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
加入收藏
联系站长
今天是: 首页 | 文章中心 | 百万图库 | 下载中心 | 雁过留声 | 论坛 | 
您现在的位置: 千秋——中国最具影响的文学网站 >> 文章中心 >> 小说频道 >> 武侠传奇 >> 正文 用户登录 新用户注册
天香十二亭       
天香十二亭
作者:花逝无痕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3-10-3

    梁祝恨

    今生就要共你
    相倾一身血
    梅花片片凝香雪
    红尘滚滚无相托
    冷燕偏向雨中斜
    烟花溅落泥中没
    相爱没有错
    命运总是多坎坷
    日日又月月
    为君湿锦卧
   
    莲花悄悄谢
    万潭世扑不灭心中火
    千般相思不能截
    红楼深处尽萧瑟
    我用我的泪
    将你层层叠
    你用你的血
    把我染成蝶
    起起又落落
    双双飞来寄明月
   
    我是你的梦
    你是我的蝶
    风风雨雨我们一起和
    你是我的梦
    我是你的蝶
    千山万水不能隔
   
    天河夜夜推清波
    红尘寸寸不留我
    此生泪痕
    唯君解
    
   
第七章:何家庄天香取神剑   星楼沉香平内乱

    郭强跳出窗子,回头一看,傅墨二人正遥遥跟来,不由气道:“简直是阴魂不散!”
    一抬头却发现来到一处宅院所在,“摇红楼”三个大字正在头顶,牌下许多年轻女子浓妆艳抹,莺鸣燕啼,好不热闹。
    郭强眼珠一转,不由坏坏地笑了:“我若躲进这儿,看你们能奈我何?”说着一纵身跳进去。
    傅清竹与墨青追到近前,只见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早已不见了郭强的踪迹。
    傅清竹打量了一下四周,抬脚就要往“摇红楼”前闯,道:“他肯定进去了!”
    墨青突然问:“慢着,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傅清竹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这是妓院!”墨青冷冷道。
    “妓院?!”傅清竹这才吃了一惊,连忙后退三步:“怎么会是这种脏地方?”
    就在这当儿,何天香和薛十二到了。
    “找到了吗?”何天香问。
    “他………他跑里面去了!”傅清竹满面通红。
    何天香顺势看去,却见许多妖冶女子正跟一些轻浮男人打情骂俏,不由问道:“怎么这么多女孩子,这是什么地方?”
    薛十二见他愣头愣恼地问,知道他涉世不深,不识得这些地方,不由笑道:“这是妓院!”
    “妓院?”何天香只是先前闻名,今日方见,却不知道是做何营生的,不由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你是说我师兄进了妓院?”
    傅清竹突然骂墨青道:“都是你的错,逼他进了这种地方!”
    墨青反唇相讥:“脚长在他腿上,是他自甘下贱,又怎能怨得了我?”

    两个人吵得正欢,身后突然走来一个中年妇人,将一封信恭恭敬敬地交给薛十二。
    薛十二抽信一看,脸色骤变。
    何天香忙问道:“薛兄,怎么了?”
    薛十二一抱拳,焦灼地道:“何兄,家中事急,愚兄先行一步,后会有期!”说完,深情地看了何天香一眼,猛一咬牙,转身便走,那眼光中充满眷恋与无奈,竟令何天香神智一呆,一把没拉住,薛十二已消逝得无影无踪,不由急叫:“哎——薛兄,薛兄……”
    傅清竹见薛十二显示功夫,不由大是佩服,不由赞道:“何师兄,你朋友好快的轻功!”
    何天香摇摇头:“他别的功夫也不差!”又担心道:“他走得这么急,却不知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却听墨青犹在那儿发狠道:“本姑娘就在这儿守着,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然而三人守了好长一段时间,却依旧不见郭强出来。
    傅清竹首先顶不住了,脑子里想象着郭强在里面花天酒地倚红偎翠的情形,恨得牙根都痒痒,不由气道:“这没良心的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墨青突然也莫名其妙地恨起那些妓女来了:“我看着这些骚蹄子就恶心!”
    何天香也觉得郭强躲进妓院着实大大有损师门脸面,不由自语道:“这也不是个办法,咱们总得去个人把他给找出来……”
    一句话没说完,突见两个人都直直地盯住了自己,心中一转,不由指着自己的鼻子惊叫道:“啊?我去?!”
   
    看着何天香渐远的背影,墨青突然道:“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突然身后有人喊:“两位姑娘好!”
    傅清竹回头一看,却是今天刚救的那位姑娘。
    “我叫梅柔,梅花的梅,温柔的柔。”女孩子甜甜地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找你们好久了,那两位公子呢?”她说得好快,两个人几乎都听不清楚,傅清竹不由看着她瞪大了眼睛:“梅柔?”
    “你来干什么?”墨青却冷冷道。
    “他们救了我,我是来道谢的!”梅柔一边说,一双大眼睛却四处张望寻找何、薛二人踪迹。
    傅清竹不由皱眉头:“他们走了。”
    “走了?”梅柔吃了一惊:“去了哪儿?”
    “一个不知道,一个去那儿!”墨青一指摇红楼。
    “什么?他们居然……居然……”梅柔竟然也生起气来,可眼珠一转突然又笑了:“其实男人都是这样的,两位姐姐不用生气了。这是一点小礼物,待会烦你们送给他们,就说我送的,再见!”梅柔说着留下两个纸包又一跳一跳地从二人面前过去。
    傅清竹看着,突然道:“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天香甫一进门,立即被一群女孩子围住。
    “哟!好标致的人儿,让姐姐看看!”
    “啊哟,是哪阵风把这位公子给吹来的,快来快来……”
    一时间,摇红楼中倒有一半的姑娘丢下了手头的买卖聚拢了来,这个拉手那个摸脸,这个牵袖,那个揉头,莺莺燕燕,不绝于耳。
    何天香只觉得无数双纤手在眼前晃动,脂粉气息浓得发腻,不由脑袋发晕,玉脸通红,不知所措,忽觉脖子上一热,已被亲了几口,不由大窘,忙叫道:“各位姑娘不要乱来,在下是找人的……”
    “是不是来找我呀?”
    “我可是盼公子盼了好久了……”
    “……还是到我房里去吧,我陪公子……”
    他话尚未完,已被她们打断,将他底下的话淹没在一片脂粉香里,几拔人都朝自己拉。
    “我……我……”何天香被她们推拉地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简直立脚不住,又怕伤人,不敢发力挣脱,只给摇的七荤八素,不由暗骂起郭强来:“郭强你这个王八蛋,鸡窝狗窝有的是,你干嘛非跑这个混帐地方来?祖宗八代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正不可开交之际,忽得啪!一声摔碎茶碗的暴响,一个嗓音炸雷般自身边响起:“这臭小子刚来,你们就把老子给扔门外了?老子不是人?看老子不把你们这破楼拆个鸡巴烂……”
    何天香转头看时,却是一个四旬胖子身穿福寿团花员外袍正翘着胡子在那儿骂呢!
    那群妓女一愣,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何天香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到胖子身边抚胸的抚胸,捶背的捶背,腻声道:“啊哟,梅员外,这梅城还不是你说了算嘛!谁敢把你扔门外了?”
    梅员外这才渐渐把火气息了下来,扭头朝何天香道:“臭小子,老子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马上给老子滚,老子不想看到你!”
    许多妓女都朝何天香看来,那是一种同情的眼光。
    何天香却朝梅员外走来,笑道:“多谢梅员外提醒!”
    梅员外呷了一口妓女递过来的茶,鼻子里却“哼”了一声。
    何天香继续道:“你或许是别人的老子,但却绝不是何某的老子!”说着翩然而过向内行去,浑然未把梅员外放进眼里,几个妓女向他暗施眼色,他也恍如未见,傲然走过。
    梅员外不由暴跳如雷,大骂道:“臭……”刚骂出一个字,便觉麻哑二穴突然一麻,再也动不得一下,说不出半个字,只得睁睁地看着何天香走到里面去了。
    楼上,一位宫装美人默默地看完这一幕,眼波一转,也向后行去。
   
    何天香在摇红楼中转了大半圈,总也不见郭强的影子,不觉中已转到后院来。
    突见回廊对面走来一个宫装美女,只见她一身彩衣,体态窈窕,姿容秀丽,真个是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腰,眉若墨画,唇若点樱,不弱西子半分,更胜玉环一筹,何天香见了,不由一震。
    宫装美人走近,见何天香正端视着自己,不由眼波一转,立住问道:“公子可是找人的吗?”
    幸而何天香也见过慕容兰娟等绝色,不致于被对方神采所迷,闻言忙道:“正是!”
    “那是找哪位姑娘呢?”美人不由笑道。
    “不是姑娘,而是在下师兄!”何天香脸上一红,连忙解释道。
    美人不由笑得更是厉害,笑道:“哦,你师兄?那你找到他了吗?”
    “没有,我已找遍大半个院子了。”何天香无奈地摇摇头。
    “别的地方既然找不到,为什么不到‘听雨轩’去看看呢?”美人笑道。
    “听雨轩?”何天香不由一愣,听雨轩是什么地方?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美人含笑而走。
    “那听雨轩怎么走?”何天香忙问道。
    “到头往东拐直走就成了!”
   
