 众人点点头,互相告别,一同北上,何天香与薛沉香要到金陵史家,韦笑河也要进京谒见北王爷,周遗梦也要回‘湘妃小筑’,于是大家同路,一行何天香、薛沉香、周遗梦、婷儿、尺儿、慧香、田大人、韦笑河、赫天南、云七、六怪二十家将共计三十六骑,浩浩荡荡地踏上归北行程,倒也十分威武。李汉成却在家中摆起筵席数十庆贺众人北归,却也不知王八笑绿豆到底谁笑谁! 众人一路上走着走着,便逐渐分成六批,何天香、薛沉香、婷儿、周遗梦成为第一批,走在最前,接着是赫天南与田尺儿并骑而行,再后面是韦笑河与慧香,再往后则是田大人与云七,然后才是六怪,最后则是二十名王府家将押阵。眼见就要到得镇江地界,众人更是恋恋不舍,走得也慢了起来。 这一日,已是行至镇江效外,却见远处山顶上有小庙一座,又见天色已晚,婷儿不由笑道:“明日即将别离,今日不如就到那座小庙中尽欢一晚,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大家齐声喊好,三十六骑风卷残云般奔向小庙,庙中只有和尚二人,欲阻无力,也只得三声啊弥陀佛之后便一任众人胡为了,只是山周围的野物倒了血霉,山鸡、野兔杀死不计其数,红鸟绿雀更是射落了一地,又叫家将去山下打来好酒,大家杀酒摆肉,好不热闹。 夜色已深,庙中狭小,大家干脆在庙前点起一堆大火,席地而坐,美酒白肉,罗列于前。 酒酣情浓,田大人突笑道:“婷儿,你有一套‘白莲生笑七旋醉魄舞’,除了在家里,生平只给圣上一人舞的,今日何壮士也在,你舞还是不舞?” 婷儿不由脸色一红叫道:“田伯伯,你胡说些什么?” 薛沉香也笑道:“婷儿,你现在不舞,以后可没机会了!” 婷儿笑道:“谁说我不舞了?你们等一等,我换一件衣服就出来。”说着放下酒杯,却抬头羞涩地看了何天香一眼,便转身和慧香一起到里面去了。 看着婷儿走到里面去,田大人不由笑道:“何壮士,你可好大的面子,知不知道,只为这套舞,老夫可是求过婷儿三次了!” “哦,真的?”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 “吓,你是不知道!”田大人也不由乘着酒兴叫道:“当时听说婷儿醉魄舞一落,太升殿上香气三日不散,殿中养的孔雀仙鹤更是七日不敢开屏亮翅,你想这有多好看?只是听说这舞累人的很,圣上再三哀告,婷儿也才不过给他舞过两次而已,老夫今日却是沾你的光了!” 众人一听,不由恨不得立即就看,田尺儿也叫道:“爹,以前怎得不听你说起过?” 田大人却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方道::“唉唉,这些都是男人们常说的事,又怎能让你们小孩子家家知道。” 众人不由轻笑。 何天香却忙道:“若是实在太累,就不要让她舞了!” 田尺儿却笑道:“怎能不让她舞?她还巴不得在你面前舞一回呢!”
正说着,慧香捏着一支长笛走了出来,却见身后婷儿带了一顶紫色的花冠,穿一身宽大的白绣袍,拢手含首,莲步轻移,从门口轻轻含笑走了出来。 婷儿这一出来,全场顿觉一亮,只见她玉骨冰肌,俏靥笑貌,竟是那样的动人心魄。一点朱唇,观之可亲,淡眉轻扫,望之摇神,亮眸一笑,更是顾盼神飞,婉转流离;却又轻笑含羞,更使人涌起无穷的怜爱,联起无尽的遐思;谁曾想得,世间竟还有这样的美人存在! 薛沉香向以自己的美貌自负,今日见了婷儿这等神貌,竟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何天香、韦笑河、田大人、赫天南、云七等男人早已目瞪口呆,就连那素不理人的周遗梦竟也似面容为之一震。回眸一笑百媚生,笑未浓时已倾城,梦?醒?众人已不知。
婷儿走到场中央,轻轻向大家一礼,慧香笛韵轻起,婷儿便将双袖向外一分,随了笛韵,轻轻舞了起来。 只见她星眸含春,朱唇轻抿,腰肢轻软,舞袖香沉,徐退轻进,似彩云出灿般柔韧,又如春光沐浴般温馨。长袖飞扬之间,秀发飘扬,月光下,微风中,翻风舞雪竟飘飘然有仙子凌虚之态,众人只觉得满目温馨,都不自觉地露出了轻轻的笑容,却不敢弄出一丝声响,这是温馨的静谧的海,谁也不忍心打破这柔静的美韵,污浊这颗圣洁的心! 突然,笛韵突然加快,婷儿双袖立即大开,贴地飞旋,奇快地旋转着腰肢。众人立见眼前白裙翻飞,玉袖急沉,如飞瀑扬雪,又如碎玉迸冰,眼前白茫茫一片飞雪碎玉迎面撒来,又有千万朵小小的白莲在眼前一个个的绽开又泯灭,再绽开,无究无尽,无休无止,飞来散去最后凝成一朵硕大的白莲在面前奇快地旋转着,硕大的花瓣却一片片的优雅地开绽,好美!空气中也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清香传来,使人沉醉,使人销魂!每个人的眼睛中都有着奇幻的色彩,每个人的神志都仿佛已不再存在。 莲花突然轻轻散开,笛韵也缓了下来,婷儿脸泛桃红,一身香汗,双袖一合向众人盈盈一拜,再起身时,竟已是腰软体酸,几不能站,慧香连忙扶住。 “好!好!好!!!”众人此时方回过神来,拼命地鼓掌。 何天香连忙站起身,亲自接住婷儿扶她坐下,动情地道:“婷儿,你舞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好喜欢,真的好喜欢!” 婷儿却轻拭着脸上的香汗娇羞地道:“你太夸奖我了,我舞得哪有那么好!” 韦笑河突然叫道:“婷郡主的舞已舞了,薛楼主的诗也是很有名的,咱们不能放过她!” “对!对!”云七与六怪他们也一齐大叫起来:“薛楼主,来一首,薛楼主,来一首!” 薛沉香一见这阵仗,早已吓得呆了,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行!” 不料她愈是说“不行”,“来一首”的声音倒是愈大起来。 何天香不由笑道:“薛楼主,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就来一首吧!” 薛沉香只得笑道:“好好好!大家既然都这样热情,沉香就只得献丑了!”说着站了起来随口念道:“月笼星华柳笼纱,英雄好汉千万家。看罢莲花香未落,一笑夺谱在史家!” 众人不由一齐拍掌叫好! “好!好!”田尺儿也不由笑道:“大家都是英雄好汉!” 赫天南不由笑道:“人家都是英雄好汉倒也罢了,只是你算得哪门子英雄好汉?现在却不是扒在树上喊救命的时候了!” “是!我是怕狼!”田尺儿不由气道:“可当时却也不知是哪个英雄好汉跟在我前面后面团团转的! 一句话出口,众人顿时一阵哄笑。赫天南也不由不笑,虽说不恼,却也从背后狠狠地给了田尺儿两个粟凿,田尺儿不由大怒,立即反击,结果又惹起一阵哄笑。 何天香连忙笑叫道:“田尺儿,来一个,来一个!”大家也不由笑着跟着喊。 田尺儿却回过头来道:“咦?婷儿和薛姐都有了,你还没有,却来叫我?大家说何大哥该不该来一个?” “该!该!”众人立即齐声呼道:“田尺儿来一个”却又成了“何公子来一个!来一个,何公子!” 何天香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由讪笑道:“看来本人得到如此下场,不外乎有两种原因。” “有哪两种原因?”婷儿不由笑道。 “一是我这人太好了,太有人缘了;二就是我这人太坏了,大家都恨不得群起而攻之。我属于哪一种呢?”何天香笑道。 “你自然是属于第二种了!”婷儿不由大笑道:“你还是快先想个办法平息众怒吧!” “不用想了,来一个是正经!”赫天南笑道。 “唉,我算是瘪到家了!”何天香不由苦笑道:“好吧!以前已曾与郭师兄合谱过一首《大江南北》,只不过要麻烦周姑娘一下了!”说着便把《大江南北》的曲谱细说与周遗梦听。周遗梦听完,随手试了两下弦子,只觉得声调铿锵,豪气四塞,忍不住笑道:“好曲!好曲!” “是非好曲,却也只有听过了才知道!”何天香笑道。却又叹一口气暗道:“当年我与郭师兄同歌此曲,那份少年豪气真可冲天贯地,现在却不知郭师兄去了哪里,唯有我独唱了。” 叮咚!琴韵渐起,何天香极目千里,一腔豪气,眼见月光之下,峰峦叠障,怒松铁林巍巍而立,不由扯开嗓子唱道:“
江湖有多娇 儿女有多俏 刀光剑影谁在笑 月寂寥 红烛摇 情仇爱恨谁分晓 苍天老 风起涛 大江南北 啦啦啦…… 啦啦啦…… 红尘多少事 何必太计较 沧海一去知多少 伤虎啸 怒龙恼 千古正气谁记牢 烟花消 极目遥 大江南北 迢迢正道 啦啦啦…… 啦啦啦……”
“苍天老,风起涛,大江南北,谁哭谁笑……” 薛沉香不由痴痴地念着,抬起头,却见火光中何天香挺拨的背影,更添了无穷的魅力。 没有人鼓掌,也没有人称赞,但悠扬的旋律却在人们心中持久不散,只愿这样静静地坐到永远。所有的感官都另是一种外在,我们最终需要的只是那份情感。 一舞一诗一歌终罢,大家只觉得似怒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何天香的歌更是将大家带到另一种境界,再多的节目似乎都已是多余无味,所以大家也不再抬哄,一起静静地喝酒吃肉。 婷儿笑道:“何大哥,看不出你武功不错,歌也唱得挺好的!” 何天香却笑道:“你若再舞一套‘莲花舞’我就再唱一支给你听,怎么样?” 婷儿不由吐了吐舌头,笑道:“这个我可不敢。”
