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
散文
猫科
一回头,总有一双眼睛,在暗处和你对视。看不清毛色,那眼睛仿佛直接长在夜的躯体上。游动。即有小火焰远远燃起。金黄色和绿色,总把你吓得浑身一抖。你再次绕过那个空无一物的地方,同时听见隐约有脚步声,绕着你移动。经过许多个城市,依然躲不开死后又甜又腥的刺鼻气息。
就想起 另一只。优美地躺着。一棵小树低低盖过,黑白黄三色,侧卧在草坡上,像晒着太阳睡着了。天黑时就会醒来,伸伸懒腰离去。天黑时,下雨了。就想:大粒的雨滴砸在它身上,准会发出木头似的声响。是回声?谁能坐进自己的身体都会听到。小树上的叶子发光了。雨停后的早晨,鸟在头顶大声地叫。鸟已不怕。这危险的毛皮下,一只烂果子。膨胀起来,世界不多也不少。再萎缩,静静地在草上发绿,越来越小,都臭了。干了的毛被风吹动。你老觉得,它死在你体内某处,残存着某种女性的僵硬姿势,在里面硌着你。不看,也知道它在瞪你。目空一切地瞪。绿荫下,那盲瞳像白瓷,盯着一只只落下的苍蝇。
为什么折磨自己,问,猫会吃死去主人的肉吗?或猫死了,被主人吃?令你毛骨悚然的,只有血。饥饿教会你读一切血写的字。逡巡,舔。主人的血,会不会蛇行?站起?逃出躯体?而皮肤下,你从头到尾战栗着。已经是野猫了,因此躲不开它。这块被丢弃的白肉,总会被你的目光罩住。被这一个你或那一个你变成同类。你就有了陷进黑暗的眼睛,火焰转蓝,你感到胃收缩得太紧像一块铁。