    何天香见她娉婷地走过,心中却不由一阵无由的茫然若失,待转过回廊,眼前突现空阔,只见满地都是花草,争芳吐艳,满目奇丽,花丛中一条小径直通向远处。天香置身其中,恍临仙境,突见一朵红花开得正艳,随着轻风摇曳生姿,不由蓦然又想起与婷儿一同路边赏花的往事来,试想已与婷儿数日不见,多少欢乐不在,不由触景伤情,轻轻将它采下,拈在手里,眼前却突然浮现在婷儿那张似嗔非嗔似怒非怒的娇面来,耳中仿佛又响起婷儿那甜馨的话语来:
    “等我咬你千口万口下来,我不就老实地透顶了吗?”
    “……何大哥,此地一别,不知相见何日,此带名叫五彩同心对月相思带,就送给大哥吧,想起我的时候,你就看看它……”
    想到前事种种,何天香蓦然长叹:“‘有花堪折直须折,莫使金樽空对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就这样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突见一座小楼亭亭立在眼前,楼台窗檐,甚是洁净,一面大匾,上书“听雨轩”三个大字。
    “就是这里了!”何天香自语道,便要上去打门。
    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十六、七岁的瓜子脸小丫头闭着眼使劲地伸了伸懒腰,这才看见了已立在门前的何天香。
    何天香刚要说话,却见那小丫头已头一歪,手一伸,冷冷道:“拿来!”
    何天香不由一愣:“姑娘要什么呀?”
    那丫头也吃了一惊:“牌子呀!”
    “牌子?什么牌子?”何天香一脸茫然。
    “哎——?我说你这人装糊涂怎的?”小丫头生气了!“谁不知道,要进这听雨轩就得先到摇红楼交足了银子,再到清风阁挂了名号,再到望月亭等了消息,领了牌子,得到允许,方能来的!”
    何天香看见小丫头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由心中有气:“在下不是来见皇上,也不是来见娘娘的,用不着这么大的排场!”
    “那你来干什么?”
    “在下是来找人的!”
    “这不就结了?”小丫头眼往上一翻:“咱们姑娘的名字谁不知道?”
    “在下来找的是个男人,不是姑娘,你们姑娘的名字,在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何天香冷冷道。
    小丫头火起,以往来的那些客人哪个不是毕恭毕敬,谁曾敢顶撞过她半句,不由反讥道:“今天别的男人没有,但像你这样粗野的男人倒是第一个!”
    何天香一听郭强不在,也不想和她多缠,一拱手:“能得如此第一,在下同样荣幸之至,告辞!”说着向外走去。
    “哎——你站住!”小丫头气极,不由怒道:“听雨轩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
    “那你要怎样?”何天香沉声道。
    “本姑娘今天要不给你点苦头吃,你们这些臭男人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几!”小丫头愤愤地道。
    “哦,是吗?”何天香冷冷地道,轻轻捻着手中的那朵红花。
    小丫头突然纤手一扬,一片亮晶晶的牛毛细针便向何天香飞来。
    何天香不屑地一笑,左袖一扬,卷飞银针,右指轻弹,红花如电。
    小丫头乍见何天香挥袖驱针已是吃了一惊,但见何天香弹指飞花,髻角一凉,花已插在耳边,不由骇得说不出话来。
    “在下也警告姑娘两句话,人不可无傲骨,但不可有傲气,愿姑娘好自为之!”何天香缓缓说完这两句话,冷然而去,只剩下小丫头愣在那里。
   
    何天香刚刚转过花丛踏上回廊,宫装美人便从另一头匆匆转来,见小丫头髻边插着一朵红花犹站在那儿发愣,不由问道:“燕儿,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燕儿这才回过神儿来,不由哭道:“姑娘,你怎么才回来?刚才有个人没牌就闯进来,还欺负人,你可要给我做主呀!”
    宫装美人吃了一惊:“是不是一个穿青衫的公子?”
    “是呀,他欺负人……”
    美人不由大急,看看四周:“他人呢?”
    “刚刚走了,姑娘……”小丫头也瞧出了不对,连忙收泪。
    “什么?走了?我好不容易请他来……”
    “你请他做什么……”
    “燕儿,你不看他像一个人吗?”美人焦燥地道。
    “你是说……”燕儿咬着指头,若有所悟。
    “对,就是那幅画像,更何况他也姓何……”美人一转身:“燕儿,你快去请他回来,就说,我请他,快去!”
   
    何天香刚转过回廊,就见郭强正无精打采地逛了过来。
    “师兄——”何天香大喜,连忙跑了过去。
    郭强一抬头,见是何天香,却突然大叫一声,一个箭步跳了过来,抓着何天香的衣襟便把他提了起来,怒叫道:“啊?你怎么来了?谁要你来的?这地方是你来的吗?!知不知道,师父要是知道你来这种地方,会给气死的……”
    何天香笑嘻嘻地看着郭强,直到等他骂完了,这才有恃无恐地笑道:“你不也在这儿吗?”
    郭强不由一呆,愣了良久方缓缓地放下何天香道:“你来干什么?”
    “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跟傅姑娘一起来的。”
    “什么?清竹?她们也来了?”郭强突然大是紧张,四处张望,随时准备开遛。
    何天香暗暗好笑,安慰他道:“你先不用怕,她们还在外面的!”
    郭强这才定下神来问道:“她们干嘛派你来?”
    “就我一个是男人,不我来谁来?”何天香不由苦笑道,却又问:“哎,你到底怎么回事?”
    “嗨!别提了!”郭强大是懊恼地将经过说,何天香也不由哭笑不得。

    两个人正说着,却见燕儿快步行来,早已没了先前的那股傲气,来到何天香面前怯怯道:“公子……”
    何天香一见是她,不由立即冷了脸道:“你来做什么?”
    燕儿抬头见何天香正盯着自己,不由低了头,嚅嚅道:“我家姑娘请公子去一叙!”
    “你家姑娘何等高贵,在下不敢见,也见不起!”何天香一甩袖子,拉了郭强便走。
    燕儿连忙拦住,迎面一福。
    何天香连忙闪开,口中依然冷冷道:“姑娘大礼,在下何敢受起?”
    燕儿却不起身,恳切道:“以前万般不是,都是婢子的错,公子大人大量,还请不要与婢子一般见识!”
    何天香见她情真意切,求恳中更现出几分妩媚来,也不好再装冷脸,只得将她扶起轻问道:“你们姑娘呢?她为什么请我?”
    燕儿忙道:“她在听雨轩静候公子大驾,至于为什么就不是婢子所知的了。”
    何天香看着郭强,郭强却只耸了耸肩,那意思便是:“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吧!”
    燕儿见了,不由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在下的大师兄郭强,人称‘追风腿’的便是!”何天香忙道。
    “啊——”燕儿恍然:“我知道我知道,追风腿的名号在江湖上好响的,那你一定是伴风前辈的二弟子何天香公子了?”
    “你怎么知道?”何天香不由奇道。
    “公子不久前仅在慕容山庄一行,大名便已为全天下武林所知,婢子又哪有不知道的呢?”燕儿笑道。

    三人说着已来到“听雨轩”。
    燕儿让进二人笑道:“两位请先稍微休息片刻,我家姑娘马上就出来,说着便进了内室。
    何天香打量着屋子,见屋中阵设的甚是雅致,纤尘不染,尤其正中一幅怀素的《自叙帖》摹本,虽已大打折扣,却仍可看出笔下激雨骤电,盘龙飞瀑,一泻千里的颠狂气势,不由暗暗点头。
    不一会儿,几个丫头上了酒菜,倒也十分丰盛,只是迟迟不见燕儿出来。
    两人正自纳闷间,却听门内环佩声响,一个声音甜甜地笑道:“郭大侠,何公子光临寒舍,真是蓬筚生辉呀!”
    香风带过,一个宫装美人已笑吟吟地立在两人面前。
    “这就是我家姑娘!”燕儿俏生生地立在身后,显得更加的干净利索。
    何天香定睛一看,不由一呆,这不正是给自己指路的那位姑娘吗?
    郭强见何天香发呆,还以为他在想什么,不由连忙拉了他一把打个哈哈笑道:“姑娘将咱们兄弟摸得一清二楚,咱们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
    “贱妾柳含姻,家师董婉婉与令师伴风前辈曾有过一面之缘。”美人含笑道。
    “原来是添愁城董老前辈的传人,失敬失敬!”郭强吃了一惊,“早听说摇红楼‘听雨轩’琵琶一曲值千金,犹尚不信,今日见了姑娘,方知此言不虚呀!”
    “郭大侠见笑了,两位请坐!”四人入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天香问道:“柳姑娘,不知你约在下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何公子真想知道?”柳含姻笑道。
    何天香点点头。
    “因为你长得像一个人!”
    “天下相像的人多了,你又为何单单约我?”何天香不由笑道。
    “可你又恰恰也姓何!”柳含姻却没有一点儿要开玩笑的意思。
    “那我长得像谁?”何天香也不笑了。
    “二十年前失踪了的‘冰梅剑客’何梅芳!”
    “何梅芳?”何天香沉思道:“这个人的名字我没听说过,不过他既已失踪二十年,以姑娘的年龄,又何以知道在下长得像他呢?”
    “家师与三位师叔当年暗恋何前辈成痴,也曾绘得他影像悬在堂上,至今日观数次,贱妾又怎么不识得他容貌?”柳含姻黯然道。
    何天香点点头:“柳姑娘是想从在下身上找出何前辈的下落?”
    “贱妾自蒙家师垂青,含辛茹苦十八载,将贱妾抚养成人,贱妾无以为报,每见家师落泪,深以不能为家师寻得何前辈而为恨,今见何公子酷似何前辈,方有此一问!”柳含姻突然泣道,燕儿也跟着抽泣起来。
    何天香见了也不由黯然:“姑娘的心情在下完全理解,可是在下也是个孤儿,由家师抚养十八载而成人,又怎可能会是何前辈的后人呢?”
    柳含姻听了不由更加黯然,泣道:“贱妾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谁也知道,人海茫茫,找一个人又何等不易……”
    满屋子人听了都不觉黯然,气氛一时沉郁下来。