众人正说笑着,哐哐,山下突然隐隐传来了两声沉钝的钹声,赫天南不由问道:“咦?什么声音?” 田尺儿却捏了一根兔腿笑道:“别管他,咱们乐咱们的。”周遗梦却是脸色微微一动。 哐哐,叮铃铃,咚咚,鸣——山下突然同时传来了钹铃筝箫的声音。众人不由一惊,手中的酒肉停在了嘴边,不由面面相觑,心中都暗道:“怎么回事儿,天音四魔不是跟紫玉回京了吗?” 周遗梦细细一听,突然脸色大变,惊叫道:“不好!是我大师姐!是比‘恨天舒’厉害上百倍千倍的‘风雨雷电四象绝命杀阵”。田大人、薛楼主,你们赶快上马堵上耳朵,向东奔出五里,两个时辰之内,不管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快去!要不然就来不及了!何公子留下陪我,快!!!” 众人不由大惊失色,纷纷上马,婷儿却叫道:“为什么单单留下何大哥?” 周遗梦不由急叫道:“要破四象绝命必杀阵,我必须要有他帮忙。你们还不走,等什么?!快!要不然我大师姐他们上来,我也护不了你们!” 众人的马蹄却还是在原地踌躇,都看着周、何二人,有些放心不下。 周遗梦见众人还是不动,筝钹之声却是越来越近,不由急的欲哭,突然嘶叫道:“你们为什么还不走?难道要我跪下来求你们吗?必杀阵下五里之内草木尽绝,你们不知道吗?走——快走啊——” 众人不由眼中含泪,一夹马腹,三十三骑向山下绝尘而去,薛沉香也哽咽道:“大家一齐走吧!连当年横行武林的血影宫‘血影无义’与门下十五高手联手都挡不住的‘必杀阵’,你们也未必能挡住!” 周遗梦却摇摇头:“不,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走,我必须要和他们有个了断!你快走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何天香也朝薛沉香一挥手!“薛楼主,你快走,不必理我们,周姑娘既敢留下,就已有所打算,你不要在这里反分了她的心!” 薛沉香再看看二人一眼,终于缓缓地道:“你们千万保重!”一狠心,拨马朝山下奔去。 眼见三十四骑都已下山,周遗梦突然问道:“何公子,你怕不怕?” 何天香笑道:“你都不怕了,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周遗梦却叹了一口气,轻轻道:“其实,这场恶战四六分成的,你要走还来的及,我也绝不会拦你!” 何天香却脸色一正道:“周姑娘,人生在世有可为有可不为,我赞赏你的勇气和决心,但却不赞成你选的时机,但你既然决定了,风里火里我何天香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最多不过和你一同埋骨在这座山上,连尺骨也没人收,一起做一对同命鸳鸯罢了。”何天香说着,却又笑了起来。 “倘真如此,我倒是十分乐意的紧,只是怕你那位薛楼主和婷儿姑娘不会这么罢休,一定要把咱们的尸骨拆散了了事!”周遗梦心中不由暗叹道,眼圈竟已红了。 何天香一见,不由问道:“周姑娘,你怎么了?” 周遗梦轻轻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要好好回答我,好不好?” “好!你说!”何天香道。 “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周遗梦认真地道。 何天香不由一愣,只得道:“我一定要回答吗?” 周遗梦点点头。 “因为我喜欢!”何天香突然笑道。 “不!这不是答案!”周遗梦突然哭叫道:“你不过是看我可怜!” “周姑娘!你胡说些什么!”何天香不由吓了一跳。 周遗梦摇摇头:“我比不上薛楼主,比不上婷儿,甚至连许姑娘都不如,我只是个什么也不是的瞎子,可是你对我比对她们还温柔,还体贴,为什么?为什么——?!”周遗梦不由哭叫道。 “周姑娘,你说什么?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何天香不由急道,伸手来拉周遗梦。 周遗梦却后退一步哭道:“不,我要你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要不然我心难受!” “你一定要知道吗?”何天香突然平静了下来。 “不错,我一定要知道。我今生已欠的债太多,我不想为了还债而活着!”周遗梦哭道。 “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喜欢你,你今晚会不会因为这句话而活着?” 周遗梦全身猛地一震,抬起头,失明的眸子怔怔地看着何天香。 何天香也不由惨然,惨笑道:“如果你认为这还不是我的真心话的话,那我也没办法。”说着,何天香便转身欲走。 “何大哥——”周遗梦突然连人带琴一齐撞进何天香的怀里,泪如雨下。 何天香一摸着她的秀发,只觉得肩头上一片透湿,心中忍不住一声长叹,呐呐道:“苍天哪,原谅我吧!” 铃铃铃、哐哐哐,铃声钹声顺着树叶一直传到山上来,远处又有血箫在鸣咽。 何天香轻轻推开周遗梦,轻声道:“周姑娘,他们已经来了,我扶你进庙里去吧!” 周遗梦用衣袖轻轻拭了拭泪水,点了点头。 周遗梦缓缓在一张桌前坐下,却将自己头上的那支金步摇拔下,一下子将自己右袖的角儿扎在桌子上。 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问道:“周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何大哥!”周遗梦却平静地道:“当我跟他们交手的时候,你不用动手的,但一旦你在我身边看得我右手的袖子把这支金步摇拔出来的时候,就请你用尽全力打我的百会穴一掌!” “什么?!”何天香不由大吃一惊:“这样会打死你的!” 周遗梦却笑道:“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今晚还不想拿我的小命儿开玩笑,你听我的就是了。” 何天香还想再问,突听外面狂风大作,庙中门窗哐哐开合不定,有人念念作词道:“
笑也杀,骂也杀,天杀地杀,阴杀阳杀,风雨雷电杀! 生也杀,死也杀,明杀暗杀,慈杀狂杀,四象杀! 有也杀,无也杀,虚杀幻杀、拾杀释杀,绝命杀! 神也杀,佛也杀,痴杀智杀,直杀曲杀,唯我一阵必杀。
杀——杀——杀——”四魔突然同时大叫。 一时,风雨大作,雷电交加,香断烛灭,整座小庙中一下子阴云密布,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铃声、筝声、箫声、钹声却如雷在耳,就连四魔贴树御音飞行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来了!”何天香沉声道。 “哈哈哈——” 突然一阵鬼叫,空!庙中所有的门窗都一齐大开,一阵雨丝夹在狂风里似怒箭一般射了进来。 铮珑—— 周遗梦冷然正坐,突然纤指一挑,琴音清脆,所有的雨丝都立即倒卷而去,所有的门窗也轻轻自动合上。 “哈哈哈——”一声凄厉的鬼叫响起:“小贱人,我跟你要竹琴音谱来了——” 天龙老人与月山姥姥既已下山,向歌吟、纪小秋、聂小扇、风扬雪、余问天、孟祖儿也纷纷向慕容兰娟辞行。 慕容兰娟也不好强留,一一送众人下山。刚送走上面那几位,却见郭强带着傅清竹和墨青走了进来,不由笑道:“怎么?郭兄也在敝庄坐不住,想到外面吹吹风儿了?” 郭强也不由笑道:“不是郭某不想留,只是天龙前辈有话儿,郭某今天就得动身去寻何师弟。姑娘若有事,可否让郭某代劳一二?也权抵了这些时日咱们在这儿白吃白喝的账!” 慕容兰娟不由笑道:“郭兄说些什么!几顿便饭又值多少?郭兄和两位姑娘帮着重建山庄,兰娟还无从相谢呢!” 傅清竹笑道:“慕容姐姐,何师兄不在,咱们多少帮些忙也是应该的,只是凡话儿你别听这个大头鬼的,他是一天不挨骂骨头就痛。” 郭强不由抗议道:“清竹,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不管怎么说,今天我没惹你!” “吓!还没惹我?那昨晚上我门口的绊脚凳是谁放的?”傅清竹不由柳眉一竖,叉腰叫道。 “这个肯定不是我,我昨晚上偷着下山喝酒去了……”一句话还没说完,郭强突见墨青和傅清竹的眼睛已圆了起来,不由骤觉失言,连忙捂了嘴巴,脖子一缩就想开遛。 不料,脖领已给傅清竹捉住了!“好啊!怨不得昨晚我找你不到,原来你竟是又偷着喝酒去了,却害我白跌一个跟头!”傅清竹不由气叫道:“墨姐姐,这次怎么处理他?!” “点天灯!”墨青却平静地道。 “什么?”郭强不由吓了一大跳:“你不是开玩笑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墨青冷冷地道:“说好三个月不喝酒的,前七天你就伙同向歌吟偷偷出去喝了八次,还说什么‘十三’这个数字不吉利,以后喝酒都要跳过去;那向歌吟倒也真信你,哥俩儿一起跳坛子,还喊什么‘跳过了十三喝十四’,每次都剩一坛酒,真是好笑!可有什么用?大前天,纪姑娘把他捉了回来,你也曾在咱们面前发下过重誓的,可现在又是第三次,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可我即便是出去喝了酒,也不用点天灯这么残酷吧?”郭强求道。 “与其你天天被酒泡着伤了身子,咱们以后看着心痛,倒不如现在就把你点了天灯来的干净!”墨青冷冷地道。 慕容兰娟也笑道:“郭兄,两位姑娘也是为了你好,酒多误事尚在其次,关键是伤身,你看何公子几时饮过你们那么多的酒?”却又笑道:“对了,你们既要去,我这里有个人你们是要给我带着的,也让她去见见薛楼主和婷姑娘!含姻——”说着朝里面一叫。 柳含姻应声而出,见郭强和傅、墨都在,不由问道:“咦?你们都在,慕容姐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大路上,傅清竹、墨青、柳含姻、燕儿骑着马叽叽喳喳走在前面,郭强却一个人牵着马走在后面,马上横七竖八都是行李。 突然,郭强喊道:“喂——太累了,咱们歇会儿再走吧!” 傅清竹却连头也不回笑道:“你要是能觉得追上咱们,你就自己歇一会儿吧!” 郭强不由叹一口气,却见与四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不由心中有气,索性也不走了,干脆把马往路边上一带,取下两件行李,往上一靠,心道:“我就不信你们不回来找我!” 四人在路上说说笑笑,好不快活,柳含姻一回头,却不见了郭强,不由问道:“咦?郭师兄呢?” 墨青也回头一看,却冷冷道:“不用管他,脚在他自己身上,他自己会走!” 四人又前行,也不知行了多久,前面却突然现出南宫柳,南宫剑、东方灯、东方青、万雷兰、百里宽的影子来。 傅清竹一见,不由大吃一惊:“怎么是你们?” 东方灯却阴阴道:“冤家路窄,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姓何的小子呢?” 墨青不由一皱眉头道:“清竹,你跟他们有过节?” 傅清竹却笑道:“大的过节倒没有,只不过我与何师兄、余师兄还有风师兄他们跟这些人打过两架,不幸的是都赢了而已!” 墨青不由一皱眉头道:“你们都打输两次了,还来做什么?” 东方灯不由大怒,三小对望一眼,一齐向前冲来。 柳含姻连忙对燕儿道:“你看好马匹,我去帮忙!”说着飘下马,和傅清竹、墨青一起迎向三人。 傅清竹接住东方灯,却见百里宽一根大棍舞得甚凶,不由叫道:“哎——大棍子,上次残香亭一战,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次还这么凶?”实际上次残香亭决战,四个人三个占了上风,却是她唯一在百里宽手下落了下风,此时大叫,不过是想逗逗百里宽而已。 百里宽果然大怒,不由叫道:“胡说!上次是金公子和东方公子落了下风,又怎得是我?” 东方灯不由大觉脸上过不去,不由道:“百里兄,你就少说两句好不好?” “难道我说错了吗?”百里宽不由直直地回道:“上次若不是你们不济事,再加上姓金的的伏兵给人打得比你们跑的还快,老子会有那么窝囊?” 东方灯不由怒道:“上次你不过欺负一个丫头罢了,若随便让你换一个,只怕你跑得比咱们还快!” 傅清竹见两人抬起了杠,不由朝墨、柳二人一使眼色,三人一阵抢攻,竟把东方、百里、南宫三人逼得一阵手忙脚乱。 南宫柳一见不妙,不由叫道:“东方兄、百里兄不要中了这臭丫头的诡计!” 两人这才大悟,连忙静心招架,数十招一过,双方又成僵局。 万雷兰一见双方进入胶着状态,不由大是不耐,扭头对东方青、南宫剑道:“这场架还不知什么时候打完,咱们一起上,解决了这三个臭丫头,走路是正经!” 东方青见六人刀来剑去十分凶狠,也怕伤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不由点点头道:“也好!” 三人立即加入战团,燕儿一见,不由大惊,也赶紧上来助战,却又能济何事? 傅清竹骤觉压力大增,几乎施展不开手脚,不由怒道:“你们什么辈份的人了,还要以众欺寡,你们还要不要脸?” 万雷兰却阴笑道:“这个世上就是弱肉强食,你若要脸,你自己要去吧!” 柳含姻也渐觉不支,不由连打几招,逼开百里宽,放出燕儿叫道:“燕儿,你在这里也不济事,快叫郭大侠来!” 燕儿一见这形势,也不敢怠慢,连忙飞身跳上一匹马往后奔去。 “想跑?”南宫柳一见,也跳上一匹马向前追赶去。 “对呀!大头鬼、大头鬼呢?”傅清竹这才想起郭强来,不由大叫道:“大头鬼!大头鬼你死哪里去了?快来帮忙呀——” 郭强打了个呵欠,又咪了咪眼睛,方撑起半边身子向外看去,却依旧不见四人回来,不由嘀咕道:“咦?这次怎么回事?”却又暗道:“反正所有的银子都在我这儿,我就不信你们能走多远!”想着,身子一伏,竟又自顾沉沉睡去。 燕儿纵马狂奔,眼见到得一个十字路口,南宫柳已是拍马赶上,一掌拍下。 “啊哟!”燕儿只觉背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栽下马来。 南宫柳跳下马,又是一掌切下。 “住手!”啪,一人从中插过一掌,南宫柳只觉手腕一震,不由连忙跳开半步,抬头一看,却是金碧良,金万里一众人勒马在后,不由叫道:“咦,原来是金兄?” 金碧良却不答话,缓缓下马,一只手抱起地上的燕儿,冷冷道:“放过她!” “她跟咱们有过节!”南宫柳不由急叫道。 “你要跟我动手?”金碧良突然抬起头来冷冷地盯着南宫柳。 南宫柳一接金碧良冷峻的目光,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又抬头看了金万里一眼,方恨恨地道:“好!咱们本打算邀金前辈一道对付天冥宫的何天弃的,但现在既然如此,也就算了吧!在下告退!”说着打马而去。 “哼!”金碧良冷哼一声,低头查看怀中昏迷的燕儿,却见她脸上竟隐隐现出田尺儿的影子来,金碧良突然脸色大变,耳边不由又响起田尺儿的那两句话来!“咱们还是朋友,而且永远是朋友……”
一行人从另一条岔道上冉冉远去。 傅清竹左等右等,既不见燕儿回来,也不见郭强的影子,又见五人似虎如狼的攻来,墨青与柳含姻已是招架乏力,不由急得哭了,却只叫道:“这个死大头鬼,他肯定是把咱们给忘了!我就是死,也一定要等到他来,然后死给他看,要他一辈子不得安心!” 墨青不由怒道:“他这号人,就是你我都死了,正好没人管他喝酒,你还乱哭些什么?” 傅清竹却道:“我只是不甘心,就是要死,咱们三个也死一块儿那才好!要不然,我一个人还真管不住他!” 墨青听了,差点没气的吐血,不由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要死你自己死,哪个要跟你死一块儿了?” 突然,一条人影从路上虎扑而至,竟似闪电一般在空中向东方灯五人接连踢出三十二腿,仰天一声长啸,唬—— 枝摇叶落,风传十里,断云摧日! “‘八百仞伤虎啸日,三千里天龙吟日!’是‘伤虎啸’!大家快走!”东方青脸色大变,五人齐齐向路边树林中逃去。 人影落地,却是郭强。 傅清竹喜极而泣,却骂道:“大头鬼,你这个没良心的,为什么不等咱们都死光了再来呀!” 郭强忙道:“我在那儿睡了一觉,可谁知道你们会在这儿遇上事儿呀?” “睡觉!睡觉!你居然还敢睡觉?!……”傅清竹火不朝一处打来,不由跳了起来。 柳含姻却突然问道:“咦?燕儿,燕儿呢?” “燕儿?”郭强不由揩揩后脑勺道:“我没见到她呀!” “啊?!”三女不由面面相觑,都张大了嘴巴。