    燕儿一见何郭二人也眼角发红,似要落泪的样子,连忙收了泪强颜欢笑道:“姑娘你看,咱们好不容易把郭大侠和何公子请了来,却又闹成这个样子。何前辈一时找不到,咱们不会慢慢找吗?郭大侠、何公子好不容易来咱们这儿一次,你就弹两支曲儿给他们听听吧?”
    柳含姻听了,也连忙收泪道:“燕儿说的对,你看我,快把我的琵琶拿来!”
    郭强连忙拍手道:“董前辈已封隐多年不出,能听得姑娘琵琶,也就不虚此行了!”
    何天香却笑道:“师兄,你刚才也说柳姑娘一曲千金,这两支曲子下来可就是两千金哪,你付得起吗?”
    柳含姻也不由颈子一歪笑道:“何公子可真会说话,我的曲子确是一曲千金,但那都得看谁,今日若非是两位,纵是万金含姻也不弹了。”
    三人不由相视而笑。

    柳含姻接过琵琶,见琵琶已年久色淡,不由骤然想起自己年华飞逝,芳心依无所寄,但见何天香正对桌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竟较之酒前更加俊逸,心中突然涌出无尽的柔意来,当下调了调弦子,脉脉地弹出两支晏殊的《木兰花》曲子,只听她唱:

   
“……细算浮生千万错。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
    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烂醉花间应有数。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听着听着,何天香的视线突然开始模糊,不断地闪现出婷儿,薛十二与慕容兰娟的影子,亲情、友情、爱情竟突然无由地揉和在一起,一同变得奇怪迷离,分不清晰,何天香只觉得胸中似有千种的情思,万般的腻意,绕不出,推不离,沉沉地压在心底。
    真情难觅,人生有限,好景不常,前事历历,今人已不在,前缘又何继?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只有相思无尽处……只有相思……”
    何天香轻吟着最后几句词,轻轻从怀里抽出碧玉笛,缓缓吹出了那支《梁祝》。
    笛音柔逸,说不出的缠绵旖旎。如月光柔柔洒在身上,又如水波轻轻荡漾在脚底,院中的花儿听了,也齐齐地静寂,两只蝴蝶不知何时飞了进来,在笛音中翩翩飞起,整个世界充满了宁静,柔腻,令人沉醉,轻笑若泣……
   
    傅清竹、墨青在门外又等了几个时辰,依然不见二人出来,眼瞧的门内宾客换了一茬又一茬,就是不见二人出来,两个人简直给气昏了头。为了共同的目的,两个人竟已不再针锋相对而转为联合作战了,这倒是郭强所始料不及的。
    “墨姐姐,你说他们是不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傅清竹不由有些担心地道。
    “以他们的武功会出什么事?我看八成是不想出来……”墨青恨恨道。
    “对了,两个大男人到了里面,又怎舍得出来呢?”一个快音在后面插道,正是梅柔。
    傅清竹见又是她,不由厌恶地道:“你又来做什么?”
    梅柔也不恼,继续道:“我方才派人打探了,他们在‘听雨轩’。”
    “听雨轩怎么了?”墨青冷冷问。
    “听雨轩倒是没什么,只是听雨轩里有个人长得既漂亮,又风骚,而且才艺又好,你的朋友八成是被她迷住了,按照惯例,没个一天半日是出不来了……”
    她话尚未完,傅墨二人已互相施了个眼色,一齐向“摇红楼”走去。
    梅柔抬头一看两人已走远,不由忙叫道:“哎——你们等等我!”

    三个人刚到“摇红楼”,就令整座“摇红楼”一震,只觉摇红楼脂粉皆庸俗不堪,嫖客们都纷纷舍了怀中佳丽向门口看来,龟奴一见连忙冲上前来推三个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是你们娘儿们来的?快走,快走!”
    傅清竹正气头上,见龟奴伸手来推,想也不想,抬起纤脚便把他一脚踹翻,立时满座大惊。
    其余的龟奴见三人气势汹汹的模样,想是哪家的婆娘吃醋来捣乱的,忙一迭声传后面去:“李教头,不好了,有人搅场子来了!”
    这李教头是这“摇红楼”的武术教头,有几手毛功夫,梅柔不敢独自进来,怕得也就是他。
    这当儿他正后院喝酒,听得喊声骂骂咧咧地出来,乍见闹事的不过是三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由大嘴一咧哈哈笑道:“我当是谁,三个娘们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一群窝囊废!”
    说着伸出大手向前抓来,但觉触手之处直如触冰摸雪,刚自一惊,肚子上已挨了重重地一击,噗地一声平跃三丈,只摔的全身骨头似要散架,再也爬不起来。
    “听雨轩”在哪儿?墨青冷冷地问。
   
    “听雨轩”里花香正郁,笛韵正浓,猛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傅清竹、墨青、梅柔三个人一字排开,立在门口。
    郭强一见这架势,人立即跳了起来,却被墨青迎面拦住:“你还想跑?”
    傅清竹却见柳含姻粉面含春正痴痴地瞧着何天香,更现出一种风韵来,不由骂道:“怨不得郭大哥不出来,果然风骚的紧!”一巴掌便扇了过来。
    掌风及面,柳含姻猛然醒觉,侧脸一让叫道:“你干什么?”
    傅清竹不答语,照旧打来。上一巴掌没打中,她心中已是诧异,是以这次用上了“月娥幻掌”,存心要教训柳含姻。
    柳含姻见对方掌法奇幻,也不敢大意,纤掌一翻,也是一掌打出。
    啪!两人各退一步,心中暗自一凛,知道对方都不容小觑,复又凝神打在一起。
    “何公子!”梅柔趁着乱儿向何天香拢来。
    燕儿见好好一桌宴席让人来给生生搅了,心中不由生气,又见来人不问青红皂白便打,心中更是恼怒,乍见梅柔经过身边,正一肚子气无处撒,招呼也不打,迎面便是一拳。
    梅柔吃了一惊,连忙跳开,两个人也打做一处。
    何天香见了,连忙收了玉笛上来劝阻。
    然而三个人咬紧了,心中有气,更是不肯歇手,一时房中桌倒椅倾,酒菜散乱,噼啪之声不绝入耳,何天香也是无法,只急地顾此失彼来回跳跃。
    傅清竹数十招战不下柳含姻,不由急眼儿了,正要伸手去拔剑,突听得轰地一声巨响,烟尘弥漫,墙壁被击破了一个大洞,一个声音在烟尘中吼道:“怎么回事?老夫曲儿听得正好,是哪些不长眼的王八嵬子来打破老夫的好事?”
    几个人连忙停手,却见一个青袍老人正从洞中缓缓踱出,手中捏着一把黄铜小酒壶。
    看着那把小酒壶,郭强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连忙恭身为礼:“晚辈们不知天龙前辈在此,多有冒犯,尚请恕罪。”

    众人一听来的是天龙老人,不由吃了一惊,原来这天龙老人辈份甚高,与北尼和伴风神道师父风云老人是一时人物,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只是脾气刚暴,无从捉摸,且又死要面皮,是以很少有人敢惹,而刚才以一记“天龙掌”破壁,更见其威风。
    天龙老人不耐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老夫最怕这些繁文缛节,弹琵琶和吹笛儿的小辈留下,其他的人都给我出去!”
    郭强连忙向四人施个眼色,五人一齐退了出来。
   