南宫柳催马回来,遥遥看见势头儿不对,连忙拔转马头就想跑,却被四人一拥而上围住。 “燕儿呢?”柳含姻红着眼睛问道。 “你杀了她?!”傅清竹也叫道。 “哼!我倒想杀她,只可惜她被金碧良带走了!”南宫柳怒道。 “什么?金碧良?”郭强大吃一惊。 “怎么办?”傅清竹也问道。 “怎么办?上马追呀!”郭强叫道,跳上一匹马便向前追去。柳含姻也跳上一匹马急急追去;傅清竹一见没了马匹,却一把扯下南宫柳和墨青合乘一骑向前追去。 金万里的十匹马中,却多出一辆软车,车帘低垂,金碧良亲自伴在车旁,一行人缓缓向西行去。 突见后面大路上尘土飞扬,蹄声得得,三匹快马似箭一般从后面追了上来,奔到队前,一勒马缰,把马横在路中央,郭强大叫道:“金碧良!你给我停下!” 车马停了下来,金碧良一看是郭强,不由笑道:“哦,原来是郭大侠,咱们可一向是不说话的,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废话少说!赶快把燕儿姑娘放下来!”郭强这才看清队伍竟是金万里和天残八卫,不由吓了一跳,却已是骑虎难下,只得壮着胆子叫道。却见金万里与八卫连理自己都不理,一如相逢陌路,不由大是诧异,傅清竹与墨青也不由啧啧称奇。 “燕儿姑娘是你什么人,你说放我就放?”金碧良笑道。 “她是我的丫头!”柳含姻素恶金碧良的恶名,不由冷冷地道。 “原来如此!”金碧良不由大是感动,口中笑道:“你们也真是,为了一个丫头也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傅清竹却怒道:“金碧良!你罗嗦什么?人你是放还是不放? 金碧良本要将燕儿交还给柳含姻,但一听傅清竹说话如此之冲,也不由无名火起,冷笑道:“放与不放,咱们还得听听燕儿姑娘自己的意思!” 傅清竹却道:“燕儿是柳姑娘的丫头,这话还用问吗?” 金碧良却冷冷一笑,掀开车帘问燕儿道:“燕儿,你要下车吗?” 燕儿吃力地抬起头看了柳含姻一眼,挣扎着就要下车,却被金碧良一把拉住,冷冷道:“慢着,我的救命之恩,你拿什么报答我呢?” “我……我……”燕儿不由说不出话来。 “金碧良,你什么意思?”傅清竹不由怒叫道。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燕儿姑娘刚刚受了伤,需要休息一会儿。”金碧良淡淡地道,却轻轻把车帘放下。 “燕儿是我的人,我自会好好照顾她,不用你假仁假义!“柳含姻不由急叫道。 “可是她的命是我救的,她还没还!”金碧良笑道。 “金碧良!”柳含姻不由大怒:“今天你直说人你是交还是不交?” 金碧良却笑道:“怎么?要打架?我奉陪!”金万里也立即向这边看来。 “上去打死他!”傅清竹不由大怒,恨恨地催马就要上前。 “站住!”郭强却是一声大吼止住三人,静静地对着金碧良突然道:“金公子,郭某敬你也是个人物,燕儿就交给你了!” 柳含姻不由大吃一惊,连忙问道:“郭大侠,你说什么?” 金碧良却突然盯着郭强,脸色一正,也一拱手,沉声道:“多谢!” 傅清竹还想说些什么:“郭大哥……” 郭强却叫一声“走!”打马绝尘而回。 三人一愣,又狠狠瞪了金碧良一眼,方拨马调头,柳含姻气愤地道:“金碧良,燕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找你算账!” “行,只要燕儿姑娘少了半根头发,我把这只胳膊也砍下来给你!”金碧良却笑道。 三人不由一愣,柳含姻只得恨恨地道:“但愿你说到做到!”说着三人拍马而去。 “为什么要把燕儿给他?”路上,柳含姻不由问道。 “那你们看当时的形势咱们能赢吗?”郭强反问道:“更何况,金碧良好像真的对燕儿不错!” “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傅清竹不由奇道。 “大概是从你变坏心的时候吧!” “你当时会跟我家姑娘打起来吗?”车厢里,燕儿问金碧良。 “会,而且是一定会!”金碧良坚定地道。 “为什么?” “因为你!”金碧良突然紧紧地盯着燕儿。 “我?”燕儿不由大吃一惊。 “以前的,我得不到;但我得到了的,我就绝不能让她再失去!”金碧良突然轻轻地道,眼睛深深地看着远方,眸子中充满了奇幻的色彩。 燕儿抬起头,看着金碧良,眼光中也同样充满了迷惑。 周遗梦双手轻轻地按在琴上,冷冷地道:“大师姐,你不配用‘湘妃竹琴!’” 和志祥却哈哈大笑道:“小师妹,那三师兄用不用得?” 周遗梦冷冷道:“三师兄,你们在外滥用先师所传音功,已造成杀劫无数。倘再不知悔改,只怕要遭天谴!” 姬庆芳突然哈哈大笑道:“何为天?‘弱肉强食’这个道理你懂不懂?反正你是个瞎子也修不成‘湘妃竹简’,不如就交了出来,也保全你的性命!” 周遗梦却静静地道:“大师姐,遗梦已再三声明‘竹简湘琴’不能交给你们,你们若一定要,那就自己来拿吧!” “好!那我就来拿了!”姬庆芳阴阴道,一步跨进庙门,却见何天香昂然负手立在周遗梦右侧,不由大吃一惊,问道:“贱人!咱们师兄妹谈家务,他怎么会在这里?” 周遗梦冷冷地道:“大师姐,请你说话客气一点儿,倘若今晚上我有闪失,何公子就是神音门的掌门人了!” 姬庆芳不由大怒道:“放屁!他不是神音门的人,即便是你死了,也有我和你三位师兄在,又怎么会轮得到他?” 周遗梦却冷哼一声道:“大师姐,别忘了,本门祖训:‘湘琴竹简’在谁手上,谁就是神音门的掌门。今日莫要说何公子在这里,就是不在,遗梦也会将神琴竹简一并毁掉,以免落入你们这些人手中,遗毒武林,残害天下!”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怨不得大师姐了!”姬庆芳不由怒道,一个倒跃出门,手中的金铃一阵摇荡。 嘀铃铃,嘀铃铃…… 就听得庙前庙后,庙左庙右一阵金铃的脆响,忽远忽近,忽上忽下,飘忽渺茫,不可捉摸。 何天香就觉一阵头昏目眩,正要运功抵御,却听周遗梦轻轻一笑道:“迷心魔铃,传于藏边,达摩清心咒即可解之!”说着,纤指一弹,“铮铮”几声弦响,清脆悦耳,何天香就觉神智一清,铃声却突遇障碍,再不连接。 冯立安不由叫一声“好!小师妹,你再接我的勾魂筝!”说着门外铮铮一阵弦响,听来倒也清越激昂。 周遗梦却摇摇头:“二师兄筝音听来还算根正心清,奈何堕入魔道?可惜,可惜!”说着一挑琴弦,就听“纵”!的一声脆响,冯立安的筝音立现散乱。 和志祥突然哈哈大笑道:“好!小师妹果然厉害,你就试试我的荡魄萧如何?”说着,玉箫一横,缓缓吹出一支曲子。 何天香听来,先前尚是不觉,但渐渐的只觉勾魂荡魄,春闺媚光,一齐涌上心头,不觉中已是血脉喷张,浑身欲火,不由向前面的周遗梦看去,却陡听周遗梦柳眉倒竖,一声怒喝:“三师兄!你也算是堂堂七尺男儿,却吹这种淫糜的曲子,也不怕遭天打雷劈吗?”说着纤掌一立,重重地一敲琴弦。 “铮!”又听琴弦重重地一响,箫音立止。 “哦!”就听和志祥闷哼一声,竟似吐了一口鲜血。 何天香清醒过来,不由大是惭愧,暗道:“我往日常自认入定功夫已相当深厚,不过今日看来尚是差劲至极,看来,武学一道,必须谦谨慎恒,方可有所作为!” 他却不知,和志祥的荡魄曲有多厉害,幸亏是他,若换了别人,只怕早已血喷脉断魂飞冥冥了,也无怪周遗梦大怒,要以重音伤他了。 箫音刚去,就听得哐哐钹声突来。 哐哐哐!哐哐哐!钹声震耳,急如雨点,似千军万马般横摧而来,连庙都是在震动,庙顶上,尘土簌簌而下。 周遗梦却叹了一口气,悲哀地道:“四师兄的钹技,确已到了‘头如青山峰,手如白雨点’的境界了,只可惜,杀气太重,刚而易折,今日你纵不死在我手里,他日也必丧于他人掌下!”说着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一拉琴弦。 “铮珑——”就听湘琴一声轻响,外面宋新根已是一声惊叫,当!的一声响,一只钹已是丢在地上。 姬庆芳不由大惊,叫道:“小贱人已得了老鬼真传,咱们谁也不是她的对手,快用必杀阵里的‘屏风怒云挂’对付她!” 四魔立即齐齐后跃,一人守住庙字的一角,协奏起“屏风密云挂!” 只听得呼——一阵风起,庙周围的尘土立即回卷而起,将庙字遮了个天昏地暗,庙前的断木枯枝,加上树上的枝枝叶叶一起被狂风一并捡起,憋足了劲儿似怒箭一般夹杂在黑灰的尘土中夺夺!射穿门窗向屋内的周、何二人射去。 铮铮纵纵纵、纵纵纵纵纵纵…… 周遗梦却一笑,轻抚竹琴,弹出一支婉转缠绵的曲子来,轻吟道:
“细数十年风霜事,湘泪点点任清萍。缘难明,心难定,细捻竹琴听雨声。 青山绿水桃映红,白鹭翠鸪绕松青。腮香凝,又一程,彩袖舞裙笑风轻。 青香浓,花自重,月难应,晓雾晚风最关情……”
琴音剔珑,将尘灰叶箭一并挡了出去,外面刮得昏天黑地,庙中却是琴音明媚,婉转悠扬,一片恬静馨香。却见周遗梦明眸善睐,素指轻抬,说不尽的旖旋温馨。 突然,窗外诸音齐齐嘎然而止,周遗梦却回头朝何天香一笑问道:“何公子,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何天香摇摇头:“极似‘梁祝’,却又不是!” 周遗梦却笑道:“是‘湘纪竹简’中的‘翻飞双蝶沾露沉!’” “什么?湘妃竹简……”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你不是……”
哐—— 突听得外面重重地一声钹响,似平地里起了一声惊雷。紧接着,铃声、铮声、箫声一齐响起,雷电交加,震耳欲聋。 通—— 庙字的房顶突然一鼓而飞! 何天香连忙舞动双掌将塌下来的泥土木料拨在一边。 周遗梦却突然面色大变叫道:“不好!是天魔碎神舞!”说着,双指突然加快,挑拢抹捻弹勾六样指法一齐用出,只听得琴音一阙快似一阙,一阙高似一阙,最后竟全用轮指,琴音似山河倒泄一般一浪高似一浪,一浪压却一浪,澎澎湃湃,浩浩荡荡向外滚去,与田魔的铃音、筝音、箫音钹音滚在一处,拼博搏杀。激荡的劲风吹起她的衣袖,吹起她肩上的长发,更现出一种英姿飒爽的美来,何天香一时竟瞧的痴了。 琴音已至极高点,再高即断,周遗梦突然一声清啸,一敲湘妃琴上的最末一根弦——残弦! 咚—— 何天香只觉胸口一声大震,周遗梦嘴角却缓缓渗出了一缕血丝。 何天香不由大惊,叫道:“周姑娘!” 周遗梦却恍如未闻,秀发飘扬,双目中闪着坚毅的寒光,右手又重重地敲了下来。 咚—— 何天香只觉胸口一阵巨震,忍不住冷哼一声打了一个踉跄,周遗梦却是一口鲜血喷在琴上。 “周姑娘——”何天香不由大惊失色,扑上前来。 四魔的魔音依旧疯狂的反扑! 周遗梦突然长身而起,左手猛翻,湘琴一立,右臂猛地一扯,嗤——衣破袖裂,紫金钗迎声飞起!噌儿——金钗在空中急颤抖! 何天香一见,不及多想,立即长啸一声,单掌一立,全力拍在周遗梦头顶百会穴上。 周遗梦的右手却顺势抢起,狠狠地敲在残弦之上。 咚——琴音惨烈!声震天际! 轰——一声巨响,振聋发聩!天塌地陷!三十丈内夷为平地,庙宇的四墙也回散而飞,四魔一声惨叫,狂喷着鲜血被震出七丈,手中的乐器脱手而飞,再也无力爬起。 何天香也骤觉一股奇劲的力道从周遗梦的百会穴直撞而出,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一跤坐倒。 “贱人!这是‘湘妃竹简’中的精华所在……你明明……你明明看得见的,为什么?为什么……”姬庆芳吐着鲜血,拼死挣扎着爬起来,满身都是血污地问道。 桌椅已尽碎,周遗梦长身挺立在一片废墟之中,怀抱竹琴,衫裙飘飘,一步一步向姬庆芳走来:“不错!早在何公子带我到药王谷后,我的眼睛就已能看见了。我不告诉你们,只是因为我还想你们能念同门之情,有朝一日能够自行悔悟。然而,我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小师妹饶命,饶命……”姬庆芳突然趴在地上怜求了起来。 “大师姐,你说过:弱肉强食。但我可以告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有时,人并不弱,不过是有一个容忍的限度,人都是在这个限度之中共同生存发展的,你若超过了这个限度,只能是惹火烧身!”周遗梦静静地道。 “是!是!我记下了,我记下了,只是求小师妹饶命,饶命……”姬香芳哭得连鼻涕都流了出来。 “唉,”周遗梦长叹了一口气:“你们的八脉已被我震断,今生今世已再用不得音功,你们走吧!” 姬庆芳,和志祥,宋新根立即爬起来向山下便跑,冯立安却立在那里有些迟疑下决。 “二师兄,你受的伤最轻,倘回去潜心修炼,或许还有小成也说不定!”周遗梦真挚地道。 “谢小师妹!”冯立安这才从另一个方向缓缓下山。 “为什么要骗我?”身后,何天香轻轻问道。 “因为,我不想你离开我!”周遗梦轻轻道,却又突然转过身子,盯着何天香:“可是,你何尝不也在骗我?” 何天香不由黯然,沉默地低下了头。 周遗梦叹了一口气,轻轻道:“其实,我倒宁愿我的眼睛治不好,让你骗我一辈子!” “周姑娘,我……”何天香不由道。 周遗梦却笑了,“何公子,你不用多说,你的意思我懂,我的事已做完了,待会儿,我也自己会走。但我必须告诉你:‘你是我今生第一个喜欢的人,也将是我今生永远喜欢的人!’再见!” 周遗梦明媚的大眼睛突朝何天香闪了几闪,似在等待着什么,却终于背了身子抱着竹琴一步一步下山去了。 她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何天香只是痴痴地盯着她美丽的倩影,心中有一种奇怪的失落感,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终于,周遗梦吃力地回过头,惨笑道:“何公子,我就要走了,难道你连一句珍重的话都不会说吗?” “珍……珍重!”何天香脑袋中一片空白,机械地举起手,痴痴地道,却已不知说了什么。 周遗梦终于猛地别过头,大踏步地向山下走去。风中,却有两滴清泪轻轻洒下,落在一片绿叶上,玲珑剔透! “遗梦——”眼见周遗梦已消失在视野之外,何天香这才突然清醒过来,原本想说的那句话长呼而出,但风依无声,月依如梦,又哪里还有周遗梦靓丽孤寂的身影? 婷儿与众人一路往山上走来,却见沿路之上枝断叶残,宛如刚经历过一场狂风暴雨似的,不由暗暗惊骇,不由道:“山下已然如此了,山上还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子,却不知何大哥和周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咱们还是快上去看看吧!”田大人也不由担心地道。 众人上得山来,远远便见何天香依旧伫立在那里,一脸痴痴的也不知想些什么,但见他安然无恙,也就都放下心来。 “何大哥,你没事吧!”婷儿远远就叫。 “我没事!”何天香摇摇头。 “周姑娘呢?”薛沉香问道。 “走了!” “那天音四魔呢?” “也走了!”何天香轻轻地道。 婷儿却看看四周墙倒庙塌,连地都给掀了三尺的样子,不由瞪大了眼睛叫道:“这也太夸张了吧?” 薛沉香却轻轻地对何天香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你还伤心什么?” 何天香却突然抬起头,问薛沉香道:“薛楼主,你告诉我,我这个人是不是太不负责任,太无情无义了?” 薛沉香盯着何天香,似乎从他的眼睛中读出了什么,不由轻轻笑道:“何公子,你说些什么?正是因为你太负责任,心太善,总怕伤害了别人,所以才弄得你自己有时侯也迷茫,也痛苦;其实,人生在世,大恶不做,或许犯得几个无心过失也不可避免,‘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于已也是,你又何必一定要强求自己呢?让它顺其自然不也是更好吗?” 何天香不由点点头,却把与四魔交手的经过与大家说了一遍,大家都不由听的胆战心惊,却又对周遗梦添了几分敬重。 婷儿却叹道:“何大哥应该把周姑娘留下来的!” “为什么?”薛沉香和何天香都吃了一惊,不由问道。 “你想呀!周姐姐这么厉害,老怪物见了她都跑,天音四魔也让她打败了,以后咱们还怕谁?” “可是把她留下来,你能接受吗?”薛沉香不由迟疑地道。 “这有什么?”婷儿不由笑道:“你、我、慕容姐姐,再加上周姐姐,咱们四个若一齐出去,既便何大哥不在,我也……嘿嘿!”婷儿突然邪笑了起来。 “你也可以随心所欲,反正有人替你打架,对不对?”薛沉香不由笑道。 “嘿嘿!我就是这么想的!”婷儿笑道:“谁让我最小呢?” “那你去求你何大哥把她找回来呀!”薛沉香笑道,却朝婷儿使了个眼色。 婷儿立即笑道:“何大哥……” 何天香现在这个后悔哪,真想把自己劈成两半,却只得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正有大事要办,你若真的喜欢你周姐姐,事情办完后,咱们一起找她回来好不好?” “还有柳姑娘、许姑娘、郭姑娘,不一起吗?”薛沉香突道,却看着何天香笑。 何天香一见薛沉香笑,就知道要糟,连忙支支唔唔地道:“这个……这个就以后再说吧!” “什么柳姑娘、许姑娘、郭姑娘?”婷儿果然奇怪地问道。 “婷儿,你跟我来!”薛沉香突然对婷儿笑道。 “啊——” 半饷,后山突然传来婷儿一声咬牙切齿的惨叫。 何天香现在就是用脚指头也能想出婷儿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痛苦地捂了耳朵叹道:“果然不出所料,不过反正迟早都有这一天,长痛不如短痛吧!” 一抬头,却见婷儿已立在了眼前,竟是满脸笑容的问道:“何大哥你什么时候接她们一起过来呀?” 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竟吓的结结巴巴地问道:“婷,婷儿,你不生气?” “我不生气,我真的不生气!”婷儿笑着却突然不知从哪儿找了一条口袋,一下子就把何天香连头套上了,叫道:“我只是快给你气死了!薛姐姐、慧香、尺儿,你们快都过来,帮我打!气死我了!一个我还可考虑,居然一下子来了四个,那我在家里岂不成了老幺了吗?“ “可是你本来就是老四呀!”尺儿不由道。 “胡说!