    天龙老人看看立在眼前的何、柳二人,轻轻点点头,找一张未翻的椅子坐了问道:“婉婉那丫头和同池那孩子还好吧?”婉婉是柳含姻的师父,同池是伴风的名字,天龙老与北尼同风云老人生前是至交,是以有此一问。
    “家师尚好,多谢前辈!”两人忙答道。
    天龙老人又点点头呷口酒看着两人道:“果然好人才,北尼和风云那两个死鬼倘知道自己有这么好的徒孙,不知要多高兴呢!”
    “多谢前辈夸奖!”柳含姻忙恭身道。
    “你们师祖在的话,他们才不脸红呢!”天龙老人笑道,却又突然叹道:“唉,风雨几十年,老夫与你们师祖也是老交情了,你们师祖都是桃李满天下,唯独老夫却是一个弟子也没有,眼看老夫也将风烛残年,天龙绝技无人受传……”天龙老人说到这里,眼中突然一亮:“不如老夫就传了你们两个吧!”
    两人一听,连忙同时摇头道:“承蒙前辈抬爱,但晚辈已有师门,尚请前辈见谅!”
    天龙老人乍见两人惶急模样,心中大乐,愈看二人愈是心爱,不由拈须笑道:“老夫看你们倒挺般配的,不如老夫就替你们做了主吧?!”
    柳含姻一听,登时粉脸飞红,杏眼含赤,忍不住抬头向何天香看去。
    何天香也吃了一惊,转头向柳含姻看去,但见她春情无限,娇羞婉转,正脉脉地向自己看来,心中不由一荡,心道:“除了慕容姑娘,我能得此佳眷,却也不枉此生。”但猛记起自己大仇犹未洗雪,江湖险恶之事来,忙揖礼道:“多谢前辈成全,但恩师不在,晚辈确不敢冒然应承,晚辈告辞!”刚走两步,却突觉身后被一股大力吸住,再也不能前行。
    “天龙引!”何天香不由大吃一惊。
    却听天龙老人哈哈笑道:“年轻人,老夫要面子,怎得你也总这么皮薄?你师父那儿,自有老夫去说,量他也不敢致于反对,你又怕些什么?总不至于柳姑娘不中你意吧?”
    “柳姑娘天人之姿,晚辈焉敢亵渎,确是晚辈有要任在身不敢应承,请前辈见谅!”说着一个旋身,已脱离那力牵引,如飞而去。
    “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就练成了风云老儿的风云旋,真是后生可畏呀!”天龙老人一时疏忽,竟让何天香逃脱,心中非但不恼,反而更加欢喜,扭头一看,却见柳含姻满面凄然地立在那里,不胜可怜,不由道:“丫头,方才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不喜欢他?”
    柳含姻凄然道:“慕容姑娘那等才色,他尚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是晚辈?”
    天龙老人摇摇头:“若论才色,你难道就输给了她?”
    柳含姻不语。
    “丫头!”天龙老人不由怒道:“事在人为,你既真的喜欢他,那就去找他!你告诉他!这门亲事老夫做主,他答应也是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他已经扫了老夫的面子,他要是再执迷不悟的话,小心老夫收拾他!”
    “前辈……”柳含姻还有些迟疑。
    “快去快去!”天龙老人却生气地道:“老夫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不给面子,他要是再敢推辞,那他可就要倒霉了!”
   
    郭强四人走出摇红楼来,郭强垂头丧气地被夹在中间,向左抬抬头,却见傅清竹正拿一双大眼睛狠狠地剜着自己,向右抬抬头,却见墨青也在狠狠地咬着牙,连忙复把头低了,只觉得浑身发冷,却见梅柔趾高气扬地在前面走着,便知她是借机报复,却也无法,只气得牙根痒痒。
    傅清竹、墨青铁定了主意要好好地收拾他,是以盯得格外严密,郭强连试了几次,想从两人中间跑掉都被识破,正自懊恼,却见何天香也似丧家之犬一般从后面急急赶来,叫道:“师兄,咱们敢快离开这里带我到何家庄去!”
    “你怎么了?”郭强不由奇道。
    “对呀,干嘛不在梅城多玩一会儿?”梅柔也道。
    “有人追我!”何天香急道。
    “是谁……”郭强一句话未问完已被何天香推到墙角。
    柳含姻和燕儿从另一条街上急急奔过。
    “你干嘛怕她们,咱们又不是打她不过!”傅清竹不服地道。
    “这并不是打不打的问题!”何天香急道,说着便把刚才的事解释了一遍。
    众人明了,不由轻笑,羞得何天香更是无地自容。
    傅清竹不由笑道:“那位柳姑娘怎得就这么没出息?”
    墨青突然道:“你有出息!”
    “你……你……”傅清竹不由气结。郭强一逮到手,二人又故态重萌。
    郭强心中暗道:“打、打、赶快打!打不起来我可就真的没法跑掉了!”
    却不料傅清竹眼珠一转却又笑道:“我就是没出息,却又怎么样呢?”
    何天香催道:“师兄,咱们快走吧!”
    郭强巴不得有这句话,忙道:“好,好,咱们这就走!”
    不料还未等迈出半步,身后已同时响起两声清叱:“你敢!”
    郭强只好看着何天香。
    何天香只好向两人求情道:“两位姑娘,在下不识何家庄路径,暂借我师兄三天,三天之后,必将归还!”
    墨青却一口回绝道:“不行,路径可以让他指点给你,但人我们一定要立即带回客栈!”
    郭强突然凑在何天香的耳朵上贼兮兮地道:“师弟,师父先前给的路径图就在我怀里,你要是帮我摆平这两个丫头的话……”不料话还未完,何天香已惊呼道:“什么,你要跑?”
    话甫一出口,郭强便知要糟,但已来不及了,傅清竹、墨青两根指头已老实不客气地戳了下去。
    郭强只觉凤池、天麻,怀谷诸穴一麻,再也动弹不得。
    何天香却从郭强怀中摸出路径图哈哈笑道:“师兄,你不该威胁我的!”又同样在郭强耳边轻声道:“师兄,你艳福不浅哪!”
    郭强心中那个气呀,真比摸着了一只癞蛤蟆还窝心。
    众人大笑,梅柔也笑:“何公子,你去哪里,我和你一块儿去好不好?”
    何天香正待答话,却猛见柳含姻正远远向这里奔来,不由慌了,连忙道:“各位姑娘,对不起,在下先走了!”说着如飞而逝。
    身后,柳含姻掠过众人:“何公子请你等一等,咱们谈一谈好吗?”
   
    何天香好不容易甩脱了柳含姻,依着图纸找到了二十年前的何家庄所在。但见满目疮夷,芳草凄凄,不见一丝人烟,几根半埋的朽木提示着一段曾经悲怆的历史。
    眼见满目荒凉,遥想二十年前此处种种,更幻当日血溅火腾的情景,何天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怆,扑嗵一声,长跪在地上,泪花夺眶而出。
    草木含悲,山水逝愁,月斜星沉,也不知过了多久,何天香方渐渐收了泪,却隐隐听得远处竟也有人似在哭泣,何天香不由疑道:“此处荒凉已久,又有什么人在此哭泣呢?”
    想着,不由站了起来,向哭声之处觅去。
    渐渐到了哭声之处,却见一个黑衫老者,披着乱发,正跪在一座坟前哭泣,只听他哭道:“……神经既齐,魔尊乱世,梅芳兄呀梅芳兄,我逍遥子对你不起呀!十几年来,我到处寻你遗孤捉拿杀你的凶手,可是至今未成一事,我心里有愧呀……”
    何天香听他哭的可怜,却也听不懂他到底哭什么,便朝墓碑上看去,乍见上面题的是:“义兄何梅芳,义嫂雪凤之墓,逍遥子敬立。”不由啊了一声。
    逍遥子方才哭得凄切,未觉何天香的到来,但听何天香一声惊叫,不由立时醒觉。
    “什么人?”逍遥子竟一飞三丈直朝何天香掠来。
    何天香连忙侧移躲闪,但那人身法竟是古怪至极,身形一闪,右臂一伸,何天香竟是躲避不及,被一把抓住脖子提了过去。
    何天香只觉那只手干瘪异常,说不出的阴森有力,越来越紧,竟几乎透不过气来,不由连忙乱挣,叫道:“前辈,快放我下来!”
    逍遥子突然不再用力,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何天香胸前的那块玉佩上。
    原来何天香方才拼力挣扎的时候,胸襟一下子破裂,那玉佩便露了出来。
    何天香看见老人疏神,连忙一掌反击拍在老人胸前脱身出来,却犹觉脖子酸痛异常,心有余悸,再也不敢靠前。
    “你是天香,你是何天香!那玉佩你满月时我见过的,我见过的!”老人突然惊喜若狂,张开双臂向前扑来。
    何天香连忙躲开急叫道:“前辈,前辈……”
    老人一扑不中,突然返身向着墓碑叩头:“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哪!梅芳兄,你儿子回来了,你儿子回来了!”
    轰!何天香如遭雷击,难道这墓中葬得就是我的父母吗?
    老人却喜道:“孩子,孩子,快来给你爹娘叩头!”
    何天香这才相信,心中不由暗道:“怨不得柳姑娘说我长得像他,原来我真的是他的儿子!”一时悲喜交加,一声长号,趴下便是一阵响头。
    老人轻轻拭去何天香颜头的血迹,动情地道:“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你到哪里去了?”
    “晚辈十八年来一直与伴风前辈居住在雁荡山。”
    “怪不得,”逍遥子不由点点头:“风花雪月四奇与世隔绝,分别隐居于雁荡山,花逝斋,西岭雪山与月光崖,无事极少与武林人士走动,也无怪我找你不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天香不由问道。
    老人一声长叹:“唉,三百年前,玉树书生败双魔,赠留二十四部《七十二章经》的事,你该听说过吧?”
    何天香点点头。
    “事情就是因此而起,二十年前魔王鬼王的传人突然收集此书,你爹虽已隐退江湖,但也知此书干系重大,便将祖上所传的《七十二章经》一部托由老朽带走,以备不测,没想到他竟真的惨遭灭门之祸。”老人惨然,何天香更惨然。
    “那方才前辈所说的‘神经既齐,魔尊出世’,又是怎么一回事?”
    何天香不提此事方罢,一提此事,老人不由涕泪纵横,大哭道:“老朽惭愧啊!神经若在,即便一时无人悟出,但仍可存了除尊灭魔的一线微望,然而一年前老朽为你爹上祭时不小心露了踪迹,终于被魔尊的人查出了神经所匿之地,抢去了最后一部神经,老朽自知必将大愧于天下,是以来见你爹最后一面准备以死向武林谢罪,却不料竟撞得贤侄,天意,天意呀!”
    “前辈,前辈……”何天香忙叫道。