老四也比老七有面子呀!”婷儿怒叫道:“到时候总是得我叫人姐姐,为什么没人叫我?!!” 第二天,归京的路上,尺儿不由问道:“婷儿,昨晚上你真下得重手啊!” “哼!”婷儿的下巴抬得老高!“这是给他个教训!要不然,他以后还是处处留情,那还得了?”若再找七个八个来,我在家中岂非真没地位了?” “可我看他对你真的很好,你把他的脸都打出血了,他都不曾还过手!”田尺儿不由叹道。 “什么?不会吧?我当时下手有那么重吗?我只是隔着袋子打了他几拳而已。”婷儿突然又担心了起来。 田尺儿却突然问道!“你真的不吃醋吗?” 婷儿却苦笑道:“我怎么会不吃醋?可是如果一个连醋都不能让你吃起的男人,会值得你去真心喜欢他吗?再说了,他这人又不是天生的花心,对谁都那么好,真让你爱也不是,恨也不是,你又有什办法?只能万事随他了。” 田尺儿抬起头看着婷儿,突然觉得她娇小的身躯有些可怜,心中却又为她幸福。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矛盾!”田尺儿不由摇摇头。 去金陵的路上,何天香捂着半边已被打肿的脸叹道:“唉——真没想到,看婷儿那般弱的样子,居然也这般厉害!” 薛沉香却冷冷道:“这已经很不错了,倘她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那我倒要看你如何收场了!” “你本不该告诉她的!”何天香不由摇摇头。 “怎么?你还嫌瞒得咱们不够苦?反正早晚是要闹得,不如早闹的好。”薛沉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突然笑道:“你以前的是是非非,咱们先不过问了,不过,丑话可早说在头里,这次去金陵史家,史不云的女儿史诗箱也是个大美人,你要是再把她也给勾来,可别怪到时候我和婷儿把你来拆了!” 何天香不由笑道:“薛楼主,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我何天香真有那么可恶吗?再说了,我既便有这心,可有这力吗?” 薛沉香却冷笑道:“你也不用谦虚,反正迄今为止,跟你真正接触过的女孩子,还没一个能逃脱的。”稍微一顿,薛沉香却叹了一口气,又道:“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可我更放心不下她们,现在像你这样的男人,都快成老古董了!” “什么古董?”何天香没听清,不由问道。 “没,没什么!”薛沉香忙道:“咱们还是赶路吧!”现在婷儿她们也该镇江向东,沿着运河直上京城了!” “她们到哪儿都行,这次你看我怎么把拭天谱找出来!”何天香豪气万丈地道。 “就凭你?”薛沉香存心笑道:“我不信!” 何天香不由笑叫道:“好啊!我要是找出来怎么办?” “你要找出来,我叫你姐!”薛沉香笑道。 何天香不上当:“不,是哥!” “好!随你便,但你若找不出来怎么办?”薛沉香问道。 “那我叫你叫姐!”何天香笑道。 “叫什么?”薛沉香装作没听清。 “姐!”何天香只得重复道。 “哎——好兄弟!”薛沉香不由笑叫道,打马便跑。 何天香这才悟了过来,不由打马便追,笑叫道:“你不用跑,等我得了拭天谱,你要叫我十声的!” 独立寒岩,头悬清月,儒衫飘飘;剑眉八鬓,鼻正口阔,一双星目,含情脉脉,依稀是何天香的模样。 一个黑衣姑娘提着一支绣笔,正静静地坐在窗前,轻轻地题道:“寂寞无语,天涯处,孤剑路,江月冷无绪。何时伴汝?影清余,情漉漉,残红片片舞。” “何公子啊何公子,你今又在何处?”黑衣姑娘轻吟道,却一口鲜血吐在左手洁白的帕子上。 一个黑衣妇人从后面进房来,一见姑娘的样子,不由走上前,一见桌上的画,不由大怒,一把抓了起来,怒道:“影儿!你还在画他的像!为了他,你前些天又差点儿被天音四魔打死,难道真的死在他手里才甘心吗?” “师父,把画还给我!”郭疏影虚弱地起来夺画像。 “哼!”那妇人把画像往手中一握怒道:“他就是快要死的人了,你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死心?与其让他把你折磨至死,还不如让为师现在就去杀了他,也好断了你的念头。”说着,人已向窗口鬼魅般的一闪,便再也不见。 郭疏影不由大惊,叫道“师父——”但扑到窗口一看,却哪里还有黑衣妇人的影子? 郭疏影不由大急,奔到墙上摘下相思刀便摇摇晃晃地冲了出去,沾满鲜血的帕子却扔在了地上。 何天香和薛沉香正轻轻催马往金陵赶,突然路边树上,跳下一个黑衣妇人挡住两人道:“你们给我站住!” 何天香连忙拉马立住问道:“前辈缘何拦路?” 黑衣妇人却道:“你就是何天香了?” “在下正是,不知前辈有何指教?”何天香心中诧异,却还一礼道。 黑衣妇人冷冷道:“你的死期到了,是你自己来,还是要老身亲自来?” “为什么?”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在下何处得罪了前辈,尚请示下!” “为了这个!”黑衣妇人一抖手中的画像向两人道。 “咦?这上面画的不是你吗?”薛沉香奇道。 “可我什么时候画过画像呀?”何天香也不由大是不解。 “影儿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早晚会死在你手里,今天老身索性就杀了你,也好让她死了这条心!”黑衣妇人冷冷道。 “前辈是谁?”何天香不由问道。 “老身是影儿的师父!”黑衣妇人说着往地上一摔画像便向前扑来。 “哎——前辈……”何天香还想说话,但一见那掌的来势,不由脸色大变,已来不及躲闪,双掌立即全力推出。 薛沉香一听又是感情纠葛,不由早别过了头,心道:“这可是你自己惹的麻烦,你自己处理吧!” 就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薛沉香突觉不对,但何天香已给人一掌从马上打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薛沉香不由大惊失色,天下居然有人能一掌便把何天香打成重伤?可怕!好可怕!难道这人的武功竟比齐过佛还要高出几倍?连忙一个倒翻落在地上,扶起何天香急叫道:“何公子,你没事吧?” 何天香却凛叫道:“好霸道的掌力!”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薛沉香不由大急,放下何天香就要冲上去和黑衣妇人一拼命,却被何天香一把抓住急叫道:“你也不是她的对手,不要上去白送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找机会你快走!” 黑衣妇人却冷笑着走了上来阴阴道:“何天香,你反正早晚要死的,就让老身早送你一程吧!” 薛沉香不由惊叫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我是谁?我是谁?”黑衣妇人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我是夺命的魔鬼!”说着,身形竟似一块黑云般诡异地飘起,劲风激荡,两扇铁袖威猛绝伦地向前劈下。 何天香一见大惊,知道抵挡不住,突然一把拉开薛沉香叫道:“快走!”自己却运足劲力,全力一拳打出。 啪!一声大震,何天香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直飞三尺,往后直直地摔落。 薛沉香被何天香一把甩出,不由跌了一个跟头,见何天香又受那么大的重创,不由花容失色,心胆俱裂,连滚带爬地扑到何天香身上叫道:“何公子,何公子!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何天香吃力地睁开眼睛,却见是薛沉香,不由大怒道:“你疯了!为什么还不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薛沉香却死死趴在何天香身上哭叫道:“我不走!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你死一块儿!” 何天香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好!既然如此扶我起来,咱们双剑合璧,或许还有的一拼!” 薛沉香扶起何天香,两人抽剑而立。何天香吃力地靠在薛沉香肩上,剑尖遥遥对准了黑衣妇人。 黑衣妇人却对两人的剑势视若无睹,目中无人地走了上来,阴阴道:“何天香,你要记得,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祭日!”
嗤、嗤—— 何天香薛沉香各各咬牙刺出一剑,剑光飞旋,直刺黑衣妇人前胸。 黑衣妇人却恍如未见,大踏步迎上,左袖一挥,扫向薛沉香的天问神剑,薛沉香就觉胸口一闷,不由噗地一口鲜血喷出,黑衣妇人的右掌却直劈在何天香的胸前,直把何天香劈飞三丈。薛沉香一见,不由大惊失色,刚走得两步就觉咽口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不由一跤坐倒。 “哈哈哈……何天香,你死定了!”黑衣妇人哈哈大笑首走到何天香身边,扬起右掌,又是一掌劈下。 薛沉香欲阻元力,不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大颗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却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突然,银光暴闪,削向黑衣妇人的右掌。 黑衣妇人立即缩手却怒叫道:“影儿,你做什么?” 郭疏影闪身挡在何天香身前哭叫道:“师父,何公子死了,我也活不成,你要杀何公子,就先杀了徒儿吧!”却回头叫何天香道:“何公子,你快走!” “疏影!……”何天香吃力地撑起半截身子。 “快走!你们快走呀!”郭疏影急叫道。 “影儿,你让开!”黑衣妇人怒道。 “师父——”郭疏影死死拦住。 薛沉香强撑着扑了过来,扶起何天香。 “你们给老身站住!”黑衣妇人一见就想冲过来,郭疏影突然出刀,刀刀俱是拼命的架势,死死将黑衣妇人拦住。 “疏影……”何天香叫道。 “快走啊——还等什么?!”郭疏影哭着叫着,手中的相思刀泼风一般使出,刀刀要与黑人妇人同归于尽。 黑衣妇人怕伤了郭疏影,虽功力高强,竟一时也冲不过来。 何天香含泪又看了郭疏影一眼,方被薛沉香抱上一匹马一同绝尘而去。 “影儿,你居然真敢跟师父动手?”黑衣妇人眼见何天香逃走,不由怒道。 “师父!”郭疏影哭叫道,却说不出话来。 “铮!”黑衣妇人突然一袖拂飞郭疏影的相思刀,长袖一鼓,展开轻功,竟似黑鹰一般平地掠起,向何天香追去。 “师父——”郭疏影叫道,捡回想思刀,却也跃上另一匹马向前追去。
各人已渐去,官道上又恢复平静,突然轱辘辘声响,官道上又转出一辆香车,一个丫头来。 “咦?这儿有一幅画!”那丫头突然道。 “拿来我看!”香车中突然有个柔媚的声音道。车帘一掀,露出一只白嫩的酥手,截了一只翡翠的镯子。 画递进香车之后,好久不见动静。丫头不由道:“小姐,看完了吗?这样脏的东西,丢了也罢!” 却听里面道:“芍药,别胡说!这东西哪里脏了?你看画得多好?!回城的时候,让‘汪记’的人给裱一裱。”未了又加上一句:“哦,对了,这幅画的事不要跟老爷和我哥说起!” “嗯!知道了!”芍药回道。 香车辘辘远去,官道又恢复了平静。 骏马狂奔,薛沉香抱着何天香坐在马上,只觉得头晕目眩,昏昏沉沉地趴在何天香背上也不知奔了多久,突然,马蹄一软,向前扑倒,何天香的身子不由也向前栽去,薛沉香一惊,奋起余力,抱着何天香向外面一滚,连滚了好几匝才停了下来,去看何天香时,却见他早已昏迷了过去,胸口一片血渍,一个乌黑的掌印深深嵌在胸前。 薛沉香心痛欲焚,方才那几掌幸亏都是何天香代自己接了,要是自己,只怕早已剑折人亡了。 薛沉香看着何天香苍白的脸,再一摸,竟似已无鼻息,薛沉香不由痛不欲生,大哭道:“何公子,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若是死了,我做鬼也不会饶你的!”抬头却见不远处有一座小庙,薛沉香不由咬了咬牙,抹一把泪水,吃力地抱起何天香,一步一步向那座庙挪去。 眼见捱到庙门,薛沉香也再也支持不住,突觉眼前一黑,抱着何天香一齐砸向庙门。 哐—— 庙门被两人的身体生硬的撞开,薛沉香却紧抱着何天香顺着台阶滚了进去。 “何公子,何公子,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床上,薛沉香大叫道,猛地睁开了眼,却见何天香依旧抱在自己怀里,这才定下心来。 却听身后一个人轻笑道:“阿弥陀佛,姑娘终于醒了。” 薛沉香回头,却是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和尚,不由问道:“咱们这是在哪里?” 老和尚笑道:“这是在栖云寺,贫僧孤木,与这位施主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姑娘若不反对,能否让贫僧瞧瞧他的伤势?” 薛沉香连忙起来道:“他伤的很重,大师方才为什么不瞧?” 孤木却摇摇头笑道:“方才姑娘抱的他好死,贫僧纵是用尽全力也休想把他从姑娘怀里拉出来;贫僧冒眜地问一句:是你与这位施主是一对呢,还是那位眼睛看不见的姑娘?” 薛沉香脸上不由一红,却黯然道:“就都算是吧!他这人要不是这样,还……” 孤木揭开何天香胸前的衣襟,突然大吃一惊,不由叫道:“啊?怎会是她?” “怎么?是谁?”薛沉香不由问道:“何公子还有救没有?” 孤木却摇摇头,暗叹一声道:“这就要靠他的造化了!” 薛沉香不由大骇:“大师的意思……” 孤木叹道:“姑娘不知道吗?他中的是‘怒鹰至尊掌’这种掌力是当今天下最霸道的三种掌力之一,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贫僧纵是用尽全力,也只能有四成的把握而已!” 薛沉香突然跪下叫道:“恳请大师援手!不论什么条件,天星楼薛沉香一力承担!” 孤木连忙扶他起来道:“好!好!原来你是天星楼薛摇红的女儿,贫僧与薛楼主也曾有过一面之缘,此次定当全力,只是万一出了事,姑娘怎么办?” “万一出了事,”沉香薛一咬嘴唇:“沉香唯有以身相殉!” 孤木不由脸色一震,低首向薛沉香一礼道:“阿弥陀佛,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何施主不管是生是死,今生已无憾矣,薛姑娘,请——” 薛沉香退出房门:“一切都拜托大师了!”