    老人恍如未闻,指指地上的包袱道:“你爹的冰梅剑,老朽的逍遥十二式都在其中,虽则无甚大用,却总为你爹与我的遗物,你好自为之吧!”
    何天香见老人死意坚决,也不由泪流满面,泣道:“武林中奇人异士甚多,前辈又何必如此灰心……”
    老人却绝望地叫道:“魔尊所至,天下无敌,老朽去也!”说罢,人已凌空向墓旁的一棵大树撞去。
    何天香大惊,忙伸手去拉,但已是不及,啪!血花飞溅,星光所映,更现凄惨。
    “前辈——”何天香不由痛呼,满目溢泪。
   
    何天香将逍遥子安葬在父母墓旁也刻木立碑道:“逍遥子之墓,不肖后进何天香敬立。”
    三座孤坟,次第而立,原野空阔,更见清寂,何天香见了,更是伤悲,不由轻声道:“爹娘,逍遥子前辈,你们安心去吧!血海深仇,香儿尽力而为!”
    说着打开包袱,抽出一把长剑,只见剑身上字迹斑斑,细看之下,竟是冰梅剑谱,又取过逍遥十二式的谱子来,却尽是轻功身法,奇奥之处,不在伴风步法之下。
    看着看着,何天香突然道:“我既为何家之人,若不懂何家剑谱,岂不悖理,不如先找个清净的地方先把剑法身法学成再走。”
    想到这里,当下提了包袱来到后山捡了一处平坦隐蔽之所,按着剑上所刻心法习了起来。
    伴风武功已属上乘,何天香天资聪慧,不过盏茶时间逍遥十二式已练成,冰梅剑法也只剩三式。
    何天香暗道:“冰梅剑法尚不足伴风剑法,看来要报仇雪恨,凭我现在的功力真是痴人说梦!”
    心中虽如此想,手底却依势而展,骤然,何天香停了下来,若有所思,“不对呀,这招剑法怎处如此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何天香再敲敲自己的额头,终于记起来了,慕容山庄慕容兰娟击败金碧良的,不正是这招八星伴月吗?只是那招剑圈是从左向右施起,而这招却是自右向左施起,除此之外丝毫无二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兰娟那招剑法从何而来,又与我这招到底有什么关系?慕容山庄又到底与我何家有何渊源,看来我得到慕容山庄去一趟问个清楚了,何天香想道,随手收剑。
    锵——剑锋划到一物,竟是金铁交鸣之声。
    “什么东西?”何天香不由一惊,定神看时,却是峭壁上有一剑柄,剑身没入石里,周边尘士为剑风所刮,隐露字迹,在旁又是一洞。
    何天香拭去残存的灰尘,细细看去,却见上面以大力金刚指刻道:“甲乙年四月十三日,春阳十七式成始贯剑于内,然冰梅剑不在,不得入,甚憾!”落款是梅瑄。
    何天香不由思道:“这梅瑄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春阳十七式成始贯剑于内,这又干冰梅剑何事?不得入,不得入哪里?”
    何天香越看旁边剑洞的大小越与自己手中的冰梅剑相适,忍不住便把剑朝洞里插去。
    谁知何天香连插三剑,竟都插不进去。
    “春阳十七式成始贯剑子内。”的始字突然映入何天香眼中。
    “原来如此!”何天香不由暗道,当下将冰梅剑法从头到尾挨式用出,最后一剑,呔地一声叫喊,锵!剑没入柄。
    隆隆!何天香突觉脚底下沉,头顶一暗,已身处一座石室中。
   
    石室不大,一颗明珠高悬,足以视物。室中空无人,唯有一桌,桌上有书稿两叠,古剑一把。
    何天香不由暗道:“这是什么所在?”身子却朝桌案行去,只见书稿上写道:“慎赠有缘!”
    何天香一笑,自语道:“看来我倒是真的有缘,关得这么紧,只有跟你做伴了!”说着伸手翻开第一页,却见上面写道:“春阳开锁,冰梅启门,君即入内,可得销魂!”

   
销魂秘笈乃余数十年所悟,使之与残阳十三,天问剑诀,相思刀诀,天龙神功,虎啸神功,祥容十八式,长生八笺,大梦神功,碧血神针等齐名于天下,余已百年之身,子长时,孙梅瑄,梅芳身虚体弱,最忌销魂剑意,能否继余衣钵,未为可知,浪迹江湖,也未寻得适宜弟子,又恐绝技失佳,有违天道,故封剑于此,留待有缘!

    何天香看到这里,不由长叹:“造化弄人,设局者是自己的祖爷爷,有缘者竟是他的玄孙,也算是缘分天定!”却又见下面写道:“销魂神功,虽名销魂,实为荡魂,既入我门,当向我桌前三拜,以为师礼。销魂何定。”
    何天香连忙跪下,一连六个响头心中暗道:“你既是我祖爷爷,这头更是应该磕了,唯是爹娘已死,伯父又不知在何处,你这销魂剑又有多大威力,能帮我荡魔除邪吗?”说着站起身来,打开右边的书稿,只见上面写了五个大字:“黯然销魂剑”再往下看,果然招招精绝,不同凡响,远非冰梅伴风所比。
    再抽出案上古剑,锵——一声龙呤,绿芒暴溢,只见剑身为黝绿,使人平添无穷怅意,剑柄上刻“销魂”二字,金吞口玉握手,翡翠坠子,果是一把好剑!
    “黯然销魂剑!”何天香轻抚着剑锋痴道,双眼矇矇,竟不知想些什么。
   
    两个女子站在三座孤坟前,相顾无言。良久,那小姐道:“燕儿,他定是来过这儿,他果然是何梅芳的儿子。”
    燕儿道:“姑娘,我们在这儿已找了两天了,依旧不见他的影子,依我看,他就是来过也肯定早已下山了,我们还是下山去回禀师父吧!”
    姑娘点点头,两人怅然下山。
   
    白气盈空,绿芒如电,蓦然一声长鸣,乱石穿空,石室崩溃,一条人影,陡然飞冲,翩若惊龙。
    锵——神剑归鞘,绿芒乍敛,何天香抬起头,昂然而行。
   
    陈阳客栈的大堂上,一伙陈阳帮的无赖把刀靠在桌上,扯着嗓子行酒令,吵得人几乎坐不下去,靠边的桌子上则坐了一个少年书生,一把古剑平放在桌上,正静静地吃饭。
    突然,大街上传来一阵清脆的嗒嗒声响,接着一个身着和服,脚踏木屐,手提长刀的扶桑俏女子出现在门口。
    行令声骤然而止,七八双色迷迷的眼睛盯在少女身上,书生却恍如未见。
    少女却一点儿也没意到大堂中气氛的改变,径直走到柜台前,操着生硬的汉语道:“老板,给我弄些吃的,我马上就走。”
    突然,一双脏兮兮的手搭上了她的右肩,少女慢慢地回头,见是一个斜眼敞怀的汉子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不由大眼睛眨了几下问道:“你干什么?”
    汉子嘻笑道:“咱们兄弟请你喝酒怎么样?”
    “我没空!”女子摇摇头转过了身子,再也不理他。
    哄!身后许多人暴笑。
    汉子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之色,忍不住怒道:“大爷叫你是看得起你,你别给脸不要!”说着手上用力想把她板过来。
    砰!脖子上狠狠地给撞了一刀柄,汉子凌空被击出三丈,正砸在桌子上,哗,怀盘四溅,洒了众人一身。
    书生的筷子猛地一顿,但还是夹了下去。
    “他娘的,臭婊子打人了,大伙儿一起上!”众无赖一愣,突然齐齐摸刀成群地冲了上来。
    少女的眸子中陡然冷酷如刀!
    少年书生的筷子也突然僵硬!
    唰——客栈中突然有雪亮的刀光一闪,书生手中的筷子也猛地不见!
    叮!的一声脆响,刀锋偏抬半寸,一蓬乱发飘然飞散。
    “啊!”一声毛骨悚然的大叫,领头的无赖忽然抱着无毛的头皮冲了出去,剩下的无赖一见,也扔刀就跑,一窝蜂冲了出去。
    长刀在纤手中雪亮的刺眼:“你是什么人?”少女紧盯着书生道。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书生却静静地道。
    “不行!你帮他们出头,我要向你挑战!”少女冷酷地将雪亮的刀锋缓缓地向身后拧转。
    书生摇摇头,从桌上取了长剑便要向外走。
    “你!”少女一指书生:“不接受我的挑战,就证明中士武林全都是胆小鬼,笨蛋!”
    书生猛地转身,眸子中突然寒光如电!
    “呀——”嗒嗒嗒嗒嗒,满客栈中都是迅急的木屐在脆响,敲的人心都烦乱。
    唰——
    满天都是刺目的刀芒在暴闪!!