孤木点点头,轻轻关上房门,自己也在床上,双目一闭,凝神运动,不时,头顶竟冒出腾腾的热气。突然,孤木双目电睁,一把拉过何天香,大喝一声,双掌翻飞,指点掌拍,疾若雨点,将十二正经一并拍过,又单掌一抡将何天香在半空中连转正圈二十四逆圈四十八,方一掌击在他会阴尾骨端,上拍脊柱,又走项后,再走头顶,额中鼻柱、上齿龈,又将何天香提起,在身前身后拨头推脚在空中连旋九十六圈,方又一掌击在他的会阴部,再沿腹、胸、咽喉、下颌、口弯一路拍上,将他的任督二脉一并打过,这才一声长啸,将他平平推起,在背后照准他胸口中掌的地方双掌齐切而下,啪!一声轻响。 噗!何天香一声闷哼,张口吐出一口黑血,黑血如电,透壁而出,又击穿院中一棵柳树方钻进对面另一堵院墙。 孤木这才将何天香轻轻放平,然后导真气经由通里、外美、心包、三焦诸穴回归丹田。
好半晌,孤木方满头大汗,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薛沉香尚在外面提心吊胆地徘徊着,一见孤木出来,立即迎上问道:“大师,怎么样了?”孤木微微一笑,双手合十笑道:“幸不辱使命!” “真的?”薛沉香不由大喜,连忙轻轻推门进屋。 轻轻走到床前,却见何天香虽仍起不了床,但气色却好多了,见薛沉香蓬头垢面,一身血洉地走了进来,知她为自己吃了不少苦,不由道:“你来了?” 薛沉香点点头,轻轻坐在床边道:“是孤木大师救了你。” 何天香点点头:“我知道他不是个简单人物,却没想到他也是位绝顶高手,只是不知比郭姑娘的师父如何!” 薛沉香不由叹道:“你也真是,怎么就惹上那个煞星?她若真是铁了心要杀你,我看你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薛沉香想起黑衣妇人那超绝凌厉的武功,竟似要比母亲还要高出几分,不由头皮发麻。 何天香却笑道:“她已经是铁了心要杀我了。很早郭姑娘也是她派去杀我的,只不过没杀成罢了。” 薛沉香不由叹道:“看来你这条命也太背了,现在血无天要杀你,李相国要杀你,何天弃要杀你,太子要杀你,郭姑娘的师父也要杀你,以后还不知道谁还会杀你呢!” 何天香却笑道:“你跟婷儿不也准备要把我拆了吗?” 两人不由一起轻笑。 突然,何天香轻轻地道:“薛楼主,你只顾照顾我,可你自己,也该洗一洗了!” 薛沉香连忙往脸上抹了两把急问道:“我现在是不是很脏很难看?” 何天香却笑了,真挚地道:“不,你什么时候都好看,但我知道你十分喜欢干净的!” 傍晚、厢房内。 何天香:“孤木大师,你一定知道她是谁!” 孤木却摇摇头叹道:“知也罢,不知也罢,红尘俗事在贫僧眼中都已是过眼烟云,不提也罢。不过贫僧提醒你们一句,最好不要去惹她!” 薛沉香不由问道:“大师难道怕她?” 孤木摇摇头:“贫僧倒不是怕她,只是不愿见她罢了。” 薛沉香还想再问,却被何天香施一个眼色止住笑道:“大师不是去了少林吗?怎会在这里住下?” 孤木笑道:“不过是‘天杀’要开派,邀各大派去观礼而已,贫僧已写了封信让他们带回去了。” “什么?最近少林寺的武林大会就是为了这事儿?”薛沉香不由吃惊地道:“‘天杀’要光明正大的开宗立派,还要邀各派去观礼?不是开玩笑吧!” “贫僧也觉得荒唐,所以便发信给观壁大师,要他明告‘天杀’,倘若‘天杀’敢正行开宗立派,则各大派必并力剿之,绝不允许这股戾杀之气在中原武林得以纵容默许!”孤木义正严词地道。 薛沉香听得孤木的口气,虽说已是出家人,倒像是已发令号施惯了的,不由问道:“敢问大师俗号如何称呼!” 孤木却笑道:“贫僧既已入空门,俗号自己是忘记的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厉啸,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何天香,你给老身出来,老身知道你在这里的!”竟是黑衣妇人。 薛沉香不由大惊:“她终于找过来了!” 何天香也去摘床前的销魂剑。 孤木却叹道:“我本不想见她,她却硬找了来,罢、罢,你们在这里不要乱动,贫僧就出去见她一面吧!”说着,轻轻走了出去。 “你说孤木大师能行吗?”薛沉香不由问道。 “我也不知道。”何天香道:“万一孤木大师不行了,咱们无论如何也得出去帮他!” 薛沉香点点头,却听外面黑衣妇人一声惊叫:“是你?!” 却听孤木大师一声长叹道:“三十年了,子芹,你自不会想到是我。” 就听黑衣妇人神经质似地笑道:“啍啍啍……三十年了,我原本认为你与那贱人一直双宿双飞,却没想到你做了和尚,是不是也被那贱人一脚蹬了?啍啍啍……报应哪……报应……” 孤木大师却叹道:“子芹,你说什么都可以,但我不许你污辱她。我们是清白的。她的美丽,她的才智,她的武功都是绝无仅有的,我配不上她,天下没一个人能配得上她!她是天上的神仙,她是桃花的精灵!我们跟她在一起,只不过我们佩服她而已。她也根本不像外界所传说的那样,你只有真的见了她,你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丽,什么才是真正的风韵……” “我看你是被她的美色迷昏了头!”黑衣妇人怒道。 孤木大师却又淡淡地道:“子芹,你可知道,这三十年来我为什么要做和尚吗?” “还不是为了那个贱人?”黑衣妇人冷笑道。 “不,我是为了你!”孤木淡淡地道。 “我?”黑衣妇人大吃了一惊,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三十年了,三十年了,你还骗我,你还骗我……” “不,我没有骗你。当初我和你一架吵散,你一怒之下杀了秦准八义而走,以后更是杀劫无数,我屡劝无功,便去了少林,让观壁大师给我剃度。三十年来,我一直在赎罪,不是为我,而是为你。三十年了,我念完了十三部《楞伽经》一百三十五部《金刚经》,敲破木鱼更是无算。我不求别的,只求能清你所做的罪恶,只求有朝一日,你能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孤木叹道。 “你骗我,你骗我……”黑衣妇人不由嚅嚅地道。 “我是否骗你,我有心,你也有心,前事种种,你当自知。当年以你的罪恶,我完全可以一掌打死你,永绝后患,可我为什么要出家,含辛茹苦三十年?因为我不能,你王子芹虽说犯下了涛天大罪,可毕竟是我卢卧秋的妻子,我一直爱着的妻子,我不忍心啊!”孤木叹道。 “卧秋——”黑衣妇人不由哭道。
何天香与薛沉香却在屋内大吃一惊,原来孤木竟是三十年前的武林第一高手卢卧秋,黑衣妇人就是他的妻子王子芹。三十年前卢卧秋、王子芹夫妇与桃花仙子一齐失踪,原来其中竟有这许多瓜葛。 “回头吧!子芹!”孤木轻叹道。 “晚了,卧秋!”黑衣妇人摇头道:“我已堕入了魔道,再也出不来了。” “只要你有这个心……”孤木道。 黑衣妇人还是摇头:“‘侯门一入深似海’你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有多大,在我之上还有左右执法,任你怎么反,也逃不出他们的掌握。我只能忠告你,别看你是曾经的武林第一高手,但不要跟他们对抗,千万不要!现在他们是不起事,当事起之日,必是血流成河,摧枯拉朽,武林中所有的门派都会在绝对的攻击之下,一夜之间,土崩离析,荡然无存,少林寺中血流满地,天星楼上一片血火,天冥宫、血影宫伏地救饶,浑身瑟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武林王朝,一呼百应,万人顶膜……”黑衣妇人说着,眼光中突现出惊惧的神色。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告诉我,子芹!”孤木道。 “不能说,不可说,说了之后,你我都不会有活!”黑衣妇人惊恐地喊道,突然掉头狂奔,身后就如同附了一只鬼魅,使她不敢停歇,竟连来做什么的都忘了。 孤木推开房门,却见何天香与薛沉香也是一脸惊惧之色,不由叹一口气道:“刚才她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 何天香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看来,我得亲自到少林寺去一趟了,你们也可以走了!”
何天香与薛沉香心情沉重地继续北上,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黑衣妇人的话犹自萦绕在耳边:“少林寺中血流满地,天星楼中一片血火,天冥宫、血影宫伏地救饶,浑身瑟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武林王朝,一呼百应,万人顶膜……” 这是何等的声势,这是何等的狂魔?以黑衣妇人那等超绝的功力都不敢轻易吐出一个字,他们究竟已可怕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即使能揭穿李相国的奸谋,大救于天下,可是谁又有能力阻止这一场武林浩劫?
何天香一觉醒来,来到薛沉香的房间,连叫了几声,却不见薛沉香的回音,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突然撞门而入,房中哪还有薛沉香的影子? “薛楼主纵即要出去,也没有不告诉我的道理!难道——她出事了?”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接着他便闻到满屋子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床上有一张香笺。 何天香打开来,桃香更加袭人,上面字迹娟秀,文笔酣畅,写道:“妾闻公子天香出雁荡,侠骨柔情远名扬。妾身无恙,敢请公子小酌于‘桃殇’”。落款竟是用樱唇沾出的一朵桃花,桃花鲜艳,所有的香气都是从此而溢,竟是越溢越香,不一会儿房间中的香气竟已浓得如置身在一片桃林之中。 “‘桃殇’?‘刀皇剑帝威名扬,毒王音神愁断肠,最是销魂在‘桃殇’。难道是桃花仙子又回‘桃殇’来了吗?”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
文章录入:花逝无痕 责任编辑:花逝无痕
|
|
上一篇文章: 流 星
下一篇文章: 杀进死神阵内 |
【字体:小
大】【发表评论】【告诉好友】【打印此文】【关闭窗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