   
    岳阳,天星楼。
    薛十二一路快马加鞭,已不知行了几日,终于在总楼前下马。
    “许姥姥要谋反,真是不可思议!”天星楼有十二大天姥,合称“天星十二卫”,许姥姥便是首领,并担任天星楼总护法一职,可见薛家对其信任之深,母亲在坐关,自己又在外,倘她真的心怀不轨,那还了得?
    一见薛十二下马,楼内立即奔出两个五六十岁的妇人拜道:“参见少总楼主!”
    薛十二忙道:“二位姥姥快免礼,庞姥姥,许姥姥呢?”
    庞姥姥在天星十二天姥中排名第二,现添副总护法之职,许姥姥谋反之事就是她告发给薛十二的。
    “回少楼主,属下等闻知王姥姥要作乱,暗中突然下手,现已将其制住扣在德威堂。”庞姥姥忙道。
    “快带我去见她!”薛十二闻知许姥姥被制,心中不但没有安定,却突然更加焦急了起来。
    三人进到院里,只见院中冷冷清清不见人影,薛十二不由心下狐疑:“总堂中上百人,怎的这般冷清?”不由问道:“庞姥姥,总楼中怎么这么安静,人都到哪里去了?”
    “哦,这个……”庞姥姥身边的谢姥姥忙答道:“只因许姥姥作乱,我们怕她尚有余党,所以传令小心戒备无故不许现身。”
    “原来如此……”薛十二点点头,已到了德威堂。
    薛十二看看两人:“就这儿?”
    庞姥姥忙道:“就是这里!”
    “薛十二一推房门,猛见黑压压坐了一地的人,不由大吃一惊,不但许姥姥在,天星十二天姥中的九位姥姥都在,十二楼主中的十位也在,甚至连自己最亲信的丫头锦儿也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儿。整座天星楼的骨干几乎都在这儿了,难道她们全反了吗?”
    屋中众人见薛十二突然出现,身后跟着庞、谢二姥姥,不由脸色大变,锦儿突然大喊道:“姑娘快走!”
    薛十二眼见不对,奇速转身,啪!啪!虽然躲过了背心要害,但肩头腰部仍中了重重的两掌,不由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
    薛十二悲愤地转过身,指着庞姥姥道:“你们……”
    “不错,咱们才是真正的叛徒!”庞姥姥阴笑道:“一缕儿十香软骨散就都搞定了!”
    “为什么?”薛十二咬牙道:“扪心自问,咱们母女待你不薄!”
    “那倒是不假!”庞姥姥笑道:“只是你们一有了钱,不是赈灾就是扶贫,你要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富起来?”
    “人不享受,可真是个傻瓜!”谢姥姥笑道。
    “更何况还有血影宫十六万金珠相赠!”一声轻笑,沈姥姥从另一端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回春化蝶二楼楼主。
    “为了十六万金珠,你就把天星楼给卖了?”薛十二冷冷道。
    “十六万金珠,就是亲娘亲爹我也卖,又更何况这座天星楼?”沈楼姥姥笑道。
    “天星楼就值十六万金珠?”薛十二嘲道。
    沈姥姥不由一愣,突然低了头说不出话来。
    “朱妍,马新莹,你们呢!”薛十二厉声道。
    朱妍一脸愧色却道:“形势所逼,薛姐姐,对不起了。”
    “唉——”薛十二不由一声长叹:“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庞姥姥阴阴一笑:“薛沉香,今天你死了,咱们再设法弄开那密室把老家伙弄死,这天星楼就跟我姓了!”
    薛沉香冷笑道:“姓庞的,你就这么有把握置我于死地?”
    庞姥姥笑道:“薛沉香,你中了我的蚀骨掌,就不用再逞强了,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薛沉香依然冷笑,全身白气却是渐渐弥散。
    庞姥姥突然一惊,似明白了什么,不由暴叫道:“不好,咱们上当了,快拦住他!”
    嗤嗤嗤!
    一声娇叱,薛沉香的衣袖突然暴涨,碧芒暴闪,白虹夺目!
    天问神剑碧血针,碧血神针天问剑!
    好霸道的剑法,好凄厉的针风!
    庞姥姥,谢姥姥大惊失色,连忙倒躲。
    薛沉香一冲而去,倏得不见。
    “为什么不拦住她?!”庞姥姥气急败坏地叫道。
    “那你拦呀!”谢姥姥也气急败坏地叫道。
    “没事,那丫头中了我的蚀骨掌,又强提内功,若没有三十年的童子功助她疗伤,不出两个时辰,她还是必死无疑!”庞姥姥恨恨道。
    “若有呢?”沈姥姥不由担心道。
    “你以为三十岁仍保持童身的人就那么多,更何况我的蚀骨掌属阴功,必须用天阳掌一类纯阳掌力方可逼出,可少林寺的观澄法字辈的和尚是那么容易就遇上的吗?”庞姥姥笑道。

   
    刀芒暴闪,书生的身影突然不见。
    “你为什么不拔剑?”扶桑女子怒道。
    “在下尚有急事,无暇奉陪,下月初三,西子湖畔,何天香恭候芳驾!”书生说完,人已飘出客栈。
    “何天香?好,我记下了,下月初三,咱们西子湖畔见!”扶桑女子也收刀走出客栈。
    何天香出得客栈来,烦恼愈来愈多,大仇未洗雪,却又平白找了一场决斗出来,正想得如何去慕容山庄询问那招“八星映月”的事情,猛不料脚下被一物一绊,低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竟是一具尸首俯卧在草丛之中。
    何天香俯下身子轻轻将尸首翻转过来,不由大吃一惊:“薛兄?!”伸指到鼻尖上一凑,还有鼻息。何天香连忙扶她,坐起却见背后两个掌印殷然,不由骇道:“好毒的掌力!”却也不及细索是何人下的手,忙盘膝坐在她身后,双掌贴在她命门上,将自身纯阳真力度了过去。
    薛沉香正感到全身冰冷,懵懵懂懂往死路上走,突然背心一震,一股暖流倾注而来,不由缓缓睁了眼,嗯了一声。
    猛听得身后有声音道:“薛兄切莫乱动,待小弟给你疗伤!”
    薛沉香一听竟是何天香的声音,绝处逢生,登时百感交集,热泪滚滚而下,哽咽道:“何兄……”
    何天香忙道:“薛兄切忌说话,请将在下所传的内力在体内运转三周!”
    薛沉香也识得厉害,当下依言而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天香方缓缓收功,闭目调息。
    薛沉香睁开眼睛转头看去,只见何天香身上依旧云蒸雾腾,不由骇道:“好深厚的内功!”她却不知何天香自幼得伴风内家正宗心法锤炼,又自创九伤神拳,内力已非同小可,近来又得销魂秘笈,功力更是突飞猛进,是以年纪虽轻,内功修为早已深厚至极。
    何天香调息完毕睁开眼睛,却见薛沉香正盯着自己,不由问道:“薛兄,是谁伤了你?幸好在下刚刚路过。”
    薛沉香不由一声长叹:“家门不幸,夫复何言?”
    “那你准备怎么办?”何天香问道。
    “何兄,”薛沉香突然抬起头凝视着何天香,眼光中充满了祈求:“我知道很危险,但若我们不立刻去,她们的生命就会有危险!”
    “不管什么事,我答应你!”看着薛沉香一脸凝重的样子,何天香却轻轻笑了。
    “你要做的,就是拼死缠住三个老混蛋,给我一柱香的时间!”
   
    夜半的天星楼,显得格外的阴沉寂静,薛沉香轻车熟路,领着何天香从后门十分轻松地绕过各路暗卡埋伏,来到德威堂前。
    前面的薛沉香突然打个手势给何天香,猫着腰儿来到门前,只听一个声音在骂道:“庞姥姥和谢姥姥两个老混蛋自己去清点财宝,却让我来守着你们这群王八蛋,若再想不开,看我待会儿不一个个地收拾你们!”却是沈姥姥。
    锦儿骂道:“她们是老混蛋,那你又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老混蛋手下的一条走狗而已!”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响,沈姥姥骂道:“薛沉香那贱人到底给了你们什么?你们这么死心踏地跟着她?”
    “沈姥姥,薛楼主到底给了咱们什么,咱们心里清楚,但大家就是服她!你们有事朝着老身来,干嘛跟一个孩子过不去?”许姥姥怒道。
    “好啊,许姥姥,我本打算明天收拾你们的,你这是自讨苦吃呀!我叫你硬!我叫你硬……”说着啪啪之声不绝入耳,敢情是在抽许姥姥的耳光,单听那声音,便知沈姥姥下手有多重,可那许姥姥却也真硬,一连挨了十几个耳光愣是不出一声。
    薛沉香再也忍耐不下去,遥遥向何天香打个手势,破门而入。
    门刚一破,三枚碧血神针已射出。
    沈姥姥猛然回头,骤见碧血神针射来,脸色大变,一个赖驴打滚滚向墙角,夺夺夺,碧血神针钉在对面墙壁上,针针没尾。
    薛沉香跳了进来护住众人。
    沈姥姥爬起身来,见是薛沉香,不由惊道:“你还没死?”
    “我若死了,你们岂不太快活了?”薛沉香冷笑道。
    沈姥姥见就薛沉香一个人,不由放下心来,从怀中摸出一根银扦来道:“薛沉香,莫以为我怕了你,只要我撑住半柱香时间,庞姥姥她们就会赶到毁了你!”
    许姥姥,锦儿嘴角溢血,喊道:“薛楼主,你快走吧!就不要管我们了!”
    “那你就撑吧!”薛沉香冷冷道,突然出剑。
    锵锵!沈姥姥拼死招架。
   
    庞姥姥与谢姥姥正商量如何才能打开密室,突听德威堂刀剑之声大作,不由一拥而出。
    临进德威堂,透过破碎的房门看去,庞姥姥突然惊道:“这姓薛的丫头居然没死?”
    “什么?你不是说她死定了吗?”谢姥姥也惊道。
    “我怎会知道?快上去把她宰了,沈姥姥快撑不住了!”
    忽然一声长笑,一条人影已拦在门前:“四位请留步,若想过此门,先得问问在下。”
    庞姥姥抬头一看,见是一个俊俏的年轻人拦在门口,不由笑道:“我说那贱人怎得来势汹汹,原来是不知哪儿找了个野男人来给她撑腰啊!”
    何天香不由一愣,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骤听里面沈姥姥“啊呀!”一声痛呼,敢情是被薛沉香伤了一记。
    庞姥姥不敢再拖,迎面一记蚀骨掌,喝道:“让开!”
    何天香一见她掌势,便知薛沉香伤从何来,当下也不答话,一记“九伤神拳”含怒捣出。
    九伤神拳本乃至刚拳法,威力尚在天阳掌之上,只听的砰!的一声响,两人各自摇了一摇。“哇”!庞姥姥突然后退三步,一口鲜血喷出。
    谢姥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何天香,自后一招手:“小子扎手,大家一起上!”
    剑气如虹,血光飞溅!
    啊!一声惨叫,沈姥姥绝望地看着插在胸口上的天问神剑,死不瞑目。
    薛沉香抽剑,忽见门外四人扑向何天香的架势,忍不住一声轻呼!
    锵——一声龙呤,绿芒乍现,漫天剑花飞散!
    “销魂剑?!”庞姥姥骤然大惊。
    “不错,正是销魂剑!”何天香双目炯炯,傲然而立。
    庞姥姥的脸猛地变了三变,突然狂扑而上,大叫道:“大家一起上,今天有他无我,有我无他!生死存亡,在此一战!”谢姥姥和回春化蝶二楼楼主也疯狂地扑上。
    叮叮叮!火花飞溅!何天香全力对攻半步不让。
    “不是长生无宝笺,不是销魂不碎天!”他手中拿的竟真的是销魂剑?!薛沉香不由大喜,却也不敢忽慢,转身将碧血神针一根一根地插入众人体内。
    原来这“碧血神针”不但犀利异常,可破各种护体神功,更有敛毒之神效,所以神针一入体,众人顿觉精神一爽,纷纷运功排毒。
    庞姥姥见薛沉香在各人穴道上插针,顿觉不妙,忙道:“谢姥姥,你快再把那瓶十香软骨散从窗口上往屋里倒!”
    谢姥姥也知道厉害,连忙猛攻数招脱出身来,跳到窗口,从怀中取出一瓶十香软骨散,正要去掉瓶盖,猛一抬头,却见薛沉香正站窗口冷冷地盯着自己,不由一声大叫,丢了瓶子,狂奔而去。
    庞姥姥三人正和何天香相持不下,四人头顶都雾气腾腾,眼见再过十几招便可生死立判,突见谢姥姥狂奔而逃,三人心中一寒,连忙转身就跑。
   
    众人功行圆满,一齐震落身上神针,只见针身上或粉红或暗红,颜色不一,却是众人中毒深浅不一所致,终于脱险,不由大是欢喜。
    与天星楼两大天姥两大楼主合力力拼近百招,真力几乎耗尽,何天香大汗淋漓地转身,却陡见薛十二一绺青丝自帽中垂下,又想起庞姥姥方才所言,不由奇道:“咦,你……”一句话未曾说完却突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人已一个筋斗栽倒在地。
    众人一声惊呼,连忙围了上来,薛沉香也不由大急,连忙上前,细细察看一番,却终于长叹了一口气道:“没事没事,是方才一番恶战真力损耗过巨所致,无甚大碍,先把他送我房里去吧!”
    锦儿却突然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道:“是未来的相公吧?”
    薛沉香不由脸色飞红:“去!别乱猜,快帮许姥姥去处理楼务吧!”
    “要不怎么往你房中放呢?”锦儿不怀好意地笑道,一回头:“我看也就只他配娶你了!”
    “行了,去干你的吧!少说两句没人认为你是哑巴!”薛沉香气道,身子却急步向自己房中行去。
   
    何天香昏昏沉沉,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才醒来,只觉卧处滑软异常,舒服至极,竟是生平所未睡过,再一吸气,更觉温香怡然,沁人心脾,甚是舒敞,不由睁了眼,忽然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顶黄锦百合帐里,身上盖着鸳鸯戏水红绫被,枕着九转牡丹沉香枕,猊香正酣,不由一惊:“这不是姑娘家的绣房吗?我怎得会睡在这里?”想着伸手便去掀帐子,却见一个黄衫女子正在背向着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只见她体态丰盈,乌发飘逸,指若春葱,袖臂如玉,正将头上的乌发轻轻挽起,那气质,那风韵……何天香一时竟瞧的痴了,突然那女子转过身子,何天香突觉百花齐放,蝶莺乱翔,雍容华贵不可方物,端庄典雅不可想象,满面春色,温情似海,柔媚流波,夺人心魄,微微一笑,更是盈室生香,颊齿留芳。
    那姑娘见他呆呆地瞧着自己,不由站起身来轻启皓齿笑道:“你醒了?”
    何天香见她立身起来,更觉她风姿卓然,高贵典雅,不由懵懵道:“我这是在哪里?”
    姑娘轻轻一笑:“自然是在我房里。”
    何天香这才记起尚在人家床上,连忙起身道:“对不起,我只记得是薛兄带我来这里……”
    姑娘却轻移莲步上来摁住他笑道:“何公子,你再看看我是谁?”
    何天香见姑娘一双玉指轻轻地按在自己肩上,说不出的柔腻滑爽,听了此言,不由抬头看去。先前他为对方风华所迷,未曾细观,这一细看之下,何天香不由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啊?!薛……薛……薛……姑娘!”
    姑娘一笑:“叫我沉香好了!”
    “这怎么好,我怎能睡你的床?”何天香骤然发现薛十二是女身,不由茫然失措,赤着脚就要往下跳。
    薛沉香噗哧一笑,复又拦住,笑道:“何公子救了整座天星楼,咱们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什么?你是天星楼的人?”何天香又吃了一惊。
    “除了我娘,天星楼我说了就算!”薛沉香笑道。
    天哪!她居然就是天星楼的少总楼主,人称“天星绝香”的武林第一大美女薛沉香?我现在就躺在她的床上?!
    何天香只觉得脑袋一晕,砰!又躺回床上。
    薛沉香不由吃了一惊,忙问道:“何公子,你怎么了?”
    “没事儿,只是太离谱了而已!”何天香喃喃道。
   
    一只玉壶,两只金盏,数碟小菜,晚风轻拂,花影婆婆,残月阁前月不残。
    薛沉香轻抬玉腕,为何天香斟上一杯酒,轻笑道:“何公子,你我梅城一别,从未想过有今日吧?”
    何天香也不由轻酌一口,指着明月叹道:“世事难料,天主沉浮。”
    薛沉香突然放下金盏,斜睨着何天香道:“慕容姑娘正在四处找你!”
    何天香一怔,随即叹道:“大仇犹为洗雪,何以为家?”
    薛沉香心中一酸,面上却含笑道:“我就知道你心中有事,说吧!是谁?”
    “是……”何天香刚要说,却猛记起魔尊武功高绝,恐连累了薛沉香,忙道:“算了吧,这是我自己的事!”
    “到底是谁?”
    何天香还是摇头。
    薛沉香眼珠一转,突然长叹一口气:“是魔尊吗?!”
    何天香不由一惊:“你怎么知道?”
    “当今天下门派虽多,但顶尖高手却是不多,你连天星楼都不敢吐实,可见对方功力已臻非人之境,数月前销声匿迹二十年的魔尊突然夺走最后一部《七十二章经》,魔尊出山,武林大劫之期已到,你怕给我们惹火上身,是以不肯告诉我,是不是?”薛沉香肃容道。
    “薛楼主确是厉害,你猜的一点都不假!”何天香叹道。
    “实不相瞒,家母闭关三年,参研天问神剑,正是为应此劫!”
    “天问神剑能对付得了魔尊?”何天香不由大喜。
    薛沉香摇摇头:“《七十二章经》既失,则魔尊所至,天下无敌!”
    “那……”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然而,事在人为,我们一个人不是魔尊的对手,但一百个人,一千个人呢?整个正派武林呢?”薛沉香盯着何天香道:“所以这几年来,许多正派前辈都在闭关练功以备与魔尊一战而很少再在江湖中出现,这也是这几年来邪派猖獗的根本原因!”
    “怨不得血影宫,天残帮那帮人那么嚣张……”何天香不由恍然。
    “所以对抗魔尊的事,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正派武林的事,我们应该互相团结,而不是为怕遭累别人而相互疏远,而不是为怕将来魔尊的无敌而把自己过于压抑,怕有什么用?人人将来都是要死的,可又有谁会为了将来的必死而现在就不活了呢?”
    轰!一道热流醍醐而下。
    “不错!人人将来都是要死的,可又有谁会为了将来的必死而现在就不活了呢?!”何天香猛地抬起头盯着薛沉香,胸中陡的天宽地阔。
    薛沉香却又突然轻轻一笑低下头羞涩地道:“何公子,做为一个女人,坦白地说,我确实十分欣赏你……”
    “薛楼主……”何天香心头不由又是猛地一震,慕容兰娟自己已是万万匹配不起,又更何况是薛沉香!!
    “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和慕容姑娘把事情定下来!”薛沉香心跳加快,急急抢道。
    “薛楼主,我……”何天香忙道。
    “你放心,我不会吃醋的,要依着吃,也就不只这一缸了。现在有,以后更会有!”薛沉香不由酸溜溜地自嘲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天香急得面红耳赤。
    “你今生命里犯桃花,我都认了,你还说什么?”薛沉香心中的话一口气都说了出来,反倒轻松了不少,也不那么紧张了,不由笑道。
    何天香几次被她抢断,眼见已是无从解释,只得长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我近日就要到慕容山庄去一趟。”
    薛沉香不由一愣,随即咯咯大笑了起来,不无酸意地道:“我虽说不吃醋,可你也不要这样刺激我呀!”
    何天香不由大是尴尬,忙解释道:“你别乱说,我去那儿是为了求证一件事!”
    薛沉香见何天香那窘急的模样,更不由发笑,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止住了笑,问道:“什么事?”
    “你还记得慕容姑娘击败金碧良的那招剑法吗?”
   
    风花雪月来时路,碎岁苍苍谁缝补?漫漫红尘风起处,淡淡青山白鹭舞。几家晓烟方断续,几家隔窗犹红烛?莫问使君何起步,十八长亭皆金雾。
    杨柳依依,锦儿双手托着一袭白袍送到何天香面前。
    “何公子,你救了天星十二楼,沉香无以为报,雪风长袍一件,可避水火,请公子收下!”薛沉香静立树下,任由晨风吹乱了额前的散发。
    “薛楼主,江湖道义所在……”何天香忙道。
    “天星楼规矩,历来如此,何公子不必客气!”薛沉香真挚地盯着何天香:“更何况你我已不必过于生份……”
    何天香点点头,接过长袍。
    “大乱须治,事务繁忙,沉香无法长送,公子保重!”薛沉香幽幽地看着何天香,柔目中似有千丈情丝,万般留恋。
    何天香点点头,凝视着薛沉香良久方缓缓地道:“你也保重!”说罢大踏步向前走去。
    伊人渐远,烛灭香残,薛沉香幽情无限,从袖中取出一只管子,轻轻吹出一阙《阳关三叠》,管音沉郁,别愁万千,柳枝轻旋,归鸿鸣恋……
   
    “再过两座山,便是慕容山庄了。”何天香拭拭额头上的汗,自语道。
    忽然,何天香拭汗的手在半空中停滞,因为他看见了一杆枪,枪长八尺,枪身白银,神龙吐刃,正是传说中名列十大名器的碎梦枪!
    残阳如血!红缨如血!
    “血无天让我来带你回去!”枪客冷冷道。
    何天香却盯着他的枪:“你用的是碎梦枪?”
    “不错!我就是杜长缨!”
    杜长缨身子一挺,长枪笔直地指向前方。
    “你不是杜长缨。”何天香却摇头道。
    “我怎么不是杜长缨?”杜长缨吃了一惊。
    “杜长缨又怎会替血无天做事?”何天香反问。
    杜长缨猛地呆住。
    何天香就静静地看着他。
    “可是,萍儿在他手里,为了萍儿!”杜长缨突然又抬起来,眸子中寒光闪烁!
   
    慕容山下的一处宅院里,灯火通明,一个面色阴沉的血袍青年人斜坐在一把交椅上,身后是四个同样一身血衣的中年人,只是衣服上的血色要淡的多。
    砰!院门被跺开,杜长缨一手提抢,一手提着浑身浴血的何天香出现在院子里。
    青年人缓缓地坐直了身子,冷笑道:“杜长缨,你果然办到了!”
    杜长缨却脸色铁青地怒叫道:“血无天,废话少说,萍儿呢?!”
    血无天狠狠地瞪一眼杜长缨手中犹自昏迷的何天香,猛地一抬手。
    吱呀一房门打开,又一个血衣人提着一个少妇出现在门口。
    少妇一见杜长缨,眼泪便落下来了,叫道:“缨哥救我!”
    杜长缨脸色激动,虎目含泪喊道:“萍儿,不要急,我马上来救你!”转头向血无天喝道:“王八蛋,你还不放人?”
    血无天冷冷地一笑,一招手。
    双方立即同时向对方抛人,血衣人一接住何天香,脸上突然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阴笑。
    杜长缨见萍儿来势凶猛,怕伤了她,连忙后退一步,双手去接,陡觉小腹一凉,藏在萍儿腰间的一把毒刀深深地扎了进去,杜长缨不由脸色大变。
    血无天哈哈大笑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杜长缨,今天就是你们夫妻的祭日,那姓何的小子嘛,本公子要好好地服侍他!”

    突听砰的一声响,房门口的血衣人一声惨叫,狂呼着飞到院子里,叭叽一声趴在血无天面前,再也不动。
    血无天不由吃了一惊,抬起头,却见何天香正拍拍手站了起来冷冷道:“血无天,慕容山庄在下饶你性命,却没想到你依然本性不改,到处害人!”
    血无天怒道:“何天香,慕容山庄,天星楼你屡屡坏本宫的事,你认为你今天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吗?”又对着杜长缨怒道:“你更该死!”
    何天香冷笑道:“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内伤还未完全复原,凭什么跟我斗?”
    血无天却朝身后的四名血衣人怒道:“你们先上去缠住他,等我先杀了姓杜的,咱们再一起收拾他!”
    “是!”四名血衣人立即齐齐向何天香扑去,血无天却扑向杜长缨。
    杜长缨不愧是碎梦枪的主人,一手执抢,红缨如血,吞吐如电,矫若惊龙,翩若飞凤,但刀在腹部,他不敢冒然拔出,只得抢了萍儿与血无天周旋,碎梦枪法威力大减。
    血无天也知道何天香厉害,想先杀了杜长缨然后合力对付何天香,所以招招抢攻,直打得杜长缨步步后退。
    突然血无天一剑照杜长缨头顶削来,杜长缨长枪一立,挡住来剑,却不料血无天阴笑一声,长剑贴枪而下直刺杜长缨怀中的萍儿。
    萍儿眼见剑尖朝自己刺来,不由一声惊叫,人已昏了过去。
    当!火星四溅,杜长缨回枪不及,突然怒叱一声,碎梦枪从中而折,挑开血无天的长剑,右腿一扫,下半截长枪突然躺倒如棍向血无天双腿扫去。
    血无天猝不及防,一跤摔倒,杜长缨手中的半截长枪突变梭镖,一镖飞出!
    血无天大骇,叫声“哎呀——”着地便滚,夺!枪头数寸之差,射入土中。
    杜长缨正要追击,却突觉天旋地转,几乎立脚不住,不由一个踉跄。
    左面,何天香却一脚下将一名血衣人踹飞,又一拳将另一名打飞。
    血无天一见,不由大吃一惊,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阴笑道:“杜长缨,碎梦枪的绝活用出来了,你的毒也发作了,你就认命吧,看剑!”
    锵!杜长缨朦胧间见似有剑劈来,抓起手中所剩的半截枪便架,却突觉使不上劲,长枪脱手而飞,人也一跤坐倒。
    “去死吧!”血无天哈哈大笑道,剑华大闪,向地上的杜长缨一劈而下。
    锵——
    天地间,突然有长剑脱鞘的声音暴起,剩下的两名血衣人立即血雨飞溅,血无天的长剑竟也突然从中而断!
    “销魂剑!”血无天一见大惊,哪还再顾得上杀杜长缨,转身便跑。
    何天香正要追赶,却听杜长缨一声呻吟:“何兄……”
    何天香扭头一看,杜长缨的脸上竟已现紫黑之色,不由大惊,连忙点他数处大穴,这才敢把萍儿轻轻从他怀里拉了出来。
   
    噗!一股黑血连血带刀从杜长缨腹部喷出,一飞数尺。
    “啊——”杜长缨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叫。
    “杜兄,你忍着点!”何天香立即收功,待得他腹上的黑血流完,这才替他上上金创药,又从自己身上扯了一方布替他包扎起来。
   
    天已渐渐放睛,萍儿尚未醒来,何天香却提起剑向门口走去。
    盘坐调息的杜长缨突然睁开眼睛:“何兄,哪里去?”
    何天香回头道:“杜兄的伤势已无大碍,但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唯有先行一步了。”
    杜长缨深深地盯着何天香良久方道:“谢谢你,何兄!”
    何天香却轻轻一笑,迈出门口。
   
    何天香抬起头,慕容山庄已然在望,大路上却空空荡荡,早已没了先前那股盛大的场面,先前是三人有说有笑地上山,而今却是我孤身一人,婷儿的母亲生病了,病得怎么样呢?婷儿呢,他又好不好呢?这个鬼精灵!何天香突然又笑了。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下一页  

文章录入:花逝无痕    责任编辑:花逝无痕 
  • 上一篇文章: 流  星

  • 下一篇文章: 杀进死神阵内
  • 【字体: 】【发表评论】【告诉好友】【打印此文】【关闭窗口
    推荐文章 深圳,今夜激情澎湃
    推荐文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
    推荐文章 十景缎
    固顶文章 飘渺之旅
    推荐文章 纯情的堕落
    推荐文章 给我一支烟
    推荐文章 小兵传奇
    推荐文章 性爱日记--遗情书
    推荐文章 [图文]处女,谁说你不在…
    推荐文章 墨香
    推荐文章 欲望的玫瑰
    推荐文章 [图文]花开堪折
    推荐文章 天底下最不浪漫的事
    推荐文章 所谓爱情及人性及其他
    推荐文章 [图文]完全离婚手册
    固顶文章 [图文]狼图腾
  • 断魂吟

  • 嘎哒梅林

  • 从不回头

  • 花逝无痕

  • 纸伞泪


  • 处女,谁说你不在乎…

    花开堪折

    完全离婚手册

    狼图腾
    (只显示最新10条。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